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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森林的邊緣

作者:史懷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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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旅途 從德內里華島到卡普羅培斯

二、旅途

從德內里華島到卡普羅培斯

三點起錨。我們站在甲板上看到錨索漸漸離開海底,抽回船上。優雅的海鳥掠過海面,問問船員,才知道那是飛魚。
來到這個港,又有許多黑人坐上船,大半都是勞動工人,攜兒帶眷的,他們躺在甲板上,晚上就在露天睡覺;把大麻袋套住身體,女人身上掛著許多護身袋,連母親懷中的嬰兒也不例外。
在這些旅客中,我認識了一個中尉和一個官吏。這位官吏要到中部的剛果去,必須離開妻子兩年;中尉對尼加河畔和剛果河畔等殖民地的事情十分關心,他看出回教對於非洲的將來具有很大的危險性,他對我說:「黑人當了回教徒又有什麼用?替他們鋪了鐵路,挖了運河,灌溉耕地,投下幾十萬美元,他們絲毫不感激,他們照樣對歐洲人抱著反感,相反的,阿拉伯的回教傳教士要是獨自騎著輕快的馬到村子跑一跑,村裡馬上就會充滿活力,大家會擁向他,他們馬上響應儲金,除掉疾病、蛇毒等等。黑人居民皈依回教的部分,無論在文化上、經濟上都沒有什麼進步;當馬達卡斯卡鋪好第一條鐵路時,土人圍住火車頭感謝了好幾天,當火車冒出蒸氣時,他們歡呼起來,紛紛議論火車怎麼能跑啊?可是在某些非洲的黑人都市裡,已經有了水力發電,享受到燈光的好處了www.hetubook•com•com,大家期待土人第一次看見燈光時該會多麼驚奇,沒想到這些土人一看到燈光卻躲在自己家裡,對新事物抱著冷淡的態度。」
船離開海岸往南邊航行,前面出現高聳的雪峰;船在緩緩的波上前進,不久,那雪峰就在黃昏的豔霞中消失了。
從達普港又上來五十個黑人,那是搬運行李的黑人,他們隨船到了剛果河,又坐原來的船回去,一路上卸貨的工作都交給他們來做。
認識一位軍醫給我帶來莫大的利益。這位軍醫已經在赤道非洲住了十二年之久,現在又要到古蘭巴桑去擔任細菌所的所長,他告訴我許多熱帶醫學常識實驗的心得,他認為當一個醫師應該為多數的土人獻身。
船繼續前進著。每當到了一個港口,向來少說話的人也禁不住頻頻告別:「好好幹吧!多珍重啊!」這句話在大家口中帶著微笑說出,現在聽到這種話的人,後來又坐上這條船時,又變得怎樣呢?大家是否又來坐這條船呢?……起重機發出吵鬧的聲音,小船在海浪上前進;遠遠的市鎮上,浮現紅色的屋頂,在那沙濱附近的土地上,充滿著難以猜測的事情,不久前跟我們告別後的人,不知正在做些什麼事?「好好幹吧!」告別時所講的https://m.hetubook.com•com話,他們後來是否真的做到了呢?
然而稅關對我卻意外的寬大,也許對方看到我把七十件行李箱的東西都詳細填寫上,且面帶愁容的關係吧!我們放心地回到船上,這個晚上睡得很難受;船上不停地在搬運東西,直到黑人們精疲力竭為止。
離開德內里華的第二天,軍隊奉命戴起膠盔來,我覺得很奇怪,天氣還很涼爽,為什麼要戴起膠盔呢?過了不久,一個「非洲通」說起話來了:「從今天開始,不管晴天或陰天,必須把太陽當最壞的敵人看待,因為來到赤道附近,就容易得到危險的目射病,看起來陽光很柔和,卻比炎熱的光輝更容易傷害到身體。」
到了晚上,船後面的航跡呈現亮光,那是水沫中帶著燐光的緣故。
那些官吏只知道自己登陸的地方,至於將被派到何處去,必須等登陸後才能知道。
所有的工作他們都能做得很好,然而他們所得到的待遇卻很微薄;有人要下船,如果受到黑人阻礙,就會一腳把黑人踢開。
從格納古利開始,每個晚上都聽到陸地上打雷的聲音,船在狂風中前進,不管下雨或陰天,始終感到天氣的悶熱,大家都說這裡的太陽是恐怖的。四月十三日正是禮拜天,我們來到里布威。
儘管有許多鯊魚,港https://m.hetubook•com•com灣附近的黑人卻不顧一切,潛入水中尋找銅幣,但他們很少被鯊魚吞食。有一次,也是同樣情形,可是其中有一個卻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跳進水中,正覺得奇怪,原來他的口中已像錢袋一般裝滿了銅幣,無法再裝進去了。
「鯊魚!鯊魚!」聽到叫喊聲,望向前面大約五十公尺處,出現黑色的恐怖怪物。任何一個人看到這種情景將永遠無法忘記。原來非洲西岸的港灣附近有些鯊魚受到引誘,居然會接近到十公尺左右來,光線很強,海水澄清,那鯊魚時時呈現黑色和黃色的身體,丟下東西看牠吞食的模樣,尤其令人不寒而慄。
德內里華市建築在傾斜的山坡上,帶有西班牙都市的風味;島上盛產各種農作物,馬鈴薯可供給非洲西海岸,也可供給歐洲以青菜和香蕉。
這時船上的旅客開始彼此互相認識,大半都是士官、軍醫和官吏,商人特別少。
在我想像中,非洲的海岸是十分荒涼的,沒想到離開達卡爾繼續往格納古利航行時,我卻看到沿岸綠色的森林,不禁十分驚喜;從望遠鏡看去,部落附近到處是一叢一叢的搭棚;海邊雖有衝擊的浪花,但海面卻很寧靜,海岸線也十分平坦。
來到殖民地的一個大港,我跟妻子開始踏上非洲的另一塊土地,我們內心都感到一種和-圖-書嚴肅的氣氛。
從格納古利往南走就是象牙海岸、黃金海岸、奴隸海岸。在地平線上,綿延不盡的森林底下,正有多少黑人在虐待動物;許多商人在那裡搬上各種物品,準備運往美國。一位大商人說:「就是許多東西搬上船,也並不一定就能順利成功。」這位商人已經來了三次剛果,他說:「最怕的是把黑人的疾病都搬上去了。」
這個港叫達卡爾港,它給我們很不好的印象。市民對動物的虐待情形,實在令人有恐怖的感覺;我從來沒有看過馬匹這樣受人使用,車上裝滿木材,土人坐在車上拼命往馬身上抽打。我看得實在無法忍耐,勸大家下來替他推車,黑人對我們的動作感到十分驚奇。中尉向我說:「假如你看不慣他們虐待動物的情況,你就不要來非洲;在這塊土地上,虐待動物是家常便飯的事。」
我穿上白衣服,戴起膠盔來,覺得真不舒服,經過兩天時間,始終無法習慣。
我並不怕熱,船上的旅客有的因為太熱而失眠,連我妻子也一樣,我卻絲毫不受影響。
在這裡,我們見到美國傳教師福爾多。他帶了許多水果和花來送我們,我們打從內心裡感謝不已。他住在一個叫巴拉卡的小鎮,那是在離開里布威三公里的海邊小丘上。
三百多個一起從博爾多上船的旅客,經過數天後,有的登陸往深山www.hetubook.com.com去了,有的往湖邊去了,各自到他們的工作崗位上。我們所做所為,如果仔細記錄下來,不知能寫成多少本書,但是能無愧於心地記載下來的究竟有幾頁呢?
一路上,兩旁都是黑人建築的小屋,我們跟二三十個黑人握了手;我覺得這裡的黑人跟港口所見的黑人大不相同,他們顯得謹慎而善良,這使我把一路上的不良印象全都忘掉了。從里布威到羅培斯,需要八小時的航程。四月十四日早晨,當我們看到羅培斯港時,我們一直想到關稅的事,內心充滿著不安。很久以來大家常常說:「不管什麼東西,都要被抽百分之十左右。」非洲通說:「不管東西是新的還是舊的,都照樣抽稅。」
每當吃飯時,我就忍不住向這些旅客多看幾眼,這些人是經常來非洲的,他們究竟帶著怎樣的心情來的呢?他們抱著怎樣的理想呢?他們表面上看來很正經、很誠實,但在工作上又是如何呢?對自己的責任究竟抱著怎樣的態度呢?……
海浪又開始洶湧起來,許多港口,旅客無法走下小船,只好用木箱吊到小船上去;將這些人吊到小船上,是操作起重機的技術員的責任;而保持小船安全的,是黑人的責任,他們都不曾發生什麼事故;要搬下那些笨重的貨物卻非等到良好的天氣不可,我開始想到非洲西岸是多麼迫切的需要幾個良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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