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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縈是男孩子這件事，雲家夫妻在帶他離開福利院那天就知道了，也從老師那裡知曉他穿裙子不是出於性別認知障礙，純粹是因為福利院沒有足夠的錢為每一個孩子置辦新衣物，恰好和白縈差不多年齡的孩子中，男孩的比例又要比往年高一些，男孩的舊衣服不夠用，就讓他在上學之前先穿女孩們傳下來的裙子。

但云則這會兒已經想好了歪理：「其他人，叫小縈弟弟，但我，叫小縈妹妹。因為我心裏的小縈，是最特殊的！」

他們在草地上和狗狗瘋玩了一個下午，這是許雲蔚找到雲則后，看到他最開朗的一天。

小荀不是想當他哥哥嘛？小蛇今天哄哄他！

小蛇的腦袋實在不聰明，他覺得雲則的話哪裡都不對，可又好像有點道理，於是稀里糊塗就認了下來。

雲則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他不是不想和小縈一起洗澡，是不能一起洗……小縈是女孩子呢，要是被他看光了，小縈得嫁給他當老婆的！

白縈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妹妹呀！」

雲則蹭蹭金毛，又蹭蹭小縈，小縈的臉頰也好軟。

小荀今天明明都發現他也是男孩子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有些晚了，許雲蔚自己也需要衝個澡，如果給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洗，只怕是趕不上晚飯。

雲則呆住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理由呀？

雲則指指自己又指指白縈，搖了搖頭，啊啊兩聲。

「我沒有事！」白縈張開手臂，讓雲則拍掉他身上的草葉，許雲蔚也拿出帕子擦他白凈小臉上沾到的泥土。

他已經習慣了叫許雲蔚和雲時遇媽媽爸爸，只是和hetubook.com.com雲時遇相處的時間比較少，所以面對雲時遇時和剛剛的雲則一樣，也有些害羞。

一大兩小在草地上跑了起來，很快就與金毛會合。白縈把臉蛋埋在金毛犬飄逸柔軟的毛髮里，伸出手拉了拉雲則。雲則對爸爸媽媽和白縈以外的萬事萬物都懷以警惕，如果是他一個人在一起，是絕對不會親近小動物的，可是在白縈的帶領下，他也試著擁抱和他一樣高的大狗。

啪的一聲，許雲蔚手中的毛巾掉進了水裡，她驚喜道：「小則，你會說話了？」

「你們今天睡在一起呀？」雲時遇笑著問道。

白縈心裏這麼想，可那是不能說出來的理由，只能不服氣地抱緊小熊。

「一起洗吧，我們一起洗可以快一點，要是去晚了，飯都要涼了！」白縈晃著雲則的手，忽然間他靈機一動，想了一個說服雲則的好辦法。

許雲蔚不客氣地繼續笑，順便拍了雲則一把：「小則，也叫一聲爸爸。」

天氣漸漸熱起來，異國他鄉也迎來了夏天。許雲蔚早就聯繫好本地的一所小學，甚至已經提前給白縈辦好了入學。一開始沒有給雲則辦理，是考慮到雲則聽力和說話的問題，擔心現在的他不適應學校環境，可是眼見著雲則快能說話了，許雲蔚連忙找到校長，把他和小縈安排在一起。

「我的生日，是4月9日，小縈的生日，是6月11日。」雲則認真地說道，「我，比小縈大！」

等到許雲蔚說「怎麼這麼害羞呀？小則小縈快過來，不然水都要涼了」，雲則心中那搖擺的天平終於徹ｈｔｔps://ｍ•ｈｅtuboｏｋ•ｃoｍ.ｃｏm底倒向一頭，從心地跟著小縈跑到浴缸邊，乖乖被媽媽脫掉身上的衣服，又被抱進浴缸里。

當天晚上，許雲蔚一邊狂笑著拍床墊，一邊和老公打電話：「我跟你說，小則以前居然一直以為是小縈是女孩子，今天和小縈一起洗澡才發現不對。他當時那個表情，真的笑死我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太好了，太好了……」雲時遇激動得眼眶發紅，他又問起另一個孩子，「小縈呢，小縈在嗎？」

講完了道理，雲則又試著利誘他：「我當哥哥，就可以，一直保護小縈，一直對小縈好……」

白縈發出驚訝的叫聲。

「小則不會現在，才知道小縈其實是男孩子吧？」

雲則忍不住抓住小縈的手，水波晃動，晃出輕響。白縈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偷偷潑水被當場抓獲，心虛地別開視線。

他的聲音還很啞，但已經可以幾個字幾個字地說話了，漸漸找回失去很久的聲音。

雲則捏捏他的臉頰：「要叫哥哥。」

為了和小縈一起念書，雲則更加積極地參与治療。某一天治療結束后，許雲蔚帶著兩個孩子在醫院外的大草坪玩耍，小小的皮球在兩個孩子之間傳來傳去，白縈一下沒有接到，「哎呀」一聲撲到了草地上。

「狗狗的毛好軟哦。」白縈摸了又摸。

雲家夫妻收養他后，小白縈自然不會再缺衣服穿，便一直和雲則一樣穿褲裝。只是雲則早就留下了他是女孩的印象，白縈又沒有長到可以根據容貌分辨性別的年紀，因此雲則雖然無比疑惑小縈為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不|穿裙子了，但還是堅定把他當作女孩子。

「那……」雲則的聲音軟下來，「那我想當，小縈的哥哥，很想很想。」

可是他的生日不準的，那是他被撿到的日子，如果算上他在山裡當小蛇的那段日子，他一定比雲則大！

「是想要說會兒話嗎？」許雲蔚笑道，「那媽媽先把大燈關了，就留盞小燈，你們不要說得太晚哦。」

其他的理由都不太管用，可光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鏡頭裡白縈和雲則睡在同一張小床上，雲時遇在國內，還是白天，但白縈他們這裏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小孩子要早點睡覺，白縈和雲則都是九點前就睡了。

小蛇是一條既喜歡滑滑涼涼的鱗片也喜歡毛茸茸的小蛇！

許雲蔚愣住，她看了看有些恍惚的親兒子，又看了看邊上表情茫然無辜的養子，心中冒出來一個讓她哭笑不得的猜想。

雲則的臉上綻放出笑容，湊上前親了親白縈的額頭：「小縈妹妹。」

雲則慌張地跑過去，和媽媽一起扶他起來，焦急地發出「啊啊」的聲音。

只見一隻醫院的金毛撫慰犬，推著皮球跑了過來！

小雲則早就被教過男女有別……小縈是妹妹，他們是不可以再一起洗澡的！

「爸爸，我在這裏。」白縈小小聲地說道，從雲則身後探出腦袋，懷裡還抱著一隻小熊布偶。

「可是我們一樣大呀。」白縈說道。

兩小隻非常同頻地點頭。

白縈也好高興，他笑容燦爛的時候，臉頰上會浮現淺淺的酒窩，說話越來越流利的小蛇和雲則貼貼蹭蹭：「小荀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和-圖-書起去上學了！」

他們是同齡人，媽媽說了，等雲則好起來，他們就可以去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甚至在同一張桌子後面上學！

雲則本就不堅定的心瘋狂搖擺。

「小荀哥哥。」他小小聲地說道。

***

許雲蔚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白縈也覺得沒問題，兩個孩子都是男生嘛！只有雲則漲紅了臉，拚命搖頭。

小縈就是他的妹妹！

「媽媽……」雲則看向許雲蔚，神情無措，他幾乎一字一頓，艱難地說道，「小縈……不是……妹妹嗎？」

許雲蔚在往浴缸里放熱水，白縈不解地拉住想要出去的雲則：「怎麼啦？」

房間里很快就只留下一盞床頭的昏黃小燈，躺在同一張被子底下的兩個孩子面對面，白縈抱著小熊笑道：「小荀是笨蛋。」

「小荀不想和我一起洗嗎？」白縈猜測。

「哥哥，我們一起洗吧！」白縈撒嬌道。

雲則很願意，但他怕小縈不願意……

馬上就要去開會的雲時遇和許雲蔚又單獨說了一會兒話后，掛斷了電話。許雲蔚回來問兩個孩子要不要聽故事，兩個孩子齊齊搖頭。

「啊啊，小……」雲則心急之下，本來只能喊出含糊音節的嗓子居然說出了清晰的字，「小縈……」

草葉並不鋒利，泥土也格外鬆軟，白縈一點兒也沒摔疼。他心思全在滾遠了的皮球上，不住往身後看。

雖然他們玩鬧途中時不時就會去涼蔭下休息，可畢竟是夏天的室外，兩個孩子很快把自己搞得汗涔涔髒兮兮的，身上泥土啊草葉啊狗毛啊亂七八糟地沾著，等到太陽快落山了，許雲蔚連忙把他們接回家洗澡。

白縈這個時候還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理解同桌的意思，還以為同桌就是兩個人擠在一張桌子后呢。

「媽媽！」雲則臉頰發燙，羞惱地喊了一聲。

家裡沒雇什麼傭人，夫妻倆現在還有如驚弓之鳥，如果不是雲時遇必須在外料理好雲家的生意，許雲蔚一個人也很難同時照顧兩個孩子，只怕連唯一一個傭人都不會雇傭。華裔阿姨在許雲蔚的吩咐下去廚房做飯，許雲蔚則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浴室洗澡。

雖然知曉有些傷痕一旦留下，就再也無法愈合如初，三歲前那個活潑愛笑的雲則是不可能回來了。可是看著孩子能一天天變好，許雲蔚便已然心滿意足。

感覺到自己被需要的小蛇，想起雲則是怎麼為他一句哥哥的戲言努力說話的小蛇……一隻手鬆開小熊，拉住身前孩子熟悉溫暖的手：「那好吧……」

被親人的大狗蹭了好幾下，他也忍不住露出笑臉。

「我也可以保護小荀，一直對小荀好的！」白縈說道。

為了聽見小縈叫自己哥哥，雲則開始努力地嘗試說話，當他能從嗓子里發出一些聽不出具體字眼的音節時，許雲蔚高興得落下淚來，抱著小雲則又哭又笑，又感激地在小白縈柔軟的臉頰上親了好幾口。

泡泡還沒有打好，雲則不敢去看白縈，可是白縈卻悄悄用溫水潑他。終於是不經意瞟到一眼，然後就是一眼，再一眼。

「那爸爸祝你們晚安，做個好夢。」雲時遇溫聲道，「爸爸再忙兩天，就能過來陪你們了。」

小縈不是女孩子嗎？為什麼……為什麼會有和他一樣的東西？！

看到視頻電話里出現的雲時遇，剛剛能夠說話的雲則有些害羞地喊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