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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畫掛在小餐廳，這一次，保守派的人並沒有無理的謾罵。他們看看它，轉身走開，感到困惑和震驚。對於外行人而言，這張畫的效用又大大不同，瑪麗．珍的一個小下女經過它，手上捧著一大疊餐盤，用右手在胸前畫著十字。「這張畫應該掛在教堂裡。」西魯沙告訴高更。

「也許應該掛在巴黎鹿特丹堂？」高更說：「或者聖母院。」

高更耐心的等百納畫完，仔細的瞧著那張傑作，在畫面之中，他能感到百納要闡述的話，百納只能用語言來說，對於顏色，他一無是處。

「當心，」西魯沙說：hｔtps://ｗwｗ•ｈｅtｕboｏk•coｍ.com「百納會以為你是『綜合理論』的叛徒。」

「把你的調色板給我。」他說，轉身對著自己尚未動工的畫布。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藝術，總而言之，藝術就是天才。」他對西魯沙說。

「是的，高更，」他說：「這就是我要說明的。」

百納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他已被擊敗，高更攫取了他的理念，用天才偷去了他所有的心。

他拿起油畫刀，把原先畫的那張刮得一乾二淨。他已向高更投降。高更凝視著剛才那幅用百納的調色板畫成的畫。對wwｗ.h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om於自己的作品，他一向能清晰公正的判斷；他現在知道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偉大而不朽的高更。他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他只感到得到愛情後的平靜與滿足。

高更專心一意的繪畫，把年輕的百納忘在九霄雲外。畫面很有秩序的發展下去，整齊虔誠一如教堂窗戶的嵌花玻璃。效果令人震驚而不容置辯。

「綜合萬歲！」高更在他們自己的餐廳大叫：「敬我們新的神——韻律的主宰。」

「對你也許如此。」西魯沙溫和的說：「對我或者對那位下女而言，它是約伯和天使在掙https://m.hetubook.com.com扎，如果我不自認為是一個從巴黎來的知識分子，我也會在我胸口前畫十字。」他休息了一會接著說：「在尼森地方有個小教堂，很適合安置你的約伯。」

「綜合理論，」高更說：「對於我們，我的朋友，多麼多餘。」

「對我而言，那沒有什麼差別。」高更說：「你曉得我是個自由思想的人，對我，它只是一張畫，和其他畫相同的畫。」

可是百納卻非常固執，有一天，他拉高更到「愛情樹園」去，向他解釋他的理論。

「尼森或者尼斯，」高更說：「對我都是一樣。」

首先高更大略的把村姑繪出來，在原來兩人旁邊增加了幾位，所以她們白色的小帽形成一灣弧形橫掃過畫面的下半部。他把地面畫成朦朧顫動的紅色。地上有個金色翅膀的天使，正和一個百坦尼農夫絕望的掙扎著。約伯和天使，用百坦尼的精神畫出。和_圖_書

「你看，高更，這是有關平直的問題。」他說著，畫一張圖，其中的主題好像是用硬紙剪成的模型。

高更是他們的首領，年輕的百納卻是理論家。那年夏天，他擬訂出一套他自己的和*圖*書「綜合理論」。高更和其餘的畫家都公認這是新的藝術信條。

他看看百納的調色板，再看看眼前的景緻；森林中間一塊小空地，中央有一棵傾斜的樹。炎夏的泥地呈淡紅色，附近有兩個女孩子，她們的姿態似乎是在祈禱，她們穿著黑衣，頭上戴著漿得挺硬的白色小帽。景色是中世紀的，充滿著宗教的寂靜。

在私下，他常常拿百納來開玩笑。

「我是講真話，你不要開玩笑。」西魯沙說：「它屬於百坦尼教堂，屬於這裡的人，單純的，如剛才那個下女一類的人，高更的畫掛在教堂裡對現代派的人而言有極大的好處，巴黎方面馬上就會聽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