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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更傳

作者:Charles Gor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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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

第十八章

他搬進來的頭一個禮拜,當教堂鐘聲響起來的時候,高更坐在平臺上動也不動。他戴了一頂第.孟福來送給他的綠色學生帽,穿著「巴里」,吸著一支又粗又黑的雪茄,並且在身邊放了一瓶甜酒,專心的看福樓拜的小說。兩個年輕的土著少女走過,笑得格格作響,高更向她們招手,她們笑個不停,然後像受驚的小鹿般逃進森林。
「我不喝酒,」神父說:「除了上帝所允許的飯前祭酒之外,我不喝其他的烈酒。」
他有一種被時間緊勒著的感覺。有生之年,他必需繼續不斷的畫,對時間給他的警告,他變得極為不耐……陽光下的一張笑www•hetubook•com•com臉,彩色豔麗的肉體,一種新的形態,期待著一切刺|激他感官的事物出現。
「我以為你生病了,」神父小心的說:「昨天你沒有去望彌撒。」
「我越來越向生活妥協了,」高更說:「我一定老了。」
高更自己倒了一杯甜酒,然後坐下來。
「請問有什麼指教?」高更問。
「對的,」高更表示同意:「不過,有些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個天主徒,但是有些時候我卻沒有這種感覺。譬如昨天我自認為是個佛教徒,如果我去望彌撒,豈不笑話嗎?」
女孩抬起頭,望著高更微微的笑笑,她站和-圖-書起來,把池塘中的衣服擰乾,優雅的穿在身上。
他並沒有完全進入情況。在一個新環境中,他經常要等到四周的景色和他身體內血液的跳動配合時,他才開始畫。他畫了許多張素描,並且和凡里亞出去釣魚,他們慢慢地,小心翼翼的變成了好友。
這種生活很適合高更,他五十三歲,對於肉體的看法已經超凡入化了,偶然的,他需要一個女人,但是他不再需要依靠、寵愛等等男女間的情感。凡里亞陪伴他,繪畫充實了生活,有錢從法國定期寄來,而他的膝蓋並沒有再惡化下去,他感到異常的滿意。
「天主徒有每星期望彌撒的義和*圖*書務,」達魯斯神父莊重的說:「除非你病倒爬不起來,其他任何藉口都沒有用。」
「女孩子,我想畫你。」高更說。
「我身體一向很好,」高更自然的說,他並無意冒犯神父,同樣的,他也不願再欺騙他:「我只是想看完一本書,既然我兩個月來每星期天都去望彌撒,我想一次不去也沒有多大關係。」
達魯斯神父是個極虔誠的人,對高更這種辯詞真是聞所未聞。他以為高更得了熱帶的狂熱病,所以胡言亂語。他憐憫的望著高更,替他祝福,然後搖搖頭離去。
「嗨!」高更輕聲的叫她。
「除了甜酒,我沒有別的東西敬你。」高更說。m.hetubook.com.com
過了一天,達魯斯神父來看他。當他發覺高更的模樣時大吃一驚,但是他卻一語不發。高更請他坐下。
高更喝完了甜酒,開始工作。他把帆布釘上畫框。心中快樂無比,繪畫的材料從法國源源寄來,他不用為錢發愁,身在馬克薩斯,他幾乎找不出任何不能成功的因素。

「你好,哥肯,」那女孩說:「我叫魏坦妮。」
高更替魏坦妮畫了一張像,然後帶她上床,她在高更房中住了幾天,然後離開了,其他的女孩子也來了,停幾夜,然後又離去。大家都很好奇,所以都跑來看看這個奇怪的法國老頭子是什麼樣子。
在他住進新房子之和*圖*書前,高更繼續去望彌撒。因為如果主教發覺了他的欺騙行為,他極可能利用某種法律漏洞將這筆交易取消。不過,高更既然已經搬進去住定了,他就決定把自己的假面具取掉。
有一天清晨,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陽臺上呼吸新鮮空氣,突然,他發現一隻剛殺的雞,掛在樹梢,鮮血從牠脖子的傷口滴下來。血跡一直滴到叢林中。高更一直跟著血跡,穿過樹林,來到一個由河水匯集的池塘中。安杜拉山谷的土著常在那裡洗浴。在壯麗的晨光下,一個年輕的女孩赤|裸著蹲在池塘旁邊洗衣服,她的身體浴在溫柔的日光中,波光粼粼,樹影重重,在她身上映著變化莫測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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