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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縫好鞋釦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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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排整齊

七,八,排整齊

「而你同意她的看法?」
「是的。他的代號是QX九一二,大家都知道。這行很少人用名字。啊,我並不是說QX九一二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他是那種不起眼的人,這類人的面孔不容易讓人記住,但常派得上用場。他多次當信差,在歐洲到處走動,你知道這一類的事。曾經有一封很重要的信由我們在魯里坦尼亞的大使送出,裏面有秘密情報,就是由QX九一二經手——也就是由艾伯特.查普曼先生經手。」
「那不是我的管轄範圍。啊,沒錯,的確有這一類的事。不過,他們辦案績效不彰。」
「這倒是個啟示,不是嗎?」
白羅說,見到巴恩斯先生他非常高興。
「沒什麼不對,沒什麼不對。不過,儘管這樣,我還是不能理解。」
「高級毛皮。」
「艾伯特.查普曼真是個情報人員?」
他臉色沉重。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隻腳,腳上套的鞋子很寒酸,鞋上有裝飾性的鞋釦。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看到森伯莉.西爾小姐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也是一顆裝飾鞋釦。
他再次來到了陳放大鐵箱的房間……
他看到:戴維斯大夫,艾伯特王子路十七號;德萊克和龐貝納蒂,魚販;下面一行是:牙醫莫利先生,夏洛特皇后大衔五十八號。
「艾格尼絲?是的,她幫忙處理家務事。我讓廚子走了,因為她說什麼也不肯到鄉下來,現在什麼事都由艾格尼絲幫我做。結果呢,她還成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小廚師呢。」
「你聽說他已經死了?」
「我很想與她聯繫,她現在在哪兒?」
那就叫喬治煮咖啡好嗎?除非你較喜歡喝茶或威士忌加蘇打。
「就像是走進了菲利普斯.奧本海姆所寫的迷宮中,我想我要發瘋了!」
白羅的眼睛閃爍著活潑的光采。他說:
傑派又問了個問題。她回答:
「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
「沒有,我想不起來他提起過。如果他有什麼特別難搞的病人,他會告訴我;要是有病人說什麼有趣的話,他也會轉述給我聽。不過,我們一般不大談他的工作問題。一天工作結束了,他樂得擱在一旁。有時候他很疲倦。」
他發出了含含糊糊的聲音。
「啊,有呀。實際上,她是無人不曉!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面容憔悴的中年婦女都穿著橄攪綠的羊毛衫,在約克郡的荒原、利物浦的旅館、德文郡的賓館以及瑞斯蓋特的海灘上,到處都有人看過她!我派去的人花時間耐心調查這些線索,結果一無所獲,只是接觸了一些錯認的中年女士,她們全是令人尊敬的女人。」
「很難說。」
他們進去的是一間小房間,裏面很凌亂。房子中間陳放著一隻箱蓋開著的大鐵箱,像是一般用來保存皮革衣服的箱子。
「啊,不是,真的不是,」默頓夫人憤慨了,「我絕沒有那種意思。希維亞.查普曼不是那種女人,絕對不是!只不過,查普曼先生……我是說——」她停住不說了。
「這類事我最近也聽說過。」
夏洛特皇后大街五十八號的萊瑟蘭先生,根據屍體牙齒和下巴的特徵,毫不猶豫地指出那是查普曼夫人。在已故莫利先生的病歷檔案裏,有查普夫人看牙的記錄。
白羅心事重重地說:
「聽誰說過?」
「對,當然是一種疏忽。可是——」他站了起來。「房子全都查過了嗎?」
白羅仔細看著巴恩斯先生問:
傑派說:
「查普曼?沒有,我想我沒聽說過。關於這些事,芮薇爾小姐倒可幫上忙。」
「查普曼夫人有什麼近親或朋友嗎?」
這時候,一位很標緻的黑髮女孩送了茶水進來。等她出去帶上門以後,白羅說:
「你見過他嗎?」
「如果她綁著重物,沉到泰晤士河底,那屍體就發現不了。」
「你看,他會不會受到賄賂?」
他一如平時那樣,目光閃爍,言簡意賅地表示了歉意。
「你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想?」
那客廳全是現代化裝潢,十分精美——大都是鍍鉻家具,幾張方形的安樂椅都很大,用纖維織物裝飾著,上面是淡褐色的幾何圖案。
「嗯,他可能知道,」傑派半信半疑地說,「他在內政部工作期間和國外打過交道。」
白羅歎息著。他說:
白羅抬起頭,聽到右邊門裏有個突兀的聲音。
據門房說,住在金利波山莊八十二號的默頓夫人,是查普曼夫人在大樓裏最親近的朋友。
「有,他有過。他和我們中歐的一些朋友交往密切,搞的是間諜勾當。」
「受到賄賂?有人賄賂他去害我弟弟?你這個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他的樹枝已經收集了很多。這些樹枝全都存在他有條不紊的腦海裏,只是眼下他還不想理出頭緒來。「排整齊」是下一步的事。
「啊!這樣呀。他一定早習慣這種事。你的意思是說,安布若提斯在利用她?沒用的。布倫特會用捐獻或贊助來擺脫她。他不會找她共度週末或做類似的事。他不至於那麼天真。」
「內莉是她家的幫佣。查普曼夫人以往也有一兩回突然外出,因此女佣不覺得有什麼不得了。奇怪的是,她沒有叫門房來幫她提行李和圖書或是叫計程車。
「啊,就是森伯莉.西爾小姐陳屍所在的屋主的丈夫?他似乎是一個神秘人物。」
白羅輕聲問:
莫利小姐已經搬到了鄉下,住在赫特福德附近的鄉間小農舍裏。
他來到了浴室。裏面的化妝品應有盡有。白羅很有興致地一一打量。香粉、口紅、雪花膏、護膚油,還有兩瓶染髮劑。
「但是,那並未讓人無法辨認。」
「親愛的,這是毫無疑問的。」
「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發現指紋。廚房的用品上倒是有一些,但我認為都是女佣的指印。」
「就在我們和森伯莉.西爾會見的那天傍晚,她來過這裏。時間大約在七點十五分。她可能從格倫戈里飯店直接到這兒。據門房說,她以前也來過一次。你看,這一切都很清楚,是一種友好的拜訪。門房帶著森伯莉.西爾小姐上了電梯,來到這間房子。他最後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門口踏墊上按門鈴。」
「他倒有時間記住這樣的事!」
「我有個看法——」他停住。接著又慢吞吞地說:「不過還沒整理清楚。」
「又是自殺?」
十五分鐘以後,白羅坐計程車來到了金利波山莊。
「照你看,他妻子會出什麼事?」
「一定有什麼原因。」白羅說。
白羅回答:
「或許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吧?」
「現在她的頭髮可能變了,變成棕紅。」
不用費力就可以叫她開口,她隨時都能製造一種戲劇性的談話氛圍。
白羅說: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我想,她在瑞斯蓋特的一位牙醫那裏找到工作。」
「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朋友,我也覺得她沒有任何近親,她從來沒有提到過。」
傑派說:
他說:
「默頓夫人,能不能和我們說一說查普曼先生?」
白羅點點頭。他取出一件灰色松鼠皮大衣,頗為讚賞地說:
白羅打開通訊簿,翻到字母D那一頁。
傑派說得很慢,而且字字有力:
「當然不合常理。我認為這是一種疏忽。」
「安布若提斯和這位森伯莉.西爾小姐——我覺得他們不是同夥。」
但是,當白羅要離開,艾格尼絲把帽子和手杖遞給他的時候,她卻有點緊張,突然提出了一個不尋常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的確不知該怎麼做!我是說,我不想出賣朋友;希維亞對我說過的話,我從不曾對外說,只是在一兩個熟人面前提過,我知道他們完全守口如瓶。」默頓夫人欠了欠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那是有一天,她不經意說漏的。當時我們在看電影,是一部關於特務組織的片子。查普曼夫人說,可以看得出來,編寫電影的人並不懂特務組織的情況;接著她說出了真相,但要我發誓守密。我是說,查普曼先生在為特務組織工作,就因為這個原因,他經常到國外去,軍火公司不過是一種幌子。查普曼夫人惶惶不可終日,因為她既不能寫信給他,又收不到他的信。而且這工作實在太危險了!」
「那好。」
「可是為什麼毀了她的臉?這可不夠厚道。」
傑派好奇地問:
「先生,主人死亡這件事,有沒有人提供更多的消息?」
「貝多斯決定到她家裏去。我們取得了搜索票,從經理那裏弄到了鑰匙。並沒有查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在浴室裏發現有匆忙清理的跡象。浴室地板的油抹布上有血跡——在沖洗地面時,拐角沒有洗到。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找到屍體。查普曼沒有帶著行李出門,否則的話,門房不會不知道,因此,屍體一定還在公寓裏。我們很快就注意到那只裝皮衣的鐵箱子密封著,你知道。鑰匙就在梳妝枱的抽屜裏。
他們下了樓梯,再返回四十二號公寓時,傑派突然感慨地說:
「不過,他恐怕不會不存在吧?」
艾格尼絲在揉圍裙,臉轉向一邊,說起話來相當含糊。她說:
「屍體簡直臭不可聞,你們看好了我就把她運走,我需要再徹底地檢查。」
「夫人,我認為你知道的比你跟我們說的還要多。」
白羅不耐煩了,說:
「別的住戶有沒有聽到什麼?」
「伊靈大道城堡花園路的雷金納.巴恩斯先生。」
他還在等什麼呢?他心中有數,他是在等某樣東西出現。
白羅找到有玻璃塞的圓酒瓶,自個兒喝了白蘭地。喝過以後,他說:
「我想證實一下。」
白羅的目光在桌子上搜索。他拾起了一本棕色通訊簿。
她吃驚的目光和他的碰在一起,身子也稍稍往後縮。
白羅回到自己的寓所時,有一個意外的客人在等他,他吃了一驚。
「那是門房,」傑派說,「在水槽裏吐昏了!我總得叫他來看看,看他是否認得出她吧。」
「真不妙!朋友,快跟我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具屍體?不會是查普曼先生吧,是不是?還是個外國人?」
「啊——」默頓夫人一時之間就像狗一般,眼睛瞪得如盤子那麼圓。
至於那個叫森伯莉.西爾小姐的人,默頓夫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查普曼夫人也沒有提過那個名字。
「他媽的,白羅,那女人一定待在什麼地方。」
「大夫,關於死因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他的目光從腳向上移動,掠過了綠宅衣外套,掠過了裙子,然後落在頭部。
「是不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讓你不解?」
「剛剛那位小姐曾和你一起待在倫敦,是不是?」
赫丘勒.白羅慢條斯理地回答:
「根據查普曼夫人的說法,我hetubook.com•com知道他因業務關係經常在外,為公司到國外出差。我想是軍火交易的事。他的業務範圍遍及整個歐洲。」
「我認為,她的屍體可能被某個瘋狂的科學家塞到麻藥櫃裏去了——這是小說喜歡用的方式!不過,你聽我的沒錯,這些事根本是無稽之談,虛構的。如果那女人真的死了,她的屍體一定是被偷偷埋到某個地方。」
來人一眼看去是個禿頭,腦袋露在椅背上。矮小而整潔的巴恩斯先生這時已經站了起來。
時光流逝,莫利先生死了已有一個月,森伯莉.西爾小姐仍然下落不明。
「死了嗎?」
「如果你有什麼消息就告訴我。」
「是呀,因為梅布爾.森伯莉.西爾失蹤時所穿的衣服,報上已有詳細的描述,而且她的手提包也塞進了衣箱裏;手提包裏還有一封信,那是很早以前她住在羅素廣場旅館時別人寫給她的。」
「是不大好聞,」傑派說,「可是你能指望什麼呢?她死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傑派說:
「跟阿利斯泰.布倫特先生說的。」
「如果你對莫利的看法正確,那麼就有如下的可能:他曾向她透露過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就是找到兇手的線索,但她對此並不知情。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有可能被除掉了。」
「無法想像。」巴恩斯先生回答。他睜著骨碌碌轉的眼睛看著白羅:「你能嗎?」
「女——女主人並不那麼認為。」
「一隻精巧的皮鞋,以鞋釦裝飾,這難道有什麼不對?」
「沒有,從來沒有見過。他極少回家,一旦回到家裏,他和查普曼夫人就不想被外人打擾。這是非常自然的事。」
「就這樣,貝多斯立刻就找到了疑點,我們順著這個疑點追查,終於有了一些進展。首先,這位查普曼夫人已有一個多月不見人影,她沒有留下任何交代就外出了,這事有點蹊蹺。事實上,打聽下來,有關查普曼夫婦的情況令人覺得奇怪。
「不過,你們知道,這個名字我有點耳熟,非常熟悉。似乎最近在什麼地方見到過,經常見到。」
一個花園!白羅的腦裏猛然間閃現出伊靈大道上那個花床方整的花園。一個女人的屍體會埋葬在那種地方,這真荒唐!他告誡自己,可別胡思亂想。
他從女屍的腳上拿起了鞋,想脫下來,結果費了好大的勁才脫下。
「我知道,我知道。說這種話,我真是感到羞愧!」
年輕人搖了搖頭:
「她跟誰說的?」
「你為什麼會以為是男人的屍體呢?」
白羅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死者的臉已毀得無從辨認,不僅如此,連身體也腐爛不堪,難怪他們倆離開時面孔都像陰沉沉的青豌豆。
「沒有,那是外國貨。」
從來不知疲倦的貝多斯說:
因此,傑派和白羅下一個目標便是前往八十二號住戶。
「正是。」
傑派說:
它是一片林立的公寓大樓,面對巴特西公園。四十五號房間位於三樓。傑派親自開了房門。
「之後,」傑派接著說,「由於對警方一向不信任,他不斷掙扎,大約過了四天,終於還是向我們提供了消息。我們以為,這樣的消息並沒有什麼作用。你不知道,這種謊報的消息我們不知收到過多少。但是,我仍然派貝多斯警佐去了,他是個聰明的小伙子,講究格調有點過了頭,但他也不得不這樣,這是流行。
「我們打開了箱子,失蹤的女人果然在裏面!看來活脫是個最新種的大型桷寄生枝。」
「巴恩斯先生,他是什麼人?」
「萊瑟蘭也可檢查,他是接替莫利的牙醫。他是非常能幹、有禮的人,由他來提證據不會有誤失。」
他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有一個答案,但是他還猜不出是什麼。
「誰說的?我不相信,她們不屬於同一個階級。」
「這一點,默頓夫人,到時候你一定會明白的。事實是,查普曼夫人的房子裏有一具屍體。」
「沒聽說過。」默頓夫人稍停一會兒,又突然說:「請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我知道你們蘇格蘭警場掌管的事,但是你們一定還有某種特別的理由吧?」
傑派說:
巴恩斯先生關切地問:
「不是男人,是具女屍。」
「他們仍然判定他是因為用錯藥物而自殺?」
「她並沒有開槍打死莫利,如果你是這個意思。安布若提斯親眼見到,她走了以後,莫利還活著。那天上午她離開夏洛特皇后大街以後的行動,我們都查過了。」
白羅說:
「是她說的。」
「是啊,她怎麼樣了呢?希維亞是誰(順帶說一下,她的名字叫希維亞)?她是幹什麼的?有一件事明確無疑:希維亞,或希維亞的那些朋友,害死了西爾小姐,並把她塞到箱子裏。」
「那裏面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大多是理髮師、裁縫等人的地址。私交的人名和地址我已經記錄下來了。」
「如果她沒有死,」傑派接著說,「那她在哪兒呢?一個月都過去了,她的報導已經刊登在報紙上,消息傳遍了整個英格蘭——」
「如果他能親自做證,當然會好些。」
「若能弄明白他的確是自殺的,你會感到安慰一點?」
廚師和女佣跟著莫利姐弟已有多年,她們人品很和圖書好。從理論上說,廚師和女佣都有可能溜到二樓,打死她們的主人,但是這種可能性從沒被認真考慮過。她們倆顯然都沒有受到審問的干擾,也沒有任何理由把她們與主人的死亡聯繫起來。
傑派在法醫走出去時,尖酸地說:
「沒有,我倒希望他們永遠不要結婚。白羅先生,我不喜歡那個年輕人,真的不喜歡。他有點不對勁,我覺得他缺乏道德意識。」
「老兄,四十歲的女人,大多數頭髮也要開始泛白了,只是查普曼夫人卻是個不服老的女人。」
不管怎麼說,他覺得又前進了一步。
「但不是你指的那種啟示。莫利去過國外,他和他姐姐一起出國旅遊過,在這英倫三島上,沒有人不去旅遊。他可能在國外弄了那枝槍,他可能覺得有生命危險。」
「先生,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問一問而已。」
默頓夫人面帶好奇的神色說:
「我知道這樣子很可怕。」
「我覺得,辨認屍體不會有困難了。」
「這就難怪了,是某個失蹤的人,是不是?你們以為查普曼夫人可能認識她?沒有,我確定沒有聽希維亞提過那個名字。」
屍體上穿的是森伯莉.西爾小姐的衣服,她的手提包也掛在屍體上——可是,森伯莉.西爾小姐本人在哪裏呢?
傑派說:
那個機靈而年輕的貝多斯警佐在等他們。
「是聽說過,」巴恩斯先生說,「不過聽到的話也不能全信,我就從來不信。」
傑派走了以後,白羅坐在那裏皺著眉頭,目光盯著眼前的桌子。
白羅捻著鬍子,一時間出現了沉默。
「將夏洛特皇后大街一個默默無聞的牙醫之死,與一個大組織的陰謀聯想在一起,這也太過牽強了吧!」
傑派說:
白羅說——很難說他是在問問題:
「你在幹什麼——想讓事情更加棘手嗎?」
「他好像胃有毛病,曾住過醫院,住院期間有別人臨時替代他的工作。大約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從一張舊報紙上碰巧看到了尋人的告示,就對妻子說:『好像是那個來拜訪過三樓查普曼夫人的老小姐。她當時穿綠色毛衣,鞋子上也有裝飾鞋釦。』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又想起來說:『名字好像是叫布尼米吧,或是叫什麼西爾小姐的!』
「啊,是的,先生,」艾格尼絲答得很迅速,「那的確是一種安慰。」
「長官,沒有什麼。她保留的文件並不多,有幾份帳單和收據,都是當地消費的,還有幾份很舊的戲劇節目單,一兩份從報紙上剪下的烹調食譜,還有一份印度婦女佈道會的小冊子。
傑派說:
他恭敬地說:
「你是不是認為,他有可能槍殺了你弟弟?」
「的確。」
「還沒有手槍的線索?」
「我根本就不曾想到是她打死莫利。她當然沒有,但是——」
「那就好,聽你這麼說真是感激不盡!不過,剛才郵差卻是十分興奮的樣子,說我們這裏有間房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但是現在人們聽到消息通常是半信半疑,不是嗎?我根本就不信。」
「我們另外獲得了一些零星線索。她從印度回來時,與安布若提斯乘同一艘船。但是她在二等艙,他在一等艙。另外,薩伏飯店裏有個侍者認為,在他死前一個多星期,他和她在一起吃過午飯,但是我認為這都沒什麼不對勁。」
一個星期後的黃昏,事情終於有了進展。
傑派來到白羅的起居室,把圓頂硬禮帽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用力之猛連桌子都在晃動。
「說死透了都成!」
白羅說:
「她在印度待過嗎?」
白羅點點頭。
白羅坐了下來,說:
「我看,那至少也能從萊姆豪斯的某個地窖裏找到!看你說的,簡直就像女作家寫的恐怖小說。」
「咖啡很好,」巴恩斯先生說,「我想,你的僕人一定很會煮咖啡,大多數英國僕人對此都很外行。」
停了一會兒,他接著說:
「真沒想到!我真希望老莫利要是還在什麼地方就好了,他一定會知道是不是她。很有可能人家就是故意把他除掉,這樣他就不能提供證據了。」
白羅問:
傑派撫慰了她。她說:
「一具女屍!」默頓夫人似乎更為驚訝了。
「但是埋在什麼地方呢?」
赫丘勒.白羅說:
白羅點了點頭。他問:
「我的好傑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傑派乾巴巴地說:
莫利小姐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說出以後,問他們說:
白羅緩緩環視了臥室一遍。如同起居室一樣,這裏也是現代化的裝潢。他認為,從設備上看,設計這種裝潢的人收入都相當可觀。臥室的家具價格不便宜,但並不是極為貴重,看上去很華美,卻不是第一流的。整體色調是玫瑰粉色。他朝衣櫃裏看看那些衣服,衣服都很時髦,但同樣不是第一流的。他目光落在鞋子上,大都是流行的便鞋,有些還加了軟木鞋底。他把一隻鞋拿在手裏,打量一下,發現查普曼夫人穿的是五號鞋。他把鞋子放下。在另一個衣櫃裏,他發現一大堆毛皮大衣堆放在那兒。
「當然是不夠厚道!至於毀容的目的也只能猜測,或許只是一種懲罰行為,或許是想讓人們無法辨認。」
「森伯莉.西爾小姐是已故阿利斯泰.布倫特夫人的親密朋友,你知道嗎?」
五,六,撿樹枝。
「你有https://m.hetubook.com.com不同的看法?」
白羅回答得非常堅決:
「也」字說得有點挑釁,她說那個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
「我曾向樓上和樓下的住戶打聽過,沒有人聽到什麼異常動靜。我想,樓上樓下兩家的收音機都是開著的。」
「不解剖屍體根本不可能找出死因。我認為,毀容是在死後弄的。等把她送到停屍間以後,我就會知道得更清楚了。中年女人,身體很結實,頭髮根部灰白,但染成了碧髮。身上可能有些特殊的標記;要是沒有,辨認起來就相當困難了。啊,你們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大人物還是什麼?還是那個讓人們大驚小怪的失蹤女人?你們知道,我從來不看報紙,只做報紙上的填字遊戲。」
傑派帶路走過走廊,白羅跟在後面,直皺鼻子。
「幾個星期來,所有的報紙大概都提過——」
「啊,說不上來,好像這種事發生在男人身上多些。」
白羅喃喃地說:
「那安布若提斯有沒有捲入你說的『怪交易』?」
對於白羅的問題,她應答自如。莫利先生所有業務上的文件都由芮薇爾小姐仔細歸檔,並親手交給了莫利先生的繼任醫師。莫利先生先前的病人,有的已轉向賴利先生就醫,有的接受了新任醫師,還有的轉去別處就醫了。
「是不是因為查普曼夫人喜歡接待男客呢?」
某樣注定、逃不掉的東西,某個聯繫的環節,一旦它出現了,那時,那時他就能繼續了……
「全查過了,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在查普曼夫人的文件裏有些什麼?」
「看來,她並不是天生的金髮美女。」
「我的確有那種感覺,他有可能做出那種事,他一發脾氣就很難收拾。但是,我看不出他有什麼動機,也沒有做案的機會。你知道,亨利勸格拉蒂斯放棄他,但並沒有勸成。她仍然愛著他,一片真心。」
「還有,」傑派接著說,「她還是個實實在在的人。我的意思是說,有時候你碰到的只是個幌子,比方說吧,有人來到一個地方安頓下來,化名為斯平克斯小姐,可是這位斯平克斯小姐壓根兒就不會露面。而這個女人卻實際存在,她有經歷,有背景!我們認識她,對她的一切,從孩提時代到現在的情況都瞭若指掌!她過的完全是一種實在的生活——可是卻突然間失蹤了!」
「白羅先生,我就有話直說。我到這裏來完全是出於好奇。我想,這樁頗為蹊蹺的案子,你大概已經掌握了一切詳情。我從報紙上看到,那個失蹤的森伯莉.西爾小姐已經找到,也驗過屍,並且正在尋找進一步的證據。據說,死因是服藥過量。」
白羅走上前朝裏面看。
赫丘勒.白羅歎了口氣。他說:
「啊,不,」巴恩斯先生說,「他是存在的。啊,他存在——或者說他曾經存在過。我聽說他死了,可是你不能聽信這些謠傳。」
「別忘了,她曾經住在印度。去年那裏情勢很不穩定。」
「她要嘛是死了,要嘛還活著。如果死了,屍體在哪兒?比如說,她自殺了——」
傑派說:
傑派說:
電話裏傳來了傑派清晰的聲音:
「他發現,門房沒有看到森伯莉.西爾小姐離開。這並不奇怪,或許她只是選擇走樓梯,因此他沒看見。但是後來門房又說,查普曼夫人突然不告而別。因為第二天早上,她門外有一張醒目的便條,寫著:『不用牛奶。跟內莉說,我有事外出。』
「沒錯。你怎麼問這樣的問題?」
「但是那……那不合常理啊!」
白羅咂了咂嘴,深表同情。
「你看是不是國際犯罪集團把她弄死的?」
「我想看一看查普曼夫人的臥室。」
「問題就在這裏。她在倫敦失蹤了,也沒看到哪裏在蓋花園,適合埋人的那種——一個孤立的養雞場,我們要找的應是那樣的地方!」
「這麼說,他們之間或許有什麼關係?」
「長官,從女佣那裏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看來查普曼夫人換女佣非常頻繁,這位女佣才替她做了一兩個月的事。她說,查普曼夫人人很好,喜歡聽收音機,聽令人愉快的演說。女佣認為,她丈夫在欺騙她,而查普曼夫人從不懷疑。這段時間她有收到國外的來信,有一封從德國寄的、兩封寄自美國、一封寄自義大利、一封寄自俄國。女佣的男朋友集郵,查普曼夫人常常把信上的郵票給她。」
默頓夫人是個嘮叨的女人,有一雙豁朗的烏黑眼睛,髮型很講究。
傑派好奇地望著他,問:
管區的法醫本來在浴室洗手,這時走了出來。他神采奕奕地說:
第二天,各家晚報都報導了這個轟動的消息。在巴特西發現的屍體,原先以為是森伯莉.西爾小姐,經過辨認是艾伯特.查普曼夫人。
臥室裏沒有任何匆忙出走的跡象,裏面乾淨而整齊。床上沒有人睡過,但床罩已翻開,有上床的準備。臥室裏到處都積了厚厚的灰塵。
「沒有什麼新的情況。」
默頓夫人猶豫不決地說:
「雷金納.巴恩斯對你說的話,難道你都不相信嗎?他可是識途老馬,對間諜和共產主義份子非常熟悉的。」
「從鐵箱裏取出來的。」
「這棟公寓屬於艾伯特.查普曼夫人。據我所知,這位查普曼夫人金髮碧眼,四十多歲,是個生活講究又機靈的女人。她自己付租金,喜歡跟鄰居玩橋牌,但有點兒孤僻。她沒有孩子。查普曼先生經常在外跑業務。
他也是在採集樹枝。
在這件案子上,傑派的火氣越來越大。
「沒有,查普曼夫人的事我一點也不清楚。我們說過下個禮拜要去看金格.羅傑斯和弗雷德.阿斯泰合演的影片,從那以後我就沒有聽過她的消息。當時她根本就沒有提到她要出遠門的事。」https://m•hetubook•com.com
「或許有,但我覺得不太可能。一個參加婦女佈道會的女人,不太會捲入什麼『怪交易』。」
傑派站了起來,白羅說:
「當然是,不過他不好把這情況告訴他妻子。其實,他結婚以後就不該繼續工作了,如果你真要做個秘密情報人員,一般是不會結婚的。」
「你怎麼會以為那不是森伯莉.西爾小姐的屍體?」
白羅轉頭看著她,說:
「他是不是在間諜組織工作?」
「在你弟弟的病人當中,你有沒有聽說一個叫查普曼夫人的人?」
「你別打斷我的話。我是說,如果——注意,我只是說如果——那混帳女人自殺了,比方說,溺水而死,到了這時候屍體也該漂到岸邊。如果是他殺,屍體同樣也該發現了。」
「你弟弟從來沒有跟你提到過森伯莉小姐嗎?」
他有種期待著什麼的感覺。他期待什麼呢?
「你能肯定?」
「完全正確。」白羅說。稍停片刻以後,他又問:「巴恩斯先生,你聽說過艾伯特.查普曼吧?」
「是的,我親眼目睹的證據……」
他解釋說,他到這裏來是對赫丘勒.白羅先生的回訪。
「我們可以猜到,是誰把小冊子帶到這裏。她似乎不像是殺人兇手,是不是?不過這也只是從表面上看。無論怎麼說,她也擺脫不了幫兇的嫌疑。那天晚上有沒有見到陌生人?門房什麼也記不起來,而且我覺得他現在也想不起來。畢竟那裏住戶很多,總是有人進進出出的。他只記得森伯莉.西爾小姐來訪的日期,因為第二天他就被送進了醫院;實際上那天晚上他的情緒很不好。」
「希維亞.查普曼,啊,我當然說不上非常了解她,也就是說,不十分密切。我們偶爾在晚上打幾回橋牌,一塊兒看電影,當然有時候一起買東西。啊,快告訴我,她不會死了吧,是不是?」
「進來吧,」他說,「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不過我認為你會想親自看一看。」
「我認為,他們那邊不會講的,即使知道也不會講。他們只會說,他在軍火公司工作,經常出差。」
這位女擲彈手熱情地接待了白羅。自從弟弟死了以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舉止更顯端莊,對待生活的態度益加不屈不燒。對於詢問中有損於她弟弟職業名聲的事情,她十分厭惡。
「那查普曼夫人呢?」
莫利小姐回答得很緩慢:
「肯定。啊,他自己可不做任何骯髒事。我們沒辦法接近他,他的工作就是組織、收集情報。」傑派稍稍停頓一下又接著說:「但是,這並不能幫助我們了解森伯莉.西爾,她不可能從事那種工作。」
「是白羅嗎?我們找到她了。你最好過來一下,在臣特西公園,金利波山莊四十五號。」
「白羅,你好像有什麼疑慮。你在疑慮什麼?」
白羅問道:
「他可能一點也不知道,」巴恩斯先生興致勃勃地說,「他的工作不過是在火車、輪船、飛機這些交通工具間跑上跑下,他只不過被告知要到哪兒去、為什麼去!」
「可不是,我是有疑慮,而且疑慮重重。你看,這裏有個令我不解的問題。」
她有理由相信,白羅跟她一樣認為驗屍官查驗的自殺結論並不正確。這位擲彈手對這結果並不滿意。
這的確是事實,白羅也不得不承認。過了一兩分鐘後,傑派就森伯莉.西爾的情況表示了總結性的意見:
「她還沒有和那個年輕人弗蘭克.卡特結婚嗎?」
「別扯到老問題。你仍然以為莫利是他殺;我告訴你,他是自殺的。」
「這表示,謀殺發生以後,這裏做了非常仔細的清理?」
「好啦,」傑派說,「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工作——我們日常的工作。別懷疑,我們的工作有時就是如此不堪。那邊的房間裏有白蘭地,我們最好去喝一點。」
赫丘勒.白羅極其柔和地問道:
「使我困擾的是那張臉。為什麼要把死人的臉弄得面目全非?」
可是她為什麼要問呢?赫丘勒.白羅在往門口走的時候問自己。
在禮貌地交談幾句以後,巴恩斯先生咳嗽幾聲,說道:
白羅說:
「這麼說,他了解很多重要的情報?」
「我?啊,先生,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想確定一下。」
他還記得先前坐在那裏匆匆記下的各種事實以及一系列的人名。一隻鳥兒銜著一根小樹枝從窗前飛過。
「沒有人見過她嗎?」
傑派說:
他檢查了鞋釦。那是手工縫上的,做工很粗糙。
「真的嗎?你不是——」
「這麼說,你們已經發現了亨利的那個女病人——森伯莉小姐,她也被謀殺了?」
他對夏洛特皇后大街五十八號的房間格局瞭若指掌,在悲劇發生後這段時間裏,他們徹底的察看過室內的格局。莫利先生和他姐姐各住頂樓的兩層。地下室一直都封鎖著,只有一條很窄的通道通向後院;後院則有一個高達天花板的鐵籠,存放著貨物,那裏還安裝了通話管。因此,家裏只有一道大門可出入,來往人員的進出都由艾非德伺候。警察據此可以肯定,在發生事情的那個上午,不會有外人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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