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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佛秘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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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塔佛別墅

一、西塔佛別墅

「我走過去。」
「還會下雪,」伯納比說,「而且會下得很大,我敢說。」
「你說什麼,你不是當真的吧?路程有六英里遠呀。」
首先湧上崔夫霖上校心頭的,就是拒絕出租,但接著他希望多方面進行了解。那個房客是威利特太太,她是個寡婦,還帶著一個女兒。最近剛從南非回來,想在達特穆爾租一幢房子過冬。
「噢,我明白了,你們住得近嘛。」
「別笑話我好不好。我滿手都起水泡了。」
「誰告訴你的?」他嘟囔著問道。
一扇門被打開來,他被帶進一個房間。房間裏的景象,不禁使他有種時空錯置的虛幻之感。
「真糟糕,對不對?」威利特太太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冷顫,「被困在這裏,年復一年的,真討厭。」
西塔佛別墅是約瑟夫.崔夫霖上校從海軍退役後建造的,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他是個很殷實的人,而且一直就希望能在達特穆爾定居。最後他選中了西塔佛這個小村子。該村不像別的村子和農莊,它並不位於河谷地帶,而就在達特穆爾荒原邊緣,位於西塔佛燈塔山的山麓下。他買下一大片地,建造了這幢舒適的別墅,自備小發電站和抽水用的電泵,節省不少勞力。然後,為了便利,他又沿著巷子修建了六幢小屋,每幢佔地零點二五英畝。
「哦,注意了,你可千萬別學她。很多人看起來像個傻瓜,暗地裏卻在偷笑呢。」
結果房客願意每週付十二基尼的租金,於是事情便定了下來。崔夫霖上校去了趟艾克漢普頓,在鎮郊租了一幢每週兩基尼租金的房子,把西塔佛別墅交給威利特太太,並且預收了一半租金。
「真的,有十二英里啊。你和崔夫霖都是了不起的運動員,不是嗎?」
「噢,還是老樣子。有時候她說自己好多了,有時候又說身體更差。但我認為她一直就是老樣子。那樣的生活方式真是糟透了,這你是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的。每年我都納悶她還能不能這樣活下去,但她卻依然是老樣子。如果耶誕節你不圍著她打轉,她一定會把錢全捐給流浪貓收容所的。她自己就收養了五隻無家可歸的貓。你知道,我只好撫摸著那些小畜牲,假裝自己也很溺愛牠們。」
少校滿臉緋紅,像個女孩子似的。
「正好鍛鍊身體。十二英里又怎樣?只會讓人身體更健康罷了。身體能健康才重要。」
但是誰也不願去問他,而的確也是不知為妙,因為如果有人清楚他的底細,那就會很難堪,因為在這麼小的村子裏,要保守秘密是是很困難的。
伯納比點了點頭。
他邊朝爐火走過去,邊對威利特太太說話。隆納.加菲爾則纏住維奧麗說個沒完。
「我看挖路才是你唯一的運動吧。」
穿戴得整齊厚實的女僕打開了大門。少校脫去暖和的英國呢大衣和膠靴,解下那條老舊的圍巾。
「沒什麼,威利特太太,這沒什麼。聽你這麼說,我真高興。」
「打破習慣確實可惜,」伯納比少校說,「我倆相聚的那些個傍晚總是待在一起,真令人懷念。」
「既然你不想出租,」他說,「如果她想來這裏挨凍,就讓那個蠢女人上別的地方去吧,虧她還是從南非來的。」
「你姨媽是個好人,只是有點讓人感到害怕。」
映入眼簾的是一派典型的英格蘭鄉村景象,恰如耶誕賀卡上的圖畫,或是中世紀傳奇劇的舞台佈景,一片白雪皚皚,銀妝素裹。紛飛迷漫的鵝毛大雪已經在整個英格蘭下了四天四夜,眼下積雪無邊無際,不是那種只堆積幾英寸厚的小雪,在這達特穆爾荒原的邊緣,積雪已經厚達數英尺。全英格蘭的住戶們都因為供水管線凍裂而苦不堪言,對他們來說,如果能有個朋友是管線工人,哪怕是助手也好,都成了夢寐以求的殊榮。
「我已經挖了一上午了。」
「星期五?」
杜克先生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伯納比少校也饒有興致地凝視著她。
「你姨媽怎和*圖*書麼樣啊?」
「這個傻瓜很快就要跟她的錢說再見了。」他嘟囔道。
待在這鄉村荒原,又無親無友的,誰會高興呢?這種想法實在可笑之至。他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
「真的啊,太有意思了。那些書都很有趣嗎?」
女孩身上原有的一點活力突然消失。開口回答時,她顯得十分拘謹。
他努力打起精神找話題。
他跟兩個女人逐一握手。
威利特太太搬進別墅已經兩個月了,村子裏的人對她們母女到來所引起的驚訝也已經煙消雲散。
這時門開了,女僕宣佈道:
威利特太太有些茫然不解。
「是我帶他來的,威利特太太。我說過保證不會讓他埋在雪堆裏的。哈哈,我說啊,這一切簡直是太棒了,耶誕節的木柴在熊熊燃燒。」
維奧麗覺得讓他發窘有些過意不去,便跟著他走到窗前。他倆拉開窗簾,望著外面一派肅殺的景象。
伯納比少校穿上膠靴,扣好大衣領子,又從門邊的架子上拿起一盞防風燈,小心翼翼地打開他那幢小屋的大門,從縫隙裏向外窺視。
「加菲爾先生就快來了,」威利特太太說,「杜克先生和雷果夫先生也說要來,但這種鬼天氣,誰也不敢說雷果夫先生這把年紀到底能不能來。真是的,天氣實在糟糕透了。總得做點什麼事讓自己高興高興吧。維奧麗,往火裏再添塊柴火!」
「我比較喜歡狗。」
「喬不該說出來的,」伯納比說,「他太多嘴了。現在天氣怎麼樣了啊?」
他的目的地並不遠,只需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巷走幾步,然後拐進一扇大門,再爬上一個尚未鋪滿白雪的小坡,便來到一幢相當大的花崗石建築前面。
「正像我這位年輕朋友所說的那樣,承蒙他的指引,我才能來到這兒。」雷果夫先生一邊跟人握手,一邊煞有介事地說,「你好,維奧麗小姐。這天氣可真是正合時令呀,恐怕是太合時令了和*圖*書吧。」
「已經成為習慣了。」
「伯納比少校,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年紀較大的那個女人表示歡迎。
「你還得過軍隊網球賽冠軍,對吧?」維奧麗問。
「你喜歡跟人比劃一下,是吧?」維奧麗問,「像是離合詩謎、填字謎等等。」
崔夫霖上校的確是個殷實的人,儘管如此(也或許正好就是殷實之故),他卻是愛錢如命。十月底的某天,艾克漢普頓的一位房屋仲介寫信給他,詢問他是否願意出租西塔佛別墅。有一位客人向他打聽,那個人想租用一個冬季。
杜克先生是最近才遷居到這裏的,九月份買下了最後一幢小屋。他是個大塊頭,沉默寡言,對園藝非常熱中。隔壁的雷果夫先生愛鳥成癡,也挺照顧他的,對於一些有關杜克先生的風言風語,雷果夫先生會毫不留情地加以反駁。當然,杜克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一點也不擺架子,但畢竟有點……呃,有點什麼呢?誰也說不上來。也許他不像是個退休的商人吧?
「杜克先生來了。」女僕宣佈道。
「我也覺得她蠻可怕的,有時候她會兇巴巴打斷我的話,好像我沒大腦似的,你知道。」
雖然才下午三點半,窗簾卻已全都拉下,電燈也開著,壁爐的火正在熊熊燃燒。兩個女人身穿午後休閒連身裙,起身迎接這位身強力壯的老兵。
「這不是真的吧?」
「因為是星期五嘛。」伯納比少校的語氣毫不含糊。
「但現在仍然這樣做嗎?我是說,他目前住到艾克漢普頓去了。」
來者之一是個上了年紀的癟小個頭,另外一位則是紅光滿面的年輕人,活像個小男孩。
伯納比少校頗有騎士風度地應聲而起。
做為鄰居,她表現出的友好幾乎令人感到窘迫。她邀請所有人去西塔佛別墅聚會,而且總是要求崔夫霖上校別擺出房東的疏遠姿態。可是崔夫霖上校偏偏不喜歡女人。和-圖-書據說他年輕時曾被某個女人拋棄過,所以他總是固執地拒絕她每一次的邀請。
「是崔夫霖上校告訴我的。」
然而伯納比少校是個硬漢。他哼了幾下,又嘟囔了一聲之後,便邁著軍人的步伐,闖進風雪中。
「我喜歡填字謎,崔夫霖喜歡離合詩謎。我們各有所好,還挺投入的。上個月填字謎比賽我還贏了三本書呢。」他自告奮勇地說。
「我們以前經常一起去瑞士,冬季就做一些冬季運動,夏天就去爬山。崔夫霖滑冰技術真不賴。現在我們都老了,那些運動是做不來了。」
「這種天氣就不要步行去艾克漢普頓了吧?」他問伯納比少校。
「你姨媽向來就喜歡貓嗎?」
「是的,這是我頭一遭離開南非,我覺得又害怕又高興。」
「供水管線凍住了那就不浪漫啦,傻孩子。」她母親說。
「我每個星期五都會去看崔夫霖上校,他則每逢星期二會來看我。我們相互拜訪已經好幾年了。」
伯納比的想法跟他幾乎是如出一轍,那回答非常果斷有力。
位於荒原邊緣的這個小小的西塔佛村,歷來與世隔絕,而現在則完完全全地斷了塵緣,嚴酷的寒冬變成了令人頭痛的大難題。
「請讓我幫你添柴火,維奧麗小姐。」
不過,當今天下午伯納比偷偷觀察威利特太太時,卻在私底下思考著。他認為這個女人絕非傻瓜。她身材高大,舉止笨拙,然而她的容貌透露出的卻絕非愚蠢而是睿智。她穿著打扮有點過度講究,滿口刺耳的南非腔,而且對此番遠行歸來頗感滿足。她顯然很有些錢,對於這一點,伯納比已經思考過不只一遍,他認為整件事看起來有點荒唐,因為她顯然不是那種安於寂寞的女人。
靠近別墅大門的第一幢租給了他的老朋友約翰.伯納比,其餘則悉數出售給那些出於某種選擇和需要,想住在遠離塵囂鄉野之處的人。這個小村子還有三幢外觀漂亮、卻已破敗的房子,一家鐵匠鋪,一個兼賣糖果的郵局。最近的小鎮是艾克漢普頓,離這兒不過六英里,有一條陡直的下坡路直通該鎮,https://m.hetubook.com.com名叫達特穆爾大道,路上豎起一塊老幼皆知的警告牌,上面寫著:「駕車者請換低檔減速慢行。」
「我們能不能到哪兒溜冰去?附近有池塘嗎?」
「你之前一直是住在南非嗎,威利特小姐?」伯納比少校問。
「我想,老處女都會變得像貓兒似的。哦,我恨死這些小畜牲了。」
年輕人率先開口:
「我也是。我向來就喜歡狗,我是說,狗就是……呃,狗就是狗,你懂吧。」
伯納比素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繼續細心觀察這個女人,顯然並不想閒聊。他認為威利特太太只不過是想讓人以為她傻乎乎的,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這就是他的結論。他的目光落到維奧麗.威利特的身上,好個漂亮的女孩,當然,是有點骨瘦如柴,時下的小姐全是這副模樣。如果女人看起來不像個女人,那有什麼好的?報上也說女性窈窕的曲線又再度流行,也是該流行的時候了。
「重要的是獲勝,是吧?」威利特太太含混地問道。「你怎麼去艾克漢普頓?」維奧麗問,「你並沒有車子啊。」
「啊,太令人興奮了,」維奧麗說,「我認為雪花真浪漫,我以前從沒見過雪。」
正值此時,女僕把沏好的茶送進客廳。
但這番話反倒勾起崔夫霖的金錢情結。在隆冬時節出租房屋,平時連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沒有。此刻他很想知道房客究竟願意出多少房租了。
「不知道,我還沒讀呢。看起來大概沒什麼意思。」
「雷果夫先生和加菲爾先生來了。」
「我們原先擔心你沒辦法過來,」威利特太太說,「你這麼說過,還記得吧。後來你說能來,我們真高興哪。」
「天哪,這女人一定是發神經了。」崔夫霖上校說,「呃,伯納比,你對這件事有何想法?」
「不去了。我想崔夫霖也不認為我會去的。」
他動作熟練地往壁爐裏投了一塊木柴,又坐回到女主人為他準備的扶手椅上,一邊偷偷地打量著這間屋子。幾個女人就可以改變屋子所有的特點,這使他大為驚異,儘管乍看之下變動不大。
「哦,你可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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