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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路況還行，只是一到酒吧街就堵了起來，白縈索性在路口下車，直接走過去。

秦眷書本以為自己再次回到這裏，將是與秦持徹底斷絕關係的那一天，然而秦持私生子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秦家的祖宅在百年前幾乎推倒重建過一次，受西方美術的影響很大。餐廳金碧輝煌，一張長桌立在數盞水晶燈下，秦眷書看都沒看秦持邊上已經拉開椅子的座位一眼，自顧自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心不在焉的時候，他下意識走上走過的道路，進入去過的酒吧，人都已經站在吧台前，現在離開已經太晚了。秦眷書只好冷著一張臉，用身上的低氣壓嚇退所有想湊上來的男人。

秦眷書：「……」

酒保都沒敢多說話。這次招待秦眷書的酒保剛好和上回是同一個，客人的心情貌似比上次還差，氣場恐怖得沒有活物敢靠近。

秦眷書面無表情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秦眷書拿起手機翻自己的通訊錄，通訊錄一大半是外文名字，不是合作人就是下屬，和他們聊公司前景、未來工作、人生規劃？沒意思，他們估計也不想和自己聊。秦眷書把通訊錄劃下去又劃上來，最後退回主頁，點開了綠色軟體。

小姐姐給白縈指了路，臨了還拍了拍他的肩：「小哥哥，要保護好自己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太多設備也變多的原因，導航變得沒那麼靈敏，白縈ｈttｐs://m.hｅｔｕｂｏｏk.cｏｍ•ｃｏm想了想，把手機上的導航界面給銷售小姐姐看。

煎熬的半個小時過後，秦眷書聽到酒吧門口的喧嘩聲。他皺了皺眉，只見一群男人雙眼放光，紛紛起身往門口走去，秦眷書前一秒還在思考發生什麼事了，后一秒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不要臉，有種別把我擠開啊！」

「不要使性子，我今晚叫你來是有正事要和你說！」秦持臉上浮現怒色，但想起接下來要說的事，又勉強壓了下去，「你還記不記得申家？中部的那個大家族。他家的大女兒只比你小上三歲。他父親打算給她找個好夫婿，前幾日剛聯繫過我，你正好也回來了……」

他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文字只出現一秒，他的心也在這一秒里提到頂點，然後便看見白縈迴答「好」。

喲，GAY吧啊。

***

他起身就往餐廳外走去，不顧身後秦持暴怒的吼聲，這場只有兩個人的家庭晚宴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然而一夜之間，隨著一聲槍響，一場暴雨，一切都被雨打風吹去。過了一段時間秦眷書才知道那場雨已經在媽媽心裏下了很久很久，被保護得太好的他對此卻一無所知，因此秦眷書在母族的幫助下，義無反顧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眷書驟然放鬆下來。

秦持被他氣笑了：「坐這麼遠，我們怎麼說話？」

「卧槽，這麼hetubook.com.com直接的嗎？這是多怕被搶？！」

「愛？」秦眷書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秦家祖宅建在申城市郊的一座山上，秦眷書對那裡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十歲以前，山莊里爬滿女主人最喜歡的薔薇，紅粉色的薔薇瀑布從米色磚石堆砌出的牆上傾瀉而下，一年裡似乎三百六十天都灑滿金燦燦的陽光。

秦眷書抵達祖宅時，太陽快要完全落下，鐵制大門緩緩朝里打開，驚得群鴉紛飛。秦眷書從車上下來，抬頭看天，天幾近黑透，只在天盡頭有一抹暗紅。

「麻煩了……」白縈小聲道。

「勞煩離遠一點，」秦眷書用詞禮貌，但語氣不善，「他有人陪。」

「你怎麼說話的，你還記得我是你爹嗎？！」秦持被氣得重重一拍桌子，「你那些叔伯全在盯著你老子的位置，之前你不聽話，叫你回來也不回來，任由那些重要職位被你堂兄弟佔了去。叫你聯姻是為了給你找個助力，今後繼承秦家能輕鬆一些，我做這些不還是在為你考慮？」

「秦持！」秦眷書冷冷道，「不要把我看成和你一樣的人。」

他不知道秦持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會聽他的話。

「不用了，我……」他一邊拒絕，一邊下意識地後退，然而男人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眼看手就要放到白縈的肩上——

唯一清楚的是，面前這個大塊頭男人好像要請他喝酒。

秦眷書神情和-圖-書有些古怪：「你想要我聯姻？」

秦眷書漠然看了一眼，便不再給予更多注意。人已經死了，裝深情給誰看？

心情差的人喝悶酒不會讓心情好起來，因為秦眷書酒量太好，甚至連借酒忘憂都做不到。他掃了酒吧大廳一眼，客人三五成群，氣氛倒是熱烈，見不著第二張冷漠的臉，也見不到幾個孤零零的人。

「帥哥，第一次來？」肌肉猛|男伸手就要攬住他的肩，「一起喝一杯唄，我請客。」

秦眷書記憶里他就沒有說過這麼軟弱的話。

白縈點頭，但看他清澈愚蠢的眼神銷售小姐姐就知道這人壓根不知道該保護自己什麼。

街上熱鬧非凡，厚實的大門都擋不住各家店裡激|情的音樂。白縈沒怎麼來過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滿腦子跑路的想法，被酒吧門口的銷售拉住時更是想找個坑躲起來。

銷售小姐姐笑道：「哪家店運氣這麼好，要不要姐姐給你指個路？」

小姐姐目送白縈往GAY吧走去，感覺自己在目送一隻小綿羊進入狼窩。

秦持神情一僵：「胡說八道，我是因為愛你媽，才想把秦家交給你……」

一條胳膊忽然攬住白縈的腰，將人攬到自己懷裡。

人群頓時吵嚷開來。

秦眷書發來的定位有點遠，白縈打了個車。還好現在都是手機下單，不然那串拗口的英文名白縈都不知道該怎麼給司機念。

酒保悄悄把續好的酒放下，又悄悄溜走。秦眷書灌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大口，酒水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再好的酒量也經不起這樣喝，喉嚨升起灼燒似的痛感。

「不麻煩，那邊玩得不開心的話可以來我們家哦～」銷售小姐姐露出甜美的笑容，然而在看見酒吧名字的下一秒，笑容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三月中旬，早春的那批薔薇已經開了。入夜後，一眼看去只見灰白的牆，黑灰的花，那些薔薇好像已經死去，腐朽地攀附在這座沉悶的莊園上。

從秦家祖宅回來后，秦眷書開車回了市區，一路上他的心思不知落在何處，麻木地行駛，調整車速，看紅綠燈，禮讓行人……等到意識回來一點，他已經站在那家去過一次的GAY吧里。

「申家小姐與你門當戶對，長相也頗為不錯。」秦持說道，「如果你在意感情，感情婚後都是可以培養的。實在培養不出來也沒關係，聯姻不少人都是各玩各的，完全不耽誤你外頭再找……」

可是沒放鬆多久，他又開始了緊張的等待。度秒如年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秦眷書一遍遍看向酒吧門口，又一遍遍就覺得這副模樣丟人，把視線移開，但過不了多久又會忍不住去看。

白縈看向招牌的目光被一個大塊頭擋住。

也許他也該找個人陪著。

靠著好心人指路，白縈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名字奇怪的酒吧，他正站在外面對招牌上的字母呢，一群人就熱情洋溢地一擁而上。

可是……他喝醉了不是嗎？於是秦眷和-圖-書書又補充了一句：【可以按小時收費，多少你提。】

秦眷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示意酒保再續一杯。

有一個人被他鬼使神差置了頂，秦眷書盯著那個白糰子頭像半晌。

「不用不用，我有約了……」白縈拚命擺手。

看見男人的手向白縈伸去，秦眷書臉頓時黑了。

本就鬱悶的心情更差了。

決裂的時間不得不往後推延，一些邀約也不得不前往。

只看到了一小部分，一個高壯的男人走在最前面，推開其他想過來的人。健碩的體格往門口一擺感覺就能擋掉一半視線，但秦眷書還是捕捉到了那一晃而過的烏黑鬢髮，雪白側臉。

餐廳內的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

白縈滿臉茫然，他們到底在說什麼？聲音重疊太多了他沒怎麼聽清。

「你是在為你自己考慮。」秦眷書不為所動，「你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搶來的，如果秦家落到別人子女手裡，你會跌得比那些人更慘。所以你才急著叫我回來，因為你那私生子不成器，你不敢賭。」

「我有錢跟我喝，喝完我們還可以去交流一下，小哥哥看看我我當1當0都可以啊！」

就當他喝醉了吧。

酒保放下調好的酒就溜去距離秦眷書最遠的地方。

秦眷書這樣想，點進了白糰子頭像，先發了定位，然後單手打字：【可以過來一趟嗎？】

進入主樓后他脫下風衣，交給迎上來的傭人，大步流星走進餐廳。他對這場「家庭晚宴」毫無興趣，只想快點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