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銘if線2 小蛇含淚還債
譚銘眼巴巴問道:「姐姐,它明年還會在嗎?」
第二年的暑假,艱難攢下近一千零花錢的譚銘成功買下那條格外精緻美麗的裙子,然後就趴在媽媽被子上撒嬌讓她帶自己去申城見小縈。他念著這事好久了,第一封信寄出去的一個月後,譚銘收到了小縈的回信,上面小縈用稚嫩的筆跡說謝謝哥哥,告訴他自己還不認字,信是老師寫一個字,他在旁邊抄一個字寫下來的,譚銘一想就覺得可愛得不行,恨不得立刻見到小縈。
小蛇眼淚汪汪,可是誰讓他咬了人呢?只好讓牛奶全被榨走了。
人的童年好像格外漫長,但是小學一過,就開始快速成長。
譚銘傻乎乎地問道:「小縈,你怎麼變成男孩子了?」
他告訴白縈,譚銘哥哥喜歡小縈,現在,是戀人的那種喜歡。
好像啪的一下,白縈就長大了。
於是還是偷偷做了壞事,沒想到譚女士道高一尺,居然趁著出差突擊檢查,然後就從白縈出租屋的衣櫃里揪出一個才穿上褲子的兒子。
譚女士驚得看著緊緊抓住白縈手的譚銘和緊張低頭的白縈半天說不出話。
白縈不會知道他昨晚做了一個怎樣混亂的夢,不會知道一無所覺睡在他身邊的自己,在那個夢中被他扯開睡衣親了又親,雪似的肌膚上落滿紅色的指印。
於是他輕咳一聲,從衣櫃最深處取出一件該遮的一點都沒遮住的清涼睡裙,厚顏無恥道:「那不行,小縈那一口給我留下了好大的心理陰影,為了撫慰我心中的創傷,小縈就穿著這件衣服安慰我吧。」
「……不是喜歡的女孩子,」譚銘害羞道,「我想買下來送給妹妹,但是要攢一年的零花錢。」
譚女士:「……」這逆子!
牛奶一次擠不完,小蛇哭著求債主給他留一點,可是債主不聽,一邊擠一邊還要揉他的白麵糰,厚顏無恥道:「這個也歸我了。」
譚銘抓住他柔軟的小手,美滋滋地想,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小縈都好可愛。
她還是第一次見譚銘這麼有責任心。
那條裙子和那天小縈身上穿的很像,可是漂亮太多了,不是灰撲撲hetubook.com.com的藍,而是格外清透的漸變藍色,裙子層層疊疊,蓬鬆卻不沉重,裙裾仿若花瓣。它的最外頭還縫了一層輕紗,紗上是一朵朵格外立體的白色小花。后腰點綴著紗制的蝴蝶結,蝴蝶結葉片似的尾端垂過裙擺,彷彿精靈垂下的翅膀。
譚銘身體一僵,白縈剛剛睡醒,聲音又軟又輕,叫得他一下有了難堪的反應,拿浴巾遮了遮,譚銘差點又退回浴室里。
譚女士笑著摸摸譚銘的腦袋:「小銘要做好哥哥啦。」
譚銘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說起那一小口,白縈某天突然想起譚銘還是自己的「債主」呢,結果都結婚好多年了,譚銘也沒說自己要拿什麼賠給他。
白縈無辜地說道:「我一直是男孩子呀。」
***
譚女士做主給白縈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同時警告譚銘:「二十歲之前不能住在一起,還有,你不許做壞事!」
小劇場 小蛇還債
譚銘獰笑:「沒有錢,那就拿別的東西抵債吧。你這果子不錯啊,讓我嘗嘗甜不甜。」
小縈只有兩顆果子,一開始還沒成熟,粉粉的,軟軟的,被催熟后,慢慢變得紅紅的,硬硬的,譚銘一開始說只嘗一下,可直到果皮要破了才鬆口。
她是個開明的人,也很喜歡小縈,不打算強行拆開兩個孩子。可是……可是小縈這才剛成年呢,譚銘這就下手了?
但不管多忙,譚銘都會抽空給小縈寫信。
***
譚銘凶神惡煞,指著自己快要愈合的傷口:「我都被你咬出血了,要是不賠禮道歉,我就報警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這一回他沒有等到白縈的回信,直接等來了一通電話,是白縈向老師借了手機。
「譚銘哥哥?」白縈好奇怪,怎麼大早上洗澡呀。
譚女士斬釘截鐵道:「反正不行!」
聽說福利院可以收信后,譚銘拜託完媽媽把他買的書包和文具都給小縈寄過去,又親自寫了一封信,讓小縈好好讀書,有什麼缺的就告訴哥哥,不要不好意思,哥哥可有錢了!
一人正在為高考發愁,一人則是保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研,但為手頭一部電影劇本操碎了心。趁暑假譚銘把白縈接到京城玩,住在他于校外租的房子里,一邊寫劇本,一邊給白縈補習功課。
白縈也看了好久,才確定了眼前身材高挑的少年就是他的譚銘哥哥,他輕輕喚了一聲,害羞地抿起唇,臉頰上有小小的酒窩。
白縈還太小了!
「譚銘哥哥。」白縈有些變聲了,可聲線依舊清澈好聽,只是從原先男女難辨的童聲轉變為比較明顯的男生嗓音,他說道,「你好好學習,明年我們再見面,也是一樣的。」
當白縈離開后就只剩下煎熬了。不敢打擾高三生學習的譚銘不再與白縈通信,只在周末會給他打電話,無法親眼見到心上人的面孔,心上人卻頻頻入他夢中。
還沒去學校報到呢,高考結束了兩個月,白縈就鬆口,讓他的譚銘哥哥追到了。
回過神來的譚銘上前抱緊了他,這個時候的白縈,頭頂才到他的胸口。
坐在他身邊的譚女士和電話另一頭的老師強忍著笑,連聲道好好好。
面對債主的無恥要求,小縈毫無辦法,只好穿上那幾片布料,用身體還了一晚上的債。
譚銘都忍了一年忍到白縈成年了,這會兒哪忍得住。
小蛇哭哭:「小縈沒有錢。」
「這些給小縈買書包,這些給小縈買文具……剩下這些,全部給小縈買零食吧!」譚銘一閉眼,把錢全部裝進一個鐵盒子里,在上面貼上「小縈專用」。
聽說白縈還答應了和譚銘一起住,譚女士立刻站出來反對:「不行,絕對不行!」
而那天的夜晚,在福利院留宿的譚銘和白縈在福利院外的小道上散步,小縈穿上了那件漂亮的裙子,用軟軟的聲音說謝謝哥哥,他好喜歡。
然後他就在老師的帶領下,看到了穿著短袖短褲的男生校服,頭髮也剪短了的小縈。
「其實追你那會兒,想過要你把自己賠給我當媳婦。」譚銘把白縈抱進懷裡,「可又覺得不能拿這種事情要挾你,所以最後也沒說。」
譚銘的腦子亂七八糟,當天他不敢再和白縈睡一張床,可是不明白他為和_圖_書什麼要去睡沙發的白縈連連追問,根本沒法說出理由的譚銘面對看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白縈,只好硬著頭皮睡回床上。
小蛇弱弱道:「這種果子就是沒有水的……」
那顆碎掉的心,輕輕鬆鬆就被黏好了。
譚銘聽到了電話另一頭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好呀。」
高中第一學年的下半學期,譚銘一扭頭就能看到窗外融融春光,他的眉卻不由得皺了起來。他和小縈已經許多年沒見了,這些年寒暑假他都有遊學活動,譚女士和程先生也很忙,本來說好高一結束后的暑假見上一面,他卻得到了一個去國外交換學習一年的機會。除了學習外還有其他活動,一年裡日程都被安排得很緊,他將沒法回來。
他在京城租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家裡只有一張床,第一晚兩人沒什麼意外地睡在一起,可第二天一大早,白縈卻被水聲驚醒,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著水聲停后,從衛生間走出來的譚銘。
白縈十七歲,譚銘二十一歲。
譚女士找了一個休息日,一家三口終於再赴申城,譚銘迫不及待地往福利院跑,那條滿載著他心意的裙子一直被他抱在懷裡。
他把自己的零花錢全部堆在書桌上,跟媽媽新給他的放在一起,連儲蓄罐里的硬幣都沒放過。譚銘仔細數清了那些皺巴巴的紙鈔和鋼鏰,苦惱地意識到自己平時買零食買書大手大腳,居然沒剩下多少錢。
他把給小縈買零食的錢塞進信封里,還多塞了一張郵票,期待小縈能給他回信。譚銘跑到離家的最近的郵箱,把信封塞進郵筒里,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家童裝店,不經意看了一眼,便慢慢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櫥窗里的一條裙子上,挪不開了。
其實被咬的當天譚銘就不在意這件事了。
他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智能手機,譚女士對他的自制力很放心,可是小縈沒有,也不好老是打電話打擾福利院的老師,所以他們最常用的通訊手段就是寫信。不管是譚銘還是遠在申城的白縈都成了學校傳達室的常客,他們在信中寫下自己的近況,譚銘給白縈寄去自己寫的短篇小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白縈在信封里塞進兩顆自己最喜歡的糖果,信件好像代替了自己,陪伴在對方的身邊。
譚銘跑到店裡問店長這條裙子要多少錢,得到了一個讓他心碎的價格。
「原來是這樣啊。」店長說道,「用於展示的衣服其實是不售賣的哦,姐姐一般會留下來作紀念,不過小弟弟你如果明年能攢夠錢的話,姐姐就賣給你吧。」
譚銘就這樣獨自苦熬了將近一年,等到白縈高考結束,已經成年的那個暑假,他終於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意。
那是他們的十七歲和十三歲。
白縈仰頭看他:「那這筆債務,是不是一筆勾銷啦?」
譚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小縈都成年了!」
「小縈……」譚銘握緊了手機,「那明年,你願意來我這裏嗎?」
白縈羞得滿臉通紅。
譚銘握拳:「我一定會攢夠的!」
譚銘從老師那裡知道,過完這個暑假小縈就要上小學一年級了,他原來還那麼小。小縈會去距離福利院最近的小學,因為九年義務教育不需要交學費,伙食費也由政府補貼,但是一些學雜費用,比如一年四季的校服,還是需要小縈自己交的。
譚銘回到家以後才知道小縈原來姓白,他坐在書桌前,一邊和福利院的老師通話,一邊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記記,發出豪言壯語:「以後小縈就歸我管了!」
裝信的抽屜和禮物盒漸漸被塞得滿滿當當,時間就在一封封信里流逝。
上初中后譚銘忙了許多,變得繁重的不只是課業,各種各樣的社交活動接踵而來,又要好好學習又要參加文學社又要加入校籃球隊又要作為編劇排練話劇又要見縫插針寫小說,譚銘只恨自己不會影分身。
可白縈一提起,譚銘又覺得不趁機要求白縈做點什麼好浪費啊。
譚銘無恥道:「兩顆果子不夠抵債,你這裡是不是還藏著牛奶?也歸我了!」
一年後,譚銘在機場接到白縈時,愣了許久許久。白縈在他記憶里還是個軟軟糯糯的小糰子,可時間早就溜走了,白縈已經上了初中,身體也開始抽條,臉頰還有點嬰兒肥,眼角不似兒時那般圓潤,已經顯出些將來會hetubook•com.com有的艷麗。
譚女士和程先生缺德地大笑,他們資助福利院的時候就看到了小縈的信息,而他們的傻兒子過了一年,總算知道小縈是男生了!
店長跟他開玩笑:「你一個男孩子買裙子幹什麼呀,難道有喜歡的女孩子啦?」
大抵誰也想不到,年幼時小蛇的一小口,兩個人的未來就此綁定在了一起。
白縈還沒離開過申城,他好想帶他來看看自己生活的地方。
小蛇沒有辦法,因為果子已經是人家的了。
他其實不太敢說,他懷疑自己十七歲見到長大了點的白縈那會兒就有苗頭了,不過那時候的喜歡還是蠻純潔的,不太純潔的,得到白縈快成年那會兒了。
逆子陽奉陰違,也不知道把人吃干抹凈多少回了。後來白縈大學一畢業,就和已是知名編劇的譚銘舉行了婚禮。
月色明明如水,花瓣似的裙裾與蝴蝶結長長的尾端被夜風輕輕吹起,譚銘眼裡的小縈就像落入塵世的精靈。
譚銘:「……」
***
譚銘在信里寫下了這件事,糾結自己要不要去。
申城這會兒高考文理已經不分科,但白縈因為物理和化學的成績過於災難,學的還是政史地這三門文科經典科目。一般來說大學生是輔導不了高中生的,好在譚銘是個學霸,還沒把腦子裡的知識全還給老師,輔導白縈綽綽有餘。
譚銘皺眉:「你這果子,怎麼不出汁水啊?」
他也考去了京城,本來不打算住校,和同在京城讀研的譚銘住在一起,結果他倆的事情被譚女士知道了。沒辦法,知子莫如母,譚銘帶白縈迴家的當天就被譚女士看出來了。
白縈來了小半個月,對譚銘來說,每一個夜晚都甜蜜又煎熬。
譚銘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白縈的?
福利院有一筆專門款項用來給院里的孩子交學雜費,可是老福利院資金並不寬裕,哪怕有政府補貼,偶爾有一些好心人捐助,日子依舊過得苦巴巴的,一分錢要掰成兩半來花。許多東西都是一個孩子傳給另一個孩子,直到徹底報廢了才丟掉,聽福利院的老師說小縈的書包是用舊書包縫的,鐵文具盒也是從大孩子那裡傳下來的,譚銘難過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