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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柏的哀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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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六章

第三部

第六章

「剛開始不是。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羅迪,因為他說了謊話。他對我說,他在七月九日離開英國,八月一日回來的。可是荷普金護士曾無意中提到,瑪麗曾兩次地拒絕羅迪的求婚,一次在曼登佛德,另一次在倫敦。而你告訴我,瑪麗是在七月十日去倫敦,也就是羅迪離開英國的第二天。這樣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瑪麗是什麼時候與羅迪在倫敦見面的呢?我請我那位神偷朋友協助,看到羅迪的護照,發現原來羅迪從七月二十五日到二十七日這兩天人在英國。由此可見,他在這件事上故意說了謊。
「是的。是你的決心、你霸道的堅持,才逼使我接受你的請託。承認吧,你才是她應該感激的人,是不是?」
「哦,我的朋友,這簡單極了!信封上寫著:『我死後寄給瑪麗』。可是,信裏明明清楚地寫著不能讓瑪麗.傑勒德知道實情。況且信封上寫的是『寄』,而不是『轉交』。這就說明了很多:這封信不是寫給瑪麗.傑勒德的,而是寫給另一個名叫瑪麗的人,那就是伊莉莎.賴利僑居在紐西蘭的妹妹瑪麗.賴利。伊莉莎向她妹妹透露了真相。這封信根本不是瑪麗死後荷普金在門房裏找到的,而是多年前她在紐西蘭收到的,是她姐姐死後寄到的。
「可以想見,她姐姐的來信,促使她開始計劃一次新的冒險。當她在紐西蘭再也待不下去的時候,就回到了英國,改名換姓為荷普金,並重操舊業地當起護士來——順便提一句,『荷普金』是她死在國外的一個同事的名字——目標則是曼登佛德。原本她或許有勒索的打算。可是,韋爾曼夫人不是那種容易讓人勒索的人。聰明的賴利護士,後來便明智地放棄這類嘗試。毫無疑問地,她打聽到也發現到韋爾曼夫人是個富婆,而且在某些隨意的談話中,韋爾曼夫人透露了自己還沒有立遺囑。
白羅輕聲地問道:
「是的,因為她需要你。」
「如夏綠帝和詩人華瑟。繼續,我的朋友。」
洛德臉又紅了。
「一旦你已對真相了然於心,其他的事處理起來就容易了。而迅捷的航空飛行也讓我們遠自紐西www•hetubook•com.com蘭而來的證人及時趕赴法庭作證。」
洛德一下子面紅耳赤了。「這麼說,你全知道了?」
「因為我又碰到一個謊言,而且是個小小的愚蠢謊言。荷普金護士說,她的手腕擦過玫瑰叢,被花刺扎了一下,可是,我去查看玫塊叢,發現那裏的玫瑰並沒有長刺……這表示說,荷普金護士說謊了。她編造的謊言看起來完全沒有必要,而且是如此可笑,但這就引起我對她的注意了。這時,我心裏開始懷疑起荷普金護士。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她是個可靠的證人,只是出於對死者的喜愛,而對奧莉隆懷有偏見。但現在,出現了這麼一個無謂的謊言,我在心裏再一次地分析了她的證詞,並且明白了過去我沒有想到的一點:荷普金護士知道瑪麗的一些身世秘密,並且非常急於把這些事情暴露出來。」
洛德慢慢地說:
「是呀!你知道,為了一大堆這個那個理由。尤其是其中某個將誠實視為處事最高原則的人,由於過於感性、謹慎地看待此事,此人帶給我的困擾也最大。」
「這可糗大了!」
白羅繼續說道:
「那麼你最後又為什麼判斷他不是兇手呢?」
「難道人人都向你說謊?」彼得.洛德驚奇地問道。
「你打第一眼就愛上了奧莉隆.克里修了,是吧?」
「你無法接受那些過往?也許她愛過羅迪,可是那又怎樣呢?只有與你在一起,她才會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沒錯,她是那種人。」
「如果沒有你……她一定會被判有罪的。」
「我還認為她極欲隱瞞呢!」
「於是,在那個六月的夜晚,當奧布萊護士告訴荷普金說韋爾曼夫人要請律師來,荷普金於是積極展開行動了。為了要讓她的私生女瑪麗得到全部的遺產,韋爾曼夫人必須在寫遺囑前就死去!荷普金已經取得瑪麗的信任足以影響她的判斷,所以她只需要說服瑪麗寫下遺囑,把所有的財產留給自己已故母親的妹妹就好了。請注意,這份遺囑寫得多麼小心,上面沒提及任何親屬的名字,只寫了『已故母親的妹妹瑪麗.賴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瑪麗.傑勒德在遺囑上簽字的那刻起,就等於是為自己判了死刑。這麼一來,這個女人只需要找一個可以下手的機會就好了。我猜,她早就計劃好了犯罪的步驟,並利用脫水嗎啡為自己製造有利的證明。也許荷普金原本打算引誘奧莉隆和瑪麗.傑勒德到自己家裏去,可是奧莉隆來到門房邀請她們到屋子裏去享用三明治,她馬上抓住了這個大好機會。然後隨著情勢的發展,奧莉隆順理成章地成了頭號嫌犯。」
彼得.洛德激動地說:
洛德吃驚了。
白羅嚴肅地說道:
白羅搖搖頭:
洛德皺著眉頭問道:
「接下來就沒什麼好說了,我只是溜進灌木叢,一直看著她,直到她離開。」
白羅搖頭說道:
「這只是你的錯覺,她極其出色地扮演了熟知內情但又刻意保守秘密的角色。我深思之後,發現她所說的每句話背後,都隱藏著相反的目的。我和奧布萊護士談話後,更證實了這個想法。
「真是不可思議。」洛德不快地吐出一口氣。
「但是,荷普金扯謊是否也是出於無心呢?我越想就越覺得事有蹊蹺。手腕上有傷痕何必要撒謊呢?這傷痕有什麼重要性嗎?
彼得.洛德說:
「基於對羅迪的了解,我立刻找到了答案。像他這樣自尊心很強又敏感的人,要承認自己意志力薄弱而不能照計劃留在國外,早早便溜回來,並且被曾經拒絕過他的女孩再次拒絕,那是一件多麼難堪的事啊。而且,既然他不在謀殺現場的證據確鑿,對此事更是毫不知情,所以他不提他曾趕回英國,只說當他獲悉發生謀殺案時,才在八月一日趕回。如此一來便可避免提起不快的回憶,這極符合他的個性!
「怎麼說?」
「你錯了,她從來不曾需要羅迪.韋爾曼。奧莉隆是深愛他,但非常不快樂,甚至感到沮喪。」
「也許不會,然而她需要你,我的朋友。因為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能開始她的新生活。」
「我真是蠢透了。」醫生承認道。
「哪裏錯了?羅迪對瑪麗只是一段迷戀,她會原諒他的。」
洛德勉強地回和_圖_書答說:
「我?我什麼也沒做呀,我只是想辦法……」他閉口不說了。
「是呀,你真是想盡了辦法。你一直認為我沒有任何進展,因此焦急到快要失去耐性。而且,其實你也很擔心最後證明她真的是兇手。容我說句冒犯的話,甚至你也對我赫丘勒.白羅說謊了!不過,朋友,你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所以我勸你,將來只要醫治麻疹和百日咳這些小毛病就好,千萬別奢想染指偵探工作。」
「還有其他事件吻合這個設想。譬如,寄給奧莉隆的匿名信。這封信是為挑撥兩個女孩的感情。無疑荷普金希望奧莉隆接到信後,前來阻止瑪麗繼續影響韋爾曼夫人。而意外的收穫是,羅迪竟然對瑪麗一見鍾情,這是荷普金馬上拿來利用的額外工具。這就為這隻代罪羔羊增加了一個做案動機。
「是,她是很感激我——現在……她要我常去看她。」
一陣沉默。
「不,是你,我的朋友,她應該感謝你一輩子。」
「一剎那,這一絲微光更明亮了,這起犯罪的構想亦隨之顯露出來。下一步就很容易了,我再一次去拜訪了荷普金,我們雙方都使出精采的演技。到最後,她終於看似被說服地說出了她一直渴望透露的事實,只是比她預計的可能要更早一些,但是,時機相當好。她一下子就掉入我的陷阱之中。反正事情早晚都會公開,所以荷普金假裝勉強地拿出了一封信,這時,我的朋友,我心中不再是猜測,而是心知肚明了!這封信正使荷普金的罪行無所遁形。」
「荷普金護士?」
白羅微笑說道:
「你找園丁談話的目的,是為了讓他提到曾在路上看見了你的車,可是後來你又信誓旦旦地說這輛汽車根本不是你的。而且你拼命觀察我的神情,以確定我認定那天早上應當有不名人士來過莊園。」
彼得.洛德頗有體會:
「就是她。所有證據都指出她是殺人犯,而她自己,由於情感太豐富又帶有道德潔癖,她完全不欲推翻對自己的指控。她自責太深了,雖然沒做出具體的行動,但也等於是放棄一場辛苦艱難的抗爭,從而向法庭供認一項自己並未犯下的罪行。」
和圖書一個嶄新的生命……那正是奧莉隆正要開始的人生。而你,是你給了她新的生命。」
「當你拉著我的手,把我領到灌木叢的空地上,並且幫助我找到了你自己才剛扔在那兒的火柴盒時,我就知道了。簡直是幼稚可笑到了極點!」
白羅柔聲地說:
「萬一你弄錯了。」洛德說道,「發現荷普金護士和瑪麗.崔珀根本是兩個人時,你怎麼辦?」
「應該是的。」然後他說,「唉,沒什麼好說的,現在她和羅迪將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現在我們知道一些有關瑪麗.賴利(或是崔珀)的事了。紐西蘭警察局雖然一直未能搜集到足以指控她的確切罪證,但在她突然離開紐西蘭之前,他們對她早已監視好一段時間了。據了解,她有一個病患是位老婦人,老婦人在遺囑中留了一棟漂亮的小房子給『親愛的賴利護士』。老婦去世地相當突然,她的家庭醫生大為驚疑。另外就是瑪麗.崔珀的先生為自己的妻子投保一筆鉅額壽險之後,也突然死了,而且死因不明。不過倒楣的是,她丈夫雖然開了一張支票要給保險公司,卻忘了寄出去。也許還有其他人的死亡也應當歸罪於崔珀,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她是一個陰險毒辣的女人。
白羅迅速回道:
「我從來不會弄錯。」
「剛剛開始調查的時候,我確實覺得奧莉隆有犯罪的高度可能性。但是,我一直掛記著對你的責任,於是隨著深入的調查,我又發現了另外一個人可能涉嫌犯下另一件重大的案子。」
白羅冷冷地回答說:
「真的是可笑至極……我聽說奧莉隆來了,於是跑來莊園看碰不碰得到她。我並不準備和她說話,我……我只是想……呃,看看她。我站在灌木叢中的小徑上,看著在備餐室中的她,切著麵包、奶油……」
「很清楚可以看出荷普金護士在玩某種把戲。我比較了她和羅迪的謊言,心裏琢磨著誰說的話可能只是無心的謊言?
赫丘勒.白羅非常溫和地說道:
「親愛的朋友,你大錯特錯了!」
「不,不,它產生的影響,比你想像的要嚴重許多……在過去和未來之間有一道漆黑的深淵,當你穿過那道和_圖_書漆黑的死亡深淵,再走進陽光燦爛的世界後,你就開始了新的生活。過去的就永遠過去了。」
「其實不難理解。她是在懲罰她自己,因為她是用一種高出常人的道德標準批判自己。」
「另外我也沒忘記,有段時間奧莉隆把三明治放在備餐室裏,而自己去門房。但一向以來,我一直很清楚,若在這種情況下,原來的受害者應當是奧莉隆而不是瑪麗。而羅迪有殺害奧莉隆的理由嗎?有的,有很充分的理由:因為奧莉隆在她的遺囑中,指定羅迪為她財產的繼承人。並且,我也套問出,羅迪可能知道奧莉隆遺囑的內容。」
「但這兩次謀殺案的背後目的是什麼呢?荷普金為什麼要殺害瑪麗?我開始看見了一絲微光,雖然仍舊十分黯淡。荷普金護士在瑪麗心目中有一定的份量,利用這一點,她促使瑪麗寫下了遺囑,但是遺囑對荷普金毫無利益,它只對瑪麗住在紐西蘭的姨媽有利。於是我想起有村人曾偶然提起過瑪麗的姨媽是名護士,曾在醫院裏工作過。
白羅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醫生不說話了。
洛德的表情馬上暗了下來。他嘶啞地說道:
彼得.洛德縮了下去,他嘟囔道:
白羅說。
對方笑了。白羅繼續說道:
「我的朋友,現在你了解了吧,人們對你說的謊話跟對你說的真話一樣都很管用。」
「她永遠不會那樣愛我。」
「是奧莉隆!」醫生吞吞吐吐地說。
白羅說道:
白羅點了一下頭。
「我開始給自己提出一些問題:被竊的嗎啡是誰的?是荷普金護士的。有誰能幫韋爾曼夫人注射嗎啡呢?是荷普金護士。可是,為什麼她要大家注意遺失嗎啡這件事情呢?如果荷普金護士是殺人兇手,那針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只有一個,那就是:那另一起謀殺,也就是要殺害瑪麗一事,是計劃很久的了,並且她已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代罪羔羊,只是必須讓人認為這個代罪羔羊有取得嗎啡的可能。
「你那天早晨在杭特伯利莊做了什麼事?」
白羅又搖著頭說道:
(全書完)
「不是的。」
「她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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