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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幕悲劇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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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疑案 四、現代伊蓮

第一幕 疑案

四、現代伊蓮

沙特衛贊成這個說法,同時還想起了查爾斯爵士和他的航海旅遊,但是,這不是瑪麗夫人心裏所想的。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
「那都是無稽之談。他患有神經炎,也有輕度類風濕性關節炎。但那也不會使他突然發作身亡,他過去也從來沒有發作過。他是那種小病不斷大病不犯、可以活到九十歲的人。你認為審訊的情況怎麼樣?」
當沙特衛回到鴉巢屋時,他發現屋主正坐在露台上眺望著大海。
蛋蛋小姐咧嘴笑了起來。
「都非常……唔,非常正常啊。」
「也許有人用針頭戳了他一下。」
「大多數人都太貪得無厭了。」蛋蛋激動地說,「所以老巴賓頓的死才使我這麼痛心疾首。你知道,他確實讓人敬重。他為我施行過堅信禮,開導我很多事,當然,其中有很多都是廢話,但是他人真的很和藹。你知道,沙特衛先生,我篤信基督教,不像媽媽,只是讀讀小冊子、做晨拜什麼的,我是把它作一種歷史現象去信仰,而且是一種理智的信仰。現在教會全被保羅教義搞得食古不化——事實上,教會是一個麻煩——但是,基督教本身是很好的。因此,我不可能像奧利佛那樣成為一個共產主義者。基本上,我們的信仰都大同小異,像是公領域和所有權方面的觀念,但區別在……好啦,我,不必再深入解說了。可是巴賓頓一家都是真正的基督徒,他們不會搬弄是非,不好管閒事,也不會譴責別人。而且,他們對人對事從來都不會冷漠無情,他們都受人愛戴。羅賓……」
「不是對我說的,是對奧利佛,奧利佛.曼德斯。那天晚上他也在宴席上。也許你不記得他了。」
「真絕了!雞尾酒中什麼也沒有啊。」
她搖搖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喜歡男人有風流韻事。」蛋蛋小姐說,「這表示他們不是怪人。」
「蛋蛋的見識太淺了。」她說著,歎了口氣。「我跟她之間有段和-圖-書距離。我的一個堂兄曾把她帶到城裏好些地方,在社交場合引見她。從那以後,除了一次偶然的訪問,她很難有機會出去。你想想看,年輕人不就應當去見識各式各樣的人,訪問各個地方,特別要接觸人。故步自封有時候是很危險的。」
「我一直很擔心……當然,他們是很合適,我了解他,和他叔叔也熟。他叔叔很富有,最近還讓奧利佛進了他的公司。但這並不是……我是傻,不過……」
「羅賓?」
「祈求上帝,」他突然痛苦地說,「要是我沒來過這個鬼地方有多好。」
她的年輕氣盛當場刺痛了他——那種赤坦、輕狂及不知人事。
沙特衛反應很快。
他的聲調清楚地表達了他的觀感。蛋蛋小姐注意到了,並用語言將它表達出來:「但你的觀點是:牧師之死不是一齣驚悚劇,這只不過是個宴會中的憾事,純粹是一次社交場合上的不幸事件。那白羅先生是怎麼想的呢?他應當心知肚明。」
沙特衛很想知道,身為母親的瑪麗夫人,是否對蛋蛋這種英雄崇拜感到不安。看樣子情況並非如此。
沙特衛記得她所說的這個女士。傳聞總是把查爾斯.卡萊特和這女孩的名字連在一起,但都只是輕描淡寫而已。沙特衛從來不相信查爾斯爵士保持單身是為了表示對她的情永不渝。他可是個老練的人。
「問題是他的態度。他心中其實很困惑,但他無從解決,所以只好拿什麼『保守判斷』當擋箭牌。巴塞羅繆.史全奇爵士是怎麼想的?」
沙特衛湧起一股十分親密的感覺,遂不急不徐地說道:
「你有點吹毛求疵了,親愛的。」
「不,我記得很清楚。他是你們的好朋友吧?」
「昨天他們都回去了。只留下巴塞羅繆.史全奇一個人,他打算待到明天。但今天早上一個緊急電報將他召回了倫敦,因為他的一個病人病危。」
「我想他一定有許多風流韻事和*圖*書。」蛋蛋小姐說。
「你是想到了奧利佛.曼德斯吧?」
對於風流的中年男人來說,年輕小姐們永遠都具有誘惑力。蛋蛋小姐當然也不例外。
「可是,事情真的很奇怪啊!你得承認,它真的很奇怪!」
沙特衛停了下來。他的回答可能會是:「太謹慎」,但他知道,這種回答是不會讓蛋蛋.莉頓.戈爾小姐滿意的。
她的回答令人詫異:
「是他們的兒子……他去過印度,在那兒被殺害了。我,我曾經迷戀過他……」
「過去是,現在我們經常吵嘴。他在城裏他叔父的公司上班,他變得有點……嗯,滑頭,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總嚷著要辭掉這份工作,去當新聞記者——他的文采的確不錯。但是我認為應該不只是這樣,他其實想發財。我想,愛錢的人實在很讓人不恥,難道你不覺得嗎,沙特衛先生?」
「不,他沒有,這想法早在我腦子裏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事情來得太突然,令人毛骨悚然。」
「一支南美印第安人的毒箭。」沙特衛淺淺的譏諷了一下。
「他是個老年人,身體也不太好……」
對於自己竟會想到這種老詩人的老詩詞,他心裏有點兒羞愧,說到但尼生,今天的人很少提及他了。何況,查爾斯爵士的皮膚雖已曬成古銅色,但臉上並沒有疤痕;蛋蛋敢於追求真摯的愛情,卻完全不像那個願為情而死、在河上漂泊的姑娘,在蛋蛋身上是找不到阿斯托拉百合少女的影子的。
「我的好小姐,」他說,「讓人不恥的事可多著哩。」
沙特衛重覆了醫生的聲明。
沙特衛正要開口,蛋蛋小姐又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正是,一樁完全沒有線索的事件。好啦,好啦,雖然你一直不肯認同這個看法,但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是正確的。」
「年輕人總是好玩樂。」沙特衛說。
「為什麼他都不結婚?」她突如其來地問道。

「什麼線hetubook•com•com索,親愛的?」
「你真慢啊,親愛的。」她母親說。
「你認為麥竇格大夫的證詞怎麼樣?全然技術性,對所有器官都進行了詳細的描述。但是難道你不覺得,儘管他使用了鏗鏘有力的語言,但他其實是有所保留?他所說的可以歸納為一句話:沒有什麼可以證明那不是自然死亡。但他根本沒有說那一定是自然死亡。」
他與瑪麗夫人的交談十分和諧,雖然沒有妙言妙語,卻是無所不談。他們聊起查爾斯爵士。沙特衛先生了解他嗎?沙特衛答說,不算熟。幾年以前,他贊助查爾斯爵士的演出,那之後,他們就成了朋友。
「呃……這,也許是的。」沙特衛覺得自己保守起來。
「查爾斯爵士和我。」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蛋蛋小姐長話短說:
「我在跟查爾斯爵士說話,好媽媽。他的人生目前可是處在顛峰狀態,但他卻十分寂寞孤單。」她轉身對著沙特衛,用一種責備的口氣說:「你怎麼沒告訴我,宴會已經取消了?」
沙特衛想起《引用文大全》這本書裏的詩句和韻律。在他那個年代,每人的書架上都能找到這本書。
他站起身來,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
「那樣反倒安全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至少你會有方向感。男人到了那種年齡,他的荒唐和惡習已經成為過去,他們不會……」
「很有魅力。」沙特衛接著說。
「是的,你不介意吧?」
「真令人遺憾。」蛋蛋說,「我本想去查一查這次宴會的客人,我可能會發現一些線索呢。」
「看來是沒問題。可是審訊之後發生的某件事真叫我困惑……」
「在雞尾酒杯裏沒有發現什麼,只有杜松子酒和苦艾酒。」沙特衛先生提醒她。
「巴塞羅繆爵士對你說了些什麼?」沙特衛感到好奇。
「很可能。」沙特衛表示贊同。
「哎呀,沙特衛先生,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想到了他。有一段https://m•hetubook•com.com時間他常和蛋蛋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是落伍了,但我實在不喜歡他的某些想法。」
「可是你自己明明才說,巴賓頓先生在世上沒有仇人。」
「所以說事情才怪呀。我無法想出任何謀殺的動機……」
「所以,你明白,我對這次事故感受十分強烈。假如他不是自然死亡……」
沙特衛那維多利亞式的保守、拘謹性格又受到一次新的打擊。他不知所措,無言以對。蛋蛋沒有注意到他的狼狽,繼續著:
沙特衛受寵若驚,並接受了她的邀請。
「這個……」
一回到家,蛋蛋便自做主張地打電話給查爾斯爵士,解釋沙特衛沒有去他那兒的原因。沙特衛在她們小巧的客廳裏坐下來。客廳裏有褪色的印花牆布和拭得鏡亮的老式家具。這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典型房間,沙特衛把它稱作「貴婦廳」,而且打從心裏認同。
「查爾斯爵士已經將他的想法灌輸到你的腦中了。」他說。
瑪麗夫人不由得吃了一驚,臉也紅了起來。
「是這樣嗎?」蛋蛋說,「他真是老啦,不中用了。」沙特衛縮了一下,蛋蛋小姐得寸進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到我家去吧,回家跟我媽喝茶去。她喜歡你,她這麼說。」
查爾斯.卡萊特爵士與許多女人過從甚密,其中有女演員,也有其他各種女人。可是他總是迴避婚姻大事。蛋蛋顯然在尋找一個更浪漫的解釋。
「白羅先生勸我們耐心等待雞尾酒的檢驗結果。但他的意見是:一切都沒問題。」
「查爾斯爵士到這裏對蛋蛋大有好處,這使她開闊了視野。你知道,這兒幾乎沒有年輕人,特別是年輕男子。我一直在擔心,怕蛋蛋會因為沒有其他機會,只認識那麼一個對象而嫁給那個人。」
「唔,是的,我想她是有魅力。」
「你們?」
「但是瑪麗夫人,你也不會樂意你女兒嫁給一個年紀比她大一倍的男人吧?」
她對年長一倍的他一見鍾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
沙特衛先生一直東張西望,但也無處藏身,蛋蛋.莉頓.戈爾已經把他逼到了死角。這些沒有同情心的現代女孩,簡直活潑的過頭了。
「他嗤之以鼻,是嗎?」蛋蛋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啦,他是一個謹慎的人。我想,哈利大街的名牌醫師當然是如此囉。」
這愛情注定給她帶來厄運。
「是沒錯,沙特衛先生,但你是怎麼想的呢?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沙特衛先生知道。哦,好吧,沒關係,奧利佛還在這兒,我耍把他拖進來,只要是他喜歡的事,他的腦袋就會特別靈光的。」
「當然不會。蛋蛋打過電話來……真是個特別的女孩。蛋蛋……」
已變成破損的古銅色疤痕,
蛋蛋小姐眨了眨眼睛,目光朝外面的大海望去……旋及,她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她望著沙特衛。
「你好,沙特衛。你在莉頓.戈爾家喝茶嗎?」查爾斯爵士問道。
「我親愛的孩子!」

瑪麗夫人搖搖頭。
「唯一相同的是她的妙齡……」沙特衛暗忖著。
他臉上昔日的劍傷,
「你知道,查爾斯爵士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當然,他喜歡裝腔作勢,表現得很戲劇化,但實際上他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他航行技術之佳,超乎你的想像,絕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聽他講話,你會認為一切都是故意做作,其實並非如此。這次的事情也一樣,你會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某種效果——也就是說,他想扮演一個大偵探。但我敢說,他會扮演得很出色。」
「有一個死於肺結核的小姐,是個女演員,她的名字第一個字母是M。他是不是曾經很喜歡她呢?」
「他很有魅力。」瑪麗夫人微笑地說,「我跟蛋蛋的感受一模一樣。我想你們已經發現,蛋蛋正沉溺在英雄崇拜的情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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