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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石立花園街謀殺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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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石立花園街謀殺案 一

巴石立花園街謀殺案

傑派和白羅爬上樓梯。
「很多,她是右手握槍。現在看一下傷口。槍口靠近頭部的左耳上方——左耳,提醒你。」
「手錶是停了,不過是停在四點十五分。」
白羅和傑派一起跪在地上,從近處檢查那把手槍。
和探長同行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矮個頭男子,長著圓形腦袋,留著一副軍人的小鬍子,正暗自好笑。

詹森警官回答了這個問題。
「布雷特,問題出在哪兒?」傑派俯視著那個蜷縮在一塊的身軀。
「目前還無可奉告。」傑派說著推開他們,他朝白羅點點頭,「你來了,我們進去吧。」
白羅繞過去走向書桌。它是那種附帶折板的桌子,做得很精緻,可以和很多顏色搭配。在它的正中央擺了一個挺大的銀色墨水瓶架,瓶架前面又放了一本漂亮的綠色漆皮吸墨紙。吸墨紙左邊則是個翠綠色的玻璃筆盤,裏面裝著一支銀色筆插、一支綠色封蠟棒、一支鉛筆和兩枚郵票,吸墨紙右邊是個活動日曆,顯示著星期、日期和月份。還有一個裝鉛沙的小玻璃罐,裏面插著一支華麗的綠色羽毛筆。白羅似乎對這支筆深感興趣,他把它拿出來,看到筆尖上沒蘸過墨水,顯然是個裝飾品。那支裝著銀筆插的鋼筆,筆尖殘留有墨水,那才是平常在使用的。
「我親愛的老兄,如果真讓我搞一場謀殺,你根本不會有機會看到我是怎麼佈局的!你甚至可能不知道發生了謀殺案咧。」
「姿勢沒什麼問題,」醫生說,「如果她擊中自己,是很可能從這把椅子上滑下去躺成那種姿勢。門是鎖著的,窗戶也關得緊緊的。」
「星期四,十一月五日,」傑派說,「就是昨天。」他轉向布雷特,「她死了有多長時間了?」
「是的,這很奇怪……」白羅說。
她一頭金髮,容貌嬌美,臉上的妝很淡。那是張可愛、懷抱希望但稍嫌蠢鈍的面孔。她腦袋的左側有一大灘凝固了的血塊,右手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指還扣著一把小手槍。她穿了一件式樣簡單的墨綠色上衣,領口齊到脖頸。
「給兩個小錢紀念火藥事件吧,先生?」
「有趣的遺俗。」赫丘勒.白羅沉思著說道,「煙火放呀放,劈哩啪啦,恆久存在,比他們用以紀念的那個人存活更久,甚至他的事蹟可能都被遺忘了。」
「請問一下,朋友,像閣下這樣重量級的人士,通常會被派去處理自殺案件嗎?」
「看來相當明顯,有人殺了她並試圖偽裝成自殺。不過,鎖上的門窗又做何解釋?」
這間房間比他們剛才進去那個房間要大得多,它有個外凸的窗戶,相對於那間簡單的臥室而言,這間臥室裝飾得幾近客廳的樣子。它有著銀色的牆壁和翠綠色的天花板,窗簾則是銀、綠相間的時髦圖案,一個長沙發床上鋪著一床閃閃發光的翠綠色絲絨被和好多金、銀色軟墊。還有一張古色古香的紅木書桌,一個紅木高腳衣櫃,幾把鍍鉻的閃亮現代座椅。在一張矮玻璃桌上,放著一個裝滿煙蒂的大煙灰缸。
「她於昨夜十一點三十三分遇害。」布雷特迅速答道,看到傑派一副吃驚的面孔,他咧嘴笑起來。「對不起,老傢伙,」他說,「忍不住做做超人醫生的美夢!實際上我只能斷定,最可能的時間是在十一點左右——前後誤差大概可以有一小時。」
「正是。」
「我正在看她的手錶。」
「非常漂亮。」傑派注意到了和*圖*書,「一定很值錢!」他轉著頭詢問白羅,「也許這裏面有點什麼。」

他彎腰用指尖碰了碰它,那是一塊嵌了寶石的雅緻飾物,黑色閃光的波紋錶帶,繫在那隻拿槍的手腕上。
「應該說絕對不可能,你或許可以把手臂繞過去,但我懷疑你能否開槍射擊。」
「對。」
白羅打開了吸墨本的封面。
陰謀的火藥事件
「有些人會毫不遲疑地說是後者。」
離開大街後,兩人拐入一條靜謐了許多的小街。他們剛剛用過晚餐,現在正抄近路要去赫丘勒.白羅的寓所。
「是這樣,那條巷子的十四號發生了一起自殺事件,死者是一個年輕的寡婦——艾倫太太。我馬上要趕到那兒去,有興趣一起來嗎?」
陰謀的火藥事件
十四號這時顯然已成為人群聚集中心。外面圍了一圈人,司機、他們的妻子、跑腿的小孩、流浪漢、衣著楚楚的路人和多的不得了的孩子,全都停下來,張著嘴,好奇地盯著十四號寓所。
「我是傑派,還記得昨晚我們回家時經過的巴石立花園小街嗎?」
「但很令我納悶的是,大多數的罪犯都不曉得要利用這種好機會,」白羅說。
「什麼線索也沒有。」傑派說。
「可能吧——是的。」
「噢,得了,白羅,你不能老用你那耀眼的智慧去評判別人!事實上那是很容易被疏忽的細節。門被鎖上了,人們破門而入,發現一個死了的女人,她手裏拿著手槍,很明顯是自殺事件,所以是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的,於是大家也不會去找鑰匙。事實上,幸好普蘭德萊小姐給警察局打了電話。她本可以叫一兩個司機來撞開這扇門,那時鑰匙問題就會被完全忽略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半鐘,赫丘勒.白羅家的電話鈴響了。
「對,那是個很大的漏洞,兇手離開時鎖上了門,而且希望鑰匙和_圖_書不見的事不會被發現。」
裏面那張吸墨紙潔白無痕,白羅翻開其他幾頁,都是一樣的。他又把注意力轉向廢紙簍。裏面有兩三張撕破的信紙和傳單,它們都只撕成了兩半,很容易再拼起來。一張是幫助某個退役軍人組織來請求捐助,一張是十一月三日晚上一個雞尾酒會的請柬,一張是約裁縫見面的紙條。幾張傳單中,一張是毛皮商的特價廣告,還有一張是百貨商店的商品目錄。
「你可以先持保留看法。」
「你真是個狂妄自大的魔鬼,不是嗎?」他寵縱地說道。
「哈囉,是你嗎,白羅?」
站在樓梯口的人打開了左邊的一道門,他們於是走進一間小臥室裏。
「死者是艾倫夫人,長官。她和她朋友普蘭德萊小姐住在一起。普蘭德萊小姐到鄉下去了,今天早上才回來。她用自己的鑰匙開了門,驚訝地發現房裏沒人。因為平常九點會有一個女人來為她們打掃。她上樓先進了自己的房間(就是這間),然後穿過走廊去她朋友的房間。不過門從裏面鎖上了。她轉動把手,敲門喊叫,可是裏面沒有任何回答。最後她才警覺起來,給警察局打了電話,那是在十點四十五分。我們立即趕到,撞開那道房門。只見艾倫夫人躺倒在地,頭部中槍,她手裏握著一把自動手槍——是零點二五口徑的威利——看來顯然是起自殺事件。」
傑派笑了:
一個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台階上,竭力阻擋住好奇的人群,機伶的年輕記者們則帶著相機四處拍攝,一待傑派出現,他們立即蜂擁而上。
問題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但他的眼睛卻露出熱切和專注。
傑派開懷大笑。
「我當然會去,你是說十四號?」
傑派朝他走過去。赫丘勒.白羅飛快地四處打量了一遍房間。
「聰明的傢伙。不會,當然不會,事實上是我們的法醫認為這事有點古怪。你要來嗎?我覺得你應https://m.hetubook.com•com該會有興趣。」
「想都別想!」傑派探長說,「而且,聽著,小傢伙……」
「你的意思是,自殺者通常會留下一封信?」
「嘿,八成是個便衣!」
跟著是一陣訓斥。這沮喪的小淘氣驚慌退卻了,趕忙對他的小朋友說:
他們一邊走,一邊仍可以聽得到斷斷續續的爆竹聲響。突然,一簇金色的焰火灑亮了天空。
「一個適宜於謀殺的夜晚,」傑派的職業病犯了,「譬如說,這樣的一個夜晚,誰也聽不見槍聲。」
「是啊,這倒是,」赫丘勒.白羅說,「那是一般人的自然反應。而警察總是人們最後才會求助的對象,不是嗎?」
白羅低聲說:「太愚蠢了。」
「窗戶是關上的,並上了閂,先生,不過門儘管是鎖著的,我們卻沒找到鑰匙。」
「普蘭德萊小姐現在在哪兒?」
「沒錯。」
「你說得對,那問題出在哪兒?」
「別指望那些小傢伙會有人真正知道蓋伊.佛克斯是誰。」
「好極了,傑派。」他評論道,「這番佈道講訓太精采了!可喜可賀啊。」
「但我認為她不可能在四點十五分被害。」
「嗯,」傑派說,「那就很清楚了。她不大可能右手持槍擊中那個部位吧?」
赫丘勒.白羅緩緩搖搖頭:
赫丘勒.白羅靈敏地嗅了嗅空氣,然後和傑派一起俯身察看屍體。
「只是便宜了這些討飯的,這個蓋伊.佛克斯之日!」傑派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傑派點頭說,「手槍扣在手指裏面,看起來好像她拿著它——但實際上她並沒有握住。還有什麼?」
「你知道嗎,白羅,我有時會私下盼望你犯下一樁謀殺案呢!」
「是的,詹森,」傑派問,「是怎麼回事?」
他們迅速地穿過人群,大門立刻在他們背後關上了,然後他們便在一段像是架梯的樓梯腳下擠成一團。
他依舊注視著那具屍體。
絕對不可以——就此遺忘
「記得啊!」
www.hetubook.com.com羅好像仍在為這個書桌和它上面的用具而感到困惑。
於是這幫小傢伙拔腿開溜了,一路唱著歌謠:
白羅來到巴石立花園街十四號,幾乎與此同時,傑派和另外三個人也坐汽車趕到了。
他的目光投向日曆。
「她在樓下客廳,先生。她是位非常冷靜、能幹的年輕女士,可以說,非常有頭腦。」
「有什麼可疑的嗎?」傑派問。
那位蘇格蘭警場的人表示同意。
他和白羅穿過走廊走進對面的房間。一個高個子的老先生和他們點頭打招呼。
「真的,我很想看看你會怎麼佈局。」
記住了,記住了
「好主意,」傑派說,「可是沒好運氣。」
傑派點點頭。
他走出房間,但在門口又回頭望望那支華麗的翠綠色羽毛筆。
十一月五號
「我要跟她談談。不過最好先去跟布雷特打聲招呼。」
「當時我們談到,在爆竹聲中殺死一個人然後逃脫多輕而易舉?」
一個面孔髒兮兮的小男孩討好地咧嘴傻笑著。
「是,是我。」
「哦,我想手錶大概也停了吧。」
「事實上,很多證據表明這不是自殺。」他準備離開了。「現在該讓我的人去忙了。我們最好下樓去見見這位普蘭德萊小姐。要一起來嗎,白羅?」
「看看這把手槍。我還沒碰它——等著指紋專家來。不過你一看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親愛的傑派!」
詹森開始講述:
一個已經到了梯頂上的男子認出了傑派,說道:「在這裏,長官。」
「喂?喂?」
「我想您希望先了解一下大致情況吧,長官?」
「你好,傑派,很高興你來了。這件事挺有意思。」
「而且很快地,他們的思考會出現混亂:十一月五日放煙火,這究竟是為讚揚此事還是譴責此舉?炸掉英國國會是一樁罪行呢,抑或一樁崇高的行為?」
那是個大約二十七歲左右的年輕女人,身體癱在地板上,姿勢像是從椅子上滑下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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