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向空氣發拳
例如他給我們看到了那個假人頭，來消除我們的疑慮，就可以假設假人頭有兩個——能夠做一個，就可以做兩個。
我當然也知道，白素這時候這樣說的真正意思是：事情本來是姚女士來求我們的，現在姚女士既然認為全是她的胡思亂想，我們也就應該放手，不必再自動獻身去為人服務了。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我一方面和小郭聯絡，一方面又將整件事情好好想了一遍，覺得姚董事長的安排，雖然密不透風，可是也有不少地方可以懷疑。
到現在要靠記憶把看到過的一切想起來，就十分考驗記憶力的好壞了。
給白素一提醒，我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十分古怪，所以立刻採取反攻的神態，向姚董事長望去。
戈壁沙漠道：「雖然是我們設計，可是並非由我們安裝，所以我們只知道保安系統的原則而不知道細節——就算知道細節，也沒有用處，這保安系統是不能突破的，絕對不能，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為它是我們，戈壁沙漠的設計！」
我有些生氣：「甚麼那又怎麼樣！要你們看一看，保安系統如何設置，如何可以突破！」
當然也有可能後來的學習者，比前人有更大的發展，然而這種進展，幅度必然很小，等到真有進展的時候，人的生命也往往走到了盡頭，一切又要從頭開始，而不能夠在已經擁有的基礎上繼續下去。
我問道：「姚女士說，在姚教授生病期間，有一個人長伴身邊，那人是……」
這時候姚董事長這樣問，令我十分發窘，白素替我解圍，把話岔了開去，道：「紀念頭像採用閉上眼睛的形象，可以說絕無僅有，真是別開生面！」
我們此行，只是使我們更沒有追查下去的藉口，完全沒有期待中的任何收穫。
可是如今這個關鍵性的「假人頭」，卻赫然出現在我們的眼前！而且被放置在大理石座之上，顯然是為了紀念姚教授而設——這種用頭像來紀念去世者，是很普通的事情，一點都不值得甚麼大驚小怪！
姚女士也嘆了一口氣：「真可惜，隨著伯父的去世，他畢生精力所經營的學問，也隨之而逝，恐怕再也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比了。」
一時之間我想到的是他們的家庭，可能有間歇性神經病的遺傳，會不定期發作——剛才父親是那樣，現在女兒又是那樣。
等到電梯停下，門一打開，我和白素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驚嘆聲，原來電梯門打開之後，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很大的空中花園，佈置極其精雅，花木扶疏，水池掩映，竹亭秀立，雀鳥和鳴。
玻璃門打開，姚董事長做手勢請我們進去，姚女士卻在這時候搶先一步，越過了我和白素，先進了門，然後轉過身來，笑嘻嘻地望著我們，又彎腰很誇張的邀請我們進去。
等我們回到紀念座前的時候，看到姚董事長還坐在那裏，我吸了一口氣，提出了一個問題，作為最後的一擊，我並沒有寄太大的希望，這時候我就像一個對空氣發拳的拳手，甚至於不知道自己發拳要打擊的是甚麼。
這是後來才覺悟到的，在覺悟之後，深刻地感到自己行事作風必須徹底改變，再也不去理會人家的事情。
她這話其實只說了一半，還有沒有說出來的是：「難道我們要去懷疑每一個人？」
姚董事長走出電梯，帶我們在一條碎石道上向前走，邊走邊道：「為了使大哥生活舒適，我算是盡了力量，可是並不討好，大哥一點都不喜和-圖-書歡這樣的佈置，說是滿園銅臭、俗不可耐、做作之極、幼稚莫名！哈哈！」
白素笑了起來：「你倒很能夠秉承『以天下為己任』的氣派！」
由於後來事情發展，並不如我預料，所以戈壁沙漠對我的話報以冷笑，神情非常不屑。
本來我準備不論姚董事長如何解釋，我都要在適當的時候向他提出「假人頭」這件事情，看他如何應付。
這時候已經進入了大堂，還沒有到上班的時候，大堂中人並不多，警衛彷彿也少了很多。姚董事長帶著我們走向那部通向頂樓的電梯。
我立刻向白素望去，白素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為甚麼姚董事長會忽然有這樣的表現。
所謂「以天下為己任」：是傳統的為人目標，一向被視為十分偉大，若有人以此為人生目標，就會令人肅然起敬。可是只要仔細想想，就會覺得這樣的目標，非但十分滑稽，而且非常可怕。
滑稽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為甚麼要一個人將之據為己有，當作是你的責任？
我忽然之間感到非常疲倦，我知道如果我說想見這個人，姚董事長一定可以安排。然而就算我見到了這個人，又怎麼樣？又有何作用？
然而到了要畫房屋內部情形的立體圖時，記憶力就分了高下。白素甚至於可以記起許多房中的小擺設，我就完全沒有印象。
當時我既然不以為然，立刻的反應是哼了一聲，道：「常言道：事無不可對人言。鬼頭鬼腦，拼命隱瞞事實，就非奸即盜，要認真對付。」
因為還有很多情形，非常不平常，無法解釋。
正如我說過的，就算要放棄，也要看小郭的調查是不是有結果。可惡的是一連好幾天，小郭音訊全無，他的職員說他因公外出，我甚至要白素找到了小郭的妻子，可是她也不知道小郭到哪裏去了，小郭在離開的時候，只是告訴她有事情要辦而已——這種情形郭太太早已習慣，所以並不擔心。
他說「沒有事」，那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他的臉色也出賣了他，在陽光之下，他臉色之蒼白，簡直耀眼！
然而這樣的推論，純粹是理論上的推測，沒有任何事實可以作為支持。
找不到小郭，我只好致力於設想如何破解那保安系統。
他是在知道我們查到有假人頭之後，才設計這樣的行動。
然而他有的是甚麼事，我卻莫名其妙，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和白素剎那之間取得了共識，都不動聲色——看姚董事長下一步的安排是甚麼。
當時我不但忍住了氣，而且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明知道姚董事長這老狐狸心中一定在開懷大笑，卻完全不能將他怎麼樣，這滋味很不好受。
戈壁沙漠瞪大了眼望著我：「那又怎麼樣？」
姚董事長用力推開我——這種反應對付一個好心要去幫他的人，實在很過份。
白素道：「姚教授是大學問家，胸中自有萬水千壑，不是我等俗人所能企及。」
她的這種動作，看起來也突兀之極，而且完全不知道她為甚麼要笑得這樣有趣。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姚董事長的解說，幾乎無懈可擊，就算感到不滿意，也無法再追問下去。
這種情形等於是要蓋一座一百層高的大樓，好不容易蓋到了二十層，就要將它夷為平地，又從第一層蓋起，僥倖再蓋的時候，超過了二十層，還是會變成平地，再從頭開始。
還是肯定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和_圖_書我揮了揮手，搖頭：「不必麻煩了。」
我和白素在姚女士身邊經過，走了進去，才跨進了一步，就陡然站住。
我很認真地回答：「不知道。」
而姚董事長急忙向前走出了幾步之後，再轉過身來，已經恢復了常態，看他的樣子，像是想為剛才的情形解釋幾句，可是口唇動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所以並沒有出聲，就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們繼續向前走。
道理簡單之極，可是真要做到，卻並不容易，我在那時候，就非常之不甘心，所以我說道：「且看看小郭的全面調查，會有甚麼結果再說。」
還是由姚董事長和姚女士陪我們離開，姚董事長直送我們到大廈門口，這時候大堂來往的人很多，都向我們投以奇怪的眼光，不知道我們是何方神聖，以致勞動董事長父女親自送出來，卻不知道我們此刻心中苦澀之極。
而就在這時候，姚女士在我們的身後，哈哈大笑：「兩位現在明白了吧！」
他大聲道：「我沒有事，沒有事！」
白素說的是：「人人都有不想給人知道的事情！」
姚董事長像是相當感慨，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這時候已經穿過了園子，來到了建築物前，是一列玻璃門，姚董事長走在最前面，移開了門，向我們做了一個請進去的手勢。
當時我還很不以為然，後來想通了，才知道確然如此——我，衛斯理的一生，幾乎都致力於查究人家不想給人知道的事情，簡直是莫名其妙、無聊透頂。
我心中苦笑：就算想繼續理會，也沒有可能，因為根本無從著手！
再例如，用為了保證姚教授生活不受騷擾的理由，來設置這樣嚴密的保安系統，也顯得牽強——我寧願相信在大廈頂樓有非常重大的秘密行為在進行，所以才需要這樣的保安系統。
這且不去說它，卻說當時我和白素在經過電腦確認之後，就和姚大湖父女一起進入電梯，姚董事長在進入電梯之後，將手放在電梯門旁，看來像是很隨便的按了一按，電梯門就關上，開始上升。
白素又問：「那麼我們為甚麼要有懷疑？」
我才說了「好景致」，姚董事長就說了這樣一大套，當然是衝我而來，我雖然生氣，可是也無可奈何，不能發作，十分窩囊。
這時候我完全可以肯定，我們到這裏來，並不是佔了甚麼便宜，而是被姚董事長利用了！
我辯護：「我就是要他知道我並不相信他！」
我心中充滿了疑惑，實在不知道姚董事長剛才的失態，是為了甚麼。
他既然如此演技精湛，我自然不妨努力配合，所以我就看來傻乎乎很高興地道：「好啊！經過電腦確認之後，我們就等於領了通行證，以後可以自由出入了。」
雖然我一向堅持原則：要人家來請我管，我推辭不掉，這才加入。和那種致力「為人民服務」，而人民不能拒絕服務的可怕情形完全不同。
姚女士的感嘆，聽來並沒有甚麼特別——有大學問的人死了，人們都會有這樣的感嘆，都會說某某人的去世，是他生前所研究的學問領域中的一大損失。
園景已經十分動人，更難得的是，放眼望去，視野無際，不但整個城市都在眼下，而且遠處山海隱隱，趁著藍天白雲，又是朝陽才升，霞光萬道，更是氣象萬千，還沒有跨出電梯，就像是已經進入仙境一般！
在這半小時內，姚女士不斷向我們道歉：「真對不起，由於我情https://m.hetubook.com.com緒不好，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覺，使各位誤會有甚麼事情發生，白忙了一陣，真對不起。」
我帶著它們去找戈壁沙漠，給他們看，告訴他們：「這就是姚教授的住所。」
我話還沒有說完，姚董事長就接上去：「那是大哥的學生——衛先生想見他？我可以安排。」
這「假人頭」的疑惑，也就在剎那之間消除。
我怔了一怔：知道白素是在諷刺我。
電梯一直向上升——姚氏大廈高七十二層，我們要去頂樓，自然要花不少時間。
世界上絕大多數事情，都是如此。
不過我這樣的想法，在幾秒鐘之後就被推翻——幾秒鐘之後，我就知道了何以姚女士會有這樣的動作了。
可是剛才完全沒有甚麼意外發生，既沒有晴天響起了一個霹靂，我也沒有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上一腳，完全風平浪靜，他為甚麼忽然發起神經病來，真是莫名其妙。
這當然也就是姚女士心中忽然沒有了任何疑慮的原因——她看到了這個紀念座，當然就解釋了「假人頭」的疑惑，從而肯定了她自己的感覺，是由於悲傷過度所產生的幻覺。
雖然我們絕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頭像，可是對它卻並不陌生，那是姚教授的頭像，而且可以非常肯定，就是小郭發現，由希臘出色的模型師所作的那一個。
四個人之中只有姚女士最單純，她一直維持很高興的情緒，顯然是由於她的心結已經解開的緣故，而我卻恰好相反，心中的疑問更甚，形成了一個大結，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解開它。
由此可知他確然有不可告人之事在進行。
我們曾經仔細研究過那個頭像的圖片，對頭像所表現的姚教授那種閉目安詳的神情印象非常深刻，絕對錯不了。
我也知道白素這樣委婉地說，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想理而無法理，就會很苦惱；如果主動放棄不理，就不會有煩惱。
對於我有這樣的決定，白素顯然並不意外。
看姚董事長時，他卻已經在面對紀念座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望著頭像，神情哀傷，並不望向我們，只是揮了揮手，道：「請隨便看，只是不要弄亂任何東西原來放置的位置，大哥最討厭這樣的事情了。」
姚董事長用很高的代價，製造這樣的一個人頭，目的就是為了設置紀念座。
這時候姚董事長道：「原來這個頭像，很引起大湖的不安——我事先沒有對她說，也不知道竟然會引起衛先生的查究……」
無可奈何在人必然會死，而且生命非常短促——才積累了知識，就面臨死亡，而死亡就是知識的消失。
確然，在乍一看到紀念座上頭像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啊，原來如此！
由於我早就知道戈壁沙漠的設計是如何精密，所以這時候也並不感到如何意外。
我們都不懷疑姚女士道歉的誠意——對她來說，所有疑慮都已經消除，可是對我們來說，疑慮卻更甚，卻也更抓不住焦點。
然而我和白素畢竟和姚女士不同，姚女士頭腦簡單，而且所有的疑慮都和她父親有關，她在潛意識之中，很想將疑慮消除，所以一看到了「假人頭」，就立刻感到所有疑慮都不存在了。
看來他並不準備和我們一起參觀住所，我們只好跟著姚女士，花了大約半小時，在姚教授住所走了一遍，當然沒有任何發現。也當然不必詳細敘述姚教授住所的情形了。
戈壁沙漠大搖其頭，我道：「這保安系統是你們設計的！」
hetubook.com.com白素立刻向我眨了眨眼，我當然知道她在說：「聽聽，姚董事長借他兄長的話在罵你哩！」
不但是我們，連姚女士也同樣被利用——姚董事長利用她來帶領我們，來到這裏，看到頭像，以達到使我們消除疑慮，不再追究的目的。
花了三天，完成了許多幅，可以說大致上姚教授住所的情形就是如此。
那是後來的事情——改變作風是不是成功，自然也不是這個故事範圍之內的事情。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姚董事長像是在突然之間，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表現。
而我們之所以感到震驚，是因為發現了有這樣的一個頭像，成為姚董事長行為古怪的最大疑點。我們非常自然的把這個頭像稱之為「假人頭」。甚至於還聯想到用假人頭換了真人頭，才使姚女士在看到遺體的時候，產生了那種難以形容的怪異之感——一切疑惑，都由此而生。
而我們卻不同——目前我們都可以接受「假人頭」的疑慮得到了解釋，可是絕不等於所有的疑慮都不存在。
我當然絕對沒有白素所說的那樣「偉大」，而且對這樣的「偉大」一向非常反感，可是我確然也太喜歡管人家的事情。
說話之間，電梯門打開，姚董事長先讓我跨進去，站了一站，然後換白素進電梯，前後不到三秒鐘，我非常用心留意，也沒有發現電腦確認鏡頭在甚麼地方。
白素也沒有再說甚麼，反而倒是我不好意思，道：「你心中在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能不承認姚董事長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他看來像是隨隨便便的這一問，就問得我張口結舌，無詞以對，因為我自己也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想查些甚麼！
這進一步的結論就是：這次他帶我們上去的行動是一個煙幕！
白素接下來所說的話，意義深長，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要好好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
而事實上，他還是很害怕我們會繼續追究，所以才會對白素的話有這樣的反應。
肯定了這一點，等於同時肯定了姚董事長非常不想我們對他繼續追查，也就等於說明了他確然有不可告人之事在進行！
他的目的是企圖通過這個煙幕行動，來消除我們心中的疑慮，使我們不再追究下去。
姚董事長來到了紀念座前，望定了頭像，聲音充滿了懷念：「我大哥平時最喜歡閉目靜思，他常說：在思索學問的時候，閉上眼睛，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擾。這種神態，正是他經常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情形。」
我和白素點了點頭，都裝出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來當真是爾虞我詐，至於極點。
而姚董事長的掩飾工作做得如此密不透風，簡直沒有任何可以突破的空隙，使我們完全無法著手。
這時候姚董事長對著我，可是他的身體語言卻明顯之極地在告訴我：看到了沒有！要鑑定掌紋才能啟動電梯，剛才電腦對你的確認，只不過是允許你可以進來而已，你根本無法令電梯上升！
我由衷讚嘆：「好景致！」
她要我們也來看，以為我們看了之後，會和她一樣，消除心中所有的疑慮。
可怕的是，如果有人竟然達到了這個目標，那麼天下就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天下了，天下所有人成了甚麼？
有許多許多疑點，可是所有的疑點集合起來，並沒有一個焦點。儘管我們在查，可是究竟想查甚麼，卻完全說不上來。
一路上我雖然一直在想剛才為甚麼姚董事長會有這樣的行為，但是同時和*圖*書也很留意周圍的環境，卻完全沒有發現任何保安系統的裝置。
白素是在勸我就此算數，不必再理會這件事情了。
這樣的情形不斷重複，或許總會有一天，會將樓蓋到一百層高，可是其進展的過程，是何等緩慢，又是何等無可奈何！
他說到這裏，向我望來，神情似笑非笑，繼續道：「聽說衛先生以對事情查根究柢著名，不過我不明白衛先生現在究竟想查些甚麼？」
因為人頭就在我的眼前！
姚董事長老奸巨猾，居然只是呵呵笑著，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他心中多半在想：好，歡迎你來，看看你被抓住了關在玻璃籠子裏的時候是甚麼模樣！
電梯門還沒有打開之前，姚董事長道：「請兩位先來讓電腦進行掃描，以確定兩位可以進入的資格——兩位既然對系統有認識，當然知道這是必須的手續。」
因為確如姚女士剛才所說，人死了，他的學問、知識也就隨之而逝，縱使他有許多闡釋他學問的著作留下來，別人也要從頭開始學習，又要花上幾十年，還不一定能夠達到他的水準。
我們一眼就看到一個和人差不多高下的大理石座，在座上放置的是一個頭像。
我們拒絕了姚女士要派車送我們回去的好意，自行離去，沿著人潮洶湧的馬路，沒有目的的向前走了好一會，白素才首先開口，道：「我們究竟在懷疑甚麼？」
我看到白素皺著眉，正在思索，可是顯然也沒有結果。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我想了好一會，才道：「最主要的是，姚董事長的一切作為，都是想我們不要懷疑。這證明他確然有事情不想給人知道！」
而現在，也根本不必提出了，姚董事長他也根本不必作任何解釋！
我心頭憋住了一股氣，卻發作不出來。
白素微笑：「我甚麼也沒有說，那是你自己說的！」
在要畫出平面圖的時候，我和白素的記憶力可以說不分上下，大廈頂樓，一半是空中花園，一半是房屋，大約各一千平方公尺，花園部份可以不理，房屋部份的間隔、大小、方位等等，我們都可以憑記憶畫出來。
後來戈壁沙漠告訴我，在電梯上下四面，有超過一千個鏡頭，每個鏡頭都可以起作用，由於鏡頭很小，又藏在單面透光設備之後，所以我無法發現。而電腦在確認之後，也可以隨時取消，戈壁沙漠對我的「演出」，劣評如潮：「你做戲做得太過份了，像個白癡，姚董事長當然知道你在假裝！」
明知道有東西在那裏，可是伸手去抓，卻甚麼也沒有，這感覺真不好受。
姚女士的感嘆，我也很有同感，所以自然而然，也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卻看到走在前面的姚董事長，忽然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像是突然之間遭到了電殛一般，甚至於有站立不穩的現象，我動作比姚女士快，搶先一步，扶住了他。
白素雖然不同意我繼續追查，可是卻非常合作，我們兩人先憑記憶，畫出了姚教授住所（大廈頂樓）的平面圖。當時我們在參觀姚教授住所的時候，雖然只有半小時左右，可是卻全神貫注，留意看到的一切。
由此可知戈壁沙漠的設計真的非同凡響。
因為不論姚董事長和那個人聯手做了些甚麼勾當，和那個人見面都沒有意義——就像和姚董事長見面以及來到姚教授的住所一樣，我們都會一無所獲！
這說明他絕對不是「沒有事」，而是大大的有事！
姚女士在這時候大聲道：「兩位不是想看看伯父的住所嗎，我帶兩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