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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囪的秘密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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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知道『寇邱諾鑽石』在什麼地方。」他不敢確定的自動提供資料。
「我喜歡看到你這樣憤憤不平的樣子,傑姆斯,但是,我告訴你,南歐人總是南歐人。他的用意是好的。你救過他的性命。他遺贈給你一個有利可圖的資料,可能藉此籌到一筆錢。他的見識有限,是不會有你那種高貴的大不列顛的理想的。」
「我沒想到你有這麼好的想像力,傑姆斯。」安東尼說,一面點了一支煙。「我承認這個情形最初看起來難辦得很。把那些信郵寄給她如何?」
「不要講這麼多『普通』的噱頭了。我要告訴你,佳色遊覽團由好幾個應徵人當中選到我,完全是由於我這漂亮的外表,和親切的態度。」
安東尼漠不關心的點點頭。
「尼古拉四世沒有嗣子,」吉米說,「但是,我絕對不會猜想奧保羅維其王朝已經絕種了。現在也許有許多年輕的後代子孫在各處流浪。一定還有不少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的堂兄弟。」
麥克格拉本來嘴巴微微咧開的在笑。現在,他的嘴巴咧得更大了。
「你以為你能找到她嗎?」他擔心的問。
「這樣聽起來就他媽的更合情理了,我同意你的話。」
「不,傑姆斯。國王是終身職。總統的任期只有四年左右。要把一個像赫索斯拉夫這樣的國家治理四年,倒是蠻有趣的。」
「你講這一切事,究竟用意何在?」
沉默片刻,然後,安東尼說:
吉米咧著嘴笑笑。
安東尼站起來,在房裡來回踱著。他的眉頭微皺,過了幾分鐘才說話。
「這是一個很美的名字,」他這樣解釋。「維吉尼亞.瑞福。」
「什麼關係也沒有。不過,真奇怪,現在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是一個赫索斯拉夫的居民。不過,我們總叫他達其.帕卓。」
「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樣,信上通常沒留日期和地址。在一封信上有一個住址——只有一個名字:『煙囪古廈』。」
「傑姆斯,我要是你,我就會寫一本書,書名叫『我救過的人m.hetubook.com.com』。這是我今天晚上聽到的第二個。」
「像你這樣的人才能達成任務。你說,我為什麼不把這些信寄給她呢?我覺得那樣似乎很危險。據我想,她似乎有一個妒忌的丈夫。假若他無意錯拆了那些信怎麼辦?那可憐的女人不是會很難堪嗎?或者,她可能已經死了——看樣子,那些信寫過以後已經過一段時間。我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人帶到英國,親自遞到她的手裡。」
安東尼一面將手中的火柴吹滅,一面在想。後來,那火柴快要燒到他的手指的時候,才猛然一甩,把火柴頭甩掉。
吉米無法可想的搖搖頭。
「我毫無此意,只是有一件事必須要做,幫助一位女士。」
「那個人對那件事有些感激。他像一隻狗似的,老是在我身邊轉。大約六個月以後,他生熱病死了。當時我和他在一起。就在他斷氣之前,他招手叫我過去,在我耳畔說了一些關於一件秘密的話,讓人莫名其妙——我想他說的是關於一個金礦的事。他把一個油布小包塞到我的手裡。那是他始終貼身帶著的。可是,當時我對那個東西並不重視。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我才把那個小包打開。我必須承認,我當時是出於好奇。否則,我就不會以為達其.帕卓會那樣聰明,見到一個金礦馬上就會認出來。但是,一個人的運氣是無法解釋的……」
吉米搖搖頭。
「謝天謝地,我比你文明些。最近報上有好幾次登過赫索斯拉夫的消息。上面暗示那裡醞釀著要復辟。」
吉米搖搖頭。
安東尼笑了。
吉米直打呵欠。
他走到對面的窗口,站在那裡向外望。
吉米點點頭。
「不要傻了,吉米。你說出一些相當重要的事。」
「因此,就不難找到一個可以繼位為王的嗎?」
「那麼,他是誰?」
「我不知道。」
安東尼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嚴厲的注視他。
「嗯!」安東尼說。
「有必要嗎?大體上來說,我還是不看的好。」
「想把一件容易的事變成困難的,沒別的。」
「這不是一個桃色事件。我沒見過這個女人。我把這件事的全部經過告訴你吧。」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安東尼飲盡杯中的酒和-圖-書,然後將杯子放到桌上。「你準備乘甚麼船?」
「啊,」安東尼說,「那個我們都知道。他們把它收藏在倫敦塔的陳列室裡,對不對?有厚玻璃的門,和鐵欄杆保護著,還有很多穿漂亮制服的人站在那裡防備竊盜。」
「吉米,」最後,他說:「斯提普提奇在巴黎去世。把一個包裹由巴黎經由非洲送到英國,是什麼用意?」
「什麼?」安東尼突然轉過身來問。
「啊,不過,這一次我實在並沒做什麼。我只是把那個南歐人從河裡拖出來。像所有的南歐人一樣,他不會游泳。」
安東尼皺著眉頭,繼續踱來踱去。
「他喝醉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有趣的話?」
「到南美嗎?」
「什麼樣的人?」
「你既然這樣野心勃勃,那麼,為什麼不成為保皇黨的要員,去當國王呢?」
「不管怎麼說,維克脫王是誰呀?」吉米問。「另外一個巴爾幹國王嗎?」
「有點兒興奮,是不是?君子.周?」他拖長聲音說。
「大概是以你的名義定好艙位吧?那麼,我還是以傑姆斯.麥克格拉的名義上路啦。我們不會有護照方面的問題吧,是不是?」
「一點兒也不難。」吉米回答。「他們如果對共和制度感到厭倦,我就絲毫不以為奇。像那樣精神旺盛,精力充沛的人,對於暗殺國王已經習以為常。然後,再叫他們槍殺總統,他們就會覺得沉悶,不夠刺|激。現在談起國王,我就想起老斯提普提奇那天晚上透露的一句話。他說,他認識那幾個追擊他的流氓,他們是維克脫王的手下。」
「為什麼不好好的包一個小包,用郵遞的方式呢?」
「煙囪古廈?」他說。「這倒有些奇怪。」
「你根本沒看那個東西嗎?」他猛然問。
「不,」安東尼慢慢的說。「他不是那一種王。」
「等一下,這件事同另外那件事有關係嗎?」
「那是英國最堂皇的住宅之一,我親愛的傑姆斯。一個帝王和皇后度週末的地方,也是外交家聚會和商討外交問題的地方。」
「我這一生中從來沒感到這樣噁心。哼,金礦!對他來說,那可能是金礦。那個畜生!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一封女人的信——對啦,一封女人的信,而且偏偏是一和-圖-書個英國女人寫的信。那個卑鄙的東西在勒索她——他竟會那樣不要臉,把那個髒包包交給我。」
「我那些有關中世紀的話,你聽了好像不感興趣。我們還是拐回頭來談斯提普提奇伯爵吧。從法國把一件東西經由非洲送到英國,即使是一個外交人物這樣做,也是很笨的。他如果只是要你得到一千鎊,他就應該寫在遺囑裡。感謝主!我和你都不是太傲,不肯接受遺贈的人!斯提普提奇一定是非常愚蠢的。」
他點了一支煙,又開始來回的踱方步。
「你以為斯提普提奇伯爵與他入獄的事有關係嗎?那幾個流氓就是為了這個追擊他,想要報復嗎?」
「傑姆斯,我可以斷然的告訴你,我絕對不要捲入你的桃色事件。」
「我一直都覺得你在瞞著我什麼事情。原來你的詭計就是這個。」
「當然啦。」
「這很難說。你知道嗎?頭一天晚上他喝得相當醉。到了第二天,他是個高貴的老者,彬彬有禮,把我恭維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一定要找到她才離開倫敦。你對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很關心,傑姆斯?」
「你這樣想,是不是?」
「我為什麼讓你去英國,而不親自去呢?這就是其中一個原因。因為,這一類的事情你統統知道。」吉米簡單的說,「像我這樣一個出生在加拿大落後地區的蠢材只會鬧出各種各樣的差錯。但是,像你這樣念過伊頓公學和哈羅公學的人……」
「格蘭納堡號。」
「我想你說得對。」
安東尼把香煙扔掉,走過他朋友這邊來,親熱的拍拍了他的背。
「只念過其中一所。」安東尼謙虛的說。
「怎麼?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希伯來人。都市的辦公室裡那些黃面孔的金融家。」
「你不會是在假裝,以為把一個簡單的文稿送到出版公司會有什麼困難吧?」
「那麼,你準備擔任這個任務了?」
「一個南歐人叫什麼名字都好,」他說,「傑姆斯,繼續講你做的好事吧。」
「不過,照你說的這個煙囪古廈的情形來看,她也許只是在那裡盤桓一個時期。我們還是把這些信看一遍,看看有沒有線索,可以知道她確實住在什麼地方。」
「當然,」安東尼繼續說。「我知道國王、皇后和*圖*書,以及政府官員都由於禮儀的限制,不能用簡單而且直接的方式做一件事。因此,就產生了國王的使者一類的人物。在中世紀的時候,你給一個人一枚圖章戒指,當一種天方夜譚裡的開門咒一類的東西用,可以通行無阻。『啊,國王的戒指!大人,請過去!』而且,另外那個人通常都是把那戒指偷來的。我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一個聰明的傢伙想到一個權宜之計,倣造那個戒指?倣造十幾個,每一個賣一百古幣。中世紀的人好像都沒有創意。」
「我不知道。」安東尼說。「表面上看,好像不太可能。據我所知,維克脫王並沒有偷赫索斯拉夫王室的珠寶。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好像都會令人想入非非,是不是?斯提普提奇的死,那個回憶錄,報上的謠傳——這一切雖然模糊,卻很有趣。另外還有一個謠傳,說他們在赫索斯拉夫發現了油礦。傑姆斯,我深深的感覺到,人們已經慢慢對那個不重要的小國感到興趣了。」
「不常看。」麥克格拉簡單的說,「報上登的東西通常都引不起我的興趣。」
「我想,你這野蠻人,大概從來不看報吧?」不久,他突然這樣問。
「沒錯。」吉米表示同意他的說法。
「而且,你只要一想到金子,你的心就卜卜的跳起來啦。你總是這樣的。」
「不是,老兄。我要到赫索斯拉夫去。我要同那些共和黨人合夥。很可能有一天我會當總統呢。」
「信都在這裡了。你最好看看。」
「斯提普提奇談到其他像這一類的事嗎?譬如說,他談到他知道華萊士珍藏是在那一個城裡嗎?」
「我今天上午看到你的態度了。」
「假若一定得再聽你一大套冗長拉雜的話,我就得再喝一杯。」
「哎呀,沒有。你以為我要看那一種東西幹嘛?」
吉米回想當時的情形,同時皺著眉頭。
「你不會這麼快就可以脫身的。這件事我以前沒提起,但是,我又要給你另外一個小小的任務。」
「不,」安東尼遺憾的說,「我想那件事並不難。但是,傑姆斯,要不要我告訴你,我這二百五十鎊打算用作到什麼地方的旅費?」
「看什麼?」
「那麼,這些東西我怎麼處置呢?燒了嗎?起初我就是這樣想。後來,hetubook•com•com我又覺得要顧到那個可憐的女人。她不知道那些信已經毀掉,終日戰戰兢兢的,唯恐那個南歐人有一天再露面。」
吉米心事重重的用手指撫弄著那信上的簽名。
「反正沒有多大區別。我和你是完全不相像的。但是,在相貌上有一個地方也許是完全相同的——身高六呎,棕色的頭髮,藍眼睛,鼻子,普通,下巴,普通……」
「你是個真正的俠義之士,吉米。」他說,「加拿大的偏僻地區應該以你為榮。這種事我做起來絕對不如你做得這麼漂亮。」
「他是一個騙子呀,吉米。世上數一數二、惡名昭著的珠寶賊。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膽大包天的傢伙;他什麼都不怕。維克脫王是他在巴黎有名的綽號。巴黎是他的匪黨大本營。警察捉到他,以一種較輕的罪名關了七年。他們沒有證據,不能證明他犯過更大的罪案。他不久就要出獄——或者也許已經出獄了。」
「我想,國王這個職位也許還幹不到四年呢。」吉米插嘴說。
「那個文稿。」
「去你的吧。」
「我可能盜用你那一千鎊。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誘惑。你知道嗎?你將來回來的時候會讓金塊壓得喘不過氣來。那一千鎊你就用不到了。我會替你投資到赫索斯拉夫的油礦股份。你知道嗎?傑姆斯。我愈想到這個,便愈感到喜歡你這個主意。你如果不向我提起赫索斯拉夫,我絕對不會想像到那樣的地方去。我準備在倫敦停留一天,把那批贓款拿到手,然後就搭巴爾幹快車離開。」
他的主人很殷勤的遵命照辦,然後,就開始報告始末。「那是我在烏干達的時候發生的。那裡有一個南歐人。我救過他的命……」
麥克格拉站起來,走到對面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束信,然後把信扔到桌上。
「可憐的小傢伙,」他說。「她嚇壞了!」
「我只是納悶,如此而已。你要知道,有許多的麻煩都是由回憶錄之類的東西引起的。終生守口如瓶的人好像絕對喜歡在自己壽終正寢的時候,引起天下大亂。這樣會給他們一種幸災樂禍的滿足。吉米,斯提普提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見過他,跟他談過話,而且,你對人的本性有很好的判斷力。你能想像到他會是一個報復心很強的老傢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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