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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文西傳:放飛的心靈

作者:查爾斯.尼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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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二十五 偉大的海洋

第四部分

二十五 偉大的海洋

瓦薩里推斷道:「所有認識李奧納多的人對他的去世都無限悲痛。」在這點上我完全忘記了國王,看到床邊的梅爾茲熱淚盈眶。直到六月一日,梅爾茲才給李奧納多在佛羅倫斯那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寫信,向他們報告了李奧納多的死訊:「對我,他好像最好的父輩一樣」,梅爾茲寫道。「只要我體內還存在呼吸,我就會一直感到悲痛。每天,他都向我顯示了強烈的慈愛。」梅爾茲,這位我們了解不多的小夥子,對這種喜愛做出了回報。他成了李奧納多那「數不勝數」的著作和繪畫(或許還不僅僅只是繪畫)堅持不懈的捍衛者。這些作品把我們直接帶入了李奧納多的生活,彷彿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回憶。這回憶亂七八糟地堆滿了關於李奧納多生活的痛苦、夢想的祕密,還有心靈飛翔的零星片斷。
(全書完)

哦,睡眠,睡眠是什麼呢?睡眠類似死亡。哦,那麼你為何不創造一些作品,在你去世之後這些作品使你依舊活著,而不是你活著時這些作品使你睡著了,使你顯得如同死人一樣……
給女僕馬圖里娜:一件毛皮做裡子、品質上等的黑色斗篷,一塊長布和二達克特的酬報。
一五一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復活節的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六,「國王的畫家」李奧納多.達文西在克洛斯-盧塞當著皇家公證人紀堯姆.博里亞恩及https://www•hetubook.com•com七位目擊人(弗朗切斯科.梅爾茲、巴蒂斯塔.德.維拉尼斯,兩位法國牧師和三名聖芳濟會修士)的面起草了遺囑。很惹人注意的是,人們在名單上沒有看到薩萊的名字。薩萊離開安布瓦斯得到了其他文件的確認,從這些文件可以看出薩萊三月五日和五月十六日時待在巴黎。這兩次,薩萊都和米蘭公爵馬西米利亞諾.斯福爾扎的代理人,一個叫做喬瓦尼.巴蒂斯塔.孔法洛涅里的人見過面。其中第二次見面時,薩萊收到了一百斯庫多的酬報,喬瓦尼說這是代表公爵付給他的,喬瓦尼還許諾在接下來的四年中要再付給薩萊五百斯庫多。那麼薩萊提供了什麼服務作為回報呢?一種可能是薩萊得到金錢,負責提供他因接近在安布瓦斯的弗朗西斯國王搜集來的政治信息——這是對他和李奧納多持久但又經常搖擺不定的關係的最後存在爭議的曲解。
瓦薩里為李奧納多懺悔構想了一個靈床,這聽起來一點也不可信:「感覺到他離死亡近了。他急於了解有關天主教信仰、善行和神聖天主宗教的教義。在痛苦中,他進行懺悔。不過他無法站立起來,在朋友和僕人的幫助下,他在床上接受了祝福的聖餐。」這可能是真的,不過李奧納多晚年皈依宗教聽起來似乎更是瓦薩里的心願而不是李奧納多的想法。更令人信服的是,瓦薩里進一步評論道,李奧納多「斷定他冒犯了上帝和人類,因為他沒有盡力去進行藝術創和_圖_書作」。這不是李奧納多害怕的罪行和地獄之火,而是最後的「等等」那可怕的負荷以及下面空白的灰紙——所有那些沒有完成的東西。

這種分配讓人感覺不錯:把自己的著作和繪畫這無與倫比的心思遺產留給了梅爾茲;把財產留給了巴蒂斯塔;把皮大衣留給了瑪德麗娜;把現金留給了自己的弟兄們。
靈魂渴望和軀體待在一起,因為沒有了軀體的器官,靈魂將什麼也不能做,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除了最終的傷害死亡之外,每一次傷害都會在記憶中留下不快。死亡將會消滅記憶還有生命……
一五一九年五月二日,李奧納多與世長辭,享年六十七歲。根據唯一的信息——瓦薩里的說法,當時國王弗朗西斯在場,國王把他抱在懷中。最後的時刻到來時——「一陣突然發作,這是死亡的前兆」——國王「把他的頭頂支撐起來,幫助他,以便給他帶來舒適」。這真是一幅令人感動的畫面(要是人們把它從創作於十九世紀早期、關於這一主題的兩幅過於煽情的繪畫剝離出來),不過後來人們發現,李奧納多去世的後一天,即五月三日時,從聖日耳曼昂萊發布了一道皇家命令。由於騎馬從聖日耳曼萊昂到安布瓦斯需要兩天時間,所以國王弗朗西斯五月二日不可能在李奧納多身邊,三日不可能在聖日耳曼。瓦薩里的記敘是否真實取決於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即簽署命令(非常大膽https://m.hetubook.com.com地把名字署作「帕.勒.羅伊」,但實際上不是他寫的)是否需要國王在聖日耳曼現場。正如李奧納多遺囑的開端那樣,雖然「恰當考慮了死亡的確定性」,李奧納多的離世帶有典型的不確定性。在缺乏任何已知的最後話語的情況下,聖日耳曼命令上令人煩惱的花體字使我們想起了他那深奧的信念:在被確認為真理之前,一切都要懷疑,都要進行檢驗。
給自己現住在佛羅倫斯的弟兄們:自己存在佛羅倫斯新聖母瑪利亞銀行中的四百斯庫多,以及到現在為止產生的所有利息和收益。
給僕人巴蒂斯塔.德.維拉尼斯:米蘭城外花園的一半……虔誠懷念的國王路易十一賜給的所提到的達文西的水道,即迪桑托-克里斯托福羅水段的權利;在所說的克盧克斯地方所有的家具和器皿。
睡眠,遺忘,感覺不到任何東西:這就是與文藝復興時期大多數科學家持有的和亞里斯多德觀點協調一致的意象。在復活和即將開始的生命中,我們什麼也沒聽到。李奧納多寫到靈魂的神聖性時,人們仍然認為為了「自由自在」,靈魂「必須居住在自己的工作場所」——物質世界,還有軀體之內:「不管靈魂是什麼,它都是神聖的事物,因此讓它留在自己的居住場所之內,在那裡自由自在……因為它頗不情願地離開軀體,的確我認為靈魂的悲傷和痛苦不是沒有緣由的。」這出自一五一〇年的一張解剖對折紙,李奧納多在hetubook.com.com對折紙上興高采烈地稱解剖是「礦井的勞作」,在其可以辨認出「自然神奇的作品」。肉體的生命是靈魂的棲息地,死亡是靈魂的放逐。靈魂「頗不情願地離開」,似乎沒有朝著高空中的家園前進。
給米蘭的紳士弗朗切斯科.達.梅爾佐先生:立下遺囑之人現在擁有的所有圖書;與李奧納多的藝術和他作為作家的職業有關的全部文件和肖像畫……他剩餘的補助金;直到他去世最後一刻之前擁有的所有錢財;他現在所說的克盧克斯擁有的所有衣服。
很可能,埋葬在聖胡伯特禮拜堂的大顱骨曾經容納了李奧納多的大腦。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現在情況不是如此了。籠子空了,心靈已經飛走了。
李奧納多軀體遺骸的遭遇遠遠遜於他那大量抽象的記憶、夢想和沉思。五月肯定舉行了一個臨時葬禮,因為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中,李奧納多在遺囑中設想的大規模的葬禮並沒舉行。聖佛羅倫斯教堂的登記簿記載了李奧納多的葬禮許可證,上面標注的日期是一五一九年八月十二日。法國大革命時教堂遭到了破壞,一八〇二年教堂註定無法維修了,所以教堂被拆除,拆下來的石頭和石磨(包括葡萄園中的那些)被用來修補城堡。據說,教堂的園丁——一個叫做古戎的人收集起了分散的所有骨頭,把它們埋葬在了院子中的一個角落,或許李奧納多的遺骨就在其中。
佛羅倫斯人把這稱作「進入了偉大的海洋」。李奧納多在虔誠的認命的平靜中,在哲學層面上開始了和*圖*書最後的旅行嗎?李奧納多的作品卻沒暗示出這一點:

一八六三年,詩人兼李奧納多研究專家阿爾塞納.烏賽挖掘了聖佛羅倫斯現場。在陶器碎片之間,他發現了墓碑的片段(上面刻著EO(……)DUSVINC)和一具幾乎完整的頭骨。頭骨不同尋常的尺寸立刻使他相信,他發現了李奧納多的遺骸。「我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設計得這麼好的一個頭骨,」他寫道,「三個半世紀後,死亡沒有減少這壯麗頭骨的自豪。」這些骨頭現在埋藏於城堡內部的聖胡伯特禮拜堂,就在德帕里斯伯爵樹立起來的銘碑下面。然而,它們與李奧納多的唯一聯繫在於烏賽那值得懷疑的顱相學的推斷。
給僕人薩萊:這同一座花園的另外一半,薩萊在這花園中建造了一座房子,因此這房子依舊歸薩萊所有。

遺囑內容如下:
在遺囑中,李奧納多對於他在安布瓦斯的聖佛羅倫斯教堂的葬禮如何安排做出了指示:遺囑談到了伴隨屍體「從提到的地方到所說的教堂」的隊伍,談到了他記憶中要做三次大彌撒和三十次小彌撒,談到了要把四十磅粗蠟燭的蠟放在舉行彌撒的教堂裡;談到了對於葬禮本身來說,要「有六十個窮人托著六十根燭管,要付錢給這六十個人」。
當我想到我在學著生存時,我也在學著死亡。
——《大西洋抄本》,對折紙252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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