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
「奇怪的是，前幾天有人說他們恰好在利漢頓看見我母親。當然啦，我就說那不是她，因為她在康瓦爾。但是現在我不知道……」
「我在想我的母親。老實告訴你，我對她有點兒擔心。」
「唔，這似乎是很好的。」
現在東尼確實感到不安起來，尤其是看見德波拉那雙棕色的大眼珠正擔憂的望著他。
「哦。我還以為她像妳一樣，在情報部工作呢。」
東尼本來劃了一根火柴準備點香煙，現在突然熄滅。
東尼連忙說：「當然是不會的，抱歉！我實在不是有意的……」
德波拉機械的回答：「唔，做了點救護工作，替一位將軍開車子——我是指陸軍的車子，並不是指公共汽車，都是平常的工作。」
但是德波拉不相信一個煤氣公司的僱員會對一個中年婦人的像片發生興趣，而把它拿走。
「為什麼？有什麼事嗎？」
「那麼，有什麼問題？」
「她不能去。他那個地區，和-圖-書不能帶家眷。」
到了第二天，德波拉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到她的房間莫名其妙的有些意料之外的變化。
「當然不像是可能去的地方。」東尼說。
「很對。」東尼說。
她說，她的確不知道那像框在那裡。她自己並沒有碰過這個東西。也許格列迪……
「紅髮老人嗎？唔，他現在在蘇格蘭的一個地方。他在一個無聊的部門，終日忙著將公文打成三份，然後再歸檔存查。」
「這個——她到康瓦爾看望我一個很讓人頭痛的姑媽。姑媽七十八歲了，已經完全老糊塗了。」
「啊，有點兒懂，」東尼．馬斯頓熱心的講，「我完全同意。」
「相當奇怪。」他低聲的說，「你的——我是說——你的父親在那裡？」
「是的，母親真是偉大。但是，她現在相當憂鬱，因為現在似乎沒有一個地方需要她，當然啦，她在上次戰爭期間也曾擔任過救護和情報工和_圖_書作。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他們不需要這些中年人，他們需要年輕，能刻苦奮鬥的人。我方才已經說過，她現在就是為了這個，非常憂鬱。因此，她就到康瓦爾去，打算在姑媽家住些時候。現在，她正在種花種菜。」
但是，格列迪也否認動過那個像框。那個修理瓦斯爐的人，也許是他拿的。
「是的，但是，這是為什麼？真是奇怪！她在來信中，封封都談到姑媽，談到花園等等。」
她老人家到那兒去了？應該告訴我的呀。當然啦，東尼說得對，要是以為她會同什麼朋友去約會的話，實在是一種胡鬧的想法。但是，這件事仍然是很奇怪……
「你的母親也許沒去同他在一起罷？」
「家裡的人有時候會讓你頭痛呢，你府上的人現在都幹什麼？」
她說：「啊，沒什麼。只是想到家裡的人，這個，你也明白呀。」
「在利漢頓？」他突然說。
「啊，是的。我擔心hetubook.com.com的不是那個。關於她的情形，我很高興。兩天以前，我還得到她一封信，信上的口氣很高興。」
德波拉以為：也許是格列迪把鏡框打碎，倉促之間，將碎片掃到垃圾箱裡，以便消滅痕跡。這種可能性倒很大。
東尼露出一點難為情的樣子。
德波拉的眼睛本來露出可憐的樣子，現在變得含有怒意了。
她費了幾分鐘的功夫，才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她就按鈴叫下女。在那張五斗櫃上放著的那個大的像框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她很生氣的問那個女工這東西那裡去了。
她現在一想到母親，便愈來愈煩惱。
德波拉所擔任的工作，必須聚精會神，全力以赴。她雖然感到吃力，卻是喜歡這種工作的。這種工作很累，但是很值得做，並且，這工作能給她一種愉快的感覺，覺得自己的任務重大．這才是真正的工作，並不是只在醫院裡蕩來蕩去，等候看護傷兵。https://m.hetubook.com.com
「這似乎是有點兒令人難過的！」那年輕人同情的說。
「不在那裡？」
「是的。她並沒到那兒去，顯然壓根兒就沒去過。」
他把香煙燃上，一面隨便問：「你母親在上次大戰期間擔任什麼工作？」
「我知道，我知道。」東尼連忙說，「當然，她也許要讓你覺得……我是說……如今……這個……一個人偶爾也會突然不見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哦。那麼，她也許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問題是這樣的：查理要到那一帶去探望親友，我便託他去探望她。他去了，但是她並不在那裡。」
德波拉的怒意馬上就息了，她現在皺起眉頭來。
德波拉並沒小題大做。有機會，她打算問她母親再要一張照片。
德波拉．畢賜福吃了一驚然後哈哈大笑，坦白的望著東尼．馬斯頓那雙同情的棕色眼睛。她喜歡東尼，他這個人有頭腦，是密碼部最有才氣的新人。大家都以為他和圖書的前途是未可限量的。
「是的，她這樣做是最好的。你知道，她現在仍然很活躍呢。」德波拉同情的說。
下女羅雷太太很傷心，也很起反感。
「你要是以為母親會突然同什麼人一起去度週末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絕對錯誤。父親同母親彼此感情極好——他們彼此是深愛的。家裡大家常常拿這個來開玩笑。她從未……」
「怎麼啦？德波拉？親愛的，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是的，那正是我的母親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她到那兒去沒有什麼事情。那裡都是些老上校和小姐們。」
「啊，母親根本沒有做這種工作的頭腦。不過，大概在戰爭結束以後，她同父親做過一些情報工作。秘密文件啦，偵探能手啦，常常聽他們談起這一類的話。當然啦，他們兩位老人家談起來，誇張得厲害，讓人聽了彷彿以為他們多了不起的樣子。我們其實並不鼓勵他們多談，因為，你明白這種情形，同樣的老話，往往講了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