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但是——

白縈想著想著就打開了和小路的聊天界面。

秦眷書冷笑：「就這麼樁小業務，快十天了還沒辦下來？」

白縈一邊吃一邊感動，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十分鐘后，白縈吃完小麵包，理直氣壯去了秦眷書的辦公室。

……勤于投喂，是一個合格的飼主！

「……哦。」白縈老老實實把手放在膝蓋上，也不敢問秦眷書叫他來是為了什麼。

秦眷書冷冷看著他，目光絕對說不上友善。

就從這個人開始吧。秦眷書看著白縈，發現自己昨天光顧著翻過往業務了，員工相關的內容只草草看了幾眼，不知道的東西還是太多。他隨口用一個問題開頭：「你在明鴻，薪資是多少？」

白縈在譚銘家待到過了零點，直至體溫降下去。

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轉，白縈從窩了好幾個小時的「蛋殼」里出來，腳踩進譚銘為他拿來的棉拖鞋裡，只覺得兩條腿軟綿綿的，被譚銘扶了一下才站穩。

***

白縈整個人瞬間僵硬了，如果他現在變回原形，一定是直愣愣的一條。

「上班時間吃早飯玩手機，明鴻的人現在這麼沒規矩嗎？」

白縈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沒事，我作息本就晝夜顛倒的。」譚銘為他整了整衣領，指尖快要從他頸部的肌膚劃過。

也許他要找機會和小路聊一下，然後旁敲側擊地告訴他，國內是不讓隨便養蟒蛇的，辦理手續非常麻煩，但是像他這種體型的就完全沒問題了！

首先，他得了解下工作室的員工。

忽然間，他停下往下滑朋友圈的手，小麵包也不啃了。

秦眷書很想撂hetubook.com.com挑子回國外經營自己已經走上正軌的事業，但一想到自己走了那個私生子就得進秦家，他還是窩著一肚子火思索工作室之後的經營策略。

「我這是在做什麼？」做完這一切后，譚銘坐在沙發上反思自己。

白縈弱弱道：「甲方比較精益求精……」

白縈自己的作息也被工作搞得一團亂，當然不會覺得別人的生活習慣有什麼問題，他只是覺得：「好厲害啊。」

白縈幾乎是雀躍地在心中那本備選飼主小本本上填上小路的名字。

白縈震驚了，小路沒少跟著他們一起加班，人怎麼能這麼有精力啊！

***

不上班是不可能的，天塌下來打工人也是要上班的。

白縈悲傷地看著潛在飼主小路給他帶的愛心早餐，怎麼也沒想到這成了自己的斷頭飯。

他看見了一張照片。

和工廠對接物料是一件很瑣碎很費精力的事，白縈自己干過，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小路。他轉而點進小路的頭像，去翻他的朋友圈。

寸土寸金，租個單間都得兩千的申城，稅前五千。

不像忙得沒空發朋友圈，也沒什麼東西可發的白縈，小路的朋友圈內容格外豐富。

「實在太麻煩你了……」白縈暈頭暈腦地找起自己的外衣。

五千塊的工資要求員工有本事，是他過分了。

所有的反常舉動，似乎都在指向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美術同事憂心忡忡：「還叫你去辦公室，該不會新官上任，想拿你立威吧？」

坐在他這把椅子上嗎？

然而秦眷書最後只扔下一句「吃飽了來我辦公www.hetubook.com.com室一趟」，就掉頭離開。

路長鈞的微信頭像是一朵油畫向日葵，顏色鮮艷熱烈，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性格是他們這些每天上班上得活人微死的社畜不會有的活潑開朗。聊天界面里還能看到他們二人先前的對話，大多數是路長鈞在說他又給白縈帶了什麼好吃的。

白縈對著緊閉的房門在心裏感謝了一下鄰居，匆匆忙忙趕去上班。他到工位時段雲堇已經帶著小路去工廠和負責人扯皮了，但白縈沒想到自己能在工位上看見小路留給他的早餐。

摸魚被昨天才被自己潑了一身咖啡的新上司抓包，白縈覺得自己完蛋了，他已經預見了自己被批評、降薪、扣獎金，甚至開除的悲慘未來。

秦眷書沉默了，之後的問題突然間很難問下去。

……並非滿血。

體溫已經正常了，頭也不暈了，但生病初愈，白縈還是覺得身體虛虛的。他在床上賴了五分鐘，頑強地爬起來去上班。

白縈心道他其實昨天就來了，但被自己潑到咖啡，氣得又走了。

譚銘傻愣愣地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腦海里一直是那雙帶著淺淺水意的眼睛，與散開衣領下白皙的皮膚。片刻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在人家門口乾站著有點蠢，神情不屬地回到自己家中。他收拾起白縈穿過的拖鞋，披過的毯子，喝過的杯子，用過的碗勺，不自覺將它們專門收進一小塊區域，與其他物件區分開來。

「我是個編劇，晝夜不分，文藝工作者的老毛病了。」譚銘笑道。

他特地在蟒蛇館拍照片，他一定喜歡蛇！

不過偶爾也會和其他NPｍ•ｈeｔubｏｏｋ•ｃoｍ.cｏｍC有一些小互動。

下班結束喝杯酒拍一張，窩在家裡打遊戲拍一張，和朋友去看比賽拍一張，回學校參加學弟學妹們組織的活動拍一張……

一想到自己還要管理這家廢物工作室很長一段時間，秦眷書眼前黑了又黑。

他早忘了衣服被放在哪裡，譚銘從衣架上取下，直接將風衣披在白縈身上。他仔細端詳昏黃燈光下白縈的臉，眼尾的紅霞還未徹底散去，好長一段時間他一直捧著熱水小口小口地喝，鼻尖也被水汽熏得紅紅的。

小路的朋友圈沒有時間限制，白縈繼續往前翻，發現他們這個破公司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小路多姿多彩的生活，沒實習的時候小路一天能發好幾條朋友圈，場景還各不相同。

他周末甚至還會去露營……

然而路長鈞全無懼色，對著鏡頭，笑容是一如既往的陽光開朗。

不過小破公司被明鴻集團收購后，勉勉強強有些配得上小路的身份了。

白縈手裡還捏著小麵包，他一抬頭就對上秦眷書面無表情的臉。

「不應該吧，這才第一次見面啊。」譚銘目光往邊上飄去，不自覺落在了可愛得與整間屋子畫風不同的蛋殼椅上。

這條駭人的大蟒與路長鈞只有一層玻璃間隔，彷彿隨時會衝破屏障，咬住人類的脖頸。

想通了的白縈推門而入時格外有氣勢，然而在對上秦眷書冷冰冰的一張臉后瞬間慫了下來，乖乖去角落搬了把椅子在秦眷書對面坐下。

因為不確定白縈什麼時候來，小路準備了一袋紅豆小麵包和一瓶常溫奶。

白縈肅然起敬。

「怎麼都這個點了。」白縈劃和*圖*書開手機看了一眼，懊惱道，「害得你現在都沒休息，實在不好意思。」

他每個不加班的周末都變回原形在家裡躺屍，感覺就剩一口氣了。

秦眷書默默盯著他的椅子。

白縈又有了一絲苦惱，小路會只喜歡那種威武的大蟒蛇嗎？可是他的本體沒有那麼大。

那是一張小路在蟒蛇館拍的照片，青黑鱗片的巨蟒纏繞在嶙峋枝幹上，身子低伏，豎瞳森然，目有凶光。

因為公司以前太草台班子，大家去老闆辦公室時都是自己從外面搬椅子的白縈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只覺得辦公室的氣溫好像降了好幾度。好一會兒后，他才惴惴不安道：「我是不是不該坐在這裏？」

對了，不知道小路喜歡蛇嗎？

秦眷書有些煩躁，昨天他被白縈潑了半身咖啡后，也沒心思去辦公區視察了，就待在自己辦公室看這家前不知名廣告公司，現明鴻集團旗下不知名工作室以前和現在進行中的業務。越看眉頭擰得越緊，秦大少爺感覺自己開了眼界，世間居然有這麼廢的公司和這麼廢的員工。

分明生病的人不是自己，譚銘卻覺得這一晚彷彿身處夢中，如在雲端。

他默默放下小麵包。

而且新員工不是說招就能招，立刻就能招到的，他在國內又沒有什麼根基，也就是說當前他能用的只有這幾個看不出有什麼長處的員工。

他將白縈送回對門，白縈認真道了晚安，方才將門關上。

對著鏡子穿好自己的社畜皮（xi）膚（zhuang），白縈帶上公文包出門。他覺得自己就像遊戲裡頭活動軌跡固定的NPC，每天在家、地鐵、公和_圖_書司這三個地方刷新。

小路全名路長鈞，本地一所全國排名前幾的高校的金融系大四生，那是所白縈這個學渣想都不敢想的大學，他也想不出高才生小路究竟是有多想不開才來他們這個小破公司實習。

美術同事湊過來，壓低聲音：「卧槽他咋來了，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

白縈瞅了一眼，點點頭。

白縈已經在暢想自己成為寵物蛇后與上班訣別的躺平生活，然而他高興了沒多久，就聽見一道不悅的聲音。

白縈糾結很久，沒有冒昧地問出那句「你喜不喜歡蛇」。

秦眷書扔過來一沓文件：「這就是你們組最近的業務？」

白縈一五一十答：「稅前五千。」

他們承接的只是一部不入流小成本網劇的廣告業務，照理說有水平的乙方完全可以壓著弱勢的甲方，但白縈這個組完全被甲方牽著走，哪怕被明鴻收購，傍著大集團也沒見有什麼長進。

早上八點，白縈滿血復活！

白縈低頭看著還剩半袋的小麵包，不知道他是吃還是不吃。

白縈眨了下眼睛。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破公司踩著勞動法的臉讓他們加班時也沒講規矩啊，就摸魚，就吃小麵包！

而且昨天秦眷書也沒看路，撞上了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秦眷書冷冷道：「坐著吧。」

雖然已經工作好幾年了，但寫幾萬字的策劃案時白縈仍舊常常頭疼，他這會兒是真的覺得能寫齣劇本的譚銘好厲害。

他說的話真心實意，又用一雙溫潤的眼眸專註看著，能叫任何被誇讚的人飄飄然起來。

不坐在這裏，還想坐在哪裡？

沒有椅子就是讓他站著，他還給自己搬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