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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黑手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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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喬安娜說道:
「可是為什麼?」
「我想,西蒙頓選擇了一個非常聰明的辦法。他從處理刑事案件的經驗中得知,妻子意外死亡時,嫌疑常會落到丈夫頭上;如果是被毒死的話,還有可能開棺驗屍。所以他製造了一起似乎因其他因素而引發的死亡事件,創造了一名並不存在的寫匿名信者。更妙的是,他讓警方相信嫌犯是女性——從某種角度看,他們是非常正確的。因為這所有的信件都是女性的口吻。西蒙頓從葛菲詩告訴他的那些案件信函中,巧妙地做了摘錄。他並未笨到照抄原件,而是從中挑出一些語句和說法,將它們混用,結果那些信看起來就像是出自女人手筆了——真有一個半瘋狂、被壓抑的女性性格。
丹克索夫人呆呆地說:
「你不為他難過嗎,丹克索夫人?」我問。
瑪波小姐向我眨眨眼。
「所以她根本沒發現什麼囉?」
「噢,老天,不是這麼回事……寫匿名信的人幾乎都會給自己也寄封信,大概是這樣可以添增刺|激吧。不,這件事讓我感興趣的,是其他原因。你們瞧,這其實暴露了西蒙頓先生的弱點——他沒有勇氣寄一封下流的信給他深愛的女子。這是人性中非常有意思的一部份,也可以說是他善良的一面吧,但他也是在這上頭露出破綻的。」
「敢問,我還有哪些神來之筆?」
「但你的確看出來了。你把整件事都指出來給我看了。你完全看清了事件之間的關係,只是缺乏自信,僅點出自己的感覺而已。首先,是那句讓人生厭的成語『無火不起煙』,它讓你氣惱。但接著你又一針見血地點出它的本質——煙幕彈,誤導,你知道,就是讓每個人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也就是匿名信,但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匿名信。」
我問: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大夥都在牧師家,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屋裏生著暖洋洋的柴火。丹克索夫人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拍打一隻沙發墊,然和-圖-書後把它放在平台式鋼琴的頂上,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嗎?」我驚奇地說,「你請專家了嗎?是誰?他做過什麼了?」
「可是親愛的瑪波小姐,我向你保證,真的有匿名信。我就收過一封。」
「西蒙頓了解所有警方使用的技倆,筆跡啦,打字檢驗等等。他籌備這起犯罪已有一段時間了,等打完所有的信封後,他才把打字機送給女子學院,而且很可能很久以前某天他在小金雀花的客廳等候時,就從那本書裏剪掉幾頁了。人們不太會去翻講道的室區。
「親愛的,你不該那麼說呀。」瑪波小姐嘀咕道。
「那天下午,他帶著家人去艾美家喝茶,由於他從辦公室過來,身上帶著公事包,因此可以輕易地把撕下的書頁藏到樓梯下,完成此事。把紙頁藏在樓梯下真是個妙招。這讓人想起藏匿阿妮絲屍體的方式,而且老實說,對他來說非常的順手。只要在他跟著警察和艾美一起走出去,趁經過大廳的一兩分鐘時間放進去就足夠矣。」
「因此,如果不去管那道煙幕,直接來到火焰前,你就會了解自己的處境了。你會看到發生的事實。先把信的事擺在一邊,那其實只發生了一件事——西蒙頓夫人死了。
「那人不是男的。」
瑪波小姐面向我。
「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僅此而已。」
「難道她沒收過嗎?」
「最後,等匿名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後,他就開始真正出擊了。那是一個天色晴麗的下午,女教師、孩子們和他的繼女相繼出門,而僕人也照例休假外出了。西蒙頓無法預見小女僕阿妮絲會跟她的男友吵架,折回屋裏。」
「他們一直是好朋友,西蒙頓夫人死後,艾美一定想過,將來有一天,也許,怎麼說呢……」
「我沒有啊。」
「是的,那當然。」瑪波小姐說,「她確實寫了那封信。」
「然後呢?」喬安娜說,「請你繼續說完。」
「但艾美.葛菲詩又和*圖*書是怎麼回事?我知道警方找到了一把從歐文的配藥室裏竊走的搗杵——也找到了烤肉叉。我想男人很不方便把東西擺回廚房的抽屜裏吧,猜猜兇器藏在哪裏?我在來這兒的路上碰到了納許組長,他剛才告訴我的。他說藏在西蒙頓辦公室裏一個舊得發黴的契約盒裏,就是標著韋斯特爵士的那個盒子。」
瑪波小姐放下手中的織針,神情嚴肅地望著我。
「你知道嗎,」我說,「昨晚我還在想,她會不會就是寫信的人,因為她從未收過信哩!」
她似乎感覺到大家期待的目光,便放下針線,對謀殺案做了一番溫和的陳述。
「是很危險,但是包頓先生,當一名無辜的同胞命在垂危時,我們豈能坐視以待。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慢慢重覆道:
喬安娜問:
我大惑不解地問:
「真相其實顯而易見。你知道嗎,你也看出來了,包頓先生。」
「那就是我請來的專家,」丹克索夫人說,「瑪波小姐。我可告訴你們喔,仔細看看她,你會發現,她對各種邪惡的人性,比任何我認識的人都要了解。」
丹克索夫人說:
「真可憐!」
「看待這些案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開放的心胸。大多數犯罪都簡單得有點離譜,這次的案子就是。很合理,也很直接,而且非常容易理解。但當然是很令人不快了。」
「你們知道嗎,上了年紀的男人一旦墜入愛河,就會變得很瘋狂。就我判斷,西蒙頓其實不是什麼好人,他不很善良,不很親切,沒有多少同情心,他的人格特質全是負面的!」因此根本沒有能力壓抑心中的狂念。在嶺石塔這種地方,他了解只有妻子死了才能解決他的問題,他想娶那女孩。愛瑟受人敬重,他也是,而且他很愛自己的孩子,不想放棄他們。他什麼都想要,家、孩子、地位和愛瑟。他付出的代價就是下手謀殺。
「包頓先生,你那一點也說得非常對,『紙片』讓人感覺m.hetubook.com.com很不對勁。人們不會把遺言寫在一張破損的小紙片上,通常會用一整張紙,而且還要套上信封。是的,那紙片很不對勁,你也知道這點。」
「而我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家有個非常年輕迷人的女家教。這不就很明顯了嗎?西蒙頓先生是個受壓抑、喜怒不形於色、相當沒有情趣的男人,他一直被綁在一個愛發脾氣、神經質的妻子身邊。然後家裏突然來了位年輕豔麗的女孩。
「也許沒必要,可是親愛的,你不了解的是(因為你不曾殺過人),殺了人後,判斷力會受到扭曲,一切似乎都被誇大了。西蒙頓一定是聽到阿妮絲打電話給帕翠姬,說她從夫人死後就非常擔心,因為有件事她弄不明白。西蒙頓不能冒險——也許這個愚蠢的女孩看見了什麼,或知道了什麼。」
「但你真的很了解嘛。」
「於是你自然會想,有誰可能會希望西蒙頓夫人死掉?我們通常第一個想到的,當然就是死者的先生了。然後你會問,為什麼?他有何動機?比如說,他有沒有第三者介入?
「一年到頭住在鄉下,總是能看到各式各樣的人。」瑪波小姐平靜地說。
丹克索夫人說:
瑪波小姐開心地對我笑了笑。
「然而人們開始傳言愛瑟.霍蘭會如何如何時,她一定非常難過,覺得霍蘭小姐在故意破壞她和西蒙頓的好事,而且她根本配不上西蒙頓。於是,她一時想不開,覺得乾脆再寫一封匿名信,把這個女孩嚇跑。艾美一定覺得這方法非常安全,而她也以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防範。」
「當然沒有。我剛說過了,這個案子很單純,午飯後,西蒙頓夫人的坐骨神經痛會發作,因此下午就得吃藥,她丈夫就把氰化物擱在那些藥的最上層。西蒙頓只要趕在愛瑟.霍蘭之前,或與其同時回到家,然後喊他妻子,等聽不到回答時上樓到她房間,往她平時喝藥用的水杯裏倒一些氰化物,把揉皺的匿名信丟進www•hetubook•com•com字紙簍,把寫著『我無法再繼續……』的紙片塞到她手裏就成了。」
「可是那天他整個下午不都待在辦公室嗎?」
「他為什麼要殺阿妮絲?根本沒有必要嘛。」
「這對她來說非常危險。」
我懂。
「非常令人不快!」
「你知道阿妮絲看到什麼了嗎?」
「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我猜她什麼也沒看到。」
「你看,」丹克索夫人說,「我這專家找得沒錯吧。」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她整個下午都站在眝藏室的窗前等待男友前來求和,但她什麼也沒看見。也就是,根本沒人到過西蒙頓家,郵差沒來過,其他人也沒來。
「可憐的韋斯特,」丹克索夫人說,「他是我堂兄,中規中矩的,他要知道了,一定會氣瘋。」
「你太高估我了。」我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沒錯,但那些信根本不是真槍實彈,親愛的瑪德就常聽到一些閒言閒語。平靜如嶺石塔,也會有許多醜聞,我跟你保證,這兒的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知道那些醜聞,也懂得利用那些醜聞。不過男人對八卦不像女人那麼感興趣——尤其是像西蒙頓那樣離群索居、凡事講邏輯的人。寫那些信的人若真是女人的話,會更擊中要害。
「保留兇器豈不是太瘋狂了?」我問。
「年輕人,我總得想點辦法吧。我們抓不到那個老狐狸的罪證,需要找個聰明又大膽的人幫忙才行。結果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人。」
「我想他在去辦公室之前就殺害阿妮絲了。霍蘭小姐在飯廳和廚房,他只需走到大廳,將前門拉開再關上,假裝自己已經離去,然後躲進小衣帽間。等屋裏只剩阿妮絲一人時,他很可能按了前門門鈴,溜回衣帽間,然後趁她開門之際,從背後襲擊她的頭部,等把屍體塞進櫃子後,再急忙趕到辦公室。如果有人留意的話,會發現西蒙頓有些遲到,可惜都沒人注意到。看吧,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兇手是個男的了。」
「我猜和_圖_書啊,」瑪波小姐緩緩說道,「當霍蘭小姐把那封信拿給西蒙頓看時,他一下就猜到是誰寫的了,也看到了一個了結本案讓自己脫罪的辦法。這辦法很卑鄙——真的很卑鄙,但你們要知道,他其實是怕了,警方沒抓到寫信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當他把信拿到警察局時,發現警方其實目睹了艾美寫信的過程,便覺得自己找到了天大的好機會。
「扔掉了更糟。」丹克索夫人說,「還沒有人懷疑西蒙頓呢。」
「就是『我無法於週五去』那一句——我明白了。就是『我無法』那幾個字?」
「由於反應遲鈍,阿妮絲過了一段時間後,才意識到這事很蹊蹺——因為照理說,西蒙頓夫人那天下午應該收過一封匿名信。」
「一點也不會,你問這做什麼?」
「人面獸心的惡徒!」
「不過,」我說,「瑪波小姐,有件事我還是不能原諒你——你把梅根扯進來了。」
她大手一揮,指向瑪波小姐。瑪波小姐這會兒已織完了毛線,正拿著鉤針和棉線忙著。
「完全正確。西蒙頓先生偶然見到他妻子寫了這幾個字,覺得應該會用得著,便將他需要的那幾個字撕下來,然後等時機一到便用上了——那是一份出自他妻子親筆寫就的紙條。」
喬安娜說:
「你讓我找對了方向,為我整理好所有的事實——而且是按順序整理好。更重要的是,你告訴我一件最重要的事——愛瑟.霍蘭從未收過匿名信。」
「其實你知道,真的,包頓先生,要不然你為何會對令妹胡亂寫在電話板上的留言,產生立即的印象?」
瑪波小姐輕咳了一聲:
「噢,親愛的,你應該知道,艾美小姐一直都愛著西蒙頓吧?」
「他不是用搗杵行兇的。」喬安娜說,「那盒子裏還有一隻擺鐘,上面沾著血和頭髮。警察認為,他在艾美被捕當天偷走了搗杵,並將那幾張書頁藏在她家。這又讓我想到剛才我的那個問題。艾美.葛菲詩是怎麼回事?警察真的看見她寫那封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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