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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場

作者: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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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論蕭紅「生死場」的悲劇意識及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

附錄 論蕭紅「生死場」的悲劇意識及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

引言

生育,這一本是人類最崇高、最美好的創造性行為,在蕭紅的筆下,卻成為女性人生的一個永難擺脫的劫數和苦難之源——婦女自身的性別因素所造成的「自然壓迫」。這份既不是她們所能選擇又不是她們所能拒絕的痛苦是無償無謂無意義無目的的,在這裡被描寫成一種純粹的肉體苦難,而絲毫沒有做母親帶來的精神心理的滿足。在「生死場」中,彷彿女人懷孕、生育與男人無關,男人們在這裡失掉了人性,女人們卻因男人失掉人性而受苦受罪。這不僅讓我們看到女人們「在鄉村人和動物一起忙著生,忙著死」的表像,而且也看到生育這一本來是女人的創造性業績,卻只停留在動物的水平面上和女性身為女性完全失掉了人格、尊嚴與價值這一深刻的社會問題,其中隱藏著女作家深深的思索與不平。女性是人類新生命的載體,她們從事著人類生命的創造,但是這種創造,到了蕭紅筆下,相當意義上已經失去了主動的有意識的創造成分,而只是一種被動的無意識的生產。生殖活動的神聖感消失了,新生命的產生並不是來源於愛情的喜悅和對孩子的嚮往,而是來自於男人發洩之後留下的痛苦的後遺症,她們似乎是處於一種不得不生育的狀態,正是這樣,女人天生的母愛也因為生殖的痛苦而變得渾茫,「愛」的意識已然消失,「母性」已經被剝奪。因而「生死場」中的女性她們從物質到精神,從生理到心理都被男性所主宰,她們作為女性特有的精神已經死亡,只剩下工具性的軀體。
十四、到都市裡去:金枝逃到哈爾濱城,靠縫補為生。因為不願意出賣自己來賺錢,所以金枝又回到了農村。
十三、你要死滅嗎:趙三有感於亡國,又想起從前所組織的「鐮刀會」。李青山認為革命軍那一群「學生」不行,組織了像「紅鬍子膽量」的農民義勇軍。

二、淒厲的慘叫——對女性最為隱秘世界的揭示

蕭紅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是一位極富才華和個性的現代女作家,她的作品尤其是小說蘊涵著一種深沉的悲劇意識。「生死場」是她的成名作之一。在這部小說中,一方面蕭紅始終把關注和表現的目光放到處在苦難下的底層勞動人民的悲劇命運上;另一方面,通過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尤其是對女性生育苦難的揭示,蕭紅也把關注的視野投向女性這一群體,使小說瀰漫著一種濃重的悲劇意識。本文意在通過分析文本中的悲劇意識及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這一現象,尋求蕭紅作品中悲劇意識產生的原由,並進而站在女性的立場感悟更為隱秘、更為女性的身體世界、生命世界、情感世界。
十七、不健全的腿:跛腳的二里半,把老羊交託給趙三,隨李青山參加人民革命軍去了。
六、刑罰的日子:五姑姑的姐姐難產,李二嬸子小產,只有麻面婆順利地把小孩生下來。
蕭紅自身的經歷使她關注女性世界,關注女性最為隱秘的世界——生育。蕭紅筆下女性的生產則更多的體現了「母性」的被剝奪。「生死場」有這樣的描寫,王婆是一個忙著為女人接生的產婆,當她為女人接生回來時,「窗外牆根下,不知誰家的母豬,也在生小豬。」在這裡蕭紅直接把婦女的生育與動物的生育放在一起,在此融入了自己對生育苦難的體驗,她兩次體驗了沒有愛情的生育與無意義的動物般的生育苦痛,因而她能寫出女人如同「牛或馬在不知不覺中忙著栽培自己的痛苦」:一個村子裡,女人與動物忙碌的生產相互映照著。「暖和的季節https://m.hetubook.com.com,全村忙著生產」,「房屋草地上,狗在那兒生產。」金枝也未能逃脫這種痛苦的經歷,「她在炕角苦痛著臉色,她在那裡受者刑法」。麻面婆在生孩子時痛楚難忍,禁不住哭鬧,「肚子疼死了,拿刀快把我的肚子割開吧!」五姑姑的姐姐卻連狗都不如,她不能在草上生產,因為「壓柴」和「壓財」音近。於是,「赤身的女人,她一點不能爬動,她不能為生死再掙扎最後的一刻」,這位「受罪的女人,身邊若有洞,她將跳進去,生邊若有毒藥,她將吞下去」。凶殘的丈夫還將冷水潑在她沾滿鮮血即將死去的身體上,「女人橫在血光中,用肉體來浸著血」,那血光與死亡昭示著女人所經受的是不可逃遁的無價值的生命浩劫——她們懷孕與生產時都受不到呵護與照顧,反而得到的是男人的蔑視與欺壓。這樣的觸目驚心,這樣的殘無人道,無怪乎蕭紅要將女性的生產——履行繁衍人類的神聖使命的時刻,稱為「刑罰的日子」。人與動物互為背景的審美思考更揭示了這些女子生命的廉價和痛苦。
愛情,是女性視為第一生命的東西,它一貫是作家謳歌描寫的重點,也是五四以來現代女作家表現的重要主題。可是在蕭紅的小說中,愛情卻是一個沉默的缺席者;作家正是透過這一性|愛的空缺,揭示了女性更深層次的悲劇,即在男性中心的社會裡,女性只是充當一個性別的符號,沒有作為真正「人」的尊嚴和價值,始終在無愛的痛苦中受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生死場」中的婦女們體驗不到為人|妻為人母的快樂,甚至她們純真的戀情也遭到幻滅。當金枝被成業用歌聲唱開了少女的心,卻被他魯莽和野蠻的動作壓在身上,像一隻羔羊在顫抖;當成業的嬸嬸慨嘆著青春易逝,男人都靠不住時,其間正包含著女人無愛悲劇的宿命論。彷彿如同生命的輪迴,同樣的歌聲,同樣的情境,孕育、演化著一個個相同的悲劇故事。一切都出自「本能」,不帶有一點理性思考,愛情在這裡被男性赤|裸裸的慾望代替了。在男人眼裡,女人只是丈夫的工具和奴隸。男人在她們身上搾取到青春的容顏、性|欲的滿足和廉價的勞動力,卻從來沒有把她們當作與自己是同等地位的人看待。「生死場」中的婦女「彷彿是在父權下的孩子一般怕著她的男人」。成業的嫂嫂在自己丈夫面前好像一隻小鼠,她說:「我怕男人,男人和石塊一般硬,叫我不敢觸一觸他」。如果說未婚前的她們還有過對男女戀情的渴望,那麼在婚後,這種渴望便蕩然無存,只能在想像中尋找一點安慰。蕭紅正是從婚姻生活中窺視到人性的失落和作為女人必然遭受的摧殘。成業對金枝沒有高層次的情感交流,只有如同動物般的毫無人性的佔有。金枝「出嫁還不到四個月,就漸漸會詛咒丈夫,漸漸感到男人是炎涼的人,那正和別的村婦一樣」。美麗、溫和而又多情的月英,患了癱病,丈夫不但不心疼、照顧她,反而百般痛罵、虐待她。直到她身體生蛆,牙齒發綠,被折磨而死。
十五、失敗的黃色藥包:農民組成的義勇軍被打敗了。趙三勸平兒再去投「愛國軍」,但平兒拒絕了。
八、蚊蟲繁忙著:六月是割麥的季節,種麥人忙著,只有王婆家沒有種麥。
其次,就時代特徵而言,首先是新文化思想的滲透。五.四新文化形成時期,幾位文化巨人,特別是魯迅的故鄉都在江浙一帶,這些地區在地域上處於中心,工業發達,思想意識也相對先進,新文化首先和_圖_書就在這些地方開始發展。到三十年代,新文化的銳氣開始由沿海像內地進發,而此時,像呼蘭河小城這樣的邊塞,在幾千年封建宗法思想長期積澱下,在二十世紀初葉的舊中國千瘡百孔,風雨飄搖之中,形成了一個落後、愚昧、閉塞的人文環境。辛亥革命沒有使中國社會發生轉變,更不會對文化、交通都落後、閉塞的鄉村小鎮發生絲毫影響。因此,邊地村落作為鄉土中國的典型範式因襲了更多的傳統重負,在現代文明滲透的過程中,它與新文化的歷史反差及由此誘發的文化接觸中的衝突更為強烈。同時,新文化在現代積累在深層演進中也注入了新的生氣,一些「五.四」時形成的文學主題如批判國民性、人道主義、個性意識等等,在動盪的社會環境中得到了更為深刻的思考。站在這樣一個背景上,蕭紅以現代文明的眼光審視她所處的環境,目光所及,人的異化狀態自然會被提煉到作品之中。蕭紅出生在辛亥革命爆發的年頭,又成長在具有維新傾向的鄉紳之家,自小就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在成年後,她流亡上海,又受到了魯迅等新文化先驅的關懷,在這些導師的影響下,蕭紅自覺地站在現代文明的高度,俯視「北中國」難以迴避的荒涼和蒙昧,這種戀家又無家可歸之感,進一步加深了她的悲劇意識。在寂寞中悄悄長大的蕭紅,幸運地受到了現代文明洗禮,接受了個性解放的思想。同其他許多現代知識女性一樣,她對舊家庭、舊社會的反抗也是從反對父母包辦婚姻開始的。為了戀愛自由,為了尋求溫暖與愛的家園,叛逆的蕭紅義無反顧地衝出家門。然而,儘管她不算困難地走出了「父親的家」,但終其一生,也沒有能夠走出父權社會男性中心及其意識形態的陰影。現實沒有給蕭紅提供一個關於拯救的承諾,蕭紅的全部人生理想和追求,恰恰是當時歷史的匱乏。正由於這種歷史的缺陷,蕭紅的悲劇沿著她生活的每一轉折、每一抉擇而走向深入。以「生死場」中金枝為例,金枝從落入愛情陷阱到淪為妓|女以至於最後的無處可去,她的命運彷彿上天注定似地一步步走向悲劇,這正是作者的悲劇意識在寫作過程中的鋪展。
十、十年:村裡十年後依然如故,王婆也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平兒和羅圈腿長大了。
年輕的蕭紅為什麼如此迷戀描述女性的生育、死亡以及病痛?「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邊的累贅又是笨重的!而且多麼討厭呵,女性有著過多的自我犧牲精神。……我算什麼呢?屈辱算什麼呢?災難算什麼呢?甚至死算什麼呢?……不錯,我要飛,但同時覺得……我會掉下來。」這是蕭紅說給聶紺弩的,這句話是蕭紅一生感受的結晶,浸透了幾千年來女子的血淚。
五、羊群:當上牧童的平兒,在羊背上戲耍時撞倒了主人家的小孩,被主人狠狠地打了一頓,第二天就被辭退了。趙三於是讓平兒和自己一起到城裡去賣雞籠。季節一過,養雞人家不再需要雞籠,趙三生意慘澹,便不再進城兜售,平兒又回去當牧童了。
在「生死場」的前十章中,描寫了女性身體的種種體驗,這些體驗集中體現了「生」與「死」的特殊內涵。譬如在「刑罰的日子」一節中,蕭紅描述了一個獨特的女性生育世界,在女性的生育過程中,又頻繁地將動物的交配繁衍並列在一起:牛或馬不知不覺中忙著栽培自己的痛苦。夜間乘涼的時候,可以聽見馬或是牛棚做出異樣的聲音來。牛也許是為了自己的妻子而決鬥,從牛棚裡撞了出來……生活和生育是和*圖*書女性面對的恐怖現實,死亡亦是如此。在小說中充斥了無數的死亡,小說中所涉及的死亡描寫幾乎都是發生在女性身上,而女性受病痛折磨所致的身體變形與死亡的毀形也是比比皆是。溫和多情的月英癱瘓之後,受到丈夫的折磨。「從前打漁村最美麗的女人」在丈夫石頭般的冷漠與摧殘下,被折磨成了形狀可怕的怪物:她的眼睛,白眼珠完全變綠,整齊的一排前齒也完全變綠,她的頭髮燒焦了似的,緊貼住頭皮,她像一頭患病的貓兒,孤獨而無望。
最美好的書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十一、年盤轉動了:日本侵佔了東北。

一、無聲的悲劇——人類無法逃脫的宿命

「農家無論是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過人的價值」。一句點睛之筆,活化了作品中的許多細節,傾注了對人類生命價值與尊嚴淪落的無限悲嘆與感慨。蕭紅懷著深重的悲憫情懷描寫著這群「永久不曉得,永久體驗不到靈魂」的人們對於生命價值的極度麻木與輕視,通過金枝、月英、趙三等人物悲劇命運的描寫,展現了一片赤|裸裸的生與死的荒原。這種生命的麻木狀態在蕭紅的精神體驗中被賦予悲涼的色調。蕭紅通過生與死相親相伴,相剋相生的哲理性表述,體現了她對人類生命脆弱、不堪一擊的悲劇性思考。在她筆下,人類似乎永遠無法擺脫難產、衰老、疾病、瘟疫、飢餓、自殺等一系列形式的死亡;似乎死亡才是他們的目的,墳場才是他們永久的歸宿與家園。而生,只是為了死,為了繼續擴大那片墳場與荒山。正因為此,「生死場」的悲劇意蘊得以超越特定的時空而達於深遠。

三、深切的悲鳴——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進一步加強了悲劇意識

十六、尼姑:金枝想要去當尼姑,但尼姑庵早就空無一人,據說尼姑在事變後就跟造房子的木匠跑了。
蕭紅是一位極富才華的現代女作家,近年來其作品的文化價值和藝術魅力越來越引起國內外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家的重視。「生死場」是蕭紅的成名作之一。在這個文本中,蕭紅通過對北方農民奴隸般的生存狀況和苦難命運的展現,使小說流貫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悲劇意識;同時,作為女性作家的蕭紅,用自己的生命體驗和情感體驗進行文學抒寫,從而又將這種悲劇色彩塗抹到對於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上。她展現人類生活的時候,把一種由於別人沒有她那麼敏感而意識不到的苦難的細微之處展現出來。展現得很恐怖、很血腥、很陰暗,叫人不寒而慄。她是帶著巨大的悲憫來展現這種生活的陰暗和苦難的,非常能夠打動人。研究「生死場」的悲劇意義及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露,有助於我們站在女性的立場感悟更為隱秘、更為女性的身體世界、生命世界、情感世界。
「我最大的悲哀和痛苦便是做了女人」,蕭紅臨終前的這句沉痛的遺言道盡了作為女性的寂寞與悲涼。正是基於這一切身的女性遭遇,蕭紅創作起始就充滿對婦女命運的思索和婦女自身生存境況的敘寫。在蕭紅的悲劇意識中,婦女命運是她思考的核心問題,而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則進一步加強了悲劇意識。作為一個飽受男權社會之苦的女性,蕭紅的人生體驗中感受最深、體會最切的,當是她作為女性的那份經驗,這一性別角色幾乎規約、困擾和影響了蕭紅的全部生活,同時也規約和影響著她的全部創作。蕭紅從小由於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行為而受到心靈傷害,少女時期又目睹了周圍一些女子由於婚姻不幸帶來的悲慘遭遇,以及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來個人生活上所受的情感挫折等,使她對女性的不幸命運抱著深切的同情態度,而敏感自尊的個性更使她對來自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傷害十分痛恨。這些都直接地影響著她的創作,使她在作品中對女性作為「弱者」的命運和地位格外關注。蕭紅不僅關注著女性由經濟壓迫帶來的痛苦和災難,更集中審視和批判了男尊女卑的社會關係和倫理道德給婦女造成的不幸和傷害,寫出了她們作為「人」的價值被無情踐踏的歷史命運。三四十年代的中國,民族矛盾與階級矛盾異常尖銳,農村發生普遍的騷動與革命。於是,作家們大抵從政治的、階級的角度來反映包括婦女在內的勞動人民的生活和命運,如葉紫的「星」、柔石的「為奴隸的母親」、羅淑的「生人|妻」等。然而,蕭紅則從婦女生命的價值和意義的角度來表現她們的悲劇命運,從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中揭示觸目驚心的嚴酷事實,她小說裡的女性悲劇因此具有人性的深度和非同尋常的意義。她將自己作為女性的痛苦的靈魂,融進她筆下苦難女性的身上,將她特有的「人生荒涼感」與女性的孤寂與悲劇融為一體,從而使她筆下的「蕭紅式」女性充滿著悲劇美。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破碎的國版圖上,日偽統治陰霾籠罩下的東北,那條流淌著淚水與嘆息的美麗而又憂傷的呼蘭河,哺育了一個寂寞而早悟的精靈——蕭紅。
(全書完)
三、老馬走進屠場:王婆為了繳地租,不得已將家中的老馬賣到私宰場去。
四、荒山:月英(打魚村最美麗的女人)飽受病魔的折騰,又遭丈夫遺棄,死後被埋葬在荒山下。趙三、李青山等農民為了對抗地租加價,組織了「鐮刀會」,欲殺了替地主做事的劉二爺。但「鐮刀會」還沒有正式動手,趙三就因打斷了小偷的腿而入了獄。趙三後來受了劉二爺的幫忙,從牢裡放出來,對地主的態度有所轉變,不再激烈反對地租加價,地租也就加成了。
二、菜園:成業和金枝在河沿私會。成業的叔叔福發在得知此事後,便請二里半到金枝家說媒。金枝的母親本來並不願意把女兒嫁到福發家,但因金枝懷孕而無奈答應。
九、傳染病:傳染病盛行,外國醫護人員到農村裡替農民打針。許多人懼怕打針,傳染病繼續奪走人命。平兒打了針,活了下來。

結論

十二、黑色的舌頭:日軍來了之後,田地荒蕪、牲畜也所剩無幾,村裡的生活更苦了。日軍在村裡亂捉人,差一點連王婆也捉了。
有一個傳說,說的是有那麼一隻鳥兒……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著荊棘樹,直到如願以償,才歇息下來。然後,它把自己的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蠻的紙條之間放開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時刻,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聲竟然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著,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一、麥場:二里半為了尋找走失了的羊,不慎踩壞了鄰居的白菜,被鄰居打了一頓。他因此覺得養羊不是好兆相,想托常往城裡走動的趙三找買主。
這種悲劇意識的產生是有一定原因的。首先,是蕭紅自身的經歷和思想因素。一方面,蕭紅是一個身心俱受摧殘的不幸女性,一個被家庭、愛情和社會所放逐的靈魂。她的一生顛沛流離、短促悲涼,飽受被放逐的寂寞、孤獨和痛苦,因而在她內心深處和-圖-書,深藏著難以排解的無家的悲涼感。蕭紅的小說創作正是她的悲劇人生的真實寫照。她以自己悲劇性的人生感受和生命體驗,觀照她所熟悉的鄉土社會的生命形態和生存境遇,抒寫著人的悲劇、女性的悲劇和普泛的人類生命的悲劇。因而作為一個有著自覺的主體意識和強烈的悲劇意識的作家,她坎坷曲折的經歷和由此而來的看待生活的獨特方式和對人生的獨特發現,是形成她小說悲劇意蘊的重要基因。與其他現代女性作家不同,蕭紅創作伊始,便以先覺者的焦灼姿態去觀照現實的苦難人生。蕭紅在抒寫人類苦難命運時,更多地是關注人的生存形態和生命價值。她筆下的鄉土世界裡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本體,人們以群體的方式存在,重複並加固著傳統習慣的積澱,世代延續中看不到生命的流動和發展,更沒有充滿生命活力的改革和創造,而是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生命狀態。蕭紅緊緊抓住鄉民們對生與死的極度麻木與輕視的態度進行突出的展現和深刻的剖析,於無盡的悲憫中透露出沉重的批判。另一方面,作為一名女性,蕭紅一生艱難跋涉,在極端父權制社會的壓制下,一直處於一種寂寞悲涼的狀態。在讀書時代,就被父親做主許配給當地駐軍統領之子,在逃離家庭後,遇到蕭軍,遂結為患難夫婦,但蕭軍的大男子主義又時常傷害著她敏感纖細的心靈,即使後來離開蕭軍,她的婚姻愛情道路由於種種原因也從未順暢過。正是這種坎坷曲折,讓蕭紅更多地注意了傳統社會中人類,特別是女性的生存狀態。因此,她在關注當時生活在東北農村那些渾渾噩噩的人們共有的生活狀態的時候,尤其關心女性在這種狀態下生理和心理上所承受的苦難。
七、罪惡的五月節:王婆的兒子因為搶劫被槍斃了。王婆得知後,一時想不開,服毒自殺,但是最終戰勝死亡,活了下來。小金枝被父親成業摔死了。
中國婦女千百年來處於社會的最底層,彷彿從出生就被打上了等級烙印。幾千年的封建思想意識用「三從四德」規範了女性的文化視野,摧殘著她們的生命力,使她們無法展示主體的生存意志,獲得人格的尊嚴和獨立。在男性中心的社會裡,婦女的社會地位十分卑微,她們隸屬於男人。在鄉村,婦女「永久不曉得,永遠體驗不到靈魂,只有物質來充實她們」。人生視野的狹小使她們將希望寄託在男人身上,只收穫到悲哀。蕭紅正是通過對女性隱秘世界的揭示以及悲劇意識的傳達,呼籲現代女性一定要確定正確的人生關和愛情關,堅持字的處世原則,絕不能淪為男人的附屬品。
蕭紅(一九一一~一九四二),原名張乃瑩,黑龍江呼蘭縣人。曾用筆名悄吟、蕭紅等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蕭紅是個天才的短命女作家。她僅以三十一歲顛沛流離、短促悲涼的生命,留下了卷帙可觀、風格獨特的小說、散文、詩歌和戲劇等多種體裁的文學作品。在短短九年的創作生涯(從一九三三年五月發表第一篇小說「棄兒」算起)中,共出版過十一部集子:「跋涉」、「生死場」、「商市街」、「橋」、「牛車上」、「曠野的呼喊」、「回憶魯迅先生」、「蕭紅散文」、「小城三月」、「呼蘭河傳」和「馬伯樂」,創作總字數近百萬字,顯示了不可多得的藝術才情和創作生命力。

摘要

最後我願以「荊棘鳥」扉頁上的這段話來結束我的論文:
「生死場」怵目驚心地展現了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封閉的鄉村社會農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混沌、蒙昧的近乎原始的生存狀態。全書共分成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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