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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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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堅持不下

第二章 堅持不下

跟著肋脅間一陣猛痛,手中的槍脫手而去。
這下他又暫時打消了反抗的念頭。
矮漢嘿然冷笑,道:「把手放回頭上,乖乖地走過來。」
「轟……」
另一名劫機者從後撲了過來,槍嘴對著他的後頸,喝道:「手放頭上,站起來。」
航機緩緩降落。
旅客們露出歡喜的神色,雖然仍未能釋放所有人質,但談判看來是朝著良好的方向發展。
一開始了屠殺,殺人的狂性會像瘟疫般蔓延開去,使殺人者完全喪失了理智。
到了劫機者的最後時限。
凌渡宇心中一喜,只要不把他交給古巴政府,他仍有逃生的機會。
凌渡宇升起揭開她臉紗的衝動。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回頭上,緩步向守著艙口的矮漢走去。
教練旁一個健碩的運動員以為有機可乘,想劈手奪槍,豈知劫機矮漢身手靈捷,倒轉槍柄,反手撞在他的肋骨處,運動員慘叫一聲,側倒一旁。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矮漢抑制了正欲爆發出來的怒火,把眼光移開,來到兩排椅後一名黑人的面上,叫道:「你!手放頭上,站起來。」
救人要緊,把自己會否落在古巴政府手內這一考慮置諸一旁。
美女淡淡道:「先放其他人,只須留下運動員和飛機師。」看來她對矮子德馬的手段,並不滿意。
一時驚叫聲和怒罵聲、哭叫聲響遍整個艙內。
下一個會是誰?
劫機份子開始殺人了。
傳音器沒有響過。
黑人走出去。
一股無情大力把他一拖,他失去平衡,側跌地上。
另一方面,凌渡宇心中又浮起那神秘阿拉伯美女的倩影。
一輛輸油車泊在航機旁加油。
矮漢亦是技擊高手,拚命反擊。
矮漢獰笑數聲,眼光在旅客群中巡視,可憐的人質紛紛垂下頭來,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機內一百六十二名乘客鴉雀無聲,在強權的壓伏下無奈地等待命運的發展和安排。
現在輪到他頭痛了。
凌渡宇有點奇怪,飛機為何這樣容易找到降落的地點。
站起來的人,在威嚇下逐一坐回椅上。
凌渡宇傲然道:「不用找了,就是我吧。」
凌渡宇估計這番話只須說www.hetubook•com.com與機場的指揮塔聽,這樣在艙內廣播出來,目的在利用人性自私的弱點,因為起碼要古巴運動員全體被殺後,才輪到其他旅客,由此減少他們的危機感,縮小了打擊面,分化了群眾。
事情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只有古巴政府,才不得不在這批國家運動精英的存亡壓力下屈服。
機輪接觸到跑道,開始滑行起來,最後緩緩停了下來。
艙內各人舒了一口氣,假若談判破裂,劫機者首先要殺的人自然先是古巴運動員,哪會拿個黑人來開刀。
沉寂的三小時又十五分鐘。
教練的顫抖弄得椅子「格格」作響。
凌渡宇霍地站了起來。
冰冷的槍管抵著他的太陽穴。
這樣勞師動眾的劫機,為的就是一個未為所聞的人,究竟原因何在?
矮子臉色陰沉站在另一邊,一面悻然不忿之色,顯是絕不服氣。
矮漢面無表情地道:「你既是反對古巴,怕什麼呢?難道不想離開這裡嗎?」
沒有人懷疑或挑戰他們殺人的決心。
艙門打開。
沒有人明白劫機者為何要槍殺一個黑人,要威脅古巴政府,自然應向古巴人開刀。
凶悍矮子沉聲道:「再有一次這樣的情形,必殺!」當他說「殺」字時,咬緊了牙齒,聲音從牙縫迸出來,有如地獄傳出來的魔音,數名婦女嚇得哭出聲來。
運動員像赴刑場受死的犯人,戰戰兢兢站了起來,劫機者的狠惡和冷血,震懾了他們。
報話器沙沙響起,先前劫機者的聲音宣佈:「這次劫機,是我們對古巴政府囚禁默金先生的報復行動,現在是三時三十分正,在四個小時內,假如古巴政府仍不把默金交給我們,我們將每十分鐘殺死一名古巴運動員。」
驚人的準確槍法。
先前矮壯強悍的阿拉伯劫機者面無表情地從駕駛艙走了出來,眼光冷冷地掃視眾人質。
拖力來自繞頸的長索,肋脅則是受到矮漢的反擊。
眾人除了凌渡宇外,都輕鬆了起來,沒有人希望善良無辜的人被殺害。
七時三十分。
凌渡宇一顆心直往下沉,只望古巴方面沒有人認得他,如m.hetubook.com.com果禱告有效用,那他每一句禱文都將會和這個希望有關。
矮漢悶哼一聲,全身痛得痙攣起來。
矮漢冷靜地提著冒煙的自動衝鋒槍,回過頭來,槍嘴對著站起來的人。
尖叫的人停止了尖叫。
站在人質立場,他希望古巴政府成功。
教練恰好坐在凌渡宇身旁,代替了原先的胖子。
矮漢肯定地點頭道:「對!就是你。」
「轟!」
不過現在已是騎上了虎背。
沒有人知道他驚人的體質和抗打力量足可使他發動最強力的反擊。
愁雲慘淡。
話猶未已,背後駕駛艙門傳來一下輕響。
六名劫機者持著自動步槍,守在艙內幾個扼要的地方。
機上剩下了九十七名人質,包括二十七名古巴運動員在內。
凌渡宇裝作很艱辛地站起來。
其他大漢喝罵連聲,卻不敢盲目射擊。
他也想不到找上這黑人的理由。
旅客間一陣騷動,凌渡宇身旁的教練更是面色如土。
所有事發生只在數秒之內,其他劫機大漢趕到時,形勢已逆轉。
矮漢移到他身後,低喝道:「滾出去!」
七時二十分,婦女和兒童都離開了被劫的航機。
黑索靈蛇般纏繞著喉頸處,猛然內收。
另一名劫機者大聲喝道:「除了古巴運動員外,所有小孩和女人,都可以離去,記著手放在頭上,沒有我們的批准,不可以行動……」
那教練硬著頭皮站起身來,還未來得及抗議,身後另一劫機者用槍猛力捅了他一下,撞得他整個人撲往面前的椅背。
談判在駕駛室和機場指揮塔間激烈地進行。
旅客們臉色沉重,間中有小孩哭叫,都立時給大人制止了。
這是難以解決的矛盾。
凌渡宇隱隱感到不妥,這類交易通常整批人釋放,沒有理由只放一人,難道會是逐一釋放?
艙內九十多名人質大感驚慄,大半數垂下頭來,凌渡宇身旁那教練嚇得顫抖起來。
凌渡宇連罵自己窩囊的時間亦來不及,眼冒金星,呼吸頓止。
因抗暴聯盟的關係,他是古巴的通緝犯之一,假設劫機者失敗,人質被救。和-圖-書
凌渡宇一手劈落他的手槍,另一手鎖喉,摟著矮漢向駕駛艙的方向圓球般滾去。
凌渡宇喝道:「不要動,你……」
由此亦可見這些劫機者並非魯莽行動之輩,一切都有周詳的計畫。
驚人的殘酷手段。
那美女透過面紗,靜漠地凝視著他,不知心中轉些什麼念頭。
當然,只有凌渡宇是例外。
他又想起那動人的美目。
一時艙內靜至極點,只有緊張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落。
凌渡宇的義憤激起了一個老人的勇氣,站了起來,高喝道:「要殺便把我們全殺掉吧!」
機外新鮮空氣和微風拂進,使他精神一振。
矮漢雙目凶光大盛。
一時內外一點聲音都沒有。
眾人大驚望向艙口,矮漢手中提起的自動武器火光閃現,向艙外狂掃。
劫機的阿拉伯大漢冷冷地揮動手中自動武器,艙內立時死靜下來。
凌渡宇肚腹重重中了一腳,滾了開去,直滾到座位的椅腳,勢子才停下來。
離劫機者的指定殺人時間只有十分鐘。
凌渡宇作了最壞打算,他當然不會甘心屈服,即管要死,對方也絕不會好受到那裡去。
凌渡宇一手搶過他的自動步槍,槍嘴抵著他的下顎。
凌渡宇大叫不妙,待要把矮漢拖進座位,以應付腹背受敵之局。
這當然是矮漢在拿他洩憤。
面對死亡時,平日趾高氣揚的人變成了懦夫。
他想到這降落機場所屬的國家了。
他一定要制止這批狂人。
矮漢德馬低喝道:「站起來!聽到沒有,我說站起來。」
這亦說明了這處正是古巴境內的機場。
凌渡宇暗叫一聲完了,這樣做證明他們的底牌是古巴的國家代表隊;將這批運動員分散,使營救行動更加困難。
他的身子猛然下縮側跌,手臂一夾,恰好把矮漢的腳挾在脅下,跟著腰勁一帶,矮漢失去平衡,向前仆過來。
全部窗帷奉劫機者的命令拉了下來。
老人整個人給拋回椅背去,軟泥般滑落椅上,兩眉間血肉模糊。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凌渡宇的手放了下來,準備前撲,可是矮漢的槍嘴轉向他的眉心,使他把動作像電影的凝鏡般停頓下來。
這是他的機會。
矮漢喝hetubook.com.com道:「將手放在頭上,坐到座位去,你將是最後被釋放的人。」
他對這次劫機份子要求釋放的默金完全未有所聞,這代表了默金的名氣並不響亮。
那個早先用槍柄撞擊凌渡宇的凶悍矮子,從駕駛艙走了出來,大聲喝道:「古巴國家運動代表隊的全部人員把手放在頭上,站起身來。」
那披紗女子冷靜地道:「不要節外生枝,默金快放出來了。」
凌渡宇暗叫一聲好身手。
艙內其餘五名大漢舉起自動武器,威懾全場。
那美女和另兩名劫機者,留在駕駛室內。
古巴政府可能是世界上最快能決定是否放人的一個地方,因為關鍵只在一個人身上,就是那至高無上的唯一統治者。
兩名劫機者走到機艙門前,把艙門拉了開來。
黑人露出詫異之極的神色,扭頭四顧,發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能置信地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傻兮兮地道:「我?」
凌渡宇心中轉過幾個意念,都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能逃脫劫機者的魔爪,同時又不落入古巴情報局尼均上校的掌握內。
凌渡宇這時面向著艙尾的方向,和艙內五名如箭在弦的持槍大漢成為對峙的局面。
頸項一緊,異變已起。
凌渡宇終於來到艙口。
沒有人懷疑他們會否殺人和自己會否被殺。
他知道對方想伸腳把他撐出艙口,讓他滾落舷梯,加以射殺。
矮漢眼光停在教練身上。
持槍守衛的劫機者面容有若岩石般森峻,使人難以猜測他們心中的想法。
張開眼,恰好見到那條黑索被美女纖長的玉手圍繞在那動人蠻腰處。
他暗忖矮子對他動了殺機,故意騙要釋放他,其實只是如貓捉鼠般玩弄他。
沒有人敢吭一聲。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他這個人質幾乎百分之九十會給古巴秘警認出來,那便真是冤哉枉也。
眾人噤若寒蟬。
「站起身來,手放在頭上!」
糾纏間凌渡宇一下膝撞,命中矮漢下陰。
黑人哭喪著臉站起來道:「你們是否弄錯了,我是美國人,也是反對古巴政府的,雖然我不知默金是誰,但只和_圖_書要是古巴的敵人,我就和他站在同一線上,我……」
他藝高人膽大,淡淡一笑,乖乖在一角孤零零地坐下。
六時四十五分。
而最令凌渡宇難受的,是那種給矇在鼓裡的等待,不知事情進展至什麼階段,不知機外的情況,只有緊張沉悶的機艙氣氛和槍嘴的威嚇。
這樣高明的策略,究竟是誰想出來?
他心中升起一股陰雲。
在一般情形下,大多數國家都不願惹上麻煩,讓被劫的航機降落,除非機內有他們不得不投鼠忌器的人物,想到這裡,凌渡宇暗叫一聲「天亡我也。」
女子風姿綽約地站在打開了的駕駛室門處,俏面藏在臉紗裡,只不知那張臉孔是否掛著對手下敗將的不屑?
但想到自己是古巴通緝犯,卻寧願和劫機者在一起,逃離險境。
大部份旅客縮到椅底裡去,部份大膽的人憤怒得站了起來。
時間逐漸溜走。
機器的聲音由慢至無。
矮漢右手持著衝鋒槍,左手緊握著一支手槍,槍口仍在冒煙。
只有靜觀其變了。
所有人質被集中在機艙的中間部分。
艙內的空氣凝結成冰霜的冷酷。
槍聲的餘響仍在眾人耳際內轟鳴。
矮漢眼光移到教練身旁的凌渡宇臉上,後者毫不畏怯地回視。
矮漢愕然,沉默了數秒後,冷笑道:「好!要充好漢,就讓你提早報到。滾出來!記著把手放在頭上,不要有任何動作。」
實在想不通這樣柔弱的女子,為何擁有這樣神乎其技的鞭法和那樣驚人的力量。
一時機艙內近百對眼睛齊集中在他身上。
機槍聲震天響起。
二十多名運動員臉色大變,慌張失措。
凌渡宇沒有像其他人般站起來叫罵,他冷靜地坐在位子裡,分析著整個形勢。
腰脊處微風襲體。
假若他被釋放,只是由一個虎口送到另一個虎口。
所以很快會有答案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艙外傳進來。
這次他的目標將是俏佳人。
凌渡宇側身離座,當他經過那教練時,後者眼中透射出對他的佩服和崇敬。
劫機者把運動員分散安排在不同的座位上。
跟著道:「德馬,你太魯莽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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