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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被罵了也不惱，一屁股坐下來，拉著秦享就訴苦：「姐夫，你知道嗎，這牛奶只要結層奶皮，我姐絕對不喝，非得把奶皮給挑了才喝得下去。你說這都什麼壞毛病呀，都是爺爺和姑父給慣出來的！」

宋頌收回小刀，認命地削起來：「切！給你慣的！」

外公點點頭，解釋道：「詩詩的外婆和媽媽都對芋子的那層粘液過敏，她們刮芋子會手麻發癢，很難受。我怕詩詩也遺傳了這點，從來不讓她碰芋子。」

「好。」

「快把牛奶喝了，不然待會兒吃不下午飯了。」方媽媽熱了杯牛奶遞過去，說完她對秦享解釋道，「回去想吃牛肉粉就讓若詩給你做，除了不會炸油乾兒，她什麼都會。」

「到底我是空氣，還是我說的話是靜音？」宋頌拿著蔥，義正言辭地跟方若詩討說法。

「不是吧？姐夫也跟你想的一樣？」宋頌對此頗不以為意，舉著啤酒罐問。

方若詩看了看，奶皮果然被他喝掉了。於是，她歡天喜地地捧著杯子喝起來，順便朝宋頌飛了一個萬分得意的眼神。

宋頌嘆了一口氣，無比哀怨：「不是說我們家的男人刮芋子都不會手麻嗎？我們家這麼多男人為什麼只使喚我。」

「你閑！」

吃完最後一根米粉，方若詩擦了擦嘴：「會做呀。」

方若詩不說話，一臉嚴肅地盯著奶皮，就是不喝。

方若詩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吐出兩個字：「噪音。」

席間，被家人問起蜜月旅行，秦享和方若詩相視一笑。

「媽，你賣女兒賣得這麼實誠呀？」

秦享站起來，拍拍他的肩：「有女朋友就不用在你姐和我面前刷存在感了。」

「誰跟你一樣呀，一聽奶皮是做大白兔奶糖的，一口就咽了，蠢得跟什麼似的！」方若詩朝他翻了記白眼。

「你就不怕我過敏？」宋頌刮著芋頭也沒閑著和_圖_書，時不時地插嘴。

除夕當天早晨，秦享照例早起晨練，方若詩一直迷迷糊糊睡到十點才醒。推開門，天上飄著綿綿細雨，屋檐滴著水珠。秦享坐在檐下，長手長腳的，顯得身前的高凳格外矮小。凳子上擺了個蒜臼，他正在搗蒜，完全沒有聽到方若詩漸漸靠近的腳步聲，等到肩上一沉，聞到她慣用的洗髮水香味，才伸手從後面把她托住。

「好吃嗎？」

宋頌納悶，依照他姐平常的樣子怎麼也得跟他大戰三百個回合才算完的，今天這麼快就收兵實在不正常。

雖然經常跟他打嘴仗，關鍵時刻方若詩還是會拔刀相助的。

「幹嘛不直接去蜜月？」宋頌涮著毛肚，一臉不解，「回來過年又費時間又費錢。」

最後，宋頌被打發到廚房去收拾鍋碗瓢盆，外公、方爸爸、舅媽和秦享坐上了麻將桌，方媽媽、舅舅和方若詩陪在旁邊幫忙看牌。

秦享拒絕了再吃一碗的提議，想起剛剛方媽媽的話，問若詩：「你會做嗎？」

在廚房忙碌的方媽媽聞言也笑起來：「要吃嗎？我給你冒一碗，回遙城可就吃不到咯。」

「小秦，你還是留點肚子給中午和晚上吧。」舅媽也跟著打趣道。

宋頌在一旁理蔥，看見她趴在秦享背上懶洋洋的，撇了撇嘴：「姐，你可真能睡，姐夫都起來干半天活了，你還會周公呢！」

聽到秦享的好評，方若詩一雙眼睛都笑彎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米粉可是我外公老家的特色早餐，早上起來喝碗粉，全身都暖暖和和的。」

「喂喂！」被忽視的宋頌氣得站了起來，「我在說話呢，你倆能分一毛錢的關注給我嗎？」

「外公，你們買了什麼？」

「春節不就是闔家團圓嗎？」方若詩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呃……」方若詩沒料到她的問題來得如此直hetubook.com.com接，拖住秦享的衣服扯了扯。

「是呀，媽媽。」方若詩笑起來。

外公贏得高興，突然想起個事，朝剛從廚房出來的人影喊了一嗓子：「宋頌，洗了碗順便把香腸臘肉這些該切的都切了，明天初一，不能動刀。」

「外公不是伍溪人？」

誰知撒嬌不管用，方媽媽揶揄她：「還用我賣？」

外公咂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向若詩講道：「這麼說起來，我跟你外婆結婚那時候還是很時髦的，在老家拜堂成親之後，拍了結婚照，一路坐輪船旅行，等回到伍溪就發現有了你媽媽。」

眼見著長輩全都虎視眈眈監督自己刮芋頭，宋頌把小刀往方若詩的方向遞了遞：「姐，刮一下試試唄。」

秦享收回搭在若詩的椅背上的胳膊，端正坐好，說道：「你不想辦婚禮，我依了你，但蜜月不能省。」

外公一把攔下來，把他胳膊往回一推，對若詩說道：「能不試就不試。」

「是。」

秦享把搗好蒜泥盛進調料碗里，特別平靜地說道：「宋頌，你交個女朋友吧。」

宋頌捂著胳膊叫屈：「爺爺，冤枉啊！是你外孫女又不吃奶皮了！」

我去！這是親姐夫嗎！懟小舅子懟得這麼漫不經心，也是沒誰了！

方爸爸也想起了往事，臉頰帶笑，一個勁兒點頭。

秦享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傳統不能廢。」

「我去，這也可以！」單身狗宋頌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嚷嚷道，「狗糧塞了我一嘴啊！」

好吧，看來秦老師要出手了。她施施然地往飯廳走去，一邊走一邊伸了個懶腰。

秦享被感染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看你這樣子，我都想再吃一碗了。」

方若詩抬起頭，給了宋頌自她起床的第一個眼神——白眼。

宋頌看著方若詩的背影，一萬個不相信，他急咧咧地喊道：「嘿？和-圖-書你就走了？這什麼情況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不喜歡這玩意兒！」她極力爭辯，就是不肯把奶皮吃下去。

長輩們通通鬆了一口氣。

宋頌開起爺爺的玩笑來：「這麼說來，我姑姑是蜜月寶寶咯！」

方媽媽拍了拍宋頌的頭，笑道：「想我們當初結婚的時候，哪兒興什麼蜜月呀，結完婚第二天就去了野外，勘察現場就算是蜜月地了。」

長輩們聊著自己的話題，時不時插兩句，聽見若詩對蜜月可有可無的態度，這時都好奇地看過來。

方若詩捂著嘴笑倒在秦享的肩頭，被宋頌狠狠瞪了一眼。

說完，秦享站起來，把蒜泥端回廚房。

方若詩莞爾一笑：「沒什麼故事，只是打小外公就不讓我碰芋頭。」

「什麼？！不是泰國、馬爾地夫，也不是歐洲、紐西蘭，就待在國內？」

「溫泉小鎮。」

「吃呀吃呀！」

方媽媽和舅媽笑起來，整個家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喝吧。」

方若詩攤了攤手，氣餒道：「油乾兒吃不到了，炸油乾兒是外公的獨門絕技，我不會。」

「若詩，我跟你說，」秦媽媽苦口婆心地勸起來，「不要替秦享節約，他很有錢的！」

方若詩沒轍，端杯子喝牛奶，嘴一碰到杯壁，黏糊糊的一層皮就粘了上來，她趕緊移開嘴唇，嚷道：「媽，怎麼又有奶皮？」

沒多一會兒，秦享握著手機走過來，原來是遠在國外開音樂會的秦爸秦媽發起了視頻聊天。

宋頌拎著袋子，一萬個不願意：「就知道奴役我，我姐她刮一下會怎麼樣啊！」

「哪裡？普吉島？」

方若詩剛想反駁他，被秦享一把按住：「吃早飯去。」

「好吃。」

宋頌豎著大拇指，拍起了馬屁：「嘖嘖嘖，瞧瞧，我姐夫這覺悟！」

真是親媽，分分鐘揭自己兒子的老底。

「吃過了。」秦享用手背m.hetubook.com.com蹭了下她的臉。

方若詩接過手機，先問好，送上新年的祝福。秦媽媽卻不按牌理出牌，省略了寒暄，笑眯眯地問她：「你們蜜月去哪兒想好了嗎？要不到國外來跟我們一起吧？」

方若詩挑著自己碗里的米粉，細細長長、白白糯糯的米粉一根根被送進嘴裏，配上爽辣鮮香的紅燒牛肉，真是不能再香了。

「嗯。」

若詩捧著臉，忍不住驚嘆：「哇，外公，你和外婆好浪漫呀！」

「我去吧。」方若詩笑著站起來，扔掉手裡的瓜子皮，去了廚房。

「啊——」宋頌一陣哀嚎，緊接著抱著舅媽假哭起來，「媽，你要給我做主呀！」

除夕夜的團年飯每年都不同，今年外公讓他們把鍋搬到客廳里，大家圍在一起燙火鍋。一家人一邊在紅湯翻滾的鍋里燙著菜，一邊看著春晚聊著天，既熱鬧又溫馨。

「我在遙城心心念念的就是泡了油乾兒的牛肉粉，早上吃一碗，真是太滿足了！」方若詩舔著嘴，每一個字都透著心滿意足的歡喜。

「事實證明你沒有啊。」外公斜了他一眼。

秦享抿了抿嘴角，朝著手機屏幕說道：「媽，我們已經定好去哪兒了。」

方若詩坐在飯桌靠窗的位置，正好看到宋頌氣得把蔥扔掉的情形，樂不可支。一轉頭看見秦享走進來，笑嘻嘻地問他：「你也吃的米粉嗎？」

幾圈下來，外公贏得最多，方爸爸和舅媽不輸不贏，只有秦享，一個勁兒地往外掏錢。方若詩坐在他身後，剛開始還以為他不太會打，還幫他出了兩張牌，打到後來她就看出來了，秦享是故意的，他有心讓長輩高興，於是若詩也就不說話了，默默端茶遞水。

「是泡在米粉湯里吃的嗎？」

宋頌有苦難言，苦著臉都快哭了。

「我外孫女是你啥子？一天沒大沒小的！」

這一來一回，秦享越看越糊塗，只好問若詩和*圖*書：「有什麼故事？」

這一家老少互相打趣玩笑，氣氛歡樂，秦享止不住嘴角上揚，他湊到若詩耳邊說了句：「我們家的芋子交給我吧。」

本來是句玩笑，等著若詩罵他，結果卻聽他姐說了句：「其實我也覺得蜜月可以省了。」

一家人被他的話逗得樂不可支，外公笑得不好意思了，大手一揮：「好了好了，吃完了就搭桌子打麻將！」

冷不丁，被秦享突然一說，還沒回過神來，只傻愣愣地問他：「為什麼？」

方若詩抿著嘴笑，在桌子下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我怎麼就噪音了，我干一早上活兒了，你當懶蟲還有理了？！」

「外婆是。」

「不會怎麼樣也不要她刮！」

誰知又被自己老爸凶了一句：「看你姐幹啥！刮芋子去！」

「憑什麼我姐喜歡吃的讓我來削！」宋頌剛剛體會到一點姐姐愛幼的溫暖，立馬又被自己親爺爺打擊了。

出門採購的方爸爸和舅舅回來了，輪椅上的外公被他們推著在最前面，一進廚房就拿拐杖輕輕敲了敲宋頌：「隔老遠就聽到你在鬼哭狼嚎！」

她從碗底夾起一塊小油餅，咬了一口，滿足地發出一聲長嘆：「油乾兒，你吃了嗎？」

正在這時，宋頌理好小蔥走了進來，一看方若詩的表情就樂了：「喲！這小時候的惡習還沒改掉呢！」

「吃了。」

「那就在家裡待夠，還蜜什麼月呀！是吧？」一喝酒，宋頌的嘴越發貧了。

「媽說回遙城吃不到咯。」

「買了點芋子，我曉得你喜歡，等會兒喊宋頌削了皮，中午燒給你吃。」外公拎了一袋芋頭扔到宋頌面前。

秦享看著她不說話，又瞥了眼一臉看好戲的宋頌。他接過牛奶杯，一口把奶皮喝了下去，又遞迴方若詩手裡。

方若詩不以為意，湊在秦享耳邊小聲問：「吃早飯了嗎？」

舅媽一邊摘菜一邊勸她：「奶皮有營養，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