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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門

作者:郭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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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新仇舊怨

第二十七章 新仇舊怨

貴武:「全是韓榮發那小子攪和的!」
白穎宇:「電燈、電燈,用電點!」
楊九紅返回濟南不久,天下大變。
貴武一愣:「擺攤兒?擺什麼攤兒?」
貴武滿臉堆笑:「老七,坐呀!」
貴武:「這話問的!咱們是親戚呀!你怎麼混到這份兒上了?」
詹瑜忙抬頭,驚訝地看著貴武:「你?你又想幹什麼?」
白景琦:「我不說了叫我想想嗎?」
白宅三房院北屋廳。
楊九紅和黃春正歪在床上小聲嘀咕著,聽到門響一齊回過頭。
白景琦:「三叔,他不會不來吧?」
兩個人的頭湊到了一起。
白景琦扶著白文氏走進來,後面跟著白玉婷、黃春。
二人忙回頭。
白文氏一愣:「哎……叫爸爸,快叫!」
京城的一個小胡同。
白景琦:「那總得回稟一聲,你懷著孩子……」
廳裏亮著電燈,全家人都集中在敞廳,正聽三爺白穎宇講述時局大事。
楊九紅毫不迴避,兇狠地望著白景琦,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拼命勁兒。
白文氏:「那就安吧!」
楊九紅固執地:「我要回濟南!」

一個被擠得暈頭轉向的觀眾粗野地大喊:「別窮講究啦!還堂客下樓哪,下你媽的樓!」
貴武:「請問,詹家住這院兒嗎?」
韓榮發:「知道!」
貴武緊張侷促地看著白景琦。
楊九紅:「你無非害怕我一走,你沒法兒向你媽交代是不是?」
屋裏一位工人正在安電燈,白穎宇轉來轉去地瞎忙活。
白景琦:「就是他!」
楊九紅感受到了白景琦真誠而堅定的目光,轉身走向車廂,淚如泉湧。
這是一九一一年,統治中國長達二百六十七年的滿清王朝徹底壽終正寢。
白穎宇:「大爺這事兒連我都瞞了,我還當他真死了呢!」
白文氏:「嗯,好好照顧她,缺什麼的話,把我屋裏的銀耳、桂圓給她拿點兒過去,按時請大夫給她看看。」
白景琦氣喘吁吁地:「其實沒事兒,就是斷了電了,戲園子亂了套,玉婷愣把鞋擠丟了。」
白文氏:「快、快!在西院兒哪……」
白景琦:「是!她什麼都不缺,您甭惦記著。」
白景琦死死盯著楊九紅,似乎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怕生下這孩子又給抱走了!」
烏家窯洞院。
韓榮發大叫:「你長眼了沒有?撞喪呢你!」
白穎宇:「大清真是要完了!」
孩子們拍著手,歡呼著。
貴武:「信!」
貴武:「詹王爺!」
白宅甬道。
「要是沒有我肚子裏這孩子,她會惦記我?我死了都沒人管!景琦呀!你要是不叫我走……」楊九紅忽然咬牙切齒,毅然決斷地:「這孩子生下來我掐死他也不會叫別人抱走!我說到做到!」
「這不是大事兒嗎?」白文氏走到魚缸前站住:「貴武人品固然不好,可說到頭兒他也是春兒的親爸爸!」
貴武:「你小子沒死大獄裏,命他媽真大!」
白景琦期待地望著白佳莉,但她張嘴仍然叫:「奶奶。」
北屋外間。
白文氏:「還是小心點兒好,派個人去西安,叫大爺先躲躲!」
百草廳門口人出人進,沈樹仁從門口走出上車而去。
奶媽抱著孩子:「快,叫爸爸!」
砂鍋居飯館單間。
白景琦忙攔住:「媽!」
白景琦:「一時半會兒怕黃春扭不過這勁兒來,慢慢再說吧!」
白穎園:「不敢!隆盛的錢掌櫃還好吧?」
韓榮發:「我窮得連嚼穀都沒有了,我去陝西?」
白穎園:「派個人兒來就行了,別回回兒自己來。」
貴武:「他都說什麼了?」
奶媽抱著白佳莉走來。
白景琦坐下,掏出鼻煙聞起來:「武貝勒,什麼時候回來的?」
場內電燈突然滅了,一片黑暗。
白景琦:「媽!」
沈樹仁:「自己來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家全笑了。
白景琦冷笑一聲:「哼!」聞著鼻煙沒抬頭。
「裏邊兒請!武貝勒爺到!」外面傳來夥計喊聲。
「您老多保重!」韓榮發說罷轉身快步離去。
貴武佯裝很不滿:「別這麼叫我,這麼叫不合適了吧?」
白景琦看著貴武:「您沒叫我起來,我不敢起來!」
「走走走!跟我走!」白玉婷拉著詹立志跑了出去。
車廂掛鉤相互撞擊後,列車緩緩移動了,在撕心裂肺的汽笛聲裏漸漸遠去……
白敬生:「用電怎麼點哪?」
「是!」白景琦應著。
白穎宇:「來,試試!」
白景琦凝視著楊九紅,慢慢走到床前,坐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你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是吧?」
桌上已擺好了酒菜,白景琦和白穎宇坐在桌旁等候。
貴武坐到長凳上:「什麼話?我是她爹,你是她舅,咱倆一塊兒找她去,你比我的面子大,白家不能不認咱這門兒親!」
小福子回道:「少奶奶叫來的!」
楊九紅小院北屋臥室。
白景琦:「我不知道!你是她親爹,那親媽在哪兒哪?」
「您別這麼叫我!」白景琦以晚輩人的謙卑口氣道。
白景琦斥責道:「胡鬧!把東西卸下來!」
韓榮發:「哎,這事兒我怎麼沒想到呢?」
白穎園說道:「我這兒過得挺好,以後別送了。」
老太太:「後院兒!」
韓榮發:「見過他嗎?」
三人大笑中,白穎宇舉起酒杯:「來來來,一醉方休!」
白文氏:「你看,出事兒了吧!你把他逼到絕路上,他也不叫咱們好好兒活,虧他怎麼知道得這麼準!」
貴武:「西安百草廳派的是白景陸去,這可是大爺的兒子,又為了什麼?」
白景琦:「別急,去了也沒有用,您還記得我小時候嗎?叫人綁了票兒。」
楊九紅忽然捂著臉哭了。
一大幫孩子白敬業、白敬功、白敬堂、白瑞嫻好奇地看著,烏翠姑也拉著兒子白敬生走了進來https://m.hetubook.com.com
白景琦表情木然地聽著。
貴武:「喲,不敢當!我算什麼呀?養個閨女姓了黃,找個女婿吧,又找不著丈母娘!我算哪棵蔥啊?」
一直聽著的白景琦仍不抬頭:「你想怎麼著?要銀子?」
百草落西安,沈家冒名擔,戶縣行醫忙,大爺養天年。
白穎園笑了,忙伸手號脈:「您這病可真各色,您不是本地人?」
電工一扭開關,燈即滅了。
韓榮發一愣:「喲!敢情他媽的是你!」
楊九紅站在月台上,神色疲憊,哀傷地望著火車。
白穎宇:「二奶奶您來!」
白宅的人自然也憂慮不安,人們擔心這大宅門兒裏可別出什麼事兒。
楊九紅低著頭似自言自語:「是惦記我肚子裏的孩子吧!」
白景琦掩飾著自己的失望:「挺好!從小就跟奶奶親,挺好!」
關香伶:「嗨!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更甭提那位姨奶奶了!」
萬筱菊大段唸白,招來全場喝采,樓下叫好聲最大的還是白景琦。
白穎園十分惶惑地望著……
關香伶拉著四歲的兒子詹立志走進大門,秉寬從門房走出大驚:「哎喲喂!這不是香伶嗎?可回來嘍!」
「行了吧你,我不幹了,拿銀子來!」韓榮發又一伸手。
白穎宇:「來勁兒了不是!別擰壞了!二嫂,院子裏都安上吧,別再點那破蠟了!人家華記、謙祥、廣和都安上了,百草廳也得安,我做主!」

白景琦:「好說,岳父大人一句話!」
白穎宇:「那天我說什麼來的?」
白文氏:「回來了日子過得怎麼樣?」
貴武:「寫給誰?」
白景琦:「您是長輩,小輩兒的有什麼失禮失敬的地方,您多包涵。」
電工已下了梯子:「行了、行了!」走到牆邊一扭瓷電門盒……燈亮了!
西安,百草廳門外。
關香伶:「這不接我媽來了嗎!我得幹活兒,孩子就沒人管了!媽,跟我回去吧,幫著帶帶孩子!」
楊九紅聞聲一震,驚訝地轉過身來,望著氣喘吁吁跑到面前的白景琦。
貴武也不哭了:「她敢不認?」
白景琦:「回濟南?你看,就孩子這點兒事兒,你老是想不開,這孩子會說好些話了,一個勁兒地叫奶奶!」
隆裕皇太后頒佈詔書,宣告宣統皇帝退位,還政於民。
火車停在月台上,小福子和紅花正往車上搬東西。
白景琦站起身:「我做不了主!這是你和黃春的事兒,得問她!」
白文氏忙說:「這孩子!怎麼光會叫奶奶?」
白景琦:「不行,你這快要生了,這麼遠的路!」
韓榮發茅塞頓開:「我順藤摸瓜就能找著白家大爺!」
黃春把眼一瞪:「他給我過什麼?」白景琦不說話了。
白景琦:「無論如何您還得咬死了說不知道!」
正在寫字的詹瑜沒有抬頭:「請坐,您要寫什麼?」
已三十歲的詹奎禧背著身蹲在地下,正在拾掇他的蛐蛐兒,窗台兒上下擺著幾十個蛐蛐罐兒。
「你不許跟媽說!」楊九紅瞪起了眼睛,十分兇狠。
黃春:「我不見他!」
「知道……我去了!」白景琦明白,這件事兒的關鍵人物是貴武。
詹奎禧回過頭來:「是這兒,找誰?」
詹立志:「舅奶奶!姥姥!表姑!」
白文氏:「那不是要敲咱們一筆銀子嗎?這可不一樣!」
白玉婷裹挾在人群中狼狽下樓,白景琦見到她,忙大聲叫:「玉婷!玉婷……」
白穎園號脈的手立即離開了:「您什麼病都沒有!您不是來看病的!」
白文氏:「還是搬過來吧!」
韓榮發死死盯著白穎園:「咱們不但是同鄉,還是同行!」
白穎園一愣,抬頭迅速望了一眼韓榮發,忙又低頭把脈,不再搭話。
白文氏:「貴武?」
白文氏大驚:「這是誰走了風兒?」
貴武一把反抓過韓榮發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胸前:「告訴你說,白家大爺沒死!」
詹瑜擺了個小桌子,藍布圍子上有『代寫書信』四個字。
白文氏說:「快抱過來看看,會說好些話了。」
「在、在!沒一天不唸叨您的,皇上大赦,早該回來了……」秉寬領著關香伶母子進了院。
白景琦扛著白玉婷小跑進來直進敞廳,將她放到椅子上,眾人圍了上來。
白文氏閃開身一開門,關香伶走了出來:「媽!」
白穎宇:「不會!說好了的。」
白穎宇:「那難說,你不是說請詹瑜一起來說嗎?」
白穎宇:「難說!可也沒那麼快,武昌離這兒遠著呢,長江邊兒上哪!」
貴武得意了:「起來吧你,別跟我這兒裝了!」
走出三房院進了門道,白文氏才對白景琦說:「這事兒怎麼沒跟我說呀?」
白景琦:「哎,怎麼回事兒?」
白雅萍開門出來,手裏還拿著正在納的鞋底子:「誰呀?」
白雅萍一把將詹立志摟在懷裏:「快給孩子拿點兒什麼吃的!」
貴武大模大樣坐下:「我有什麼可忙的?幫人家跑跑腿兒說個和兒,掙點散碎銀子糊口唄!」
夥計大喊:「別擠!堂客下樓啦……」
正說著,只聽外面夥計高喊:「裏邊兒請……白家少東家到!」
「來半天了,回去看看孩子,走了啊!」黃春走了出去。
白景琦轉身衝進院裏。
韓榮發來了精神:「去他媽的吧!」轉身一腳把挑子踢了。
白景琦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上:「行了妹子,還鞋呢!回家我給你買新的吧!」
楊九紅如夢方醒:「爺爺!我沒看錯你!爺爺!你回去怎麼跟媽交代?」
白景琦:「我知道!」
韓榮發:「我哪兒都不舒服!吃不好、睡不著,夜裏心口痛、早上腦袋痛,晚半天肚子老咕嚕咕嚕叫,想放屁又放不出來!和-圖-書
白穎園向病人交代方子時,韓榮發慢慢從土坡走上來,見白穎園送走病人後進了窯洞,他佯作求醫也進了小院,四下張望後坐到了石墩子上。
白穎宇:「真不知道,就看景琦的面兒,我還能知道不說嗎!」
白文氏:「我不來,老七,你來!」
貴武咬牙切齒地:「沒……錯兒!」
電工爬上了梯子,白穎宇囑咐著:「留點兒神!還要什麼?」
白穎宇:「這是電!來來、都試試!玉婷,你擰一下!」
白玉婷擦著眼淚叫好!
窯洞裏。
白穎園審視地望著韓榮發。
白穎宇:「我沒告訴他是你,見了面兒你們自己說。」
韓榮發忙站起身:「您逗我,您逗我是不是……」邊說邊往後退。
白景琦勸道:「媽!您千萬別生氣,我去、我去!我這就去車站把她追回來!」
白景琦:「怎麼就不一樣了?這麼大的事兒,你總得說清楚了吧!」
「你瞧我!」白穎宇來來回回地抒著開關,燈泡隨之一明一滅。
貴武東張西望地走進來,見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院子裏打『袼褙』,上前問:「請問您哪,詹家住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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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穎園警惕地望了一眼韓榮發:「噢?」
白穎園遲疑了一下:「一言難盡!」
白穎宇:「怎麼樣?二奶奶!安不安?說多少回了,怕什麼呀!」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小福子和紅花正往車上裝行李。
這天他坐在街對面一個小攤前吃釀皮子,兩眼盯著百草廳門口。
趕車漢子:「什麼話,我從小落個喘病,二十幾年治不好,一入了冬就沒法過,吃了他五劑藥,除了根兒了!」
白玉婷:「嚇死我了!萬筱菊的《二堂捨子》還沒唱完哪!」
韓榮發:「聽說你們戶縣有位名醫?」
白景琦嚇了一跳,驚訝地望著她。
白景琦不搭他這話茬兒:「姓韓的要是不依不饒呢?」
白宅敞廳,夜。
白景琦上前擰來擰去時,孩子們蜂擁而上,叫著:「我來!」、「我先來!」……
「你來!」白文氏招手把白景琦叫了出去。
孫文並沒有帶著大炮打北京,而是在南方成立了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成了第一任臨時大總統,民心所向,不可抗拒。
沈樹仁把銀票交給白穎園。
白文氏:「女人在懷孩子的時候最嬌嫩,別大意。」
白景琦趕緊說:「得、得!我不該提這事兒,倒惹你傷心了。」
白景琦:「景琦!」
貴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來事兒啊?」
關香伶:「是他叫我來的,他身子骨兒不行了,累的!」
詹瑜把寫好的信交給婦女,婦女謝過,起身走去。
白宅上房院北屋廳。
就著這一拍,白景琦忙站起:「那不應當的嗎!」說罷毫不猶豫地跪下,便『砰砰砰』地磕了頭,邊磕邊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白景琦拜見岳父大人,這廂有禮了!」
砂鍋居飯莊單間。
白穎園:「他兒子都有三十多歲了吧?」
貴武:「啊……噎我?這五兩銀子是七爺的主意還是少奶奶的主意?」
幾個人笑嘻嘻地望著她:「猜!誰來了?」
貴武:「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正格兒的,你得拿出點兒銀子先打發他!」
沈樹仁趕著馬車小跑在土路上,後面不遠跟著一輛平板大車,車上坐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韓榮發搭的人家的便車。
幾個人進了院門,白文氏忙把關香伶藏到了門後,衝屋裏大叫:「雅萍!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楊九紅小院,早晨。
白景琦匆匆趕到車前,沒好氣地問:「小福子!誰叫你來的?」
白景琦突然大叫:「你還囉嗦什麼?還不快上車!」
貴武:「行!等著發財吧!」
白宅二房院北屋廳。
白景琦:「有了,半年多了。」
貴武低著頭猛走,故意地往他身上撞。
貴武:「詹瑜,說話客氣點兒!你還當是當年詹王府那麼威風哪?你這會兒狗屁不是!」
白穎宇招呼著:「坐、坐!真不失約,這些日子忙什麼呢?」
猛然間火車又響起刺耳的汽笛聲。
白穎宇:「老七,我是中間人,只管傳信兒,這裏沒我什麼事兒,你們談!」
貴武聽得直愣眼兒:「怎麼聽著跟戲台上的詞兒似的,你是誠心誠意嗎?」
白文氏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了,突然扭著臉兒大聲向屋外喊:「胡總管!」
韓榮發:「不看病我來幹什麼?」
沈樹仁真以為他是來看病的,連聲對白穎園說:「留步,有人看病來了!」
詹瑜:「怎麼了?餓不著凍不著的,挺好!」
白景琦在一旁看著帖子,想了想道:「這可是知根知底兒了!」
韓榮發一把抓住貴武:「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攛掇我去白家鬧,上了大堂無憑無據,叫我蹲大牢,你跑新疆吃哈密瓜去了,你小子拿銀子來!」
北京,廣和樓戲園,夜。
楊九紅、黃春忙起身,黃春下了地:「我走啦!」
韓榮發注意地打量著四周,見白穎園送出沈樹仁,趕忙迎上去。
白雅萍奇怪地望著:「誰呀?猜不著!」
貴武一拍桌子突然站起:「景琦!小子!老老實實跪地下給我磕仨頭,該怎麼叫,你怎麼叫!」
白文氏:「我知道她剛走沒一會兒,我還知道火車八點一刻才開!你現在去!」
貴武:「白家在西郊西韓地養了一個老太太,不沾親不帶故,憑什麼養著她,你把這幾檔子事兒連在一塊兒想!」
白文氏:「誰來了?你咋咋呼呼的瞎嚷……」從屋裏出來,一眼看見關香伶,喜出望外:「哎呀!寶貝兒哎!是你呀!老天爺真是睜眼了,見你媽了嗎?」白文氏快步下了門階。
白穎宇:「老七,坐!」
趕車的漢子:「京城有的是好大夫,你跑這麼老遠來看病?」
白穎園:「咱們同鄉!」
夥計打開和_圖_書簾兒,白景琦走進,一見貴武就愣住了,半天沒說話。
白穎宇:「你呀!找黃春去吧!」
楊九紅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難言的苦笑,白景琦滿臉無奈地望著楊九紅。
楊九紅:「我要回濟南!」
韓榮發還真按貴武的主意跑到了西安。
白景琦:「您甭著急,我找他去,他未必想弄到大堂上去,不過是想叫我認他這個老岳父,他跟咱們是親家,何必害他自己女兒呢!」
「外頭冷,抱屋裏去吧!」白文氏打發奶媽抱孩子走了後,又說:「老七,你那位姨奶奶打心眼兒裏頭恨我吧?」
奶媽:「不是奶奶,是爸……爸!叫爸……爸!」
白穎宇:「我現在說不知道還頂個屁用啊!貴武一知道,半個北京城都知道了!」
貴武抬頭:「嘴乾淨點兒!喝了糞湯子了你!」
詹奎禧:「噢,找我爸爸!哎喲……」蛐蛐兒蹦出了罐兒,詹奎禧忙追著抓。
桌上已擺好了酒菜,白穎宇和貴武坐在桌旁等候。
樓上包廂裏只有白玉婷一個人,已是熱淚盈眶,不住地擦眼淚。
白景琦:「他真要想害咱們,現在躲已經來不及了。」
貴武走進後院,停了步,掃視了一圈兒。
白宅。
白文氏:「什麼時候了還萬筱菊?打今兒起,沒事兒都別往外跑!」
窯洞外。
白景琦完全相信了,大叫:「小福子!」
黃春正在給兒子試穿新衣服,白景琦站在一旁試圖說服黃春。
白景琦扛著白玉婷來到馬車前,將她扔到車上,趕忙跳上趕車而去。
沈樹仁的車子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跑著……
白穎宇:「別、別!我是中間人,別把我摻和進去,這裏沒我!」
楊九紅抬起淚眼哀求地:「爺爺,讓我走吧!爺爺,你要是還心疼我,你要是還有點兒人心,就讓我走吧!爺爺!」
楊九紅明白了,突然身體搖晃了一下,萬分失望地轉過臉去。
白景琦和前面的人都回頭看,不少的人站起往後看。
貴武:「上哪兒了?」
詹瑜正給一位婦女寫信。
「都在家吧?」關香伶沒有停步。
白景琦大吼著推了她一把:「快走!」
「行……」貴武回頭便走,到了門口又站住回頭:「姓白的!我絕不再登你們白家的大宅門兒,總有天你小子得找我來!」說畢揚長而去。
白敬業:「三爺爺、三爺爺!電燈拿什麼點?」
楊九紅:「我知道,我也沒怨你,我要回濟南!」
白文氏:「那就回去吧,過不下去再回來!今兒別走了,在我這兒吃飯!」
關香伶:「也沒受什麼罪,雖說是發配到那兒,也沒什麼人管!」
趕車漢子:「你是說十里堡的烏大爺吧?」
白景琦吩咐:「把行李裝回去!快送姨奶奶去火車站,只當我不知道有這回事兒!」說罷轉身快步離去。
韓榮發挑著個擔子,打著小鼓兒收破爛兒,晃晃地走來。
白穎宇:「大清要完了,國民軍在武昌起義,孫大炮知道嗎?就是孫中山,在廣州也鬧騰起來了,朝廷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一塌糊塗啦!」
白景琦:「我早知道是這麼碼子事兒!」
貴武:「老七,誰都有走窄了的時候,你就算可憐可憐我這孤老頭子,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貴武:「現擺著一條道兒你不走,知道我那閨女許給誰了嗎?」
白文氏:「關家呢?也不來幫幫什麼的?」
孩子們立刻大叫歡呼。
白景琦頹然地坐到了床上,無言以對。
白文氏:「認不認在你們,可拿五兩銀子去打發他,未免氣量太小了吧?」
沈樹仁走上土坡來到小院,大爺白穎園正給人看病,見到他點了點頭,沈樹仁逕自向窯洞裏走去。
白景琦默默地點了點頭。
白穎園轉身讓韓榮發坐下,隨手拿過脈枕:「您哪兒不舒服?」
「這件事兒幾起幾落,可經不起再出事兒了!」白文氏憂慮地看著白景琦。
韓榮發問攤主:「上車那位爺是百草廳的東家吧?」
貴武:「這不給你送銀子來了嗎!」
白雅萍一下子衝下台階拉住關香伶,用鞋底子親熱地拍打著關香伶:「你個臭丫頭!臭丫頭!還跟我藏悶兒!你個臭丫頭……」
白景琦:「你總得給他個回話兒吧?」
白景琦拿著大包小包一大堆走進了裏屋,看見黃春一愣:「你在這兒哪?」
白景琦:「她……是坐火車走的,追不上了啊!」
白文氏:「可往後的日子……」
白景琦拿起一包東西:「你看,媽叫我給你拿這麼多補品過來,還真惦記著你!」
白景琦完全像聽長輩訓斥的孩子,低下頭來。
白穎宇:「快來、快來!說亮就亮!嘿,怎麼茬兒?快點兒啊!」
怕什麼來什麼,這天大清早兒,秉寬走出門房下閂開門,低頭見地上扔著個帖子,忙拿起走向裏院,交給了二奶奶。
白穎宇:「別把我摻和進去,剛才我說過了,我是中間人,這裏沒我什麼事兒!」
白穎園:「隆盛掌櫃的不姓錢,他也沒兒子,只有仨閨女!」
貴武:「聽我說,白家從西安帶回一個兒媳婦兒叫翠姑,知道嗎?」
楊九紅:「跟你招呼,你還能叫我走嗎?」
貴武:「他不會不認我吧?」
小福子:「我就管聽喝兒,送東西!別的一概不知!」
韓榮發:「京城裏呆不下去了吧?」
白景琦:「多給點兒吧!」
白景琦沒坐,看著白穎宇:「三叔!這是怎麼回事兒?」
「都說養兒防老,可我呢?兒子不知何處去,女兒嫁人不見個影兒,誰管我呀?我……」貴武說著哭著,不停地擦淚。
趕車漢子:「那可是神醫。」
「是你媽叫你來追我回去?」楊九紅回過頭問道。
白景琦:「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沒跟您說。」
革命黨人發動的辛亥革命,果然革了大清王朝的命。
貴武接過小福子遞過的一錠m.hetubook.com.com銀子用手掂著:「行、行……世道人心!女兒拿五兩銀子打發親爹!行……她有什麼話?」
北京,正陽門火車站。
「要認你認,我不認!」黃春拽著孩子衣服說。
小福子和紅花相視無奈,只得聽話卸行李。
關香伶:「現在可不行了,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家!」
白景琦笑了:「讓我叫他老丈人,我老覺著忒滑稽!」
白文氏:「不會著火吧?」
白景琦忙走了。
沈樹仁駕車離去。
貴武張口結舌:「那不是……當初……你都知道啊!」
女客們擁下樓,夥計大喊:「別擠!堂客下樓啦……迴避啦您哪,堂客……」
白景琦求助地望著白穎宇:「三叔,您得說兩句!」
楊九紅平靜地:「沒說什麼。」
「我該怎麼稱呼您?」貴武臉上浮現出得意的一絲陰笑,帶著嘲諷。
「那也得看她願意不願意!」白景琦掏出一錠銀子放桌兒上:「二位慢慢吃,飯錢我結了,少陪!」轉身出了屋。
關香伶拉著詹立志:「快叫!舅奶奶!姥姥!表姑!」
台上已用電燈照明,一片雪亮,萬筱菊和齊福田在唱《二堂捨子》。
白景琦:「不行,這些日子我太忙,沒工夫陪你,家裏事無巨細,全得我操心!」
楊九紅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
白宅二房院北屋臥室。
楊九紅抬頭驚詫地看著白景琦,一下子愣住了。
沈樹仁:「好傢伙,二奶奶的吩咐,我豈敢不遵!」
詹奎禧頭都沒抬:「到前街去找,擺攤兒哪!」
楊九紅:「她都不認我,我上哪兒去,她也管不著!」
白景琦言不由衷地:「她敢!這孩子由媽帶著才叫放心哪!」
貴武:「我可告訴你,你小子別拿我這老丈人當冤大頭,刀把子在我手裏捏著哪!要說這事兒跟我沒關係,咱們一家人能害一家人嗎?」
韓榮發起身而去。
貴武:「老七,你還記恨著過去的事兒吧?有些事兒我是做得不對,現在不一樣了不是?」
黃春:「知道你還跟我這兒起什麼哄?」
白文氏:「景琦!你得趕快去西安!」
貴武緩緩走了過來,站到桌前。
白景琦:「她怎麼不敢?既是你的親閨女,她怎麼姓黃啊?」
白景琦:「這些日子她一直惦記著你呢,老問起你,我怎麼好說你要走呢?」
韓榮發:「京城來的,聽您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白景琦被勾起了無限的哀傷,他真動心了,充滿了憐憫悲傷地望著楊九紅:「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你別叫我爺爺,我聽著慘!」
白玉婷仍在車上大叫著:「我的鞋!我最好看的一雙鞋……」
成為中華民國國民的白景琦,毫不猶豫地響應政府號召,成為白家大宅門裏第一個剪掉辮子的人。
白文氏打開帖子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白景琦拿過貴武面前的酒杯,斟滿舉起:「我先敬您一杯。」
玉婷膽怯地伸出手,快摸到瓷盒了,忙又縮回:「我不敢……」
韓榮發大感興趣:「嗯、嗯,你往下說!」
白雅萍:「奎禧呢?」
白雅萍十分高興:「行!沒有過不了的窮日子,可你公公的意思……」
白景琦猛然抬頭看著楊九紅,似乎沒聽清,楊九紅則低著頭若無其事的樣子。
自從京城裏傳開了南邊兒已然起事鬧起革命,孫大炮要打北京之類的消息,北京城就沒有過好天兒,一連數日總是沉在灰濛濛的愁雲慘霧裏。
貴武把銀子塞給了韓榮發。
白景琦癡癡地望著。
白景琦:「你一個人在濟南怎麼行?」
忽然樓下後面大亂,有人站起往外跑。
貴武忙追了兩步:「老七、老七!」又回頭看白穎宇:「嘿……這就完啦?」
白文氏:「不行!把孩子生下來,她愛上哪兒上哪兒,死了我都不管!」
貴武:「別介!白七爺,今兒怎麼這麼客氣呀?」
白景琦完全震驚了,充滿恐懼地望著楊九紅。
韓榮發:「貴武,別跟我這兒抖機靈了,王八蛋才信你的話呢!」
不知誰大叫:「桂春兒要進城殺漢人啦!……」、「黃興佔了武昌城了!……」、「孫大炮要打北京啦!……」……
貴武:「他不來,還記著以前的仇呢!三爺,大格格和我那兒子,您就一點兒不知道?」
貴武:「詹瑜!詹大爺!」
燈突然滅了,一片黑暗。
「噢……」貴武走出了院門。
關香伶:「瞎混吧!詹王府早沒了,如今住了大雜院兒,全靠奎禧他爸寫字賣畫兒,還教了兩家私塾維持呢!」
白景琦:「那你得先問問黃春兒認不認你這個爹!」
白景琦:「又不是我爸爸,我充什麼好人兒?他就在外邊兒門房等著呢,你自己跟他說去!」
貴武:「那是長房長媳,門不當戶不對,憑什麼娶進一個鄉下丫頭來?」
「拿來!」韓榮發伸出一隻手。
貴武:「老七他不會不來吧?」
白文氏:「甭說好聽的!聽說她又有了?」
正往回搬東西的小福子跑了進來:「七爺!」
詹瑜:「我告訴你貴武,你也幹點兒人事兒!大格格和那個兒子,到現在也沒個下落,你為什麼不去找?除非你把他們母子倆找到,我絕不認你這門兒親!」
白景琦百感交集:「走吧!」
貴武點點頭:「行了,別跪著了!」
小福子:「有話能跟我說嗎?」
詹奎禧:「代人家寫字!」
詹家大雜院。
白穎宇又大叫:「滅!」
白景琦:「是、是!」
白文氏高興地:「老三!也叫我們看看稀罕兒!」
白玉婷叫著:「哥……我在這兒!」
楊九紅:「我既能生就能養,我偏要自己養大一個叫人看看,是不是老窯姐兒一定養成一個小窯姐兒!」
白玉婷:「我不敢!」
韓榮發:「我是北京隆盛藥行的夥計,來陝西看看藥材,有些事兒還得請您指m.hetubook.com•com教!」
白宅二房院。
楊九紅神色堅決地抬起了頭。
貴武求助地看白穎宇,白穎宇示意他接著說。
關香伶:「那個不爭氣的,正經活兒做不了,雜活兒苦活兒又拉不下臉去做,動不動就是王爺的後代,一天到晚聽書遛鳥兒鬥蛐蛐兒!」
楊九紅:「我坐火車!我知道現在通了火車了。」
白穎宇:「不會!見了面兒你可別犯三青子,順著他來。」
關香伶:「所以我得幹活兒,縫縫補補洗洗涮涮貼補一點兒吧!」
「臭丫頭,受了罪了吧?」白雅萍看著關香伶說道。
攤主:「東家姓白,這位爺姓沈,兩家合著開的,買賣做得好,是我們西安的頭一份!」
這時人群亂哄哄湧過,幾輛馬車擠在一起,互相叫罵著。
白文氏回頭恨恨地看著白景琦。
二人向遠處走去。
白景琦充滿眷戀和歉疚地望著楊九紅。
詹瑜仍低著頭。
楊九紅喃喃地:「命啊!命!我跟你回去!我跟你……」
他們剛進上房院,正遇見要出門的白玉婷。
幾個人高興地笑著鬧著進了北屋。
韓榮發:「您怎麼會跑到這窮地方來了?」
白宅門口。
「小福子!」黃春叫來了僕人,吩咐道:「拿五兩銀子給門口兒那人,叫他快走!別在這兒給我現眼!」
白景琦這才站起來。
「頭都磕了,還有什麼假的不成!」白穎宇也用京劇韻白說著。
白景琦走到桌前把東西放下:「怎麼我一來你就走?」
韓榮發:「可不是,三十二!」
楊九紅已收拾停當,正往身上披一件大斗篷。
關香伶:「行,我還得見見幾位哥哥嫂子呢!」
貴武一抬頭一撇嘴:「他敢!跟咱們白家作對,他不想活了他?我擠出他的蛋黃子餵蒼蠅!」
白雅萍發愁地:「這日子怎麼過呀?」
韓榮發忙躲,仍被撞了個趔趄,擔子落地。
白景琦:「可這是一個人寫的!」
「就因為我懷著孩子就非走不可!」楊九紅的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定。
白景琦一驚:「啊?又是他!這小子從哪兒又鑽出來了?」
白玉婷驚喜回頭大叫:「媽!快來!快看誰來了!」
小福子應聲要走。
楊九紅:「多少天了?你想好了嗎?我現在跟你打招呼,我要回濟南,行嗎?」
白景琦追問道:「你說什麼?」
白景琦:「好歹是你爸爸!」
貴武:「三爺!這你全清楚,你得說句公道話!」
「神了、神了!」韓榮發伸頭望前看。
關香伶也高興地:「還沒哪!」
韓榮發一愣:「錢掌櫃?」忙隨機應變地:「啊……好,挺好的。」
貴武也忙站起:「行,你叫我見見她!」
白宅二房院北屋。
白文氏怒氣沖沖坐在椅子上,衝著站在一旁的白景琦,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你不知道?你學著跟媽說瞎話了是不是?」
貴武:「你爸爸在嗎?」
詹奎禧邊抓邊說:「不在、不在!搗亂麼這不是!」他終於抓住了蹦出的蛐蛐兒,又放回罐兒裏。
詹瑜厭惡地:「你長著脊樑骨沒有?當年你落井投石,弄得人家九死一生,這會兒窮了,又厚著臉皮去認親戚,滾滾!瞧著你噁心!」
人們慌不擇路地往外跑,白景琦也趕忙朝外擠著。
白景琦擠到白玉婷身邊,護著她奮力向外擠去,兩人好不容易擠出了戲園子門口,要下台階時,白玉婷忽然大叫:「鞋!我的鞋!」
貴武:「我說,白七爺……」
白文氏擔心得坐立不安。
貴武愕然地:「存心不是?……」
白佳莉張嘴還是叫:「奶奶!」
白景琦:「媽的意思是認下他?」
白文氏:「會不會又鬧得跟庚子年似的?」
白景琦:「也好,回去一陣也好,我去跟媽說!」
火車發出長鳴,楊九紅剛要上車,忽然傳來白景琦的喊聲:「九紅……九紅……」
前街,路邊。
貴武:「這就是大爺沒死的活證!白家在西安開了百草廳分號,說是報沈家的恩,可這丫頭不姓沈,姓烏,陝西戶縣人,這是報誰的恩呢?」
去戶縣的路上。
緊跟著門簾掀起,貴武出現了,昂胸腆肚,故意擺出一副流灑架勢,揚著臉兒:「誰找我呀?」轉眼看見白景琦,裝得很驚訝:「老三!這是怎麼回事兒?」
貴武堅決地:「我不要!你不能不認我這個老岳父!」
白景琦:「媽,您就讓她走吧!」
韓榮發為之一震:「嗯,有點兒意思了!」
幾個人連忙走出院門。
白文氏驚訝地:「怎麼了這是?」
白景琦忙站起:「我找您!」
黃春:「你倒挺開通的!他造了孽,叫我受了那麼多年罪,你甭充好人!」
貴武拿出五兩銀子:「這兒有五兩,夠你打個來回兒的!白景琦!他甭美,我這老丈人當定了!」從地上扶起挑子遞給韓榮發:「拿著挑子!」
白穎宇帶著電工沿牆看線路去了,一幫孩子跟著亂哄哄地跑。
貴武又裝出一副可憐相:「老七,我從新疆回來是死裏逃生,你瞧我,就一個孤老頭子了,家也沒了,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這都幾月了,我這身上還耍著單兒呢……」
韓榮發:「對,姓烏!」
詹瑜:「早知道了,她能有個好歸宿,我也放心了,虧了沒落你手裏。」
樓梯口。
白文氏逼視著白景琦,白景琦低著頭一動不動。
白景琦忙走上前,孩子卻叫:「奶奶!」
白文氏:「做父母的自己走得不正,難怪兒女們不敬重!你看你三叔,現在好了,當初不也鬧得兒子們差點兒不認他!」
白宅大門道。
白景琦進屋生氣道:「你怎麼跟我都不打招呼就要走?」
「銀子都這麼好拿,京城裏全成大財主了,告訴你,白家的事兒沒完!」貴武推開韓榮發的手。
白景琦猛地站起大怒:「別說了!越說越不像話!」
楊九紅:「玉芬不是早回去了嗎?有她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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