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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需要被他抱在懷中，一口一口喂搗成糊糊的飯的幼兒，已然長成風姿秀麗的少年。

一行筆鋒鋒利的字留在了扉頁上——【To小白：祝學業進步，天天開心！】

「知道啦。」他應了一聲，離開已經打開的車門，甚至都沒有和柳清章道別。

坐地鐵抵達無銘簽售的商城，因為今天是工作日，上午商城的人不是很多。白縈和同桌在現場買了那本志怪小說的實體書，排隊去給無銘簽名，沒一會兒就排到了他們。

一旁話劇社的成員們也圍了上來。謝瑾當年也是話劇社的，還是社長，今日回校探望特來關照自己的後輩。

好在柳清章的懷疑只有一瞬，繼續問白縈：「除了鍾繾呢？」

柳清章臉色瞬間變了，小蛇看到他神情的變化，抿起唇笑。

柳清章沉默許久。

「無銘今天在附近的商城辦簽售會，小白，我們也去看看吧！」同桌興緻勃勃地說道。

白縈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邊上等了等排在他後頭的同桌。無銘簽名的時候，同桌忍不住提問：「無銘老師，主角和道長是不是有什麼超越了友情的感情啊？」

直到把白縈送到校門口，柳清章還沒想好該怎麼棒打鴛鴦。他突然間想起了自己陪小蛇看的一些狗血偶像劇，「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和「爹地，他真的不是什麼窮小子」的片段在他腦海中輪番上演。

完了，全完了，小蛇只怕是真的早戀了。只是還不知道是誰，同桌，膽大包天的鍾繾，還是學校里哪個他還不知道的臭小子？

雖然昨晚看了那本同人本后，他覺得他已經不能用過去純潔的目光看待無銘的書了……

他本就不是什麼外向的蛇，面對喜歡的作家，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無銘是個大直男，如果是和-圖-書以前的自己，他一定會說包沒有的。

謝瑾年紀雖然不大，卻是童星出身，可以說在演藝圈浸淫十幾年了，早就做到了寵辱不驚，能心如止水地面對自己的觀眾。可少年的目光卻帶來陌生的悸動，讓他心頭髮癢。

清晨他與白縈共進早餐，柳清章仔仔細細打量他養了十四年的孩子。人是隨著一日又一日的疊加，慢慢地、循序漸進地長大的，朝夕相處的人總是難以察覺身邊人的變化，會在某個瞬間，有種孩子啪的一下長大了的錯覺。

白縈今天到校的時間不算晚，校門外停了不少車，柳清章把他送到學校的時候，不少人也在這個時候前來上學。

小蛇還是他的貼心小棉襖。

聽說漂亮學弟已經加入其他社團后，話劇社的人格外沮喪，但很快社長就振作起來：「沒關係沒關係，參加兩個社團也不是不可以。小縈要不要來試試演話劇？學姐推薦你來當主角！」

他看了一眼一旁安靜乖巧的少年，一句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可、可以有？」

柳清章覺得白縈一定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因為小蛇的情緒低落下去，看上去不太開心。

柔柔燭光下，白縈眼波流轉，含羞帶怯地看了柳清章一眼。

「我記得那是個女孩？」柳清章說道，白縈班上有哪些人他一清二楚。

白縈一下子想起來了，眼睛一亮！

他的手很軟，軟得謝瑾不敢用力。

一直覺得自家小蛇還是個孩子的柳清章只覺得天塌了。

***

柳清章乾脆問得再直白一些：「小蛇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下意識認為鍾培德是在胡說八道，小蛇還那麼小，懂什麼情情愛愛的。然而心裏一旦懷揣了「小蛇可能早戀」的想法，便覺得哪哪都不對勁起來。

和圖書他家小孩怎麼會早戀呢？

***

他也很喜歡無銘的小說！

「柳先生，今天話劇社的學姐邀請我演睡美人，最後有一場吻戲……」

「我沒有答應。」

社團活動日是可以出校的，他們雖然都參加了社團，但他們社團的活動時間在下午。白縈點了點頭，給鍾繾發了條消息就跟同桌出去了。

還是無銘溫聲問他：「除了簽名外，還要我寫些什麼話嗎？」

柳清章對白縈從沒有什麼要求，一味嬌寵著，可白縈沒有長成弔兒郎當的紈絝子弟，而是成為了一顆規矩守禮的小明珠。他坐得很直，秋季校服襯衫的下擺收進褲子里，隱約可見纖細單薄的腰肢。白縈已然學會了細嚼慢咽地吃飯，他吃飯從不發出聲音，只能看見腮幫子一鼓一鼓，烏黑的鬢髮下，是一抹清麗的雪色。

柳清章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涼。他家小蛇生得這般好看，他都不敢想該有多少人對白縈起了心思，柳清章曉得小蛇心軟又好哄，要是裡頭真就出現一個白縈兩情相悅的人呢？

白縈耳垂有些紅：「叫我小白就可以。」

「小縈，你回來了？」鍾繾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吃過午飯了嗎？食堂這會兒應該還沒關門，沒吃的話我帶你去？」

白縈想了想：「嗯……同桌？」

白縈嗓音清澈：「鍾繾哥哥，我吃過啦。」

同桌看出他不太開心，攛掇他出去玩。

他叫哥哥很好聽。站在鍾繾身邊的青年暗暗想。

他等著鍾繾向少年介紹自己，沒有等待多久：「小縈，這是我上一任的學生會長，謝瑾。」

要知道他以前從來不抓小蛇的學習。

「對呀。」白縈點了點頭。

無銘好年輕啊……白縈忍不住想，在無銘的眼睛看過來時，快要對視的一瞬間，hetubook.com.com他害羞地垂下眼眸。

「學長好，我叫白縈！」白縈仰起臉，笑容清淺。

柳清章的心徹底拔涼拔涼的。

私立貴族學校就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課外活動，如白縈這樣的學渣以往很喜歡這種日子，今日卻顯得悶悶不樂。絲絲縷縷的委屈湧上心頭，他覺得柳先生一定看出了什麼，可是說他是童養媳的是他，讓他不要想這件事好好學習的也是他，他怎麼這麼過分呀。白縈忍不住在心裏小小地埋怨柳先生。

然而周邊人都在攛掇他，連謝瑾都來湊熱鬧，白縈稀里糊塗地就接了劇本。

鍾培德心頭一緊，別人不曉得白縈什麼來歷他兒子還能不知道嗎？鍾繾真的沒有這個膽子啊！

他是柳先生的童養媳呀，不可以和別人親的……

原來是已經畢業的學長。白縈迷迷糊糊道：「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漸漸長開的少年，眉眼間已然初顯風情。

無銘終於又看到了他的眼睛，如先前的驚鴻一瞥一樣漂亮。

那是他養了十四年的珍寶，這世間沒有人配得上他的小蛇。

然而今日……

柳清章試探著問道：「小蛇在學校，有什麼走得比較近的人嗎？」

「先不了。」他最後說道。

其他人小雞啄米地點頭。

白縈看了他一眼，臉頰竟是微微紅了，緊接著便低下頭，用吃飯來拒絕回答問題。柳清章知道他家小蛇不擅長說話，一旦遇到不想回答真話的問題，小蛇不會騙人，只會選擇迴避。

只因今天是學校的社團活動日，不用遵循平常的上學時間。

白縈忍不住看了自己喜歡的作家好幾眼。無銘身材挺拔，坐姿板正，戴著黑色的口罩，但露出口罩的眉眼稱得上劍眉星目，讓人能想象出口罩底下的面容大抵也是丰神俊朗。

成和_圖_書全他們是不可能的，柳清章只勸分不勸和。

在尊重孩子隱私這件事上，柳清章無疑是一位好家長。他還想著找個恰當的時間，與小蛇開誠布公地好好談一談。

在小蛇下車前，他終於鄭重叮囑道：「小蛇，你現在還是以學習為重，心思不要放到旁的事旁的人上。」

無銘寫的是一本無CP小說，裡頭男主和男二都為彼此出生入死過，一文一武、一強一弱的對比也格外強烈，無數人嗑生嗑死。

同桌：「？」可以有是什麼東西？

白縈和同桌在商城吃完午飯才回校。

「來嘛來嘛。」社長繼續慫恿他。

話劇社忙活的大多是高二的學哥學姐，白縈一個都不認識，但在場給他感覺最陌生的當數站在鍾繾身邊的那個人。他也戴著黑色的口罩，眉峰鋒利，沒穿校服，氣質給人感覺絕對不是高中學生。

柳清章一邊感到熨帖，一邊對尚不知是誰的黃毛更加惱火。白縈離開后，在前頭當司機的鍾培德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可要我去查查最近誰走得和小少爺比較近？」

於是任旁人說得天花亂墜，白縈都沒有答應。

不擅長拒絕別人的白縈險些答應了下來，只是當他看到劇本最後的吻戲時，立刻冷靜了下來。

那一瞬的目光，叫柳清章忽覺心臟好似漏跳一拍。

鍾繾摸摸他的頭頂：「過年和你一起去看的電影，忘啦？」

「我不可以的！」白縈連連擺手，心思全寫在臉上的小蛇哪會演戲呀！

柳清章心中愁雲慘霧，但不出片刻便陰雨轉晴。走出去幾步路的小蛇噔噔噔跑了回來，隔著放下的車窗，小聲對柳清章說道：「柳先生再見。」

女孩稍微能接受一點……因為小時候那些個不知死活說要娶白縈的人，柳清章總覺得有黃毛想把他家小和*圖*書蛇拐走。然而柳清章才這麼想完沒多久，眉又狠狠一皺。

當天傍晚，柳清章來接他放學。柳清章還是想找機會和白縈談談早戀的事，便沒有帶他回家吃飯，而是去了一家白縈提起過的西餐廳。

這時候白縈才知道，社長推薦他演主角，可沒說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

無銘聲音含笑：「怎麼稱呼？」

白縈想到了柳先生今早的殷殷期望，小聲道：「……學、學業進步？」

回校后他親自去和鍾繾說一聲他回來了。鍾繾身為學生會會長，這個時候還沒卸任，這會兒正在學校的小劇院協助話劇社處理設備問題。

最後無銘簽上了他的筆名，白縈把書抱進懷裡，彎起眉眼：「謝謝您！」

清了場的餐廳里，侍者們上完菜就紛紛退下。柳清章一時間沒想好該怎麼勸說白縈與他的小男朋友或者小女朋友分手，反而是白縈提起了他今天下午在話劇社遇到的事。

白縈不假思索地答道：「鍾繾哥哥！」

不行，女孩子也不行！

是男主角耶！

「我演……公主？」白縈拿著經典童話《睡美人》改編的劇本，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地問。

鍾繾與他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只不過一個上高一，一個已然高三。白縈還在吃早飯的時候鍾繾已經在學校了，已然保送國外名校的他學習任務不重，反而是逐漸接手鍾家產業比較辛苦，但他百忙之中仍會抽出時間照顧白縈。

「你好。」謝瑾向少年伸出手，「你叫……小縈？」

柳清章皺了一下眉，看向侍立一旁的鍾培德。

他的心中有些煩躁。

他對旁人的目光很敏感，彷彿是某種職業病。白縈看向他的時候，有些冷冽的目光立刻投了過來，只是在發現來人是一個氣質乾淨乖巧，只有十六歲的漂亮少年時，轉瞬柔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