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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歡愛

作者:麗安.艾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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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甩掉白馬王子的小鞋 四 家庭修女與性吸血鬼

第四篇 甩掉白馬王子的小鞋

四 家庭修女與性吸血鬼

迪克斯特拉寫道,「如今四處都是女吸血鬼」。她們不僅在男人詩意的想像中充當猙獰的魔鬼,也是基普林(Kipling)筆下的「掘金人」那樣的凡人,既令人討厭和愚蠢,又貪財和嗜血。女吸血鬼用來代表婦女,成為現代統治關係世界上一切的可鄙、暴力和恐怖。有時,這種吸血鬼女人被明確地指認為「現代女性」,免得人家不清楚她到底是誰:「仇恨男人」的女性運動者,她們(像維多利亞時代的流行小說《德拉庫拉》中的人物露西)在性上是獨立的。
繪畫,譬如伊萊休‧維德(Elihu Vedder)的《海邊的斯芬克斯》(暗指食人,或更確切些說,「吃男人」)和其他關於女人的性的危險的形象,同樣是有效的手段,使婦女感到自己的性|欲是一種恥辱,使男人感到馴服婦女「野獸般的伎倆」是他們的責任。總之,這些和其他反對婦女的宣傳——譬如,十九世紀宗教權威說,婦女的服從是上帝的旨意,那時的科學權威則說hetubook•com.com,婦女的智力普遍低於男子,甚至說從生物的角度講,父愛比母愛更重要——結合起來,就非常有效地使男人和女人都相信,男性的統治是智慧,是不可避免的。
一方面,十九世紀的這種好女子是男人樹立的一種空靈的形象,其基礎是想像中的另一個世界的美德。根據那時的風尚,她得把束腰帶緊了又緊,自然會變得面色蒼白,了無生氣,只能符合(用迪克斯特拉的話說)「克制的典範」的理想女性。根據十九世紀女子使男人變得文明的觀點,這位面無血色的人兒還要在她丈夫經過一天資本積累的掠奪回到家裡時,給他一個避護所,和「溫柔的」良知(儘管這聽上去唐突之極,矛盾之極)。同時,她還把自己的肉體給他,為他生兒育女,全不顧多次生育會損害她的健康。在適當的場合,她還得充當展示架,珠光寶氣地幫他顯示他在人世中的成就。
其實,家庭修女或是性吸血鬼與現實生活中的她們及她和-圖-書們的生活都毫不相干。歷史學家芭芭拉‧坎納寫道,「研究表明,維多利亞時代推崇的那種百分之百的閒散、百分之百的擺設、百分之百的無助和依賴、除了供人仰慕和生兒育女就一無所長的中產階級妻子或女兒」,其實並不存在,婦女,尤其在職業階層,有時與丈夫建立了非常強的個人夥伴關係,並在他們的事業和政治生涯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有些婦女甚至選擇了終身不嫁,以保持更多的獨立。當然,大多數婦女——窮人——別無選擇,只能家裡家外地操持,幹繁重的體力活兒。但是,有了這種好女子的力量,就能使那些不能或不願遵從這種理想的婦女,感到不自在,甚至不正常。
十九世紀文學和藝術中還有另一種女子形象,與理想的賢妻良母相對應,並且在後期愈見流行。這種女子形象所代表的不是無暇的聖潔,高貴的溫順,和「女性應有的」本色,而是體現著一切危險和非人的動物所具備的狂野和下賤。她充滿了動物的慾望和形m.hetubook.com.com同返祖的殘忍,不顧一切地將男子從崇高的精神世界拉下來,她是邪惡的誘惑者的原型,是夏娃和潘多拉的後代,是一切邪惡的肉體根源。
男人便一定要這種女子為其反叛付出代價,他們對露西就是這麼做的。而女人則必須一生忍受這種做法。因此,迪克斯特拉說,在一個又一個故事裡,性獨立女子(或「多夫的潑婦」)被男人改造成「十九世紀中期守婦道的尤物:沒有生氣的女人」。其實,沒有生氣的女人和理想的女人就是一回事,艾德加‧艾倫‧坡的詩裡就是這麼說的。
我不只一次提到近代史,因為十九世紀出現了第一次有組織的婦女運動的現代浪潮(儘管大多數歷史、文學和藝術課程對此仍置之不理),因此西方開始了一場公開的反對婦女的意識形態戰爭——一場適時地常常將在性上毫無生氣(有時確實如此)的女人描繪為唯一的好女人的戰爭。參戰的男子多為作家、藝術家和知識分子。這些人,以及與他們同心同德的宗教和圖書和科學權威、政客、律師和哲學家,自視為進化新時代的先鋒。文化歷史學家布拉姆‧迪克斯特拉(Bram Dijkstra)在他的著作《離經叛道的偶像》中寫道,「科學已經向他們證明,男女的不平等猶如種族的不平等,是一條簡單而不變的自然法則。」因此,「當婦女以進步和進化的名義,日益抵制男人們對她們指手劃腳,教她們在文化中循規蹈矩,男人對其配偶進行教誨的文化運動,由於女人『天生離經叛道』,不願服從,就爆發為——一場文字和形象的戰爭。」
為了告訴女人她們應該怎樣做(同時為了趕上隨著中產階級的興起和工商業社會取代農業社會而產生的對商業和工業的重視),這些男人描繪的「有德行」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守著她們的貞操,除了婚姻,沒有任何別的東西能換取她們的貞操。迪克斯特拉對流行於十九世紀的這類女主人公有一個非常精闢的稱呼,「家庭天使」。因為這類女子即使婚後也保持著自己的「純潔」——在那個時代的藝https://www•hetubook•com•com術裡,這類女子幾乎總是面色蒼白,了無生氣(也就是說,虛弱得無力抵抗任何人)。
像潘多拉著名的「盒子」(俚語中仍以之代表陰|道)一樣,女人的性這次又被說成男人一切弊病的根源。十九世紀發起了討伐婦女的戰爭的詩人、小說家和藝術家,和幾個世紀前寫下《除惡利器》用來當作獵巫和燒巫指南的那些男人何其相似,他們也把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性上——具體地說,是女人的性力量——並把女人的性說成是男子面臨的最大危險。在仿照古希臘羅馬神話的形象中,婦女化為嗜血的西布莉(Cybele),在遠古時代,人們必須向她進獻公牛的陽|具,才能滿足她對精|子的貪戀。婦女化為戴安娜(Diana),「具有無數乳|房的偶像」,代表著淫|亂的、毫無結果的、低賤的生育力。她化為「巴比倫殘忍的婊子」,把男人奉獻給她殘忍的女神,或是巴克斯的女祭司,將男人大卸八塊。在十九世紀末,她又化為性吸血鬼,不僅吸乾了男人的精|液,也吸乾了他的生命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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