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金腦袋
廉不負又急又怒：「這是什麼話！我們——我們——再怎麼說也是姐弟——」
總之，當時小郭一說出了這個名字之後，足有兩分鐘之久，三人之間，一片沉默。
廉不負人搖其頭：「不如，大大不如！我當年還有四姐的鼓勵，也比他年長許多。」
卻說當時金秀四嫂說出了要把孩子交給廉不負，以廉不負對金秀四嫂的極度崇拜，他當然義不容辭。
妙的是，金秀四嫂居然知道廉不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當時她長嘆一聲，任是她一世英雄，這時也語音哽咽：「小兄弟，什麼也別說了，我託你做一件事，請你答應。」
由此可知，黃堂的性格，從小就不屈不撓，堅韌無比。廉不負早就曾在他面前，敗下陣來，所以才導致如今黃堂在他的幫助之下逃走，廉不負連他要去什麼地方都問不出來。事情的前因後果總算在廉不負的敘述之中弄清楚了。
小郭道：「他的名字是黃天功。」
我心中暗想，白老大所得到的有關金秀四嫂的消息，說她嫁了一個妵黃的印尼華僑，多半就是從廉不負研究黃堂的來歷時，輾轉傳出去的。
（關於金秀四嫂這個人的一切，我都記述在《新武器》這個故事之中。）
廉不負知道金秀四嫂如果執意要走，他絕沒有能力阻止。所以在百忙之中，他想動之以情，眼看金秀四嫂行動快絕，轉眼之間，人已經在十步開外。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十大賞格之一了。
我以為這是一大發現。我和廉不負約了後會之期，就告辭離去。張泰豐一直等在門外，看到我和廉不負一起出來，滿面都是詢問之色。我不等他發問，就道：「師公也不知道黃主任去了哪裏，我們只好另外想辦法。」
他的下場是死在他的「親密戰友」之手，而且還被人把他所有的功績一筆抹殺。
他接著就唸出了一個名字——那名字共有九個音節之多。一來，那麼長的名字，敘述起來很不方便。二來我所敘述的故事之中，由於種種原因，很多人名都是虛構的，把真名隱去，這已是慣例，看故事的朋友，想來也早已習以為常。
雖然那些戰犯都已經是七老八十，但想起他們當年所犯的罪行，看到他們接受審判，仍然大快人心。
當他答應了之後，他才問：「四姐，你現在身子不便，就在這裏住下來，我也好就近照顧一二。」
他雖然是海盜頭子，可是卻很早就和獨立革命運動結合在一起，出錢出力，在整個運動之中，居功甚偉。
要把他的一生寫成故事，至少要好幾百萬字才行，我在這裏只不過做最簡單的介紹而已。
金秀四嫂長嘆一聲：「要的，這孩子從現在起，就交給你了。」
當時我也沒有在意，只是隨便答應了一聲——第二天，白素回來，我把所有經過情形向她一說，白素笑道：「難怪爸說波斯大鬍子很工心計，你仔細想一想他那句話。」
可是許多疑團並不因此解開，不過也算是頗有收穫。
請小郭去找人，結果卻會變得要找的人更難找，這確然令人啼笑皆非。
這個人，是正是邪，很難定論——這和本故事也沒有什麼關係，可以不論。有關係的是：他是黃堂、黃而兄弟兩人的父親，也是金秀四嫂的丈夫。
我順口笑道：「如何驚人，是殺人放火的江洋大盜，還是起兵造反的革命英雄？」
我想起白老大對他的評語，心中暗暗好笑。這波斯和*圖*書人舉止熱情，我們互相擁抱，並且用力拍著對方的背脊——還好我避得快，才免了被他用大鬍子在臉上摩擦之罪。
小郭說出了這個名字，我就知道他找對了人——也只有他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金秀四嫂。
我由衷地道：「閣下當年到英國留學，上進心也夠強烈的了。」
小郭吸了一口氣，也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神色更是凝重之至。看來，他心中認為那黃天功的確是一個非同凡響的人物，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他道：「黃天功有一半印尼血統，他有一個印尼名字，叫作——」
我道：「或許母親的鼓勵，作用更大。」
雖然我對小郭的能力很有信心，可是我也不禁疑惑：他是憑什麼標準來肯定這個人的？
金秀四嫂指著她手牽的小孩子：「這孩子叫黃堂，今年六歲。孩子，向不負舅舅叩頭。」
第四天，一清早，小郭就找上門來。
這些，當然都是以後的事情——當時廉不負向我敘述的時候，他說得很亂，我已經儘量整理了一下，可是還不免有前後錯亂的情形出現，請各位原諒。
廉不負喝了一口酒：「孩子講的是印度尼西亞語。」
接下來，我說到黃堂和金秀四嫂之間的關係，各人更是驚訝之至。
由於他一直在海上活動，加起來就演變成了這樣特別的一個外號。
我和白素在聽到了這個名字之後，好一會說不出話，不單是為了這個人的確非同凡響，而且還另外有一些原因——下文自會說清楚。
接著，白袍飄飄，天工大王在樓梯上如行雲流水般滑了下來。各人對他的出現，都加以歡呼——由此可知他受歡迎的程度是如何之甚。
我聽他這樣說，望定了他，並不出聲——因為我知道必有下文。果然廉不負又道：「後來，我把他的夢話錄了音，交給語言專家去聽，這孩子使用的竟然是——」
不過，他可能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綠林好漢，是一個非同凡響的草莽英雄，卻絕不是一個政治人物——在複雜無比、骯髒透頂的政治鬥爭之中，他那一套靠江湖義氣作為行事標準的行為，徹頭徹尾地敗下陣來。
可恨的是，自從我和黃堂認識以來，他對我竟然隻字不提！就算他要保持一些個人的秘密，這樣做，也未免城府太深，和這種人做朋友，真叫人心寒！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道：「這太不合情理了！難道她從此以後就沒有來看過孩子？」
進了屋子，戈壁沙漠也迎了上來，看來個個都興高采烈。紅綾又搶著道：「天工大王幫我們做了很多好玩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給神鷹的裝備。」
我大是訝異：「難道夢話的內容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
我先向天工人王介紹金秀四嫂這個人——說明了他要找的四嫂，極有可能就是金秀四嫂。
我一聽他那樣說，就知道他對我有所不滿，我沒有什麼表示，溫寶裕已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印度尼西亞有一億多人口，七千多個島——要去找三個人，豈不是等於大海撈針？」
他強忍著淚，用力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連三天，事情都沒有進展。出乎意料之外，天工大王居然沒有來催促——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紅綾極其豐富的知識令他感到驚訝，他和紅綾一起，討論研究了許多問題，所以不知時日之既過。
戈壁沙漠也道：「真是神乎其技，不愧是大工大王！」
我也可以想像，以廉不負對金秀四嫂的思念，他一定用盡心機，想在小黃堂身上，找出金秀四嫂的下落來。可是結果卻一無所獲。
廉不負搖頭：「他夢話講的語言，我一句也聽不懂。」
小郭——郭大偵探是尋人專家，我相信線索雖少，可是他也能把人找出來。
接著在門口出現的是溫寶裕，也是滿面喜容——顯然可見他們和天工大王相處極之愉快。
本來以我一人之力，想要不讓那幾個人說話，很是困難。但我此話一出，天工大王一揚手，幾個人就立刻靜了下來。我這才能從頭到尾慢慢敘述。
車子駛上了通向屋子的那條斜路，還沒有到門口，就看到大門打開，紅綾一馬當先衝了出來，雙臂揮舞，大聲吼叫，興奮莫名。
我沉聲道：「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我相信就憑這個，郭大偵探就有辦法把人找出來。」
不等天工大王有反應，溫寶裕已叫了起來：「對，找郭大偵探去！他可能有辦法。」
我立即問：「他在夢話之中，可曾洩露天機？」
關於這兩點，我也毫無頭緒，看來一切都要等到找人有了結果才能有答案。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之至——一個六歲的孩子，突然離開了母親，進入完全陌生的環境，竟然能夠斷絕對母親的思念，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廉不負那時傷心悲痛，至於極點，不過他也從金秀四嫂的神情中看出事態十分嚴重。
他說到這裏，停了一停，向我望來。
就算我和他交情不深，是我自作多情把他當作朋友，那麼廉不負和他的關係，親如兄弟父子，他連自己去了哪裏，都不肯說，那又算是什麼？
可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望著我，神情有點異樣。我道：「有什麼問題？」
我聽到這裏，感覺奇特無比——我知道廉不負和黃堂之間有很密切的關係，可是也絕料不到竟然密切到了這種程度！很顯然，黃堂是在廉不負的照顧之下長大的。
金秀四嫂講完之後，竟然掉頭就走。廉不負大叫一聲，跳起來想抱住她，卻不料她雖然大腹便便，行動依然快絕無倫。何況廉不負一身武功，都是從小由她教出來的，會有什麼行動，她早已了然，廉不負這一抱，當然抱了一個空。
小郭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道：「兩者都是！」
廉不負長嘆一聲：「怎麼沒有問——就差沒有嚴刑拷打了。」
我悶哼了一聲：「那該怎麼樣？要我把他們五花大綁送到面前才算數？」
他情急之下，有點語無倫次。不過他就算說得再好，也沒有用了——金秀四嫂連頭也不回，迅速遠去，連背影也看不見了。
我大是駭然：「你——不曾那樣做吧？」
我呆了一呆：「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我的結論是：「金秀四嫂他們一家三口，一定是回到印度尼西亞去了，可以到那裏去找他們。」
張泰豐沒有再說什麼，上了車，我請他駛向戈壁沙漠的住所。到了目的地，我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這件事，有很複雜的內情，要是你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我看你就不必再加理會了。」
在敘述中，我強調了金秀四嫂和水的關係，指出除了都連加農這個魚人外，她可以說是地球上極少數能夠在水中生活的人。hetubook.com.com
天工大王喉嚨裏發出了一陣怪聲，道：「還是請小朋友們先說，那比較公平。」
廉不負抱起小黃堂來，黃堂年紀雖然小，可是他眼看著母親離去，居然咬緊牙關，並未出聲，眼中淚花亂轉，倒始終未曾湧出一滴淚來。
我提高了聲音：「我可不願意對著鷹講話——你要是不現身，我就走了。」
廉不負翻了翻眼：「還要你教！我什麼方法都用過了，這孩子除了搖頭以外，什麼反應都沒有。我甚至想過要向他注射藥物，使他能口吐真言。」
江湖傳說，他在近二十年的獨立運動之中，拿出來的金錢，是天文數字——當然，悖入悖出，他那些錢也全是當海盜搶來的不義之財。
我又好氣又好笑：「對孩子，要來軟的才行。」
事實應該是：小黃堂雖然想媽媽，可是他忍得住，不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來——是有這種人，從小就有堅強性格。
我點了點頭：「這個人特別到了什麼程度？」
我笑了一下：「不去管它——我們也沒有什麼事要他去做的，他至少為紅綾製造了不少快樂。何況，要是能找出金秀四嫂來，也可以知道她為什麼要見白老大。」
小郭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姓黃的印尼華僑成千上萬，經過篩選，剩下一個——」
那樣說來，金秀四嫂的隱居所在，可能根本不在印尼！
金秀四嫂黯然搖頭：「我自有地方去，你不必理我。」
他這樣責問我，一時之間，我也無以應對，只好攤了攤手，表示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張泰豐連忙停車，我已聽清楚紅綾叫的是：「太好了！太好了！真太好了！」
廉不負還沒有問什麼，金秀四嫂就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聽來很平淡。
廉不負大叫：「還有什麼話要向孩子說的，你且回來，我也有話要說。」
而且，他加入警界，雖說是他從小的志願，當然也靠了廉不負不少的幫助，才能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
廉不負苦笑：「沒有，他說的全是自己勉勵自己的話——一句『我一定要當警察』就重複了幾百遍。」
講完之後，我攤了攤手，表示任務已經完成。
這時，白素問道：「那黃天功遇難的確切日子是——」
其中，蘇加諾有「演講台上的獅子」這個外號；而黃天功的外號則是「大海中的金腦袋」——這個外號聽來很古怪，它的出典是由於他在革命運動之中，影響極大，殖民統治者懸賞要他的人頭。
據說他的海盜事業開始得極早——不滿十歲，已經上了海盜通緝榜，其經歷駭人聽聞之至。
開始出的賞格是和他人頭同樣重量的黃金，後來提高到和他人頭同樣大小的黃金。
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非常富有——財產之多，據說是根本無法估計。
他話還沒有說完，金秀四嫂就打斷了他的話頭：「你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會到哪裏去，你可以惱我，但盼你好好照顧孩子。」
白素同意我的說法：「我和爸想來想去，都想不出金秀四嫂為了什麼要見他老人家，更想不出黃堂何以要阻止。」
所有人被請到客廳，我先阻止了溫寶裕、紅綾和戈壁沙漠的七嘴八舌：「先聽我說——我有『四嫂』的消息。」
我下了車，向張泰豐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張泰豐神情很不願意，可是溫寶裕和紅綾已經一邊一個，扯著我進屋子去，他想要有什麼請求，也沒有機hetubook.com.com會提出來了——這個人絕對不是無趣，但既然他和這個故事關係並不深切，自然也不必在他身上花太多筆墨——這是寫故事者的一種勢利，也叫作「未能免俗」。
小郭說得很鄭重，我聽了之後，呆了一呆，這是一個極普通的名字，我對之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笑起來：「黃天霸我倒聽說過，這個黃天功麼，我可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我立刻道：「別叫我猜——人類所使用的語言超過十萬種，沒頭沒腦，我可猜不到。」
張泰豐很妙，他望著我：「衛先生，你理會任何事情，都是有特殊目的的嗎？」
我這才想了一想，果然，天工大王確然很滑頭——照他的說法，就算找到了金秀四嫂，而如果金秀四嫂並不是他所要找的人，我們的工夫也就白費了，他可以不負擔任何責任。
我提示：「黃堂的父親必非普通人，不然金秀四嫂不會下嫁於他，就這一方面去查，可以事半功倍。」
至少我可以肯定，金秀四嫂曾在印尼居住了很長時間——不然，小黃堂不可能會說印度尼西亞語。而且也可以進一步肯定，如今他們一家三口，是到印尼去了。
那屋子當然是黃天功早年蓋造的——這一切，我相信連廉不負可能也不無所知。
天工大王清了清喉嚨：「說公道話，多少總要有點具體線索，才是道理！」
忽然聽得那隻神鷹會講話，我也不免嚇了一跳，紅綾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當然也立刻知道，那並不是神鷹會說話，而是在牠的身上有了小型的發音裝置。天工大王的聲音，通過了裝置傳出來，才有這種驚人的效果。
愈是這樣，就愈顯得她的哀傷已到了幾乎心死的地步。她道：「這孩子的爹，不幸英年早逝，我還懷著一個沒出世的，心力交瘁，一來沒有餘力，二來這孩子很怪——」
我把他推薦給天工大王，相信他必然不負所託，現在來找我，肯定是已經有了眉目。
這個人——當然稱呼他的中國名字比較好，他的名字有一個時期的確和有「印尼國父」之稱的阿基美德‧蘇加諾連在一起。在轟轟烈烈地反殖民統治的獨立革命運動中，他們二人被稱為「一文一武」兩大民族英雄。
只聽得樓上傳來了倫三德的聲音：「來也！」
老實說，這個名字也並不是像希特勒、毛澤東、拿破崙、華盛頓那樣盡人皆知——很有些人，連誰是蘇加諾都不知道，那就當然也不會知道這個名字了。
當時，金秀四嫂、廉不負和小黃堂三人之間的情狀很是特別——金秀四嫂和小黃堂沒有再就要當警察這個問題爭論下去。廉不負其時已經在大學畢業之後，投入了警界。並且由於他出色的業務能力，一出道就大獲各方好評，要介紹一個孩子進警察學校是容易不過的事——小黃堂後來在警界一帆風順，當然也由於有好的開始之故。
我道：「那不算冷門——地球上有接近一億人使用印尼語，這可以證明孩子是在印尼長大的。」
我對他們所說的並不感到興趣，我只是問：「他人在哪裏，我有話要對他說。」
小郭說了一個日期，年月日聽來只是一個數字，但其中的內容卻可以千變萬化。白素聽了，略想了一想，就點頭道：「不錯，算來是在黃天功遇難之後一個月左右，金秀四嫂帶了小黃堂去找廉不負的。」
廉不負道：「正是如此，可是除了這一點之外，我還是什麼線https://www.hetubook.com.com索都沒有。」
她才說到這裏，那孩子——小黃堂就抗議：「我想當警察，不能算怪！」
果然他還沒有坐下，就道：「你要找的那個『姓黃的印尼華僑』，尋找的結果驚人之極。」
近幾年來，小郭的偵探事務所專注於尋找失蹤人口，在世界各地建立了龐大的網絡，收集了大量的資料——其豐富的程度，簡直令人嘆為觀止。我敢說在尋人這一方面，他的成就已經是世界第一，這一點連以色列情報當局也承認——小郭就曾幫他們在兩年之內找到了六個當年德國戰犯。
我笑了一下，心知這樣一來，紅綾和那隻神鷹花樣一定更多，難怪她那樣高興。
天工大王很是認真：「只要是循這個線索找到我要找的人，我的承諾就有效。」
小郭看出了我的心意，不等我發問，他就道：「根據你的標準，你說過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
我正在想著，不知聲音可以傳多遠？紅綾已經叫了起來：「一公里！經過改進，可以更遠！」
我想了一想，才說道：「小黃堂既然那樣懂事，你應該可以在他口中，問出金秀四嫂的一些事來。」
而且，我幾次到黃堂的那所大屋去，都有強烈的感覺，感到黃堂的上代一定和海洋有關——我甚至曾想到過海盜。
那要把她找出來，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了。
廉不負聽了，好一會不說話，才嘆了一聲：「不過我可以肯定，他小小年紀，心理壓力卻沉重無比——他老說夢話。」
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令黃天功死亡的人，都成了大權在握的大人物，除去黃天功的手段，很是卑鄙，對大人物來說，不光采之至。在這樣的情形下，金秀四嫂仍然留在印尼，分分秒秒可以成為被滅口的對象，危險之極——她在江湖中打滾多年，應該十分明白這個道理。
廉不負聲音苦澀：「就是那樣不合情理——更有不合情理的是，小黃堂竟然再也沒有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母親。後來，他到學校去寄讀，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就少了。可是開始一年多，他卻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
有關金秀四嫂的一切，都充滿了傳奇性，聽得本身也是極度傳奇人物的天工大王，也不斷嘖嘖稱奇。
廉不負一時之間，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望定了金秀四嫂，說不出話來。到這時候，他才看清楚雖然分別多年，可是金秀四嫂仍然秀麗端莊，英氣逼人。只是臉容瘦削，眉宇之間，充滿了哀傷之情，顯然是心中有巨大的悲痛。
這時，白素走近來，我向她望去，她也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廉不負也看到了在金秀四嫂的鬢邊，扣著老大一朵白花——那是有親人去世不久的信號。
他的財產來源——這也是我們聽了他的名字之後，好一會出不了聲的原因。
明白了黃堂的來歷，對他的種種以前難以解釋的行為，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概念，至於具體的情形，我會在下文詳細敘述。
說得好聽一些，黃天功「在海上活動」，實際上，他是一個橫行海上的海盜集團的首腦。
那孩子很聽話，立刻跪了下來。廉不負本來就因為心情激動，有點站不穩，這時也趁機跪下，抱住了孩子，啞著聲音叫：「四姐，你有什麼話，只管吩咐，幹嗎叫孩子行這樣的大禮！」
我話才出口，那隻神鷹飛了過來，居然口吐人言，而且百分之百是倫三德的口音，說道：「三日之期已到，算來尊夫人一定有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