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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心情

作者:何春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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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唇的悸動

第三章 唇的悸動

燕燕看來是個清純的年輕女孩,在交往當時對情慾更是一無所知(連手|淫都沒試過),像這樣的女人要如何說服自己涉足身體的活動呢?組員追問。燕燕一半嚮往的說:
何:原來妳把它關在一個房子裡面,而現在妳把它打開了。
組員們臉上憤慨混著同情的表情明顯可見的,沒有一個人料到華華會那麼直接坦然的提出這麼一個經驗來。由於大家都不太知道要如何反應,組員們暗自決定緩緩地問一些具體的問題來和華華一齊回憶並瞭解這件事情。這場回憶之旅於是一寸寸揭開了許多塵封的往事。
或許是因為這個領悟,組員們很飢渴的聆聽彼此的故事,評估自己的人生路程。下面是一段典型的對話:
三:本來我跟我先生不是很好,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雖然工作上偶爾會有聯想,但是討論這個主題,讓我就聯想很多,我就覺得很困擾。
當不同年齡層的女人聚在一塊兒坦然地交換她們的經驗與感受時,我們真切感受到過去三十年來,女人在台灣的情慾文化中逐步變化的角色與自我定位。
在這種矛盾的處境中,中年女人三三的感受是想前進又不敢突破,同樣處境的秀秀則比較常向後看,婉惜自己當年曾經錯失的諸多緣分。前面我們已經聽過秀秀說她年輕時有很多追求者,但是她都正經八百的拒斥了,有時是因為心高氣傲,有時是因為不知如何交往應對,在那個封閉嚴謹的時代。秀秀回味自己的初吻:
蓓:對啊!她目前還不想結婚,心態是想要交朋友,喜歡享受戀愛的過程。
華:我其實蠻討厭他的,因為他對我母親不好,而且在言詞上行為上,他會打我祖母,拿菜刀追她,反正就是很「變態」就是了。
華:是痛。可是我惱怒又會遷怒,因為他叫我去洗一洗。他本來要抱我,我就說不要,我自己去洗一洗。洗完就看見他在床上呼呼大睡,把床佔滿了,我就抱著枕頭到牆角睡覺,後來他醒了就跟我講對不起,他睡著了,他就叫我到床上睡。隔天起來就蠻愉快的,覺得跟自己喜歡的男生睡一塊,有陽光曬進來,就覺得蠻好的呀!
自己也有三個女兒的秀秀臉上有一股悲憤的表情,不可置信一位母親會如此掉以輕心,不當一回事的任它過去。同為母親的英英則進一步追問:
華: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麼會那麼快跟我男朋友做|愛,可能是有原因的。當時也不知怎麼的,很篤定的認為他是我愛的,所以才跟他做|愛,他讓我有很大的安全感。另外,我也想要知道,倒底自己是不是處女。
她小孩、事業、家庭都有了,她本身是不會外遇的,可是她喜歡跟男人去看電影,吃吃飯,交談事業上的事情。她覺得很後悔,十年來她都守著一個男人,忽略了其它好男人,於是就開始有點精神式外遇,她喜歡找比她年輕的男人,三十五歲左右,彼此也有個伴,這種戀愛的氣氛使她喜歡打扮自己,人看起來更有魅力。
蓓:我有一個女朋友,她現在四十多歲,她是來自大戶人家,她嫁一個很沒有錢的人,結婚之後,就去香港,後來她先生事業就越做越好,十年後又回到台灣,因為她英文很好,廣東話也很好,就開始做公關人員。三十五歲的時候進入紙廠,她以前很愛她先生,可是進入工作場合後,發現世界上可愛的男人很多,現在她是四十一、二歲,她發覺人生三十五歲才開始。
燕:那時候我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因為那時候覺得女人的貞節是很重要的,心態上可能會把你當做一輩子跟隨的人,既然我把第一次奉獻給你,我得對我人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結了婚,我只有跟自己講,可能會跟他一輩子呢!或許就是情婦!可是這幾年比較想通了,才分手了。我以前比較有「我跟你走了那麼久,你就會跟你太太離婚」的那種心態,現在比較想通了,分手也無所謂了。
由最後這句話看來,華華在成長過程中逐步認識了六歲時那個經驗的可能意義,但是這種無意識的理解是很難捕捉或確定的。對華華而言,唯有一試身體才能真正讓幼年的那個經驗蓋棺論定,成為具有確切意義和定位的回憶,不再飄浮在半真半虛之間。因此在華華的「第一次」中,她全心全意關切的是:「我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流血?那時我已經很痛,可是還是一直想,為什麼會流血?」流血倒使得華華「很安心」,因為她覺得畢竟六歲時的傷害不大,沒有奪去那個處女的象徵,讓她還是可以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如果我是處女,他比較珍惜我以前沒和別人做。」
秀:我也是很理智型的,可是不知怎麼搞的,自己很幼稚。像有一次參加舞會也是看到一位高高帥帥的,長得很好,他也是一直請我,那時他有一位朋友,他卻沒有送她回家而一直要送我回家,那時候他好像也是要強吻我一樣,我就覺得,怎麼會那麼輕浮?後來見面,我也是不理他,每次都這樣就不理人家了。
在大笑之餘,組員不忘追問「學會」是什麼意思,華華舉的例子是法國式接吻。過去在書上、電影中都看過,但是沒有真刀實槍演練過,總是概念或想像而已,這次有個喜歡的、已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抱著,心情又愉快,「熱烈反應」就是「學會」了。而且她的諸多閱讀和觀影經驗在此時很快的派上用場,使自己的表現十分熟練自在,反而令男伴吃驚。
這樣一個由期待到證實的「第一次」,在心裡層面上固然有其定心的作用,但是並不減消肉體上的痛苦。華華自己說男伴試了很久都「不得其門而入」,雖然男伴前戲了很久,但是「玩了好久還是沒辦法啊!」因為她太緊張,心裡又沒有相應的情慾準備,幾乎根本沒有濕潤,結果男伴只好強加插入。他一面嘗試進入,華華就一面叫痛,那種痛的程度使得她十分生氣。組員們問她生氣是因為男伴強迫還是因為痛,華華說:
華:我也在想我那時怎麼跟我媽講?我記得我是有跟她講祖父的事,就是不知道六歲的表達能力是什麼。
事實上,在一個把性當成禁忌的文化中,女人的情慾和身體並沒有得到足夠的啟發和經驗,因此她們對於性活動只有惶恐和模糊的想像。於是當情慾活動真正發生時,女人們惶然不知如何理解每一個細微的觸覺,她們無法捉摸心中有何相應的感受,更因為比男人缺乏這方面的信息,所以沒有什麼行動選擇供hetubook.com.com她採取,以便投入並參與甚至主導這個情慾活動。正是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中,女人們唯有以「守勢」來對付男伴的進攻:在「半推」中保持本身的一點點主權,而在「半就」中逐步摸索著進行她們身體情慾的開發,因此在三三的半推半就中,身體攻勢比較強(比較敢)的一號男友自然會有比較大的進展。
蓓:我有一個朋友,她大概三十五歲,她有一個非常好的「男的朋友」,因為她已經結婚了,她就都不跟他碰面,見面會麻煩,不太好。她感覺就好像有一個抽象的情人,但是有戀愛的感覺,半年通一次電話,問彼此好不好,她也會覺得很好,她會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男人在關心她。
何:如果沒有參加這個工作坊,妳就不會聯想或刺|激了嗎?
講到這裡,組員們已經笑得東倒西歪,想像不到英英這麼獨立外向的人,當年會有那麼被動脆弱的時候,更不敢相信有人會四唇相接一小時,什麼都不做。大家狂笑了一陣之後再繼續追問這驚天動地的一吻。英英承認當時「慢慢就覺得舒服了」,腰部以上的身體有親密的接觸,而且她還記得「我有推他的手」,不過,那雙手卻開啟了另一個世界。
三:值得一提的,就是第一個男朋友去當兵的時候,我有寫信去安慰他,那他也有回信,信中寫了很多很那個的詞句,那時我覺得他也蠻可惜的,因為他很有才華呀!然後我就決定去看他。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在站衛兵,看起來穿著軍服滿帥的,後來他就去跟班長請假,就陪我出去,後來就下雨,我們就躲在一部軍車裡面,以前的感覺又回來了,後來他就吻我,我好緊張。(「還是有煙味嗎?」有人多嘴一問。)當然還是有煙味,而且還加了部隊的味道。我是極度的不願意,但又覺得他蠻可憐的,就算了!後來我就躺在他懷裡,他就開始親我的乳|房,我覺得不對,很不舒服,我想是因為我在施恩,而不是自己喜歡,因此不舒服,他有吸吮,我也沒什麼感覺,只是一直用手擋在下體,結果他也很自制,沒下一步,後來我回去後就再也沒有和他連絡了。
三:除了回憶,連談這個主題都很困擾呀!
何:這幾個禮拜講的東西,會不會在妳的幻想中出現?或再退一步,在講的當兒,當妳聽見別人在講的時候,妳會不會有一些些情慾上的撥動?
三:我覺得參加這兩次的回憶討論,對我來講是蠻困擾的。
三三和華華一樣,也是心理沒有多少準備之下就吻了起來,可是事後會一直回味,不斷期待下一次,可惜這個男朋友後來並無下文,三三因而沉寂了好一陣子。好在後來又有了一個新轉機:
華華接著又說:
秀秀後來不再和這個男孩交往不見得是只為了年齡問題,另一主要原因可能是來自她一貫承受的嚴謹教養,只要對方有身體上的進攻,而自己有一點情慾撥動時,秀秀便會不自覺的用堅壁清野戰的方式來消除這些機會。她自己說這叫做「理智型」的反應方式:
或許是為了提起秀秀的興致,增強組員的信心,被大家公認情慾本事最高的蓓蓓這回又以戲劇化的開場白引入她的初吻經驗:
梅:我跟我先生交往八年,我們是從筆友開始的。他那時候在交大,剛開始是他的同學徵筆友,他很驚訝,怎麼有一大堆信,他就挑了一封,正好是我的信,然後我們就通信,大概半年。我們第一次的初吻是在他的宿舍,我最記得那天是他們校慶,而且是蔣中正去世那天,那天下好大的雨,因為他們學校在新竹嘛!所以我們就要坐火車呀!那火車很擠,就第一次我們靠得那麼近,他將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感覺蠻好的,後來有位子坐了,我們就坐在一起,也覺得蠻好的,後來就到他們學校的宿舍,沒人,我就在房間,他就去上一號,我趴在桌上,他回來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親了我一下。那時我臉側著趴在桌上,他吻在嘴角,我也稍微轉過去迎合他。我覺得兩個人的嘴唇都嫩嫩軟軟的,很舒服呀!後來他有把舌頭伸出來,我也吸了一下。當時我們很緊張,因為怕同學回來,抱了沒多久,我們就趕快出宿舍了。他有摸我下面,因為那天我穿裙子嘛!我覺得蠻刺|激的,剛開始我也和英英一樣有點想哭,但是,不是因為受侵犯什麼的,而是很激動,他「終於」吻我了。梅梅那種長久期待終於得到滿足的表情使得組員感到一陣窩心。問她為什麼是「終於他吻我了」,梅梅幽幽的敘述了她和丈夫婚前的一段滄桑。梅梅一直很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因為男方很窮,不敢奢望什麼,因此事事也比較被動,往往要梅梅主動才會繼續發展下去,而這次在他宿舍中的親吻是他第一次主動表達愛意,也難怪梅梅激動得要哭。
秀秀的自述雖是吞吞吐吐卻是真情感人,組員們瞭解的、支持的態度創造了一種環境,使得大家都可以不帶罪惡感,不自我壓抑的說出心底的期望。同樣在壓抑中生活的三三說:
三三和比較喜歡的第二號男友僅止於美好的親吻,但是後來竟然容許不太喜歡的第一號男友做了不少的身體探索,聽起來有點費解,但是,其實這倒還是頗常見的現象,至少華華和燕燕也都有類似的莫名情況。
三三的一番坦言描繪了自己矛盾掙扎,組員靜默的聽著,想不出來要接什麼話。三三在家中的情慾處境是呆滯而無出路的,大家又都看得出來,我們猜想她之所以熱衷於參加各式各樣的成長團體,甚至加入我們的工作坊,大約也是在找尋出路吧!過去她參加過一個成長團體,其中要求學員用剪貼拼出一個人生遠景圖,有些男孩子會剪汽車呀什麼的去貼,三三卻剪了一張極大的旅狐休閒鞋廣告貼在自己人生遠景圖的正中央,廣告上的模特兒男女只穿了一雙綠色和一雙黃色的鞋子,然後有兩雙裸糾纏的腿,沒有衣服,只有性暗示。三三把這個人生遠景圖貼在自己的房間一、兩年,天天看。三三自己承認很看重情慾上的需要,可是目前已有婚姻關係及其它的人事關係糾葛,想改變也難了,因此只有看著自己的「人生遠景圖」幻想。
蓓:我覺得我越來越不能相信自己,我聽到各位好厲害喔!都會讓男孩那麼付出心血用心地追妳們。通常這個工作都是我做的。以前我從我女朋友口中聽說,男孩子一直要吻,而她們都一直和圖書拒絕,可是我覺得我的初吻,好像是我自己設計的。我一直很期待他吻我,我一直覺得接吻沒什麼不對呀!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我很喜歡比我小的男孩子,在大的男孩身上,我可以發現可笑的事情,我不曉得為什麼,我覺得年紀小的男孩子很單純,有活力,很好,而年紀大的男孩子,做什麼事情都那麼鬼鬼祟祟的,不自然。我就不像別人這樣,不用吻,別人又硬要吻,我自己的吻好像都是我在設計的。就說我第一個吻吧!在高二的時候有個男孩子我很喜歡,而且好像是我從很多女孩子手上搶到的,那時他高一,我高二,我們參加社團。參加社團嘛!那他一定是跟高一的女孩子混在一起,那我們高二的一定跟高三的,然後這當中有很多漂亮的女生,那我也喜歡他,而他又都跟她們在一起。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出去玩,我就看到他很憂鬱的樣子,又長得很漂亮,那我就走在他後面,後來我就找機會跟他講話,他沒有理我。講到初吻,我就一直想找個地方沒有人,只有我們倆個的地方,那有一次我們倆個就去中央大學玩,然後我們就到湖水那邊,到有一棵樹的地方,坐在樹下,他也沒有想到,我就一直靠過去,跟他聊天呀!然後他才吻我,我就很高興,第一次吻的時候好緊張,我們都咬到對方,因為我們倆都不會吻。
三:像我跟第一個男朋友也會有那樣子的情慾,只是不知道下一步會幹什麼,不知道那情慾會是什麼?比如說,會很熱呀!或很麻,會飛起來呀!不曉得下一步要幹嘛!但沒有下一步,所以就不知道,因此每次見面都會期望那種feeling,而且每次都希望能有更高的刺|激感覺。但是也擔心有下一步,不知道會怎麼樣。
蓓:我有一個女同學,她有兩個男的朋友,年紀比較大的大約四十八歲,那我們一齊去喝酒,喝得醉醉的,後來大家就說划拳,誰輸了就吻誰。後來不知怎麼的,那個男的必須吻我,結果我第一次被人吻進喉嚨這個地方,是前所未有的感覺,以前我以為自己會吻,可是這次一吻就欲|火上升,不可遏制。可惜我不喜歡他,不會跟他怎麼,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我就會主動去接近。
華:我小學時就和大學生在一起,和很多很大的男生一起玩,總覺得同年紀的男生思想都是幼稚的。我高中畢業的時候有兩個乾哥哥,一個念成大,另一個年紀更大。那候我在學吉他嘛!然後他教到一半,就做一些動作,我就覺得很奇怪。那時候他教我彈吉他,我坐在他前面,在地毯上,他就親我,那時我感覺很奇怪,我不是你乾妹妹嗎?為什麼要親我?我也很信任他,我們有到床上去,雖然我不懂,可是我有常識,那他有女朋友了呀,我又沒有吃避孕藥,如果懷孕怎麼辦?後來他就要我用手來代替,事後他對我說,他很怕傷害到我。我覺得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後來他就出國了。
由於梅梅和三三的例子來看,在情慾開拓中的女人就好像華華幼年被祖父侵犯時一般,不確定自己在經歷什麼。眼前是茫然的未知,身體是火熱的期待,心中或有不豫或懊惱,但是她們仍是經歷了這一寸寸的探索,在思緒翻湧中找尋意義,找尋快|感。
華:他下午叫我過去,坐在旁邊,叫我脫褲子,他在床上,他手就伸進去,我覺得很奇怪,但沒反抗,那時候我很小嘛!大人說的話就聽,然後他的手就進去了,我好像有哭。我流血,後來我媽幫我擦藥,後來她自己也忘記了。我想她那時沒做任何反應可能是她想,小孩子還小,沒有月經,不可能會出事。
成熟|女人的這番「度假情」之說,帶動組員們開始思考自己在什麼狀況下會和人來上一段情。年紀最輕的華華覺得有時是無意中發生的,她說要講她的初吻:
三:比較不會——會降低刺|激的可能。
秀:我很喜歡出國去玩,有一次去夏威夷,認識一個人,結果它的景色如何倒是不重要,可是就覺得夏威夷很好,就很喜歡夏威夷。那時候坐飛機去外島啊!那外國人飛機師就一面開飛機一面遞紙條給我,後來他有帶我去玩,我就覺得夏威夷很好玩呀!我已經去了四、五次,每年都去,我還是想去,雖然沒有坐同一架飛機,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但總是心裡有點甜甜的。
三:嗯!那一次就是我把他當做我第一個男朋友,大一的時候。那時候我們相約去念書,像圖書館那一類的,天主教的地方,可提供人家念書的,那我們就去院子暗暗的地方聊一聊。那聊一聊,他就將手圍過來然後開始吻我,舌頭就跑進來了,他起先吻我,我覺得那感覺是觸電的感覺,蠻好的,可是等他舌頭跑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很髒。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抽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後來在我印象中,跟這個男孩子常常都是他主動的,其實我心裡面蠻期望的,每次分手呀,如果他只是抱抱我,親親我就好了,偏偏舌頭伸進來就不太好了,想拒絕他又怕他不高興。比如說分手的時候,他回他的住所,我回我的宿舍,我們都會吻別,其實是蠻期待的,可是期待後呢?又覺得不是很喜歡,感覺是蠻矛盾的,然後基本上就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頂多抱在一起,下面也隔著衣服會碰到,會感覺對方的存在,可是沒有感覺什麼所謂的(生理)變化。
組員們沉默的聽著,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女人為了一些由熟悉轉換成的情愫,或是為了捉住某種微妙的歸屬感,挺身投入連自己也不滿卻又無力無奈掙脫的親密關係,這好像也是在求偶活動諸多限制的社會中頗為常見的窘境。既然沒有別的出路,手邊的雞肋骨還是拋不掉的。
華:我覺得我的生活好複雜喲!我這輩子有三個男生進入我下部的身體,我六歲的時候我祖父用手進入,當時有流血,我覺得很恐怖,影響我很大。我不知道當時有沒有明白流血代表什麼,但是小時候我看書,流血總是不好的呀!後來我媽回來,我就跟她說,後來我知道血不流了。然後慢慢長大,對祖父的那種恨就愈大。
英:撫摸就有感覺呀!我從來沒被男生撫摸過,他一開始慢慢撫摸我,我就有感覺了。其實他還沒撫摸到乳|房,摸背脊,我就要散掉了。後來他摸我的乳|房,後來再摸背脊骨時,背脊骨就比較沒有感覺了。
這廂的梅梅娓娓道來,那廂的三三卻在這段故事中重新思想過去,改變自己www.hetubook.com.com的看法。三三恍然大悟的說:
一旁傾聽的三三自從講了那個滿嘴煙味的男人如何突破她的防範,奪走她的初吻之後,就有一點懊惱。在記憶的搜尋中,她找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深吻經驗:
蓓:我有個朋友,她如果覺得自己不好看就不肯出門,連我們去吃路邊攤,她都要穿得很好看,她隨時隨地都這樣,我非常佩服她。
蓓蓓的「深喉之吻」使得情慾經驗十分貧瘠的秀秀張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想像不出來那樣的吻會是什麼景象,更不敢想像怎麼和一個陌生男人用划拳來決定要不要吻。這種衝擊大概也算是三三口中所說的「困擾」之一:當女人聽說別的女人居然有別種身體享受時,她自身情慾的撥動是蠻自然的。會不會有具體的影響或行動,就要看這個女人的包袱、個性和她眼前的處境了。
英:妳不想把它抓出來。
三:我想梅梅的感覺跟我是一樣,其實剛剛我這樣描述第一個男朋友,那是因為我不喜歡,所以我盡量草率的帶過去,可是聽她這樣講,讓我仔細一想,覺得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這樣的舉動,我也蠻喜歡的,只是因為他不是我所喜歡的人,所以不去仔細的回憶箇中滋味。
在華華的記憶中:
英:我初中、高中念的是女校,所以我在上大學以前對男孩子可以說是空白的。上了大學就開始有人追我,可是我都不想交男朋友,因為我很有野心,我想當博士,我很想念書呀!所以可以說在大一的時候,都沒有很深度地去交男朋友。一直到大二的時候才有一個結過婚的男孩大我五歲,他用那種窮追不捨的精神追我。俗說說:「烈女怕纏夫」,還真有道理。他是研究生,很會念書,文筆非常好,我很傾心,但是他不高,才一六二公分,一點也不合乎我的標準,我自己是喜歡個子高的,不一定要帥,但是他就一直跟著我走,我又不好意思說不。他是已婚的,臉皮比較厚,像過馬路就會拉我的手,我覺得可怕極了,像觸電一樣。我當然沒有忘記他是已婚的人,但是當時我自認還沒愛上他,而且自以為很堅強,有人追我,寫信給我,我就會很乖的拿去給他看,他就說放在他那兒,那時我就很聽話,沒再交別的男朋友。他就像長輩一樣,有時我臉色蒼白,他就知道我MC來,他就會有一些比較關的舉動,我覺得很溫馨。他就像是一點一滴侵蝕我一樣。我們有時去沒有人的地方,他就親我一下,可是就這樣我都嚇呆了,想哭。我告訴他說,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檢點的舉動,會讓你有這種衝動?而他居然哈哈大笑,說「我就是想親妳而已」,後來我覺得可能就是我的清純令他心動吧!我那時很難過,好像什麼東西被偷了似的,就要哭了,回去就一直很不舒服,根本一點快|感也沒有,是有一點刺|激,但是自尊心受打擊最嚴重,我覺得沒有跟他好到他可以吻我的地步,他也沒問我同意。後來我們去咖啡店的火車座,他就吻我,不是法國式的,他只是把嘴唇放在我的嘴唇上,我們兩個人都動,就這樣一個小時,也沒喝水就這樣吻一小時,我閉著眼不敢看,好像醉了一樣,他抱著我,我的手垂著,快要昏過去了,又缺氧,好累,兩個人忘我的就這麼吻了一小時。
燕:初吻呀,當然是跟第一個男朋友呀!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們是在一家MTV,都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呀!也沒有預期會發生這樣的戀情出來,因為他實在大我很多歲,大概四十五歲吧!我那是高三實習的時候,都把他當大哥看,不小心就樣他的嘴唇碰上我的嘴唇。那時一點感覺也沒有,回去就想了很多天,怎麼會這樣呢?沒有預期到,他的手就在那一直摸呀!可是都沒感覺。燕燕是後來交往了一陣子之後才有感覺的。她說大概是「出去的頻率多了,親吻的頻率也多了,所以有一些『感情』出來」,可是身體和心理上的「感覺」還是不太好。據她說是因為自己一直覺得不應該那麼親密;畢竟,那男人是個已婚的醫生。
組員們對這件親人長輩性侵犯幼輩的事件固然是深惡痛絕,但是好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防範之法。祖父畢竟是一家的大家長,是權威之所在,是家醜不可外揚的維護者。既然不能怪這個加害者,那就只好找別的替罪羔羊,討論的焦點因此轉移到母親的反應上,以判斷她是否「失職」。這裡的失職當然不是說她在事前有沒有看守好女兒,而是事後有沒有做出適當的響應,而英英的質疑(「妳怎麼跟妳媽做描述,她說不定以為妳跌倒呀!戳到什麼的。」)正好點出這類事件的重要關鍵——倒底孩子是如何描述的?因為,她的描述就反映了她對事件的理解。
何:怎麼個困擾法律?
原本華華在描述法式接吻時只注意到對方的舌頭是「濕濕軟軟的」,但是三三卻只記得「煙味」和「髒」,這個差別當然和三三幼年嚴謹的生活有關。三三曾經說過和丈夫口|交時覺得自己的性器官「很髒」,此刻談到法式接吻時,同樣的形容詞再度出現。這種對身體的避諱及厭惡,在一個過度壓抑性、壓抑情慾、淨化身體的社會中十分常見,使得女人男人雖然感受到情慾的強大吸引力,卻只能「矛盾」的拒斥或厭惡,而無法全面投入,放鬆享受,或者像三三在上一章中所說,在幻想「非自願的性活動」(如強|暴、輪|暴等性暴力場面)過程中,才能暫時放下嚴謹的自持,放棄對潔癖的固執,在某種「自棄」中達成高度快|感。因為,只有在這種幻想的強迫中,三三才能借用外力來衝垮身體的凍結狀態,只有在性暴力的幻想中,她才能靠著強大的刺|激來喚醒身體的沉睡狀態。
蓓:你們是三O年次的嘛!時代不一樣了。
秀:真行。我以前怎麼那麼笨,都不會,人家都跑上門來了,還都不理人家。我們以前都是這樣子。(聽來有悔恨)
三:我覺得有可能嘗試度假情。比如我很寂寞,到那裡去度假的話,度個兩、三天,在完全不同的環境就比較放得開,然後在那個情況下認識某個人,也許幾句話,就覺得蠻不錯的,也不一定。比較放得開,原來的限制不存在嘛!
這些探索有時不一定和強烈的情感有關,而可能是一時的衝動或感動,或是難以拒絕的邀約或突襲。但是二十八歲才結婚的梅梅的例子則是長久期待的實現,而這個對象是她的第一個戀人,也是她的前夫和*圖*書。梅梅有點甜蜜有點哀怨的說:
隨著經驗增多,女人的情慾需求和「容忍度」也變得比較大。離婚已數年的梅梅就說初期的身體活動不會使她情慾撥動,但是「第二次就會有期待,很想和他見面,還沒有見面,下體都會有充血的感覺」。這種情慾的逐步開展是在茫然中向未知的身體和感覺挺進。同樣年齡的三三唱和梅梅的說法:
英:問題是妳怎麼跟妳媽做描述,她說不定以為妳跌倒呀戳到什麼的——華華回答:
三三的幸(或不幸)和其它組員一樣,當她們在工作坊的坦然交談中認識了各個女人的情慾多樣發展時,有些人是欣喜的嘗試別的生活樣式和情慾品味,有些人則是怨歎自己走不出眼前的局限,打不開情慾的僵固局面。而我們在工作坊中的觀察是:生長在比較封閉年代中的女人,牽絆及包袱都多,像三三的某種潔癖或秀秀高度敏感的人格個性或梅梅的堅持形象及原則,都成了她們突破求愛時的阻力。而三三所說的內在掙扎正描繪出這些女人在社會文化包袱重擔之下的困境:熱烈嚮往新生活,但無力割捨長久在舊生活中建立起來的安全感。
三三、華華、燕燕的初吻都是不太有感覺,只有一些訝異,但是英英的初吻卻是電擊全身的,英英的生動描述更電擊了組員:
其實,我們的工作坊活動帶給三三某種「困擾」(也就是情慾撥動)是可以理解的。女人在人生活動的各個方面都有各種成長團體的空間可供信息及感受的交換和流動,連私密如愛情經驗也可以在三五密友中間獲得紓解。唯獨在身體情慾的事上,每個女人都孤立的鎖在各自的心中,不但沒有先期的信息準備或具體操練,也沒有後期的檢討反省或實驗改進的機會。女人只好在暗中摸索,跌跌撞撞的在人生的機遇中碰緣分,試運氣,來逐步構成她們個別的情慾生活,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可以知道其它女人怎麼走出她們的情慾道路,以便參照自己的情慾可能。
秀:她好像隨時都準備好的。(有點羨慕)
三:但是這個打開了就很困擾。
可是華華對初吻卻有一絲憤慨,她說那是「很難過的一件事,因為他不是我很喜歡的男生」,而初吻被這樣的男生吻走是很遺憾的,更糟糕的是,那還是個比她小的男生!難怪她一開始沒想起這個早年的不悅經驗,大約又是一個「其來有自」的遺忘。
成人在聽說孩子遭遇某種和身體相關的事情時,往往由成人的理解出發,來斥責孩子為什麼不逃跑,不抗拒,不趕快來告訴親人。可是,對於一個不知道「性侵害」是什麼樣的具體活動,有什麼具體意義的孩子而言,她從成人的教導學來的是:要做好孩子、乖孩子就要服從成人的命令,成人的舉動都是有其道理的,成人的權威不容質疑,甚至成人打小孩的行為都是關愛的表現。因此,在現實生活中,許多孩子身歷其境時並沒有強烈反應,因為她們不覺得那有什麼特別意義,反倒是日後成長過程中,聽見看見我們文化對性的定義與描述,才學會把早年的經驗詮釋為「性侵犯」,那時也才開始出現這些經驗的衝擊,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華華長大後會把祖父描繪為「變態」而不用「凶殘」等字眼。換句話說,我們對幼年經驗的回溯和描述總是被後來的理解和感受著色的。至於六歲的華華是如何經歷、如何感受、如何報告母親,這些都已不可考,並且也隨著她語言和理解的成長而愈來愈無法原音重現了。
工作坊的敘述活動是一種生命的重組。像組員們過去對某些事情是迷迷濛濛的,有些模糊的印象,但是沒有清楚的理由脈絡,而是想當然的把這些印象用最淺顯的方式留在腦際。所以當她們聆聽別人的故事時,也是在對照自己的這些生命歷程,然後再用話語說出自己的故事,有頭有尾,有先有後,她們於是逐漸在敘述中理出一個秩序流程,而且還可以在修正的版本或補足的細節中另行書寫自己的生命故事。組員中的三三就經常做這種重整,讓記憶重新翻新,刻劃一個不同的過去和未來。
三:對呀!這樣比較安全,就像今天早上,我的一個男性朋友和我一起去打球,後來他就把上衣脫了,就讓我有很多聯想,可能沒有進一步但是就有視覺的刺|激,後來他又幫我按摩,我就聯想更多。
比起年近四十的三三,二十出頭的燕燕又是另一種懵懂。燕燕的初吻是那已婚的主治醫師:
這種重整生命的過程當然也有其具體效應。工作坊中回溯往事就為三三帶來一些強烈的感受,下面是她和我們的對話:
我們唯一可以斷定的是:在多年的文化熏陶之下,華華已經沉澱了當年的經驗,而且也已開始把這個經驗和她生活中的另外一些活動串連起因果關係,間接地對這個經驗作出評價。她說:
華華自小就會和年紀比較大的男生在一起,好像「比較有一種容易去相信他們,去喜歡他們的那種感覺」這種對年長男人的依賴與偏好,看在那些相信愛情有年齡限制的組員眼中,是一件不太容易接受的事。組員們十分好奇這是如何形成的,因此追問她幼年生活中身邊有些什麼樣的成年男人。出人意料的,華華的自述衝進了另一個禁域:
這個抽象情人的朦朧愛戀感覺觸動了秀秀的回憶,這個四十餘歲的女人哀怨的想起她也有過類似的經驗:
英英在初吻的輕啄中有「自尊受傷」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偷了」,因此此刻自己檢討是否有不檢點的舉動以致引來此一親密行為。三三、華華、燕燕在初吻經驗中也都有心不甘情不願的初步反應,好像身體是一個很特別的疆域,不到某種交心的程度之前不輕易容許任何形式的親近。有意思的是,對她們而言,這些在心理和情緒上的感受並沒有足夠的能量來禁止她們下一步的身體探索;相反的,即使是禁忌的關係或禁忌的場所也擋不住對身體的莫名吸力,身體尚未深刻凍結的女人們總是一步步向更高的興奮感前進。
秀秀的悔恨表現在「理智」與「幼稚」之間的差距上:她覺得自己抗拒別人身體接近是一種「理智」的反應,但是現在回首卻覺得當年放過一次次與條件很好的男孩親近的機會是很「幼稚」的。更嚴重的是,現在想再重新開始,想和男人發生點浪漫邂逅,卻怎麼也拉不下臉,放不下身段了。這長久的身體禁錮己在她的臉上身上刻下了「別想親近我」的記號,即和圖書使心中火熱也提不起足夠能量來衝破慣常的拒斥了。
這麼說來,一般通俗論述說「女人喜歡男人用強迫的」或者「女人其實很享受性暴力」,這些說法所反映的並不是女人「天生」喜歡如何如何,而是女人在文化壓抑的塑造中形成的情慾軌跡。每一次三三感歎的說「我其實心裡好想,但是我也知道我做不到」的時候,我們就在想:要是三三成長的環境有更開闊的空間,她該不會有那麼大的無力感吧!要是她生活在比過去稍微自在文化中,她可能有更大的勇氣去嘗試開拓更多的人生選擇吧!
蓓蓓的故事引發秀秀無限的感慨:「有戀愛的感覺也會覺得自己年輕,我蠻羨慕那種的,可是我大概不敢做」。但是這種精神上的出軌畢竟有其吸引力,於是組員們便開始討論更安全的外遇方式。有人提出「男來店,女來電」透過電話交友的匿名交往模式,秀秀覺得不錯,只要身體上不接觸而且沒有可能的麻煩,倒有點可行。聰明開朗的蓓蓓立刻提供一個案例:
蓓蓓覺得自己在身體情慾活動上的活絡自在,和她的家庭關係有關。她說父母相差十七歲,彼此認識不深,相處也不好,父親又頑固保守,母親在家中並不快樂,一縷心腸都放在孩子身上,因此,她從小就常常被母親摟抱,到現在快三十歲還是如此。或許因為這種長期的觸感刺|激使她的情慾發達的比較早,比較沒有太多壓抑和阻礙,對身體的活動也比較沒有負面的評價。她說著說著就講到一個例子:
三:不是不敢,而是不打開比較安全。對我目前的情況來說,不想比較好,想它會打擾我的生活。
華華畢竟是個開朗的年輕女孩,早上醒來,也不痛,就也不氣了,而且早上還又在男伴的要求之下做了一次,這一次「比較愉快」。追問之下,華華說是因為:
工作坊中的氣氛總是這樣。由於十分開放,百事都不大驚小怪,又不貿然做道德價直判斷,因此組員們都很坦然的展露自己的個性、情緒和感受,也因為這樣,我們很快就摸出每個人的特質。像秀秀這樣生不逢時,無力走出既有局限,但是又怨歎不已,大家都會極力開導她,說各種案例來告訴她事實上人生是有各種不同的可能的,蓓蓓的性經驗最多最雜,總有各種故事可說,此刻她就開始講一個和秀秀條件差不多但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的女人,蓓蓓說:
華:做過了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此就比較容易,不像大專聯考那麼難。他說我沒什麼經驗,才大二,學習能力這麼快,要是再過幾年就是高手了。
三:其實我先生也不是第一個和我法國式接吻的,第一個深吻的男人是我的第二個男朋友。在畢業晚會結束之後,因為我是學校編輯所以不必立刻返鄉,在學校這段期間,我就鼓起勇氣寫信給這個男孩。我跟他講,我要離開台中了,有點跟他道別的味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他道別,他也住台北呀!我只知道這段感情讓我很痛苦,希望環境改變後會忘掉,所以我寫信約他見面。那一次我的感覺很愉快,我們是在火車站見面,然後就去台中公園聊天,聊一聊就坐在椅子上,我就告訴他,我畢業了,我以後要做什麼——結果突然他就抱著我,吻我,我就覺得很納悶,在這中間也沒有什麼相處,怎麼會有這種動作?我在想可能是我要跟他道別,他也有那道別的感覺,好像是施捨,然後他就把舌頭伸過來。那時的感覺很好,我也有一些響應,在那種感覺中沉浸很久,非常好,連被蚊子叮得屁股腫了也不覺得什麼。結束後,我們就手拉手搭車回學校了,到宿舍時想吻別,但是太亮,不能吻別,然後就告別了。
華華的法式接吻勾起三三的初吻往事,尤其是那種難忘的「滋味」,三三有點怨憤的說:
華:就在高中的時候,我很糊塗,掉了皮包,撿到我皮包的那個人就還我皮包,後來我們去玩,聊著聊著就聊到男女感情,我們上下學搭同一公車路線,他會在公車站牌等我。那時我念的是高中,他是高職,他好像比我小,感覺不搭調,我要求的是平行的。我生日那天,他送我生日禮物,然後就親了我一下,啄了一下而已,我就覺得頭昏昏的,只不過嘴唇外面接觸一下,那種頭昏是一種混亂,眼前發黑。那是在MTV,那種地方很黑,又有枕頭,像床一樣的沙發,所以比較會發生那種事。
講到這裡,華華突然覺得這也不是她的初吻,高中畢業以前還有另外一次經驗:
英:妳是不敢打開嗎?
何:妳是說這些回憶?
兩個不會吻的年輕男女第一次吻卻已經開始咬到舌頭,組員們不禁佩服蓓蓓畢竟還是比她們吻嘴角或者雞啄米或僵坐一小時厲害得多。蓓蓓一再強調,吻是自然應該發生的,即使對方沒什麼主動表示,她也會胡思亂想,覺得應該接吻才是,所以她和那個男孩一見面就會吻得天昏地暗,充分投入個「自然的活動」。
三:我剛才聽梅梅講,我就在想早上那個情景,所有的激動都出來了,後面還有連續劇,就是有外遇。其實,如果我給他機會的話,一定會有。有時候我聽到人家說有外國情人,對她多好多好,我就覺得我真的好可憐喔!怎麼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就很想哭。我常問自己:「我就要這樣子活下去嗎?」,可是現在我有點動搖,我只是沒有講出來。實際上我周圍的男人和機會還很多,然後也一直會去想,想到最後,我幾乎要去做它,可是又想了很多,還是覺得不行去做,想到以後可能——權衡之下,可能有所得,也可能有所失,可是相對下,可能失會比較多,所以就——
覺得時不我予的秀秀略帶怨艾的語氣通常引來所有組員的鼓勵,大家都希望她能擺脫一些不必要的自我設限而開拓出更大的情慾空間,也好讓她不要在怨艾中行走人生。
秀:那是一個我蠻喜歡的男生,來實習的,他小我兩歲,我們那時候就會說,那是弟弟,不算男朋友。他長得高高帥帥的,身高一八O以上,他每次經過看見我就對我笑笑,我覺得他的外表蠻吸引我的。然後中秋節他就約我到圓山飯店外面去賞月,就在那種浪漫氣氛中吻我,那邊暗暗的,很多人各自有伴,我想也有一點那個意思,那我就覺得感覺蠻好,可是也在想,我怎麼這種樣子,怎麼會和他吻,不過想想也蠻甜蜜的。以後我就避著他,不理他,不了了之,可是我好喜歡他,只是他比我小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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