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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家庭組合——還有謀殺案發生呢。」賽巨說。

她隻字未提那天午餐後發生的那一幕——

「如果我們能知道那該死的女人是誰就好了！」

「你說什麼？」賽巨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我一定要說，艾瑪，你真是腦子出問題了，居然去告訴警察那具屍體可能是愛德蒙的法國女朋友！他們會就此認為她來過這兒，還可能是我們當中的某個人謀殺了她！」

「您過獎了。」

瑪波小姐一副可愛的老太太模樣，看來顯得糊里糊塗、傻里傻氣。她一邊衝著每一個人微笑，一邊環顧四周——哈羅德．桂康索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色外套，奧菲充滿魅力地笑著把三明治遞給她，賽巨穿了件破舊的花呢夾克站在壁爐邊，瞪眼看著家裏其他的人。

「說不定她根本不是真正的露希．艾拉貝羅。」賽巨提出他的觀點。

「沒那麼冒險。只是稍微避開法律，僅此而已。」他的手在她的手臂上滑動，「你真是十分迷人，露希，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你要我嫁給你，去伊維札島照顧你嗎？」

瑪波小姐眼光微微一閃，說道：

「交給我吧，我很快就能查出她來這裏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過一會兒好嗎，桂康索先生？我正在忙。」

他鑽進車子，說：

「你真是太客氣了，邀請我來跟你們一起用茶。」瑪波小姐對艾瑪．桂康索說。

「天哪，我都忘了，我告訴艾拉貝羅小姐今天帶她的姑媽來喝茶的。」

布萊恩和孩子們進來了，打斷了瑪波小姐。三個人剛才熱情高漲地去尋找線索，結果弄得又濕又髒。茶點拿來了，接著又來了昆珀醫生。他被介紹給老太太後，環視四周，微微有些吃驚：

「條件是什麼？」

賽巨大吃一驚，微微有些慌亂：

「去她的吧。」哈羅德粗暴地說，「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講呢，不需要陌生人在這兒打擾。」

「我就是啊。」

「可能您認識的醫生不是很多。」昆珀醫生說，「他們常被稱為吸血鬼，而多半也是些吸血鬼。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是有報酬的，而且國家會提供照顧。我們不會明知收不到錢還把帳單寄出去。但麻煩在於，每一個病人都想盡可能享受政府提供的福利。所以，如果小詹尼晚上咳嗽了兩次，或者小湯米吃了兩個青蘋果，那可憐的醫生就不得不半夜趕去看病！和_圖_書哦，太好了，這蛋糕真好吃！艾瑪，你做得太棒了！」

「我們都看出來了。真是好玩，老太太們就喜歡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不管它有多枯燥乏味。說真的，沒有比鹿瑟福莊園更乏味的地方了。我最多只能在這兒待兩天。你怎麼忍耐的下去，露希？不介意我叫你露希吧？」

「桂康索小姐是個很孝順的女兒，我看得出來。」她說。

她有些不以為然地瞥了賽巨一眼。

「不能想像她怎麼受得了老爸！」賽巨快人快語。

奧菲說：

瑪波小姐眼中的光芒更強烈了。

「我哥哥用老處女這個詞語並沒有惡意，瑪波小姐。」

「喂，露希，我想跟你說點事。」

他們進屋子後，露希就急忙跑進了廚房。正在準備晚餐時，哈羅德．桂康索來了，露希感到十分意外。

「她在這兒有個舒適的家，父親也很愛她。」哈羅德趕快說。

「對不起，我弄錯了。」

顯然她在暗示他們未曾注意到的某件事，而且這事還未必讓他們覺得開心。

於是，露希如約把瑪波小姐接了過來，並將她在壁爐邊安頓好。這會兒，奧菲正遞給她三明治，她則對奧菲欣賞地微笑著。她對相貌英俊的男人總是這樣。

「所以我是白費唇舌了？好好考慮考慮，想想它的樂趣，以自己的智慧戰勝那些保守派。麻煩的是，我們需要資金。」

「明天一早我要就走了。」他解釋道，「我想告訴你，你的幹練著實讓我驚訝。」

「我認為醫生這一行是高尚而充滿犧牲精神的。」瑪波小姐說。

賽巨說：

「我一直在注意著你——你是個聰明的女孩，露希，你太聰明了，煮飯打掃只是在浪費你的才能。」

艾瑪剛一開口，就被賽巨插了進來。

昆珀醫生很少把時間花在吃飯上，只見他囫圇吞著三明治和咖啡蛋糕，臉上還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之情。他說：

「是嗎？」露希說，「你不用再嘮叨了。也許你比較喜歡我做你的繼母？」

「哦，不行，我不能那樣做。」艾瑪堅定地說，「那太不禮貌了。」

「等著瞧吧。您真壞，就跟個孩子似的！」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親愛的小姐，我可以聘用你。你有一種難能可貴的氣質，讓人對你產生信心。」

「好的，沒問題。」

「別考慮太久，一個有心上進的女孩子，是不和_圖_書會錯過這種機會的。」他又露齒一笑：「晚安，艾拉貝羅小姐，好好睡一覺。」

「您想要我幫您賣金磚嗎？」

「承蒙你好心照拂，陪我們度過這段令人痛心的困頓期。我想請你到倫敦來——如果你願意打電話過來約個時間的話，我會交代秘書這件事。說實話，我們公司可以聘用像你這樣能力出眾的人。我們可以一起討論，看哪個領域最能讓你發揮長才。艾拉貝羅小姐，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份優渥的薪水以及美好的發展前途，我想它的結果會令你喜出望外的。」

「好吧，露希，你是個可愛的廚師！晚上吃什麼？」

「你要是樂意的話，我們就結婚。女人嘛，不管有多麼先進，多麼獨立，總歸是想結婚的，而且已婚女子不會提供不利於丈夫的證明。」

「我要她別去，可是昆珀支持她。」

哈羅德趕緊說：

「她為什麼要打開石棺呢？」

「你爸爸沒什麼不舒服吧，艾瑪？」

「不是指這種類型。我是說，為自己工作，把智慧用於對抗——」

「多好哇！」

「你剛才已經聽見了。」

「這好多了，啊，外面好冷啊！我原來想舒舒服服地到外面溜達溜達，可是根本動不了。你已經把老太太送回去了？」

「打從他親愛的兒子們一回來，他就在書房裏喝茶。從心理學角度來分析，這也是可以預見的，是不是，醫生？」

「您可別以為——」

「哦，你這麼認為嗎？」

「艾拉貝羅小姐，我能跟你談談嗎？」

露希詫異的是，自己居然有種意亂情迷的感覺。奧菲身上的確有股魅力，但那也許純粹是肉體的吸引力罷了。她大笑著從他環抱的手臂中掙脫出來，說：

他們面面相覷，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露希從小就很聰明。」她說，「是的，你很聰明，親愛的——現在別打岔；她的數學成績尤其突出。啊，我記得有一次，賣肉的多算了我的錢……」

「讓她跟那女孩在廚房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喝吧。」奧菲說。

「若住在這兒就不太可能了，這裏找不到什麼可嫁的人。」賽巨說。

「這又不干他的事。」哈羅德怒不可遏，「叫他鑽到藥片藥粉堆裏研究他的國民健康去吧！」

「我只想問問你，家裏是不是有火車時刻表？」

「現在ｈ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oｍ不是調情的時候，還得想想晚餐要做什麼呢。」

「心理學就留給心理學家去研究吧。麻煩的是，現在的人都愛當業餘心理學家。我的病人們都能準確地告訴我，他們正受著什麼情結和精神官能症的煎熬，從不給我機會告訴他們。謝謝你，艾瑪，我還想再來一杯。今天沒時間吃午飯。」

他開了客廳的門，領著露希走進去，還把門給帶上了。

「我們正想仔細思考一下，這個討厭的老太婆又要來喝茶了。」

他總不會要我嫁給他吧，露希想，他已經有太太了。

「權力！對抗那些束縛我們、愚蠢、庸人自擾的規定！如果你夠聰明的話，你就會發現總有辦法繞開那些規定的。你是個聰明人，告訴我，這個想法對你有吸引力嗎？」

她站了起來，醫生也跟著起身，瑪波小姐目送他們離開房間。

奧菲說：

「是啊，她玩得很高興。」

「你們真是太好了。」瑪波小姐的聲音像長笛一樣悅耳，「哦，對了，還有我那條藍色的披肩……是的……再次感謝你們的盛情款待。你們知道，我一直在心裏想像你們家是什麼樣子，以便設想小露希在這兒的情形。」

露希送瑪波小姐回家。回程她正要轉進莊園後面那條小路時，有人從黑暗中閃出來，站在汽車前燈的光柱裏舉起手。露希認出那是奧菲．桂康索。

「賽巨！」哈羅德勃然大怒。

「恐怕我也沒錢。」

他慈祥地微笑著。

瑪波小姐朝賽巨微笑著。

「不是我做的，是艾拉貝羅小姐的手藝。」

「另外一個哥哥賽巨，他是個畫家，住在伊維札，巴里亞利群島中的一個島嶼。」

瑪波小姐站起身來，身上幾塊羊毛小圍巾和手提包跟著掉了下來。

「瑪波小姐，跟我們說說露希小時候的事吧。」賽巨說。

「嗯，」露希自言自語，「嗯，這一切太有趣了……」

瑪波小姐滔滔不絕地回憶起露希的童年，然後又說到了自己在鄉村度過的童年時光。

「今天晚上再好好商量商量吧。」奧菲說，「我們得從老太太嘴裏多套點露希的底細。」

「請你來看看父親好嗎？」

「別裝傻了，露希，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嗎？」

「我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

「我想他是不想接待我這位客人吧。」瑪波小姐惡作劇地笑著，「我記得我親愛的老爸總是對我母www.hetubook.com.com親說：『有很多老太太要來嗎？把我的茶端到書房裏來。』他挺任性的。」

「哦，我可不是在向你乞討。不久後我就有錢了。我那偉大的爸爸，那個老吝嗇鬼，可不會長命百歲。一旦他嗚呼哀哉，我就真的有錢了。怎麼樣，露希？」

「對抗什麼？」

露希把車子駛進了馬廄。

「艾瑪人太好了，注定要做個老處女。」

「我覺得你的天賦被浪費了，確實是浪費了。」

「謝謝您，桂康索先生，我會考慮的。」

「這話稍嫌逆耳了！」

「也許吧。」

三兄弟很殷勤地替她撿起來。

她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眼神親切而略帶頑皮。

「當然，當然可以。晚飯後怎麼樣？」

「我也是，但還有別的生活方式啊。你可以做一個自由工作者。」

「哦，別再吵了。」艾瑪疲倦地說，「有位老太太要來喝茶，我真是挺高興的。有個陌生人在這兒，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至少不必把同樣一件事情翻來覆去地說上一遍又一遍。我得去稍微整理一下。」

「是什麼事，桂康索先生？」

「這個露希．艾拉貝羅——」哈羅德說完停頓了一下，「正如賽巨說的，這事也太怪了。她在長倉裏東尋西找，居然還弄開了石棺。那需要花很大的力氣啊。也許我們是該採取行動了，我覺得吃午飯時她的情緒很不對。」

她開心地對他笑笑。

「真高興您能來。」艾瑪彬彬有禮地答道。

「哦，不，哈羅德，不要誇大事實了。」

「但那到底——」哈羅德看上去非常煩惱，「哦，真該死！」

露希說著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她走出了房間。

「就這樣？門廳的桌上就有一份。」

「哦，沒有，只是今天下午他覺得有點累。」

哈羅德怒氣沖沖地加了一句：

「我兩個哥哥住在倫敦。」

「不介意。我不覺得這兒乏味啊。當然，我也不會長久做下去的。」

「是嗎，我倒不覺得。」

「哈羅德說得沒錯。」奧菲也說，「你被什麼鬼迷了心竅，我不知道，反正我總覺得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便衣跟著。」

露希認真地回答：

「你做得也一樣好。」昆珀很忠誠地說。

「總還有牧師或——醫生吧。」

「我還得多聽一些意見。」

「你知道你讓我想起誰嗎？小托馬斯．伊德，一個銀行經理的兒子，他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在和圖書銀行界當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去西印度群島了……他在父親死後才回來，繼承了一大筆財產。這安排倒是不錯，他花錢的本事比賺錢強多了。」

「畫家總是特別喜歡島嶼，是吧？」瑪波小姐又說，「蕭邦喜歡馬約卡島，對吧？但他是個音樂家。我還想起了高更。他過著一種很讓人悲哀的生活，有人覺得他在虛度光陰。我個人從不喜歡以土著婦女為題材的畫作——不過我知道他很受推崇——我不喜歡那種火紅的顏色，看他的畫讓人覺得悲從中來。」

「你不願考慮嗎？」

賽巨說：

「你知道嗎？」賽巨責備她說，「別總以為每個人都想娶你。你是個漂亮女孩，但還沒漂亮到那種程度。這種毛病有個說法……它會在你身上不斷發展，而你也變得越來越糟糕。事實上，如果我要結婚的話，你一定是我最後一個選擇，最後一個選擇！」

「太謝謝你了……請問……哦，雞蛋和沙丁魚，真是太好了。我一喝茶恐怕就會貪嘴起來……你知道，一個人年紀大了……當然，晚上我吃得很少……我不得不小心謹慎。」她又轉向女主人，「你的房子真漂亮啊！還有這麼多漂亮的陳設，這些銅器，嗯，讓我想起我爸爸在巴黎博覽會上買的東西……真的？是你祖父買的？古典式樣，是不是？真美啊。你真幸福，兄弟們都在身邊。很多家庭都是四處離散，有的在印度，不過我想現在那兒是完了；還有非洲西海岸，氣候那麼糟糕。」

晚餐準時上菜，同樣深得大家讚賞。露希洗刷完畢，走進門廳，發現哈羅德．桂康索正在那兒等著她。

「謝謝您。」露希微感詫異。

「哦，我沒有生氣。」瑪波小姐說，「我只是懷疑他的說法是否正確。我個人以為，艾瑪小姐不會做老處女，她是屬於那種比較晚婚的人，但婚姻會很美滿。」

上樓睡覺時，露希在樓梯上遇見了賽巨。

「謝謝您，但我寧願煮煮飯，打掃打掃，也不想去坐辦公室。」

「我們來這兒說好嗎？」

「哦，讓她來吧。」賽巨說，「我們可以從她那兒套套那個精靈古怪的露希的底細。我承認，我想進一步了解她。我無法信任她，她太聰明了。」

「她的人脈關係很好，而且是真的。」哈羅德說，「我已經把調查她的來歷一責包攬下來了。一定要弄清楚。她那樣到處亂翻，找出那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