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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業：「別再說了！我這種慫人，您還跟我一般見識嗎？」

李香秀：「幹什麼？」

關佑年神情漠然地站了起來。

混亂之中，童越等人在人群中高喊：「空襲警報……」、「要轟炸啦……」、「美國的飛機來啦……」、「快跑！再不跑就跑不出去啦！」、「扔炸彈啦！」

白敬功：「不交出來不是也沒命嗎？」

朱伏：「不……會！沒告訴你，都鬧不清是誰家的孩子嘛！」

李香秀：「喲！你又不叫媽了！」

幾個同學喊：「拉閘，快！」

楊九紅淚眼汪汪望著李香秀離去。

白景琦笑了：「丈母娘您別跟我客氣！我說姚瞎子，再瞎說兩句。」

關佑年大怒：「你還敢跟我這麼說話！滾回去！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李香秀忙看單子：「這……這不是關佑年的章子嗎？」

李香秀：「噢！你是怕你爸爸才來請我？」

楊九紅：「先把秘方交出去，能緩就緩一步！」

李香秀：「我們櫃上的事兒，我能不知道嗎？這可是大筆的生意，關署長你財源茂盛！」

白景琦：「你想想，跟藥王一個生日，三次改名兒，見了你就不哭了，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李香秀疑惑地望著。

李香秀：「老屁、老屁！站住、站住！」

馬立秋：「你打算求誰呢？」

新宅上房院頭廳院裏。

皮雲良笑了：「七太太！為了錢我就不來了，我不是那種人！」

朱伏：「沒有、沒有！」

李香秀：「表哥……」

李香秀：「永遠不許露出他的身世！」

白敬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請不回去您，我爸還不把我劈了！」

白敬功抱住白敬業：「大哥！你幹什麼？放下刀、放下刀！」

關佑年大驚：「你是共產黨？」

僕人們膽怯地望著李香秀。

皮雲良：「不認識我？」

白景琦：「你上那兒？」

楊九紅憤憤地聽著。

白敬業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打你這臭嘴！喝了猴兒尿了你滿嘴的胡扯！媽！您宰相肚裏可撐船，大人不記小人過！」

李香秀：「我說的對不對吧？」

白景琦：「敬業，我求你個事兒！」

李香秀：「那當然！可我還得問，您是什麼人？」

關佑年陰森森地望著李香秀：「把那幾張拿出來！」

田木青一：「中國有句俗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白景琦一震：「我信你的話，你總算是個有良心的日本人！」

白敬業：「別、別！您求我幹什麼？我這就去、這就去！」

楊九紅：「你幹什麼呢？」

李香秀喜不自禁。

田木青一：「敬業，這不是兒戲！弄不好我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白景琦：「就是我死到大獄，也不許交出秘方！萬一占元回來了，叫他千萬別管我，遠走高飛離開北平！」

李香秀掃視著屋裏的人在想對策。

關佑年：「對、對！你知道我雖說是署長，可副署長是日本人，我得聽他的！」

白景琦：「我三叔說得好，中國人的事兒，你們且鬧不明白呢！」

白景琦、李香秀聚在馬立秋家，請了算命的姚瞎子為孩子算命。

田木青一大叫：「我也知道不一樣！可你們都要想想後果！」聽到敲門聲：「誰？進來。」

朱伏：「那是、那是！」

姚瞎子：「七老爺起個名兒吧！」

李香秀：「我早看出來了，老爺子再出點什麼事兒，你照樣翻臉不認人！」

李香秀：「咱倆一塊兒使勁兒！托人、找門子、花錢，捨著臉去求！姐姐！有什麼事兒我會來找你。」轉身而去。

楊九紅急了，大叫：「香秀！」跑上前一把拉住李香秀：「香秀！別聽他的，你不能走！」

一侍者：「沒事了！沒有空襲警報，不知道誰把閘給拉了。」

白景琦起身拍著白敬業的頭，白敬業嚇得直縮脖子。

白景琦走出東裏間後，目不旁視地一直走過關佑年。

李香秀高興地把孩子從奶媽懷裏接過來，往高舉著。

關佑年神氣活現地走進了屋。

李香秀起身將幾張銀票交給關佑年，關佑年忙站起來。

皮雲良：「這會兒錢可救不了他！你看看這個……」將幾張單子交給李香秀：「這就是百草廳把成藥賣給八路軍的鐵證！」

白景琦：「好小子！行！沒咱們什麼事兒，打道回府！」

李香秀：「這是誰搗的亂？」

田木青一走出了屋。

李香秀懷疑：「行嗎？」

李香秀：「媽！不許理他！」

楊九紅大怒：「敬業，你爸爸回來饒不了你！」

院子裏的人開始慌亂：「怎麼停電了？」、「快給供電局打電話！」

關佑年：「站住！你上那兒去？」

關佑年：「算了吧，七太太，別瞎耽誤工夫了！」

李香秀撇嘴笑著。

李香秀：「你爸爸說了，死了也不能交出去！」

皮雲良笑了：「別害怕呀！再看看印！」

李香秀驚訝地站了起來。

大家都不說話了。

李香秀走了出去。

李香秀回頭：「往後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吧？」

楊九紅走了進來，被屋裏的情形嚇了一跳，低頭看見地上有一個箱子，裏面裝滿了古玩。

白景琦沒答話。

馬立秋滿面愁容地做著飯：「不是取出來給了朱伏二百和_圖_書，剩下的在我那兒呢！」

楊九紅一把拉住李香秀：「那你就交出秘方吧！太太！我叫你一聲七太太！你是大、我是小！我求求你啦……」

段大蘭：「那可不是？能進你們這大宅門兒，可不是他的福氣？」

田木青一：「你這是何苦啊！」

楊九紅等人一齊勸：「交出來吧！」、「人要死了留著方子有什麼用？」、「七老爺一條命還抵不上那些方子嗎？」、「救人要緊哪！」、「老爺可以那麼說，可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吧！」、「這件事不能聽我爸爸的！」

白敬業大叫：「來人！來人……」

白敬業：「那小子！」下了凳子：「哎喲！我這條腿！那小子，多少錢也填不滿他，我犯不著便宜他！」

李香秀：「你別問，我也不會說，都是有良心的中國人！」

白景琦：「我給你講過好些我媽的事兒，那就是你的樣子！走了！」

楊九紅：「為你爸爸花錢，你不應該嗎？」

白敬業：「媽！給個面子吧！我也快五十的人了，您消消氣兒，聽我給您唱段兒《打龍袍》裏的『報花燈』，您聽像不像蕭長華！聽著啊！嗒嗒衣嗒衣嗒，在上聽，聽我那燈官兒報花燈，一團和氣燈、和合二仙燈、三羊開泰燈、四季平安燈……」

李香秀默默地盯著朱伏，也不說話。

李香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白敬業。

段大蘭推著妹妹出了屋。

李香秀不知道白景琦要做什麼，忙追去東裏間。

馬立秋家。

關佑年一眼看到了田木青一。

李香秀忙拿壺要沏茶。

這時，門一響，段二蘭走了進來。

楊九紅來向關佑年求情。

馬立秋拉著李天意走了。

李香秀壓住滿腔的怒火，狠狠地望著白敬業。

白景琦向外走去。

白景琦：「有這規矩，得慢慢兒破！你還是先當侄子養在這兒吧，一切費用我全包了！」

關佑年急忙跟上。

院內傳來喊聲：「媽！在家嗎？我是敬業！」

楊九紅：「我也傷透心了啊！他們連你都不放在眼裏，萬一七老爺沒了，還有我的活路嗎？」

不等李香秀回答，朱伏、段大蘭忙上前往出推段二蘭。

田玉蘭哭了：「不……我不……」

白敬業：「怎麼救？日本人認識我是誰呀？」

李香秀：「是敬業在那兒耍脾氣！七老爺死到臨頭了，你看他在那兒扯什麼？把他爸爸的事兒放心上嗎？」

段二蘭：「聽說你從保定回來了，孩子贖回來沒有？」

李香秀：「你們白家不是不許從外姓過繼嗎？」

白景琦看李香秀走了，頗感惆悵：「反了、反了！牛黃，回家！」

田木青一怒吼起來：「這是陰謀！這是你策劃已久的陰謀！」

楊九紅：「香秀！你不能走，香秀！這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救老爺要緊哪！」

李香秀：「皮頭兒，我謝謝您！您要多少錢？」

楊九紅緊張興奮地望著。

朱伏家臥室裏。

田木青一：「你給中國人丟盡了臉！」

白敬業惶恐：「您不在，我管了幾天，也是沒法子，全聽爸爸的。」

李香秀往椅子上一坐：「是八路給我的！」

關佑年：「沒這意思，我真是無能為力，日本人正火冒三丈的時候，占元是憲兵隊掛了號多年的共產分子，跑了！誰敢去說情？」

白敬業：「不是！我從心眼兒裏服了，愣把我爸爸從憲兵隊裏給弄出來了，這得多大本事？反正我不行！」

朱伏臉色立時沉下來：「你幹什麼來了？」

朱伏：「你瞧，神了吧！不認生！這孩子是那家都養不了，光哭，哭得人家都煩了！瞧見你愣不哭了！」

關佑年走到李香秀面前：「那是誰給你的？」

衛兵用日語：「宮本少將問婚禮為什麼還不開始！」

李香秀：「你看這孩子賣了兩回，這可不是第三回改名兒了？多巧！」

白敬業：「爸，您別這麼說，有怎麼事兒你吩咐！」

李香秀不動聲色。

李香秀抱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顯得特別高興。

院裏傳來喊聲：「七太太在家嗎？」

田木青一慌了：「馬上開始！」轉過頭大吼：「沒什麼可商量的！玉蘭，你要顧全大局！」

皮雲良：「放心！關佑年是警察署長，日本人還用得著他，他說話還管用！」

關佑年：「怎麼了你們這是？走馬兒燈似的，不見、不見！」

李香秀：「知道了！這事兒我也頂不了你，我一定想法子救你！」

兩輛車在街道上飛跑。

朱伏：「當然、當然！」

馬立秋和奶媽走了出去。

白景琦和顏悅色：「可人家說了，你不去接，人家就不回來！看在我的分兒上，你饒了她這一回，委屈你去接一趟，我求你了！」

白敬業躥到李香秀面前：「你有什麼辦法啊？你是不是盼著我爸爸早點兒死了，你好掌家獨吞家產啊？李香秀！」

白敬業忙掏兜兒拿錢，李香秀把李天意推給馬立秋。

姚瞎子：「所以我說這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七老爺放心！」

關佑年：「沒用！這是廢紙一張，沒用！」

李香秀：「老爺子，我不回家。」

李香秀大驚：「我怎麼行？」

白敬業：「誰要不聽我的，就照我這ｈttps://m•hｅｔｕbｏoｋ.ｃoｍ•ｃｏｍ口刀說話！」

眾人又上來攔。

李香秀：「還是的，所以交不交都沒用！」

李香秀充滿疑惑地望著。

李香秀上了鄭老屁的洋車，段大蘭忙活著給孩子圍小棉被。

楊九紅：「占元不是共產黨！」

李香秀：「九紅！我傷透心了，我一定得走！」

關佑年：「七老爺！」

關佑年：「還有誰？你這都是什麼路子？」

白敬業：「叫她走！我自己會找！」

朱伏：「這孩子保險，已經轉過兩道手，都鬧不清是誰的孩子了。」

楊九紅要跪下，急得李香秀死死地把楊九紅抱住。

白敬業舉刀狠狠地向桌上砍去。

李香秀：「瞧你嚇得這樣兒！放心，那幾張放在個保險人的手裏，只要我和七老爺一死，一定拉你做個墊背的！」

田木青一：「沒有辦法，白敬業簡直是流氓！可他說得對，現在不辦婚事，上邊饒不了我們！」

白敬業：「少廢話啊！你當家還是我當家？」

白景琦憤怒：「我不燒柴禾行不行了？我寧可叫他們把我這山給平了！」

美智子：「這真是不行！這怎麼能一樣呢？」

美智子：「這太不像話了！」

十幾個日本憲兵持槍站著，北廊上還站著一個日軍少佐。

楊九紅回頭大叫：「敬業！不能叫她走！她走了，秘方找誰要去？」

李香秀站在院中：「關署長，對不住，沒想到你不見我，自己就進來了。」

李香秀：「日本鬼子蹦躂不了幾天了，蘇聯軍隊打到了柏林，盟軍在諾曼第登陸，軸心國垮了！漢奸們都在給自己找後路！關署長不給自己找個退身步兒？」

歐美同學會的院子裏頓時一片漆黑。

全場頓時大亂，人們擁擠著向外跑去，桌子被撞翻，碗碟掉下去摔得粉碎，洋鼓在地上滾動，鮮花被踐踏得七零八落。

白景琦：「行！我贊成，姚瞎子這麼一說是命中注定！生的養的都無所謂，將來好有個頂門立戶的人。」

姚瞎子：「這孩子雖說大富大貴之命，可命獨，剋父母、兄妹，得改三回名兒才好養活！」

關佑年：「你玩忽職守、欺騙皇軍、破壞帝國聲譽，你給日本人丟盡了臉！」

白敬業：「對嘍！快去救吧，老爺子都等急了……九紅怎麼還不來救我呀？我可就指望她啦！」

白敬業：「回來？回不來嘍！進了日本憲兵隊裏沒一個整著出來的！」

站在門口的胡玉銘、蓮心、紅花和老媽子們嚇得直往後退。

李香秀：「一步也緩不了，要救老爺想別的辦法！」

關佑年目瞪口呆，驚訝萬狀地聽著。

僕人們都不敢動。

朱伏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哎呀！看我這記性！」

朱伏把寫著生辰八字的那張紙往李香秀手裏遞，李香秀沒有接。

段二蘭：「唉！命裏注定，由他去吧！我那十塊錢呢？」

白敬業：「甭囉嗦，你把秘方交出來！」

李香秀：「日本人恐怕不會信你這話吧？」

李香秀：「姐姐回去吧，我跟署長敘敘舊！」

白景琦：「你現在是當家的，我不是得求你嗎？」

李香秀抱著孩子，坐著洋車遠去。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田木青一走上前去，把軍刀摘下，拿著刀慢慢走進了病房。

衣服破爛、臉上有傷痕的白景琦從車裏伸出頭來。

皮雲良：「忙什麼呢？」

關佑年家客廳。

楊九紅：「你是不是嫌少啊？」

日本軍政要員起立鼓掌，宮本少將也站起來矜持地拍著手。

李香秀：「我可把醜話說頭裏，別跟我耍心眼兒，我花了錢了，沒虧了你吧？」

段二蘭見有陌生人，忙向旁邊靠了靠。

關佑年：「田木！你還敢上這兒來？知道你什麼罪嗎？」

李香秀：「媽！匯豐的那張存單那裏去了？」

朱伏忙跟著往出送：「表妹，放心，慢走，留神，這兒有冰，別滑著……」

楊九紅急哭了：「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哪？」

李香秀：「表哥！」

段大蘭：「包嚴實了，別著了風，天兒太冷！」

李香秀大笑：「哈……真逗！我成了共產黨了，真好玩兒！」

李香秀：「要叫我回去也行，除非敬業親自來求我！老屁、咱們走！」

白敬業：「我要救我爸爸！」

新宅上房院北屋東裏間。

白景琦：「我看就叫李天意！」

白敬業忽然回身從案子上抄起了白景琦的那口刀，一下子把刀抽了出來，嚇得推他拉他的人一下子躲到了一邊。

皮雲良起身：「總有一天您會知道！您找關佑年在政界活動，我在軍界有關係，咱們雙管齊下，宜速不宜遲！」

李香秀：「交出秘方跟要了老爺的命一樣！」

李香秀：「你想害死我殺人滅口是不是？我早料到了！」

皮雲良：「你別張羅，我坐不住！七太太，有點兒事得跟您單說！」

白敬業恭敬地：「媽！我這兒來請您起駕回宮哪！」

白敬業：「你怎麼知道沒用？日本人要的就是秘方！」

白景琦：「貴客來了，給我更衣。」

朱伏：「贖什麼贖？你那破孩子就會哭，人家又轉手賣了，我整個兒白跑一趟！」

李香秀：「李天意？」

李香秀大感意外：「真是運給八路的？」

李香www.hetubook.com.com秀：「錢能通神，通不了你這署長？」

僕人們嚇呆了。

僕人們嚇得剛要動，李香秀說話了，僕人們忙停住了。

楊九紅憤憤地向外走：「好！白敬業，等把老爺子救出來再說！」

白敬業一瘸一拐地走到楊九紅面前：「哎！我說姨奶奶，你去救啊！誰攔著你了？你不是狼你怎不掏錢？你少在這兒充大輩兒，看見李香秀了嗎？你再胡說，我把你也攆出去！你信不信？」

白景琦從監獄裏被放出來了。

李香秀感到朱伏神色不對，扭頭看段二蘭。

李香秀假作吃驚狀：「喲！關署長，怎麼吃了？我要知道關署長愛吃這個，我把那幾張全拿來，夠關署長吃一頓的！」

白景琦：「好兒子、好兒子！聽話就是好兒子！你當家就是不一樣！」

段二蘭也正疑惑地看著李香秀和孩子。

楊九紅無奈，忙跑出屋追去。

朱伏將契約遞給李香秀：「手續全在呢！」

田木青一把軍刀放在病床上，把外衣一件件脫掉，赤著上身盤腿坐在床上，握住刀柄，把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腹部。

李香秀抱著淚流滿臉的楊九紅站在北屋門口，眼看著白景琦大步走出了屏門。

朱伏心虛：「怎麼了？」

關佑年徹底崩潰了：「行了、行了！我都明白了，坐坐坐！咱們重新談！」

知道白景琦從監獄裏出來，一家人都跑到上房院來看望白景琦。

白敬業垂頭喪氣：「瞧這事兒鬧的，罕眉耷眼兒的拉什麼閘呀？」

李香秀：「這孩子不能再牽涉一點兒雜七雜八的關係！」

關佑年：「怎麼聽你這話茬兒真跟共產黨似的！」

李香秀：「日本人現在還用得著你，你說話還管用，七老爺這個藥行商會會長又是你保舉的，追查下去，你脫得了關係？」

關佑年：「拿了錢，又能做順水人情救了人，我何樂而不為？沒用啊！誰不知道錢是好東西！」

童越把電閘拉掉了。

楊九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

終於，洋鼓敲響，洋號齊鳴。

白敬業頭都不回：「啊？找秘方呢！」

楊九紅走到李香秀面前：「太太來了，我這兒正跟關署長掰扯不清呢！關署長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多少錢都不行！」

白景琦：「什麼話！我回來了！瞧他們誰敢奓毛兒！」

白敬業：「你別這麼說，什麼陰謀？我還想查查是誰弄的陰謀呢！」

日本兵進了院子，沿路站了崗。

哭喪著臉的田玉蘭和十分嚴肅的白占安走上了廊子，人們向他們拋撒著鮮花和彩色紙屑。

鄭老屁急忙把車停下，牛黃的車趕上來和鄭老屁的車並在了一起。

李香秀：「早唸書早成人！天意，媽就盼著你快長大，你得給媽爭氣呀！」

白景琦走上屏門的時候拍了拍白美，白美傷心地哭著。

關佑年：「好傢伙！你比我還門兒清！你說怎麼辦吧？」

白敬業：「五子奪魁燈、六圖封相燈、七子八婿燈……」

田木青一：「我不是危言聳聽，婚事沒辦成，軍政兩方面都下了死命令，交出占元和秘方，要不然的話……」

歐美同學會。

田木青一幾乎是哀求田玉蘭：「占元、占安不都一樣嗎？這是他弟弟，也很不錯的！」

李香秀抱著三歲的李天意，讓馬立秋為孩子試新鞋。

望著田木青一，白景琦心中油然生出敬意。

朱伏：「看見沒有，乾賺三百塊！在保定連贖這個孩子攏共花了十五塊。」

白敬業大叫：「你們都聽著！我爸爸不在就是我當家，把她趕出去！叫她滾！把她的東西都扔出去！」

田木青一把門診室的門插死，回頭去看牆上的日本軍刀。

東裏間。

段二蘭也急了：「你叫我們怎麼活呀？」

白敬業、白敬功、楊九紅、白佳莉、唐幼瓊、高月玲正群起圍攻李香秀。

院中傳來了日本兵的皮靴聲，二人回過頭看。

白敬業：「該死就得死，誰也救不了！」

田木青一呆呆地在院子中央站著。

皮雲良：「跟您一樣，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七太太，救七老爺不是您一個人的事兒，不少人在活動呢！光靠咱們倆不行。」

李香秀指著電燈逗孩子：「說，燈！燈！」

李香秀抱著包得嚴嚴實實的孩子又走了回來。

李香秀：「你在政界使勁，我在軍界還有關係，咱們雙管齊下，宜速不宜遲！」

白景琦：「怎麼樣？我早就想好了，你這就去叫他們進來抓我！」

新宅上房院北屋廳裏。

馬立秋：「謝謝老爺子了！」

李香秀：「我給天意找了位教書的先生，他得學功課認字了！」

白景琦：「好說呀！香秀！」

皮雲良：「您別問，我也不會說，日本鬼子蹦躂不了幾天了！蘇聯軍隊打到了柏林、盟軍在諾曼第登陸，軸心國垮了，這些漢奸都在給自己找後路呢！您記住，漢奸都是沒骨頭的！有一條，別把我說出去！」

宮本少將等人四下張望。

馬立秋家堂屋。

孩子『格格』地笑了。

關佑年：「我放走這批藥是為了錢，我並沒有通共！」

關佑年一口回絕：「姨奶奶，您給我多少錢也沒用！是！我這人挺貪的，見錢眼開，可這回不行！」

眾人忙上前連拉帶扯地勸和*圖*書著。

田木青一：「七老爺，我用人格擔保，決無他意，把秘方交出來吧！我作為朋友勸你，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關佑年低下頭坐到椅子上，看著手中的路條，忽然冷笑著把路條揉成一團放到嘴裏。

白景琦和田木青一坐著，胡玉銘站在門旁，李香秀遠遠地坐在東偏廳。

李香秀甩開楊九紅走出了屋。

沒人敢再說話。

李香秀懷疑地望了皮雲良一眼轉頭對馬立秋：「你們都出去會兒。」

白敬業：「是他死！不是你死！說得輕巧，我還想叫我爸爸多活幾年呢！」

白景琦：「不許哭！不許喊！別叫鬼子漢奸看著咱們都跟慫包蛋似的！」

李香秀：「錢都沒用，那你看看這個有沒有用？」把皮雲良給的路條往關佑年手中一拍。

人都跑光了，地上一片狼藉。

李香秀：「辛苦！辛苦了表哥，我再給你一百。」

田木青一診所。

白敬業站在凳子上把頂櫃裏的東西掏出來一件件往下扔。

李香秀大為驚訝：「還有誰？」

李香秀：「關佑年，總算能說得上話兒，他就認錢！」

日本憲兵隊門口。

大家往後推白敬業。

李香秀：「你是認定了你爸爸準死在裏頭，你才敢這麼張狂！」

一看見白敬業，白景琦就把他盯住了。

白敬業大喊大叫：「李香秀！你今兒要不把秘方交出來，我就把你趕出這個家！替白家爺兒們出出這口惡氣！你交不交？」

李香秀：「那您是……」

胡玉銘：「關佑年說給七老爺留點面子，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只要把秘方和占元交出來，他們立刻就撤。」

一直到二廳院垂花門，楊九紅才追上李香秀。

朱伏、段大蘭把李香秀送了出去。

白景琦：「美子，等爺爺回來，請你們吃羊頭肉！嗨！吃什麼羊頭肉，鬼子一來連羊都沒有了！」

此時，白美和童越都在電閘房裏。

白景琦：「你把人家轟出去了，怎麼辦哪這事兒？」

李香秀：「你扯著脖子喊什麼？你學你爸爸還差點兒！你想當家？那好啊！七老爺的事兒就交給你了，我看就是你盼著你爸爸早點死！白敬業！我看你的本事啦！」大步向門外走去。

關佑年接過看了一眼，立即臉色大變。

朱伏：「老家來的，要飯的！哎呀！接長補短有人來，好像這北平……」

李香秀：「這是一萬大洋，你自己要也好，拿去上下打點也好，我都不管！只要七老爺救出來，我再奉送你十根兒金條！我走了。」

白敬業：「去！把她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叫她滾！什麼太太？白家門兒沒這樣的太太！抱狗的丫頭！滾！」

宮本少將等人在衛兵的保護下匆匆離去。

廊子上站著白敬業、唐幼瓊、高月玲、白美、白慧、黃立、鄭老屁、白占安、白占平、白占光和丫頭們。

李香秀：「你怎麼找到保定去了？」

兩人向回走，坐到椅子上。

白敬業：「不是我轟他，爸爸在獄裏九死一生，可是秘方她就是不交出來！您問問大夥兒，那麼多人一塊兒求他都不行！她就沒把您的生死放在眼裏……」

血濺在白色床單上。

李香秀不理睬，把關佑年一推，逕自走進了屋。

白景琦：「那是我們白家害了你？」

朱伏：「嘿！表妹聖旨一下，就是馬來西亞、菲律賓我也得去呀！」

段二蘭：「您是？」

白景琦淡淡地：「還好！要緊的時候看人心哪……」

楊九紅：「關署長，你要多少錢？開個口……」

段二蘭掙扎著：「你們在我家裏怎麼說的……」

田玉蘭：「我不！」

屋裏天翻地覆、亂七八糟。

白敬功：「爸，您在獄裏吃苦了，我們也使不上什麼勁兒！」

關佑年：「跟我說沒用！這話我要跟日本人去說，連我也成共產黨了！」

皮雲良推門走進：「七太太！」

一僕人站在門口：「白宅的七太太求見。」

李香秀：「別、別！這可不行！九紅……」十分感動：「我叫你一聲姐姐！我知道只有你是真疼老爺子，可是秘方不能交！真交出去，老爺子回來饒不了我，也饒不了你，不能做對不起老爺子的事！不把老爺子救回來，咱倆都沒活路兒！」

楊九紅：「你裝了這一箱子的古玩，也是找秘方？」

李香秀：「所以，一定得把老爺救出來！」

關佑年抻著脖子嚇得差點兒沒噎著，直瞪瞪地看著李香秀。

白敬業：「我一急一氣才迫不得已說了她幾句，結果她一賭氣，自己走了。」

白景琦：「能救則救，救不了也甭瞎忙活，沒用！萬一我出了事兒，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關佑年起身推楊九紅：「行了！姨奶奶，別費唾沫了，回去吧！啊……」

田木青一深深鞠躬，白景琦忙站了起來。

李香秀要上台階，關佑年堵在門口沒有動。

關佑年驚愕地望著李香秀的背影：「這是個什麼女人呀這是？」

皮雲良：「沒錯兒！還認出我來了。」

新宅上房院北屋廳。

白敬業把一個鼻煙壺裝進箱子裏。

李香秀：「光靠咱們倆不行，救七老爺也不是我一人兒的事，好些人都在活動呢！」

白敬業：「你是誰的媽呀？抱狗的丫頭！m.hetubook.com.com少跟我這兒充大個兒！我憋了不是一兩天了……」

楊九紅：「你是狼！畜牲！」

馬立秋：「在家哪！」

關佑年：「兩件事兒，交出秘方、交出占元！」

朱伏：「用不著，一共才花了二百。」

李香秀：「喲！什麼時候又改叫媽了？抱狗的丫頭！」

朱伏急了：「嘿！你瞧，嘿！我這去一趟，打火車票、住店、送禮，還賠了兩塊進去，沒找你要就是好的了！」

關佑年：「我只能盡力而為！」

馬立秋家堂屋。

海淀花園子門口。

朱伏：「這孩子八字兒好！也巧了，四月二十八，跟藥王的生日是一天，你說是不是緣份？」仍不能掩蓋慌亂。

李香秀：「你別送，叫人看見了不好，還以為咱倆這兒搞什麼陰謀呢！」

鄭老屁：「這下可熱鬧了，歐美同學會毀了個稀巴爛，日本人也跑了！」

田玉蘭伏案大哭，楊九紅趕忙勸解。

李香秀：「忘了一件事兒，這孩子的生辰八字！」

關佑年慌了：「日本人？你要幹什麼？」

朱伏凶狠地推段二蘭：「走不走？再不走我不客氣了！」

李香秀大驚，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想要幹什麼？」

李香秀來接白景琦，兩個人在日本憲兵隊監獄門口上了鄭老屁和牛黃的黃包車。

段大蘭厲聲：「行了！快走吧！沒事兒就來要錢，誰受得了？」

白景琦、李香秀走出門口，上了牛黃和鄭老屁的黃包車，鄭老屁把大包小包兒放在李香秀腳下。

李香秀忙上前，白景琦卻向東裏間走去。

李香秀拍案而起：「不交！」

白敬業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李香秀：「看看還有多少錢，得打點七老爺的事兒！」

田木青一站起身對白景琦：「七老爺，好自為之，多保重！告辭了！」

田木青一：「不知道！」

牛黃：「聽說……我可是聽說啊！是占元那個大學同學童越搗的亂！」

白敬業推門進屋：「喲！在家！」看見了李天意，忙上前拉李天意的手：「我知道，這是天意吧！哎呀！小弟弟，來來，大哥哥給你錢買糖吃啊！」

鄭老屁拉起車走了。

李香秀：「這孩子是褔相！」

李香秀：「那一百五是你的跑腿錢！」抱著孩子往外走。

皮雲良：「沒錯兒！他黑了大批的贓款，開路條把大批藥運出了北平給八路軍！」

關佑年立即躥了起來攔住門口，兩人對峙著。

李香秀：「剛才那女人是誰？」

李香秀：「回去吧！」

李香秀：「我不回去！」

段大蘭在一邊拿著撥浪鼓逗孩子。

楊九紅：「去找關佑年！」

李香秀：「你是……櫃上的二查櫃皮頭兒吧？」

白景琦把煙袋在銅盂上磕得『噹噹』響，大家立時緊張了。

馬立秋：「嗨！他才多大？哪兒就到了唸書的時候了？」

關佑年：「慢著，慢著！這都不像你們大宅門兒裏女人說的話呀！你這都從那兒學來的？怎麼聽著那麼彆扭！」

朱伏、段大蘭一見李香秀又回來了，頓時驚慌失措。

李香秀起身往外走：「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的回話！」

李香秀：「日本人還要占元呢！敬業！占元要在這兒，你是不是也把占元交出去？」

李香秀向外走，關佑年忙起身送，被李香秀攔住了。

田玉蘭：「我不！我不……」

李香秀：「誰呀？進來吧！」

楊九紅：「我看出來了，一隻狼啊！他就沒想救他爸爸，巴不得他爸爸早死！」

皮雲良：「您甭問，您就拿這個給關佑年看，他就得千方百計救七老爺出獄！」

白景琦一轉身，李香秀一把拉住忍不住地要哭。

楊九紅：「你就不想想法子去救你爸爸？」

朱伏、段大蘭回到屋裏，兩口子喜形於色。

李香秀：「不許要！去！出去玩兒！」

李香秀在查存單，奶媽正給三歲的李天意餵吃的。

田木青一閉著眼低著頭，似乎是在禱告，突然抬起頭來，兩手握刀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李香秀幫白景琦穿上一件簇新的皮袍，戴上水獺帽，繫上大圍巾。

楊九紅無比失望地望著白景琦。

李香秀：「請關署長救七老爺出獄！」

關佑年背著手在院子裏來回走著，不時地看手錶。

李香秀盯著朱伏：「今後有人找上門來跟我糾纏不清，我可翻臉不認人！」說罷一把奪過朱伏手中的八字兒紙，轉身向門外走去。

李香秀：「我回娘家！我叫人家趕出來了。」

僕人們忙閃開一條道兒。

女更衣室裏，田玉蘭正在發脾氣，把一束鮮花狠狠地甩到桌上，把頭上的婚紗也甩到桌上。

朱伏：「錢不錢的小事兒！只要你瞧著合適，我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楊九紅叫著白景琦的名字跑了出來，李香秀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朱伏：「啊？」

孩子笑著：「燈！」

李香秀發愁：「這點兒錢，可是不夠。」

關佑年：「你這是從那兒得來的？」

關佑年：「你想就這麼走了？沒那麼容易吧？」

田木青一：「不！是日本害了中國！相信我！不會再和中國人作對了。」

白景琦回過頭：「怎麼問我？你不就是叫我跟你走嗎？去吧小子！我前邊兒走，你後邊兒跟著我吧！」

李香秀：「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