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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秦眷書應了下來，還表示，「待會兒我們租一條船，我來撐船。」

寄是寄不到的，楓山那種道路設卡的地方，想來也不會隨隨便便接收外邊的快遞。

開會的時候、和客戶談生意的時候，他和秦眷書是無可爭議的上司與下屬；秦眷書手把手教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工作時，他們是老師和學生；而兩個人一起出去玩時，他們又是親密的朋友。

「一開始做不好很正常，不是什麼大事。」秦眷書一點點把錯處指給白縈看，也不忘誇他做得好的地方，「你做事很細心，這點很好，不過有些業務還不太了解，這兩份文件就弄混了，我教你區分……」

學渣小蛇睜大了眼睛：「你以前不是在德國嘛？」

白縈最終沒有扔掉這件衣服，而是找酒店前台要了只袋子，一路帶回申城。一回到家，白縈就把衣服連袋子塞進衣櫃最深處，那裡還有一條被數層雪白輕紗組成的繁複舞裙，白縈默默看了很久，委屈感又湧上心頭。

最重要的原因，則是白縈真的學到了很多東西，他不是初入職場的學生，知道有人肯手把手教他另一個領域的技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也知道跟在大集團高管身邊做助理的經歷有多麼珍貴。

那夜在遊樂園的最高處，高塔上的風凜冽，他被凍得不斷往柳清章懷裡鑽，柳清章就是用這件衣服裹住了他。

秦眷書教他一切助理需要的技能，帶他出席各種會議，帶他去外地談各種合作。這期間當然無比忙碌，白縈又回到了以前的牛馬生涯，卻覺得比以前要好接受得多。

心臟酸酸的，他就是覺得委屈，也不去細想緣由，只是罵柳清章：「壞蛇！」

昨夜的傷心做不了假，那夜的溫ｈｔtps://ｍ•ｈetubｏｏｋ.cｏm.cｏm暖也做不了假。

除了自己的行李外，他手上還多提了一個袋子，裏面是柳清章的衣服。謝瑾的衣服被他拿去洗衣店清洗了，付快遞費留了劇組租賃酒店的地址，讓店家洗完后直接寄過去，柳清章的衣服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處理。

白縈陷入沉思。

秦眷書伸手捏了捏他柔軟的臉頰，小蛇歪歪頭隨他捏，等到菜上來了，秦眷書才收回手。店裡的客人不是特別多，蜀地來的老闆娘親自送菜，操著一口川普笑道：「很辣的哦。」

他既然來秦眷書手下當助理，辦公室肯定要跟著變的。

拒絕古鎮負責人神情曖昧的會所邀請后，白縈拉著秦眷書在古鎮覓食。太陽已經落山了，夜幕黑沉沉的，古街上的建築紛紛點亮紅燈籠，映紅了穿鎮而過的潺潺流水，古意盎然，很有氛圍。白縈嗅到一股香氣，拉著秦眷書的胳膊搖晃：「秦眷書，我們去吃那家吧！」

被他這樣看著，大抵沒有一人能克制住心動。

白縈原以為自己會去秘書區辦公，卻被秦眷書安排在了自己辦公室外的一個小隔間，表示這樣更方便給他做事。原辦公室里白縈的東西也被搬了過來，裝在一個個紙箱里。紙箱堆疊著被秦眷書一個人抱走，白縈只拿到他的仙人掌，茫然無措地抱著一盆仙人掌跟在自己頂頭上司後頭。

「沒心沒肺，白請你吃那麼多東西了。」秦眷書故作傷心道，「放心吧，我可是參加過賽艇對抗賽的，我參加的那一屆代表的學校還贏了。」

他拍拍秦眷書的肩膀，得意揚揚道：「坐小孩那桌吧！」

三種關係自然地共存，在不同場合隨時切換。

「你還會這ｈeｔｕｂoｏk•ｃom•cｏｍ個？」白縈驚訝，「不會翻船吧？」

不管白縈以後想要選擇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不管白縈以後會留在誰的身邊……白縈的學歷不太好，大部分時光又消磨在小公司里，但有了這段他親手鍍金的履歷，能讓他的前程順遂許多，能讓白縈憑藉自己的力量在申城好好紮根生活。

但全國統一的網紅店也有一個好處：口味統一，很少踩坑！

伴隨秦眷書在明鴻職位的改變，他的辦公室也換了位置，位於大樓的第十層。大廈的七至十層都是明鴻高管的辦公區，在這幾層樓辦公的不是高管就是高管底下的秘書，白縈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來這裏工作的一天。

秦眷書還每次都會誇他。小蛇一開始想要擺出陪秦眷書見客戶時嚴肅認真的表情，讓自己顯得成長了，他白縈已然今非昔比。但沒過幾秒就會破功，禁不得誇的小蛇笑得眉眼彎彎。

白縈說出一個詞：「美術生？」

秦眷書沒有說笑，他是真的會很嚴格。

哐哐哐幾下，他的個人物品就被秦眷書分門別類擺放好，白助理正式上崗。白縈本以為秦眷書會指派一位前輩教他做事，沒想到秦眷書竟然親自帶他，好長一段時間，白縈不是待在他的小隔間里辦公，而是被秦眷書提回自己的辦公室，手把手教他助理的工作。

辣子雞、毛血旺、水煮肉片、夫妻肺片、麻婆豆腐一一放下，上面鋪著的辣椒紅亮誘人，老闆娘最後放下一紮冰牛奶：「要是受不了了，就喝牛奶解辣。」

以至於白縈還特地給他倒了杯水，讓秦眷書過過水再吃。

「你肯定很厲害的嘛！」白縈說道。

他開玩笑道：「雖然我會游泳，但拖一個人有點困難，要是船翻了ｈｔｔｐs://m.ｈeｔｕbｏoｋ.coｍ•ｃoｍ，我可就自己游岸上去了哦。」

秦眷書報了一個非常有名的學校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白縈在樂什麼，但白縈開心，秦眷書臉上也不自覺浮現笑意。他又喝了口牛奶，像是有人說大事前會忍不住喝口酒緩解緊張的情緒，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白縈，你對德國……有什麼了解？」

秦眷書一敗塗地！

江南給人的印象總是口味偏甜，飲食清淡，但麻辣鮮香的川菜就是更能勾起人的饞蟲，也包括小蛇的。白縈一開始還打算吃些江南刻板印象菜，但一聞到爆炒出來的、摻著各種調味料的肉香，就走不動道了。

但他的嚴格這會兒反倒讓白縈鬆了口氣，覺得秦眷書肯定不會喜歡自己了。工作上的紕漏，沒有做好的地方，秦眷書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但他不會罵人，反而會在白縈緊張不已的時候主動安撫他。

秦眷書笑道：「你都不知道我讀得怎麼樣，就覺得我厲害？」

這也正是秦眷書想給白縈的。

小蛇在心裏歡呼。

秦眷書：「……」

對著衣服罵還不解氣，他又把柳清章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原模原樣罵上一句。不去看手機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白縈罵完就又把他拉黑了。

「待會兒我們也去坐這個吧！」白縈看著秦眷書，窗邊紅燈籠透出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眸光瀲灧，宛如小鎮波光粼粼的水面。

某海歸人士辯解道：「我只是一時間還不習慣……外頭的菜都不是這樣的！」

一下子，寒風被抵禦在外，柳清章的懷抱溫暖得讓他沉沉睡去，托住他的手很穩，像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存在。

小蛇沒有什麼靠譜的理由，小蛇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小蛇就是這麼覺得。

小蛇對和圖書他投以寬容且悲憫的目光，這是勝者的目光！在吃辣這件事上，小蛇完勝！

假期還沒結束，白縈就回了申城。

小蛇能吃辣而秦眷書不能，此乃小蛇一勝；小蛇一勝而秦眷書零勝，此乃二勝；小蛇二勝而秦眷書零勝，此乃三勝……

白縈表示：「只要好吃，就不怕辣！」

他們走進街邊的川菜館子——說起來這條古街的水分真的很大，該叫它仿古街才對，鎮子確實有一些歷史，但這條街完全是近些年搭建起來的，木頭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鋼筋水泥。在街邊開店的也沒幾個本地人，基本承包給了外地的老闆，白縈和秦眷書還是這段時間頻繁出差，在不同度假區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一模一樣的當地特色店，才知道自己以前被網紅店忽悠得多慘。

真吃起來后，拚命灌牛奶的卻是秦眷書。

「本科是在英國讀的，後來才去德國讀了碩。」秦眷書說道。

白縈瞧上去白白凈凈的，像是水鄉養出來的孩子。

「好厲害啊。」白縈托著下巴，看著秦眷書的目光滿是對學霸的欽佩。

再就這一話題聊下去，好像有點地獄了。

白縈在一旁小雞啄米地點頭。

在外頭吃什麼東西，秦眷書總是聽白縈的。

心裏舒坦了一些，白縈把許久未穿的西裝洗了，又把頭髮剪短。休假結束當天，他換回自己的社畜打扮，一大早就去秦眷書的新辦公室報到。

白縈對賽艇對抗賽這五個字很陌生，但聽上去就覺得很厲害，他隨口問道：「是哪所學校呀？」

出差時行程往往不會安排得太緊，會留出一定的緩衝時間，以免一點小意外就會導致後邊的行程完全錯亂。於是有時候工作洽談順利，秦眷書就會在空出來的時間裡帶白縈出去玩。

某個盛夏m.hetubook.com.com夜晚，某個有小橋流水的江南古鎮，正在出差的兩人結束白天忙碌的工作，無縫切換到朋友的相處模式。

白縈莫名其妙想起那些讀書時期座位被安排在講台邊上被老師重點關照的學生，一刻也不敢鬆懈。

「白助理這次也做得很好，」秦眷書總是這麼說，「所以晚上帶白助理出去玩。」

工資漲了是一個原因，老闆換人了也是一個原因。不像中禾以前那位天天壓榨員工加班，自己在辦公室蹺腳看短視頻的禿頭老闆，秦眷書工作要比白縈更辛苦。不知道多少次，白縈下班回家了，秦眷書還留在公司加班，而第二天白縈迴來上班了，才發現秦眷書乾脆就沒回家，直接在辦公室附帶的休息室睡了一晚。

這些店鋪都臨水而建，臨水的座位還要加價，秦眷書豪爽地付錢，和白縈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窗戶敞開著，一扭頭就能看見底下東流的溪水，有艄公撐著小舟，帶領遊客乘舟夜遊。

白縈於是跟著秦眷書天南海北地到處跑，跟負責人談度假區的基建，談度假區的經營……白縈做的當然只是些輔助的工作。他一開始還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捅個大婁子，但上手后才發現原來也沒有那麼難。他做事細心，一直是那種難以獨當一面，但把工作交給他不用擔心出問題的人。

白縈覺得他和秦眷書之間的關係很奇妙，難以用幾個詞概括。

七月末，秦眷書開始頻繁帶白縈出差。

明鴻今年想要插足旅游業，想要在全國各地開放度假區，搭建明鴻的度假網路。秦家內部爭得不可開交，主導權最後被秦持拿下，作為秦持的「好兒子」，秦眷書當然要替秦持鞍前馬後。

白縈於是想直接扔了，可是在要往垃圾桶扔時，手卻停住，驀然想起過去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