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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現狀就很好了。」白縈道，他幾乎沒有野心這種東西。

這是他的錯嗎？！

因為兇案現場太過慘烈，而且至今過去了不到十年，兩間房成了申城知名凶宅，沒人敢住，沒人敢買。

秦眷書問道：「你住哪？」

不過得知真相的譚銘心中毫無怨氣。

白縈老老實實答：「地鐵。」車也打不起。

「好啊。」白縈轉過身去，注意力全在圍裙前面抱著蜂蜜罐的小熊上。

譚銘：「……」

他面沉如水，搖下車窗讓冷風灌進車內，心裏的火氣卻久久無法平息。終於秦眷書踩下油門，把車往酒吧街開去。

白縈沒想到能在門外看見秦眷書。

昨晚用料簡單卻格外美味的甜粥讓白縈知道了，譚銘做飯很厲害。可是……

譚銘本來想要拒絕，但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事情，轉而答應下來。帶著白縈進到廚房裡后，他找出一條也是媽媽買的，他以為永遠也不會用上的可愛圍裙，對著白縈說道：「帶子在後面有些難系，我幫你系吧。」

白縈此時，確實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也許蛇就是這樣的生物，吃一頓飯可以趴在原地消化好幾天，氣溫下降便能睡上一整個冬天。人類社會的節奏很快，但白縈的思想還是慢慢的。

他無意深究這樁收購案暗藏的深意，決心找到飼主就跑路的他對漲工資也沒什麼想法，他的思緒，漸漸飄到了一個偶然發現的小細節上。

秦眷書發動汽車，車往前開去，漸漸把停車場拋至身後，秦眷書好像要把一些念頭也拋到腦後。

秦眷書對現在的申城確實不太了解，但剛回國時不想住在秦家莊園的他找過一段時間房子。開到白縈住的小區門口秦眷書就想起來了，這個小區甚至因為地段不錯曾在秦眷書的考慮範圍內。

沒見識的小蛇根本認不出豪車的牌子，但直覺自己可能得不吃不喝上一百年班才能買得起。身為妖怪他的壽命真的能支持他上一百年班，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白縈疑惑：「嗯ｗｗw•hetubｏｏｋ•coｍ•ｃｏm？」

譚銘將帶子收緊，發現白縈的腰格外細，讓人不由想要嘗試是不是一手就能握住。

白縈報了小區的名字，詳細到城區，街道，xx號。

「先說好，我只是關心下員工。」秦眷書特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近人情，「你不要有不該有的念頭。」

秦眷書提出送白縈迴家，確實有些關心員工的意思，他在路上與白縈閑聊：「你怎麼想到來這裏工作，工資又低加班還多。」

哪怕遲鈍如白縈也覺得這樁收購案十分奇怪，明鴻收購了這家公司，卻沒有對其做出任何處理，做出收購決定的人似乎不是看中這家公司本身的價值，而是另有打算。

房價直逼八位數的小區，秦眷書不知道租金是多少，但絕對不是白縈的工資住得起的。

秦眷書的手腕上，戴著一塊機械表。

老闆的心思也太難猜了。

譚銘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早知道我就早點搬過來了。」

老闆這樣評價自己的工作室，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效率越高，事情越大！

直到他把車停在白縈租住的小區前。

「你肯定想歪了……」白縈將他和秦眷書的寥寥幾句對話轉述給他。

白縈看了看隔壁辦公室：「他們不是也在加班嗎？」

白縈搖搖頭，買不起。

白縈不由得驚訝地看向秦眷書，但秦眷書已然往電梯走去，白縈只能看見他的背影。面對頂頭上司時白縈總是慫慫的，他其實不太敢坐老闆的車，但也不敢拒絕老闆的話。

看到秦眷書的車，白縈只能有一個樸素的念頭，這該值多少錢啊！

不過之後幾天他也沒什麼機會待在這裏了，破公司策劃執行一體，他也得跑線下。

不過不是秦眷書想象中的野男人，而是他的鄰居。

經過兩天的拉扯，甲方終於勉強滿意，這項一開始就頗為不順的業務可算進入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段雲堇帶著小路與工廠談好了工藝，付完預付款后，工廠加班加點開工。但這並h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ｍ不代表他們可以就此放鬆下來，之後他們還得申請場地、實地考察、聯繫演藝人員工作人員、對路演當天的情況進行預演……在路演落幕前，根本閑不下來。

他看向與他聊天時，目光頻頻看向他的白縈。他的眼睛少了病中的朦朧霧氣，此時仿若一泓秋水。

秦眷書敲了一下方向盤，心情有些浮躁。

「本來還想問下他喜不喜歡蛇的……」白縈喃喃道。

幾次見秦眷書都是西裝革履的樣子，有人穿西裝像賣保險的，有人穿西裝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精英人士秦總有些奇怪地看著白縈：「又加班？」

大概是真的不太聰明吧，勾引人都只能想出那麼笨的招……只是如果換個人來，這會兒應該已經中招了。

普魯士藍的錶盤，幾乎不反射任何光線，如時間一般沉默。一條金色銜尾蛇盤踞其上，時間一去不回，指針卻迴環往複。

譚銘心想莫非把他當成了啃老的富家子？於是連忙說道：「我自己的積蓄完全可以在申城買房置業，其實……」

其實他年輕有為，才華橫溢，寫的劇本一堆大導搶著要，是世上難得的好男人。

秦眷書又問他：「坐地鐵還是打車回去？」

他不是那種不學無術，倚仗家世目中無人的富二代。秦眷書整合母親在國外的產業，結合所學建立自己的事業，一路來也吃過不少苦，知道普通人求生的艱難。雖然一開始對白縈的印象不太好，但這會兒心中有所觸動，秦眷書覺得自己對白縈的看法可以改一改。

這恰好為秦眷書省去了一些麻煩，他太久沒回國了，對出生地申城已然沒有多少記憶。秦眷書對著導航開，今晚的路況倒是不錯。

而秦眷書把車開出幾百米后就調轉方向盤在路邊急停，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滿腔被欺騙后的憤怒。

白縈看不出這塊腕表的價值，他只有一個念頭。

「而且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白縈小小聲。

白縈忍不住瞪著秦眷書，只是他的hetubook.com.com目光毫無威懾力，反倒叫被瞪的人有些不自在。秦眷書忍不住想，這人是不是在向他撒嬌啊？

秦眷書特地戴了一塊有銜尾蛇裝飾的表，他是不是喜歡蛇啊？

破公司被明鴻集團收購后，他們這些員工除去換了一個工作場所，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不麻煩，我一個吃的話吃不了幾道菜，你來了我可以吃得豐富一點。」譚銘說道。

「還沒有吃晚飯嗎？」譚銘從白縈那裡聽說他沒在公司食堂吃飯，提議道，「我剛好要燒飯，不如一起吃吧。」

他們家也不缺錢，譚銘不知道譚女士是對他兒子身上的陽氣有多自信，才放心地為他買了這間大凶宅。

白縈茫然點頭：「怎麼了嗎？」

白縈驚訝：「原來不是你自己買的啊？」

從溫暖的車裡離開，站在夜晚的冷風中時，白縈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算是被秦眷書趕下車的。他只是不明白秦眷書為什麼好像生氣了，他都沒來得及道謝，秦眷書就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

「呵。」秦眷書冷笑了一聲，「下車。」

如果不是靠自己，那是靠誰住進去的？秦眷書看過白縈的資料，他沒有親人，是個孤兒。

靠像勾引他時一樣，但是成功勾引上了的男人嗎？

白縈從譚銘那裡接過裝了蔬菜的籃子，放在水龍頭下認真清洗。兩人住的房子戶型一模一樣，客廳開闊，廚房卻不大，很少下廚的白縈還是這會兒才發現廚房空間有多麼狹窄。他擔心譚銘會不會覺得擠，但譚銘面上看不出任何不適。

美術同事先行打卡離開，白縈留下來做一些收尾工作，檢查設備都關機了后又去關燈關窗。隨著最後一個開關按下，辦公室頓時暗了下來，光線來源只剩下窗外的霓虹燈彩，與走廊里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燈光。

秦眷書移開視線：「有車嗎？」

秦眷書心想，聽這些話感覺人還蠻老實的，如果不要動一些歪心思就好了。

「好了嗎？」感覺背後沒動靜了的白縈扭頭看了看。

***

後面這段和-圖-書話譚銘當然不好意思當著白縈的面說，實際上也確實沒說出來。白縈的那句感慨，實則出於其他原因。

秦眷書道：「別人工資幾萬加班，你工資五千也加班？」

***

不知廉恥，道德敗壞！

直到白縈覺得自己一個蛇妖應該比厲鬼凶，被超低租金誘惑著住了進去，好幾年後，一無所知的譚銘又搬了過來。

秦眷書嘖了一聲：「跟上來吧，我正好也要回家，送你一程。」

譚銘覺得廚房的空間剛剛好。

「難不成資本家良心發現了？」美術同事摸著下巴思索，「說起來我們都跟著公司搬來明鴻上班了，工資是不是也該漲一下？」

白縈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坐進了豪車的副駕。他低頭給自己系安全帶，秦眷書眼角的餘光看向他。他發現白縈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一種很認真的感覺，連繫安全帶這種小事都這樣，給人感覺笨笨的，像是還在聽老師話一板一眼做事的小學生。

不過秦眷書本來也不是公司老闆，他是空降過來的，而公司的加班文化和低工資全部遵循的舊制。白縈想了想，如實答道：「因為這裏發工資準時，五險一金正常交，加班雖然沒有多倍工資但會給一定加班費，還有餐補和交通補助……」

美術同事滿臉驚悚，腦子裡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他的想象里，白縈都已經被掃地出門了。

白縈來了，白縈又走了。

白縈腦子裡的小白蛇，悄悄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才八點。這個時間，雙子大廈的窗戶基本亮著。

「……什麼事？」譚銘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猶豫了一會兒后，白縈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白縈不知道他在奇怪什麼，不加班才奇怪吧。

申城踩著勞動法的公司太多，破公司在其中竟然顯得眉清目秀起來。

譚銘心中還是那句感慨：媽，你可真是我的親媽。

「這個小區發生過相當惡劣的凶殺案，有一戶人家的男主人因為和鄰居起了衝突，拿刀砍死了鄰居四口人，和_圖_書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后，又殺了自己一家老小然後自殺。」白縈指了指譚銘，又指了指自己，「受害者住在你家，兇手住在我家。」

隔壁辦公室是明鴻旗下的一間遊戲工作室，專門開發小遊戲，白縈老是手一個沒拿穩就跳轉過去。在搬來雙子大廈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離罪魁禍首這麼近。

媽，你可真是我的親媽。

「好了。」譚銘立刻將手收了回來。

怎麼也猜不透的白縈搖搖頭走了。

兩個大男人站在裡頭一不小心就會碰到，他扭頭便能看見白縈低頭洗菜時露出的一截白膩後頸。白縈洗得很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裡潛在的污漬，指尖被他搓得紅紅的。

白縈今天還是沒能按時下班，在辦公室待到了最後。

這是秦眷書讓白縈迴去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這間房子是家裡人知道我打算來申城發展時給我準備的，我以前住在京城……處理舊屋的事情時耽擱了點時間，比預計晚搬來半個月。」譚銘心想，如果他按時搬過來，或是提前搬過來，也許能早點見到白縈。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白縈糾結要不要跟著譚銘進屋。

白縈乖乖哦了一聲，心想他能有什麼念頭？

白縈：「……」

白縈搞不懂秦眷書叫他來究竟是幹什麼的。

白縈被說服了：「那我幫你洗菜切菜！」

白縈沒有想到自己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了譚銘，也不會想到譚銘在太陽落山後就等著門外了，他只會告訴白縈，自己也剛好回家。

月薪五千？老實人？辛苦工作艱難求生？

白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你是不是，不知道這間屋子以前的事啊？」白縈忍不住問道。

一想到白縈迴到家中，而屋裡可能有一個男人在等他，秦眷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在問了白縈的薪資水平后，秦眷書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白縈一臉懵地回到辦公室，美術同事萬分震驚地湊上來：「不是吧，這麼快就回來了？」

秦眷書皮笑肉不笑：「月薪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