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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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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

第三章

唐密說:
唐密說:
「長官,這種人,我們會及早搜出來的。」
葛蘭特搖搖頭。
「真的有這種人嗎——真有這樣的豬玀嗎?」
「我想我已經慢慢了解她了。我方才那麼說,是因為……這個……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任務。他們要是發覺你或是她……」
「你以為他是N嗎?」
葛蘭特慢慢的說:
「釣到魚了嗎?」
「你剛才不是說過嗎?我們必須將他們及早搜出來。」
「全部就是這幾個女人,是嗎?」
唐密坐在旁邊一個木樁上,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碼頭。然後,他開始報告:
葛蘭特認真的說:
「麥多斯,你的收穫如何?」
他簡明扼要的將經過情形敘述一遍。他不敢望他的長官。他小心翼翼的,唯恐將內心感到的得意情緒,在說話的聲音中透露出來。
「就是卡爾.德尼摩。這是很容易的。是一種例行的工作。我可以派人去調查他——不過不是由逍遙賓館那個角度,而是由外國敵人的角度。」
「但是,還有一種人,對這種人,我們既不尊敬,也不喜歡——這就是我們隊伍中的叛逆——他們甘心賣國求榮。」
唐密慢慢的說:
唐密搖搖頭。
「是的,頂好還是不要冒險。那裡只有她,我覺得有可疑的地方,那裡的女房客有一個年輕的母親,一個喜歡小題大作的老處女,還有那個憂鬱症患者的沒腦筋的太太,和一個樣子頗膽小的愛爾蘭老太婆。表面上看,這些人都好像是沒什麼危險性的人物。」
唐密嚴肅的說:
「卡爾少爺正是他自己所說的那種人。他的父親不小心,被捕了,後來死在集中營裡。卡爾的哥哥現在都在集中營裡。一年以前,他的母親因為憂傷過度,去世了https://m.hetubook.com.com。他是在一個月以前,戰爭還未爆發的時候,逃到英國來的。他表示很想協助英國。他在一個化學研究所的工作成績很好,對某種毒氣的免疫性的研究,和一般消除毒氣的試驗,都有貢獻。」
「好幹部!」
「嗯?」
「你怎麼會說得這麼有把握呢?」
「他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青年。」
「沒有,這正是我不能做到的。我當然可以叫情報部的人監視他們,那是很容易的。但是,畢賜福啊,我不能那麼做,因為,你要明白,毛病是出在情報部本身。我要是露出注意逍遙賓館,他們就立刻曉得了。我叫你擔任調查工作就是為此——因為你是局外人。你必須暗中活動,沒有我們幫忙,理由就是為此。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不敢冒險來驚動他們。只有一個人,我能夠調查調查。」
「你不能勸她回去,在家裡待著罷?」
唐密慢慢的說:「哦,我明白了。」然後,他又加了一句和前面並不連貫的話。
另外那個人的臉上掠過一層奇怪的笑容。
「好!告訴我詳情罷。」
「那倒不一定。我們的德國朋友作事,素以澈底聞名。假若卡爾.德尼摩是派到英國來的間諜,那麼,他們就會特別小心,務使他的記錄和他自己所說的一切,都能符合。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德尼摩的全家都是間諜,他們彼此已經串通好了。在苦心孤詣的納粹統治下,這並非不可能的;第二種是,此人並非卡爾.德尼摩,而是扮演卡爾.德尼摩那個角色。」
他下面的話沒說完。
唐密動感情的說:
那垂釣者搖搖頭。
他繼續說:
「逍遙賓館的老闆娘有些奇怪。和圖書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會想那麼辦。你知道,我和秋蓬的關係,不是那樣的。我們做事——都是在一起的!」
葛蘭特聽到這意外的宣佈,不覺提高嗓門這樣說。他轉過身,眼中冒出凌厲的怒火,「畢賜福,我不是告訴過你,對你太太不可透露一句話嗎?」
「那是誰呢?」
唐密說:
「也不是的。所有在我們國內的外國敵人,我們都監視。他們也知道我們在監視他們。不但如此——畢賜福啊,這話可要守密——凡是僑居我國的外國敵人,由十六歲至六十歲的,不久都要拘禁起來。不管敵人是否已經知道這件事,反正他們也會想得到,這種事情可能會發生的。他們絕對不肯冒險,免得讓我們拘禁他們組織的頭子。因此,N不是一個中立國的人,就是英國人。當然M的情形也是一樣。我對於德尼摩的認識是這樣的,他也許是這個連鎖組織的聯繫人,N或者M也許並不在逍遙賓館。卡爾.德尼摩在那裡,我們可能藉著他,找到我們的目標。這倒似乎非常可能。因為,我找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證明逍遙賓館的其他住戶,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所以,我就覺得德尼摩的可能性較大。」
「但是,我想,即使是你,也不能勸你的太太避開這種危險罷?」
「沒有什麼值得報告的,長官,我正在打入這裡的社交圈子。」
「那麼,甚至於也不是逃避納粹迫害的難民嗎?」
「我也這麼想。」
「對於他們,我想您已經多少調查一下了?」
老碼頭在那個海濱大道的盡頭。房地產的經紀人都知道,那是一個頂不受人歡迎的地方。老碼頭就是西利漢頓,一般人對這個地方,都不大重視。唐密付了兩辨士,和-圖-書然後往碼頭方面踱過去。那是一個毫不足道的,風雨剝蝕的地方。那兒有幾架快要報銷的吃角子老虎(Penny in——the——slot Machine),彼此的間隔很遠。有幾個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叫喚著。他們的聲音正好和海鷗的叫喚互相呼應。還有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碼頭上釣魚。此外,沒有一個人。
「不,我不這麼想。據我所知道的說,N不可能是德國人。」
「我想,我已經順利的混進去了。你大概有一份名單罷?」葛蘭特點了點頭。「現在還沒很多要報告的。我已經和布列其雷少校拉上交情。我們今天上午一同打過高爾夫球。他似乎是一個很平常的,典型的退伍軍官。要說有什可疑的話,那就是有點兒太典型了。凱雷似乎是一個真正的憂鬱症患者。不過,這也是很容易偽裝的。他自己承認,最近幾年在德國待了很久。」
「我可以看看是否能設法調查調查她的經歷,但是,我方才已經對你說過,這是很危險的。」
「布倫肯太太就是內人呀。」
「不管我們喜歡不喜歡,反正她已經參加工作了。你告訴她,她如肯屈就,同我們一起工作,我們是不勝榮幸的。」
「你不了解秋蓬。」
「此外還有德尼摩。」
在逍遙賓館午餐後是一段寧靜的時間。凱雷先生「休息」去了,身旁有忠心耿耿的凱雷太太服侍著。閔頓小姐帶著布侖肯太太去補給站,幫忙打包裹,寫收信人姓名地址,以便寄到前方。
「那麼,現在她也可以參加工作了罷?」
那垂釣的人轉過身來,對他的部下正面的望了一兩分鐘。再打量一下他那堅定的下巴。他對於他所看到的這個人產生了一種新的喜愛和和_圖_書認識。他鎮定的說:
葛蘭特嘆了一口氣——那是突然表示煩惱的,一聲迅速的嘆息。
葛蘭特笑了。
麥多斯先生慢慢的踱出來,走到利漢頓,順著海濱的馬路走過去。他買了些香煙,路過史密斯商店時,順便買了一本最近的幽默雜誌「碰趣」(Punch)。然後,他並沒有立即離開,顯然是猶豫不定的樣子。最後,還是跳上一輛往老碼頭的公共汽車。
葛蘭特嘆了一口氣道:「幹這個的都是這樣——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我們這個行業,是一種奇怪的生活。我們尊重我們的敵人,他們也尊重我們。你往往會喜歡你的對手——甚至於在竭力想打倒他的時候,也是如此。」
接著是一陣沉默,這時候,唐密在細想作戰時這種奇怪的矛盾現象。然後葛蘭特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我要向她脫帽致敬!她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
葛蘭特問:
唐密懷疑的說:
「長官,不錯呀。我並未透露一句話呀。請你聽我說……」
唐密好奇的問:
「記你一功!」葛蘭特簡單的說。
「你對她轉告我的話,就說我對她拜下風,好嗎?」
「什麼?」
「不大上鉤,」葛蘭特先生把釣魚繩搖動一下,頭也不回的說:
麥多斯先生踱到碼頭的盡頭,低頭凝視著海水。然後,他輕聲的問:
「普林納太太嗎?」
「是的,關於她的情形,你一點不知道嗎?」
「結果呢?」
「也應該有遺臭萬年的下場。」
「是的。麥多斯,大概用不著告訴你,你也明白。德尼摩是我最注意的一個人。」
葛蘭特先生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鬼臉。
「到處皆是。就像我方才對你說的。在我們的情報部就有。在作戰部隊裡、在議會席上、在和圖書部裡的高級官員中,都有奸細。我們必須要把他們搜出來。我們一定要搜出來。而且要快!我們不能由底層去做。那些小人物,像是公園裡公開演說的人啦、賣報紙的人啦,他們不會曉得那些大亨們在那裡。我們要找的,是那些大人物。他們才是禍害無窮的人。除非我們及時將他們搜出來,他們就會造成很大的禍害。」
「主啊!長官!我贊成你的話。那簡直是臭不可聞的勾當。」
唐密說:
唐密很有自信的說:
「不,還有布倫肯太太——她是三天以前到這裡的。」
他把事情的始末講完以後,沉默了片刻。對方不禁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原來他在哈哈大笑,整整笑了好幾分鐘。
「那麼,他沒問題了?」
「這裡住的幾個女人情形如何?有沒有引起你懷疑的地方?」
唐密說: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說:
他說:
「我要是將這件事告訴易山頓,他也會大笑。他曾經警告我不要將她漏掉。他說,我要是把她漏掉,她會給我些厲害看的。我不聽他的話。不過,由此可見,我們要多麼小心才行。我以為做了種種的提防,絕對不會有人偷聽到我們的話了。我事先已經確定,只有你們夫婦二人在家。我確實已經聽見電話裡的聲音,要你太太馬上過去一趟,其實,她是用那種老的圈套,故意將門『砰』的一聲關了一下,其實人仍在家裡。我卻中了她的圈套了。是的,你的太太是個很精明的人!」
他的心裡仍然記得好幾年前所說過的一句話,那是在上次作戰時說的:共同冒險……
以往,他同秋蓬的生活就是這樣,將來也永遠是這樣——共同冒險……
「長官,我很明白這一點。」
唐密咧著嘴笑笑說:「我會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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