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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鳥之歌:滅絕年代的島嶼生物地理誌

作者:大衛.逵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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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好個大傢伙 殘骸上的偷渡客

第三篇 好個大傢伙

殘骸上的偷渡客

陸生生物的另一類散佈方式是,透過天然漂浮殘骸(flotsam )意外運送。這類乘具可能是一塊舊原木、一棵剛倒的樹,甚至是一堆樹枝和藤蔓的糾纏物。颱風吹襲時,把它們從河口沖入海中,或被風吹離岸邊。漂浮殘骸上也許載著一巢白蟻、一顆蘭花球莖、一窩壁虎蛋、一條蛇,甚至一隻嚇壞了的老鼠。如果此一漂浮殘骸被沖上其他海岸線時,那麼那些搭霸王車的乘客就達成散佈的目的了。不過,這種模式生物學家們稱之為「賭馬式分佈」,因為「槓龜」的機會實在很高。但若以長期的地質時間來看,漂浮殘骸成功的次數似乎也不算少。
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甚至還能找到看過載運動物的見證人例證。華萊士又繼續描述一段大蟒蛇的案例。這條大蟒蛇從南美濱海漂流了近兩百英哩,到達西印度群島中的聖文森島(Saint Vincent)。這條巨蛇上岸後「就蜷曲於雪松(cedar)的樹幹上,在其歷險過程中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在最後牠被宰之前,還吞食了幾隻羊。」這是一個散佈成功,但定居失敗的例子。
一般而言,鴿子的先祖們多半有良好的旅行能力,因此能夠移徙到許多島上。不過一旦牠們定居後,在移徙地間的交流相當少,以致於形成隔絕的情況,於是演化性的歧異(或譯演化趨異,evolut和*圖*書ionary divergence )應運而生。在許多例子中,歧異化的結果就是散佈能力的喪失。
長途飛行是更直截了當的散佈方式,但似乎沒那麼簡單。許多鳥類和昆蟲的確有能力可以勉力飛過分隔不太遠的海峽,但牠們寧願留在森林翱翔,也不願飛出海岸線。舉例來說,新幾內亞東邊的所羅門群島,有三種和數個亞種的繡眼鳥(white-eye,為Zosterops屬),雖然各自居住的島相隔不遠,但還是老死不相往來。
讓我們再回到喀拉喀托的故事裏。火山爆發期間所噴出的地質碎屑中,含有一種由海棉狀質輕之火山玻璃所組成的浮石,由於具有多孔、密度小的特性,能浮在水面上。那次火山爆發時,大量的浮石被混亂地拋在南方海洋上,彼此聚集後形成了無數的浮台,漂浮兩年後才逐漸消失遠去。當時這些浮石組成的浮台數量相當龐大,一部分造成蘇門答臘沿海許多小灣的阻塞;一部份在漂流五千英哩遠後,才被沖上南非海岸;一部份則遠到關島以東等地。
颱風過後,可見到一些有樹木生長,類似浮台的東西。因此不難想像如果海面風平浪靜,那麼在風作用於樹的助益下(此時樹有類似帆的功能),浮台可能會隨著海流四處漂蕩。若干星期後,它可能平安上到距出發點數百英哩遠的海灘。構成這個浮台的樹上可能躲著像松鼠和田鼠一類搭便車的小動物,於是一批移民就這樣到達一座新島嶼。然而要一起運送一對同種的動物,新移民才能在島上繁殖,而這樣的事件,發生機率毫無疑問是相當低的。https://m.hetubook.com.com
顯然這些螃蟹和藤壺,是在這些濺射出來的浮石落到海面後才爬上去的。毫無疑問,當浮台通過海岸線時,會有一些種子、蛋和各種陸生生物的成體,被風、翅膀或其他方式帶走、飄移一小段距離後,也登上了浮石平台。現在,學界對喀拉喀托事件的研究顯示,類似如此的爆發事件累積了許多世紀,噴出的浮石總數遠超想像,是物種分佈過程中的一項重要因子。
在《島嶼生活》(Island Life)一書中,華萊士在摩鹿加群島間,就曾報告他親眼目睹「漂浮之島」。隨後,他在菲律賓補充道:
一位旅行者描述當時爪哇沿海浮石密集的情景,就他所見,每顆浮石約有一袋煤炭那麼大,浮石在海面上聚集成許多面積以英畝計的浮台。有一位船長瑞福(Charles Reeves)在印度洋上遇到浮石,便放下小船看個究竟。他記述道:「每一塊浮石上爬附著無數的東西,觀察那些動物和低等生命究竟如何利用浮石當作孳息之地,是件相當令人和圖書好奇又有趣的事。」雖然瑞福自己承認受限於所學,無法一一叫出所見動物的名字,但他還是注意到有螃蟹和藤壺,浮石下還有一群覓食的小魚來湊熱鬧。

這一長串特有的鴿子名單,其不尋常處不僅是分佈的廣度,還有五花八門的多樣性。
一般以為飛行能力強的鳥會飛越海峽,而差的就只有乖乖留在原地的份,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簡單。諸如信天翁(albatross)、剪嘴鷗(shearwater)、軍艦鳥(frigate bird )和鵜鶘(pelican)等海鳥,對牠們而言長途飛行根本如家常便飯,因為牠們能輕輕鬆鬆翱翔一段距離後,在海面略事休息,所以對陸地的依賴程度不高。但對陸生鳥類而言,就要有兩把刷子才成。某些種類的鳥,較常有魯莽或不經意地橫越海洋的傾向。有這種傾向的鳥類中,鴿科名列前茅。
在極少的機會下,漂浮殘骸的體積夠大又撐得夠久,足以讓植物在上面滋長。曾經就有一位名叫齊瑪曼(Elwood Zimmerman )的生物地理學家,在蘇拉威西島(Sulawesi,即華萊士時代的西里伯斯島)和婆羅洲之間,蒐集可供植物生長的「漂浮之島」被沖入海、並在無垠大海中漂流的證據。他提出報告:「植被繁茂蒼翠,並有二十到三十英呎高的棕櫚樹,和*圖*書屹立在漂浮物質之上。倘若對這些浮台做個調查,想必會發現它搭載著為數眾多的動植物。」
其中,模里西斯島上一種有紅、白、藍三色相間的漂亮鴿子,叫荷蘭黛絲鴿(pigeon Hollandais,學名為Alectroenas nitidissima),在一八三五年繼多多鳥之後步上絕種的後塵。另一種粉紅色鴿子(Nesoenas mayeri)目前已名列瀕臨絕種的名單中。馬斯卡林群島的另兩座島,留尼旺島和羅得里格斯島上都各有體型過大、不會飛的擬多多鳥(留尼旺島上的為Ornithaptera solitaria,羅得里格斯島上的為Pezophaps solitaria)。就像多多鳥一樣,牠們和鴿子的關係也很密切。
光是座落於西非外海的不起眼小島:索美島(Sao Thomoe),上面竟有多達五種不同的鴿子;馬達加斯加島北方印度洋中的安喬恩島(Anjouan),也輸人不輸陣,同樣有五種鴿子棲息其上;薩摩亞群島(Samoa)上則可見到有齒喙的鴿子和喉帶為白色的鴿子;西太平洋上的帛琉群島(Palau )上,棲息著尼科巴群島(Nicobar,位於孟加拉灣東南)產的鴿子,和帛琉本土的品種;新幾內亞和其周邊諸島的鴿子有四十五種之多,大約佔了全球鴿和-圖-書子種類的六分之一;馬斯卡林群島的土產鴿子或與鴿子非常類似的鳥類頗多,不過其中唯獨多多鳥名氣最大。

天然漂流殘骸不一定都是來自於植物,偶爾也可以由礦物構成。
簡言之,鴿子的分佈和歧異化突顯出一項事實——在隔絕演化的過程中,常常讓原本進取心十足、飛翔能力一流的祖先,逐漸轉變成只能在陸地上行走的子孫,除了一步步走向滅絕之外,哪兒也去不了。多多鳥就是這個事實的最佳寫照。這提醒我們一件事,不管隔絕演化的過程有多神奇,畢竟仍是通往滅絕的單向隧道。
同樣的,新幾內亞西濱外的蘇拉威西和巴坦塔(Batanta )這兩座小島,相隔不到兩英哩,卻已經寬得足以阻撓十七種鳥類的散佈。新幾內亞本島和大離島新不列顛島(New Britain )之間更寬,大約有四十五英哩。這樣的距離已足以妨礙一百八十種新幾內亞鳥類移徙到新不列顛島上。峇里島和龍目島間也是如出一轍,華萊士那時就注意到,有些種類的鳥會跨越兩島間窄小的海峽,有些種類就從來不會。
典型的鴿子給人的印象是身子略微豐|滿,頭小小的,翅膀卻強而有力,以種子和果實為食,並有隨季節遷徙的習性。這些特徵似乎讓牠們潛藏著飛越海洋的衝動。因此純種的鴿子和牠們的嫡系,在一些偏遠島嶼上數量之多簡直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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