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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天魔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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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舊愛新愁

第三章 舊愛新愁

橫山正也道:「他愛妳嗎?他愛的可能是死去的妻子、女兒、他的事業,但卻不是妳,起碼不是真正的妳。他愛的只是件美麗的形象,妳的舞蹈家、小提琴家的形象,愛妳充滿書卷氣的出身,那使他的形象也大幅改善,但卻不是真正的妳,妳和他是完全兩類人,否則他也不會在世界每一個城市都有情婦。」他回復了自制,聲浪降低,但說得又急促又快,顯然這些話藏在心裡已久,目下如洪水般爆發出來。
若要揀人生最尷尬的時刻,「這剎那」一定當選,凌渡宇說聲「對不起」,狼狽地退出門外。
葛柏神色出奇地敬畏,道:「當然!還有幾天我便可收到我那一份,幾天也忍不了嗎?」走出門外,不一會聽到汽車發動和遠去的聲音。
凌渡宇心想這才是正題,恰好眼角見到那對自己大感興趣的熱情日女似乎又有迫來之勢,暗想此地不宜久留,忙在店外走去。
那個女子戴回面譜,用手拍打她的臉蛋,鬆了一口氣道:「噢!妳醒來了。」
恰好這時接收器傳來無線電話的鳴聲,他連忙集中精神竊聽,連店內幾位女售貨員的目光一齊放在他這闖入者的身上也唯有不理。
凌渡宇很想看看她的正面或側面,從日本名人錄裡,他得知她出身雖非大富之家,卻是書香之後,祖父和父母都是學術界的有名人物,她本身則是著名芭蕾舞蹈家和小提琴手,當然,只是她身為大野隆一夫人的身份,已使她成婦女界的明星,而她卻比任何明星更有風采,難怪以田木正宗對女人的見多識廣,也為她的風神迷醉。
凌渡宇苦笑起來,陰差陽錯下,和兩人都照上了臉,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目下腦袋已裝不下其他東西,只有禾田稻香不食人間煙火的俏臉,和縱體入懷那種溫馨的感覺。
粗漢痛得吼叫起來,用力一揮,千惠子斷線風箏般拋了開去,撞在牆上,跟著貼牆坐下,側倒一旁,暈了過去。
當這念頭還未掠過時,忽地心中一寒,天外的遠方湧起一股召喚她的力量。
禾田稻香渾然不覺,朝凌渡宇相反的方向走去,從二樓另一道門,步上通往另一座大廈的天橋。
納粹人的眼光望往牆角的一座電視機,畫面赫然是千惠子坐在床上的情景,她的一舉一動都受到閉路電視的監視。
凌渡宇的心神集中在華宅的大鐵門,他等待著大野隆一的出現。
千惠子心叫道:「天啊!求求你,我不要去。」
無論如何,粗漢只能得到自己的軀殼,而自己的精神卻不用和「她」一起受苦。
衣服磨擦的聲音。
在隔鄰竊聽的凌渡宇心中嘆了一口氣,禾田稻香顯然知道橫山正也所言屬實,她在婚前當是橫山的女友,只不知兩人為何分手。
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凌渡宇除下頭盔,在電梯抵達二樓前,趕上了禾田稻香。
這是和-圖-書一副充盈著文化氣質的清麗臉孔,就像朵只可遠觀超然於世俗污染傲然獨立的蓮花,輪廓山川起伏,鍾天地靈秀之氣。
那粗漢一閃身,將她摟個正著,齒唇和著熱呼呼的口氣,往她嬌嫩的臉蛋湊上去。
他愕然望去,先是三位女售貨亮閃閃充滿驚異的眼光,跟著是她們身後和四周圍陳列得琳琅滿目的胸罩、內衣、內褲、絲|襪的純女性貨品。
十五分鐘後,她戴起了闊邊的太陽眼鏡,走進了一所幽靜餐廳的一角,一名三十來歲,一臉精明的男子站起身在歡迎她。
剛好耳中的橫山正也道:「稻香!拋開一切,和我離開東京,我們不是曾經有段快樂的日子嗎?為了妳,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我計畫了多年的理想。」
眼角黑影一閃,避之已來不及,一陣香風捲來,高挑優雅的女體撞入懷裡。
凌渡宇這才察覺自己手上拿著張唱片,連忙道:「對不起,我還要想想。」不理對方的失望,又走往另一唱片架前。
爸爸大野隆一曾帶她來過這地方,她還記得從廟內買的一個紙風車,現在還掛在睡房裡。
在射燈下千惠子的臉孔蒼白得一點不見血色,現實和虛幻雙管齊下的折磨,正在消耗著她青春的生命。
千惠子聽著他粗濁的呼吸,野獸般的狂亂目光,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忍不住尖叫起來。
坐在臺前的另一名男子喝道:「送交錄影帶後,立即回來。」
艾莎道:「可是為何要葛柏去?」
凌渡宇急忙再拿起望遠鏡,恰好捕捉到駕車的是位女子。
橫山正也道:「讓我再說幾句。」
可是那噩夢般的地方,仍存在於腦海內某一深處,鬼魂般纏繞著她,使她不能真的感到欣慰。
鮮艷的面譜後的大口倍增恐怖。
她的靈體開始向上升去,原本陽光漫天的地上美景,變成漆黑的虛空,她以驚人的速度在虛廣空間移動,噩夢的地方愈來愈近。
橫山正也道:「什麼?知道了,我會找到他……」
葛柏脫下面譜,露出一張陰沉但強橫的面相,他的鼻樑彎而準頭大,眼神凶厲,顯在極度憤怒裡,冷冷道:「我進來看看她,豈知她想逃走……」
站在一旁的另一男子命令道:「說幾句話,好讓妳爸爸知道我們還未割掉妳的舌頭。」
他們沒有戴面譜,看來都是歐洲人,男的高瘦斯文,女的還相當艷麗,怎樣看也不像窮凶極惡的綁匪。
千惠子熱淚盈眶,想推開他緊迫的身體,卻像蜻蜓搖石柱,紋風不動,悲憤的巨浪掀起,驚怒低頭在他肩頭重重咬下去。
千惠子無奈地將報紙舉高一點,她麻木得不能思想。
就在此時,另一股相反的力量卻扯著她往回走,千惠子忍不住驚叫起來,叫聲從喉嚨衝出,她猛地坐起身來,靈體hetubook.com•com已回歸房間床上的身體裡。
不就是橫山正也,特別偵緝科的主管,日本黑社會人人驚懼的辣手煞星?
她在驚疑之際,一個人閃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倚在門上盯著她;但見這人喉嚨突了起來,「咕咕」一聲吞了一口口水。
「砰!」
千惠子心中卜卜亂跳起來,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搜索著應說的話。
「葛柏,你幹什麼?」
千惠子垂下頭,以免對方看出她的神情,她已成功地將一條極重要的訊息送了出去,只希望大野隆一能破譯她的說話。
納粹人使人想到惡名昭著的德國希特勒手下忠心的納粹黨徒。
凌渡宇嚇了一跳,因為聲音來自耳裡收音器之外,他回身一看,映入眼簾是位穿著售貨員裝束的年青女郎,模樣不算美,典型的身矮腳短日本女性,但一對大眼發著亮光,閃動著對有身高八尺運動家身形、眉目俊朗的凌渡宇的興趣。
想到這裡,他加快了腳步。
這時他才明白為何禾田稻香能避過警方的跟蹤,因為橫山正也可以輕易下達這樣的命令。
禾田稻香一陣沉默。
溫文淡定的她顯然為撞入別人懷裡而慌忙失措,但當她看到凌渡宇時,秀長的鳳目亮了一亮,瞬即垂下通紅的粉臉,微一點頭道:「對不起!」繞過發呆的凌渡宇,往來路走去。
那年輕的日本男子道:「錄影帶只要不從奈良寄出便可以,為何要葛柏帶往東京交給『天皇』,而且我不明白為何要葛柏去?」
納粹人道:「我來了足有四個小時,加上昨晚的十多小時,她仍未肯睡覺,這是否相當奇怪?或者我應和她談一談。」
凌渡宇停好機車,急步跟入,禾田稻香不可能在千惠子被綁票的當兒,還有心情購物,所以其中必有玄虛。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忙,你手上拿著的唱片保證悅耳,我也買了一張回家。」
千惠子心中一動,記起了脫體時曾看過他的面。
這時凌渡宇剛步至餐廳外,一聽這個答案,知道禾田稻香定會拂袖而去,自己自然不宜和她碰頭,連忙往餐廳旁另一店鋪閃進去,避她一避。
千惠子的心神卻被另一種顫慄的情緒佔據了。
千惠子有一種解脫的感覺,粗漢看不到她,她也看不見自己,此時這清醒的她只是一股無影無形的能量體,就像隱身人,可是隱身人也有身體的感覺,她卻沒有。
納粹人冷笑道:「艾莎,妳要記著,葛柏是我們的工具,用完了便可以棄掉,這樣的瘋子,只配與其他猶太人、黑人、低等黃種人一齊給送進地獄去;美麗的地球,將屬於我們,只屬於我們。」
否則她將落進那些邪惡的不知名生物手裡,她寧願讓那粗漢葛柏佔據她的身體,也不願被那些凶物佔據她的靈魂。
這是前所未有的經驗,她曾從報章雜誌看到對這類「脫體經驗」的介紹,和-圖-書想不到自己無端端擁有了。
他的目光環視眾人一遍,見到每人聽到「夢想」兩個字時,眼中都爆閃著狂熱和渴望的神色,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續道:「迫使大野屈服於我們的要求,是一場心理戰。我們要使他對日本警方完全失去信心,而天皇可以輕易地安排錄影帶在警方嚴密監視下突然出現在他身旁,顯示我們的神通廣大,對大野造成心理壓力。」
千惠子呻|吟一聲,避過他伸過來摸臉的巨靈之掌,從床尾跳了下去,搶往門去。
門被撞了開來。
凌渡宇心念電轉,終於下了個決定。
鐵門往兩旁退開去,一輛雪白的法拉利跑車箭也似衝出來,彎往下山的私家路,切進公路去。
禾田稻香冷冷道:「放開你的手,橫山先生,你這次約我來是說要談千惠子的事。若再在這些沒有結果的無謂事兜圈子,我要告辭了。」
納粹人哈哈一笑,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道:「仁川,你還是剛加入了我們,不明白我的手法,但這已是我們第十二單綁票任務,以前每一宗都為我們帶來龐大的收益,使我們的夢想能逐步實現。」
「先生!和女朋友選購東西嗎?她是什麼尺碼?」女售貨員的聲音打斷他的竊聽。
耳中接聽器的橫山正也道:「妳為何要關心千惠子,她從不把妳當作母親……」
禾田稻香責怪地道:「橫山先生……」
「將報紙拿高一點,讓妳爸爸看到日期。」拿著錄影機的女人吩咐道。
八月十二日正午,東京市郊。
橫山正也低沉渾厚的聲音道:「稻香,我不是橫山先生,是正也,又或是橫山正也,一個真正愛妳的人。」
正是上次被警告不准碰她的棕紅髮粗壯男子,面上仍戴著鮮艷的臉譜,露出的眼睛貪婪地上下打量她。
縱目四顧,心中啊一聲叫起來,正對著她被囚的兩層白色平房是一座宏偉的神道教廟宇,重簷飛閣。
橫山道:「稻香,坐下來。」
禾田稻香?
早先那對男女除下面譜,坐在臺旁的空位上,望向納粹人,唯他馬首是瞻。
但她現在要到哪裡去?
禾田稻香在他前面走著,穿過了服裝部,踏上通往二樓的電梯,即管在行色匆匆裡,她的舉止動作仍是毫無瑕疵地優美,淡黃色的兩截西裝裙,更顯得她修長的身形雅致動人,尤其使人印象深刻是她奧黛莉赫本式線條流暢的長頸,加上她把長髮高束腦後,既高貴又成熟大方。
「見」到自己倒在牆邊,那粗漢嘿嘿冷笑,一步步往自己的身體走去。
千惠子的精神卻沒有失去知覺,她忽地失去了重量,往上升起,來到了房間的頂部,往下望去。
不到半小時,白色法拉利駛進了東京市中心西武百貨公司的停車場,禾田稻香由停車場的入口,步進百貨公司內。
另一和*圖*書壯漢從餐廳奔出來,精厲的眼神打量了凌渡宇一眼,再轉到禾田稻香的背影上,追了上去。
禾田稻香並沒有坐下,冷冷道:「你是否想和我說千惠子的事。」
八月十二日晨。
「先生!」
「快說!」
另外五十來歲的男子是個美國人,戴著金絲眼鏡,道貌岸然,只像個非常有學養的大學教授,他向納粹人道:「葛柏會不會否出亂子?我發覺很難信任他。」
兩人駭然分開,四目交投。
千惠子沒有興趣聽他說下去,心念一動間,靈體穿過了壁頂,升到了天空裡,外面陽光漫天,世界是如此地美好。
拍千惠子錄影帶的金髮女子點頭道:「我同意費清博士的看法,今早葛柏的確是想侵犯大野千惠子。」
那人以英語道:「我不知妳說什麼?但那並不重要,妳是處女嗎?我從未嘗過像妳那麼高貴的女人,小騷|貨!不用裝了。」
眾人恍然。
自得怪病以來,還是首次覺得生命有點意義。
她芳心大亂,就像每一次噩夢出現前的剎那,總有磁鐵似的吸力,將她的靈體吸往虛空中某一遙遠的處所。
在望遠鏡下,半山一座比附近已屬極度豪華的住宅最少大上三倍的超級住宅,在日照下閃閃生輝;從這個角度只能通過華宅前修剪得美侖美奐的花草及參天樹木,隱約看到建築物的一鱗半爪,但已使人感到宅主必然是個極懂享受的人。
禾山稻香回復平靜的語氣道:「對不起!我要走了。」
跟著語氣轉為冰冷道:「背轉身!妳的後腦受了傷。」
那人一步一步迫前,獰笑道:「叫吧!這處有最好的隔音設備,沒有人會聽得到的,他們都出了去,現在只有妳和我。」
納粹人陰森地笑道:「葛柏的利用價值已完畢,我已通知了天皇,以後你們也用不著忍受他愚蠢的行為了。」
他是個有精神修養的人,就算守上三日三夜也不會覺得氣悶。
「啪!」
大野隆一的住所目下應在最嚴密的警方監視下,所以他不得不小心從事,由今天六時來到這能遠眺大野府第的另一個山頭的公園裡,不知不覺苦候了四個小時。
禾田稻香失去了沉著,怒道:「那是我的事,我的問題,你沒有權說,沒有權理,七年前我已向你說清楚,我們一刀兩斷,各不相干。」
那令葛柏敬畏的男子肩膀寬大,頸項特別粗壯,假若凌渡宇和高山鷹在此,一定會認得他是末日聖戰團的重要人物納粹人。
竟是禾田稻香。
她再也不要睡覺。
男子笑起來道:「看!只有所謂鉅富人家才能培育出這類白痴女孩。」
原本圍坐臺旁的三男一女,除納粹人和另一人外,其餘一男一女均是日本人,非常年輕,像大學剛畢業的男女,但眼神卻藏著莫名憤怒,使人感到他們心中充斥著對世界和社會的不m.hetubook.com.com滿。
禾田稻香平靜地道:「三年前我已成了大野夫人……」
他終於看到她的俏臉,卻是在這樣的環境裡。
橫山正也笑起來,但笑聲中卻充滿苦澀的味道,因心中的憤慨,所以音浪提高不少,不似先前強把聲音壓低,凌渡宇的耳膜也頗受了點罪。
禾田稻香出奇地平靜道:「他一直很尊重我。」
待了一會,發現沒有跟蹤她的車輛,才騎上他的鈴木機車,拉下頭盔的擋風罩,風馳電掣追蹤而去。
一出電梯,他越過了她,筆直往玩具部走去,他強忍著回頭望她的慾望,因為他已將一粒微型竊聽器成功地黏貼在她手袋上。
他年紀在三十五至四十間,典型的德國人,臉骨強橫,眼睛特別細小,是城府深沉而又冷酷的一類人;放在檯上的手,指節粗壯,使人感到能輕易捏碎別人的喉骨。
凌渡宇不敢走進餐廳內,詐作在附近的店鋪東看西看,精神卻集中在耳內的收聽器上,旁人還以為他為購何物猶豫不決。
千惠子畏縮地移往床靠壁的一面,直到背脊碰上冰冷無情的牆壁,才蜷曲起來,顫聲道:「你想幹什麼?」
千惠子警覺地望向門的方向,門雖打開了,一時間卻沒有人進來。
禾田稻香的聲音透過接收器在耳內響起道:「橫山先生!你究竟在弄什麼鬼?」
一男一女撞了進來。
橫山正也沉默了一會,再出聲時已回復了冷靜自制,道:「不!那是騙妳的,大野夫人,我不提千惠子,妳怎肯來見我。」
噩夢一次比一次可怕,終有一次她會成為夢魘的俘虜。
日本的園林分「淨土」和「禪宗」兩大流派,前者極盡華美以求燦爛,後者平淡自然中見真致。
樓下客廳裡三男一女圍坐在一張長檯前,瘋漢葛柏站在大門旁,接過那男子遞來的錄影帶,往門外走去。
這華宅採用淨土式的佈置,更顯富麗堂皇,凌渡宇甚至看到一道以大小不同石卵砌出來的假流水,在宅前盤繞而過。
那對男女完成任務,取出錄影帶,從二樓囚禁千惠子的房間,往樓下走去。
她抬起頭來,勇敢地道:「爸,我很好!記得給我打理風車對著的那洋娃娃,她很淒涼。」
橫山正也冷笑道:「尊重?是的,他在日本從來沒有情婦,也不攪三攪四,如果妳說這是尊重,便是尊重吧。」
門被推開。
大野隆一的第二任妻子。
她戴著面譜鬼物似的假面孔,湊在鏡頭孔向她看視,使人感到彆扭非常。
她的聲音柔媚中帶著剛健,非常悅耳,但凌渡宇卻幾乎跳了起來,橫山?
只要他再發出一個訊號,這竊聽器便會自動掉在地上,使對方難以事後覺察。
橫山正也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好好的卻突然要和我分手,與妳一起那兩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忽然間妳不告而別到了歐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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