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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酒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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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對了,」我喊道,「德拉方丹,是啊。」
「有意思!」金潔說。
「神經中毒之類的吧。」
羅妲從開著的門那邊走過來,其餘的人跟在她後面。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說:
「牠們專供貝拉使用。」賽澤.格雷輕聲說。
「是啊……但我們能做什麼呢?」
「你已想到人選了?很好。」
我微微一笑,問道:
我來這兒本來是想看牧師的,可是現在,我突然猶豫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黛安.卡索普太太馬上告訴我說:
為什麼我曾經認為它們有關聯呢?
「我說過了嗎?很有可能。」
「我想,你所說的『毀滅』,事實上便是『殺人』吧?」
「我們剛到賽澤.格雷家喝完下午茶。」我開口道。
「她是怎麼死的?」
「是的,」黛安.卡聚普沉思著,「『白馬』,的確很有暗示性。」
他們笑著爭辯了好一會兒。而我卻陷入了沉思。後來奧利薇夫人問起第二天早上的火車班次。
「不過我也可能錯了,」黛安.卡索普說,「家父曾說,汽船的發明是一派胡言,我的曾祖父大概也說,火車的發明是一派胡言。他們說得都對,在他們那個時代,汽船和火車的確不可能存在。可是現在都實現了。賽澤做了什麼,發射死光什麼的嗎?或者她們三個都畫了五角星星而且許了願?」
「大部份是公雞。」
我們下車時,我突然說:
「啊!」我說,鬆了口氣。
「是的,從某方面來說是那樣。」她轉身對奧利薇夫人說,「你可以寫一本用巫術殺人的小說。我可以提供你不少材料呢。」
德拉方丹太太大概住在倫敦,棠瑪希.塔克頓住在薩里郡一帶。那張名單上的人與馬奇迪平這個小村莊沒有任何關聯。除非——
「叫人來修過兩次了,」黛安.卡索普太太說,「可是沒多久又壞了。所以我只好隨時注意,免得耽誤要事。你有重要的事,對不對?」
一會兒,我便閤上了登記簿。四周仍舊空無一人,不過此刻我也不想打聽什麼事情。於是我便回到午後戶外那溫和而濕潤的氛圍裏。
我思索著。吉姆.科雷根?他是個大忙人,一定抽不出時間,而且他可能也真幫不上什麼忙。大衛.艾丁旦——但他會相信這種事情嗎?赫米亞?對,就是赫米亞。她頭腦清晰,擅長邏輯推理。如果能說服她,一定會大有幫助。而且,她和我——我沒再想下去。總之,赫米亞是我的穩定力量——赫米即是最佳人選。
「表面上看起來很荒謬。」黛安和圖書.卡索普太太若有所思地說。
「那你就得去查查了。情勢緊迫,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黛安.卡索普太太飛快地站起來。「你必須去調查這些事——馬上去。」她補充道,「你有沒有什麼朋友能幫你的忙?」
「原來你們在這裏!我們正奇怪你們去了哪兒呢。」
「對。」
「門鈴壞了。」黛安.卡索普太太說。
「你可以和我一起坐我的車回去。」我說。
「我……我也不清楚——」
「他的職責是寬恕別人的罪孽,」她糾正我說,「他能接受別人的懺悔,而我則不能。但是我,」黛安.卡索普太太十分開心地說,「能替他將罪惡編排、分類。懂得這些之後,就可以使其他人避免受到同樣的傷害。一個人是無法幫助別人的——我是說,我就不能。只有神才能讓人悔改,你知道……或許你不知道。現在許多人都不知道這些。」
「先父是的,所以我才具備了預知力。先母是愛爾蘭人。熙碧是我們的女巫,她是希臘人。貝拉,古老英國的代表。」
後來,我遇到了吉姆.科雷根和他那張奇怪的「名單」,以及與此有關的戈曼神父之死。那張名單上有赫斯基杜波、塔克頓,這讓我回想起在路易咖啡館的那一晚。名單上也有德拉方丹這個名字,所以有點耳熟。然後是奧利薇夫人提起過她一位生病的朋友叫德拉方丹。這位生病的朋友現在已經死了。
「我明白了,」她說,「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他們有什麼共同之處嗎?」
奧利薇夫人懷疑地說:
「這樣是嗎?你最好進來,我們也會輕鬆自在些。」
「你的消息真靈,」賽澤.格雷輕鬆地笑著說,「小村子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比你本人還了解你自己的事。我們的名聲很不好,我已聽說了。如果在一百年前的話,我們恐怕要被淹死在水裏,或者用柴堆燒死。我的高曾姑姑——或者還要更早一輩兩輩——就是被當成女巫燒死的,那是在愛爾蘭。那個年代就是那樣!」
「你們養了不少家禽。」狄斯柏上校看著用鐵絲圍著的家禽欄說。
但顯然,「白馬」以及那裏的一幫人是一回事,而那份名單又是另一回事,互不相干。但為什麼我在腦子裏總是把它們攪在一起呢?
奧利薇夫人皺皺眉頭說:
「邪惡是你的專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至少我自己得弄明白。整件事是從帕比隨口說出的那句令人吃驚的話開始的:「如果你想『除掉一個人』,那最好到『白馬』去。」
「那不是你丈夫的職責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
https://m.hetubook.com.com哦,是的。管理一個教區,了解區內各種邪惡的事是十分重要的。」
「我只寫普通的謀殺案。」她歉然說道。
「唉,別這樣嘛。你以前坐過我的車。我是個很可靠的司機。」
與黛安.卡索普太太聊天很容易投機,她應答如流。
「你一定得參加嗎?」
「我最討厭雞,」金潔說,「叫得煩死人了。」
我們正在告別時,熙碧.史丹福從開著的前門走過來,送客人離開。
說話的是貝拉,她剛從後門出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又說:「是的,事情糟得很,我看得出來。你想找誰?牧師?」
賽澤.格雷飛快地瞥了她一眼。
「哦,我知道。正是這攪得你心神不寧?我也認為,那三個人實在讓人受不了。我也曾起過疑心。如此喜歡誇耀……憑我過去的經驗看,真正邪惡的人是不愛自誇的,他們把邪惡都藏在心裏。只有罪惡不深的人,才想把它吐出來,罪惡是如此可恨、低賤且卑鄙的小東西,所以一定要讓它看起來有份量、很重要。鄉下的女巫通常就是些壞脾氣的傻老太婆,專門喜歡嚇唬人,無中生有。當然,這些都易如反掌。要是布朗太太的母雞死了,女巫只要點點頭,陰森森地說:『哼,上星期二,她的比利欺負了我的貓咪。』貝拉.韋布大概就是那種女巫。但她也許,只是也許,是更厲害的女巫……那種自古以來即已存在、如今偶爾在鄉下出現的女巫。果真如此,就很可怕了,因為她心裏藏著真正的惡毒,並不僅僅是想嚇嚇人。熙碧.史丹福是我見過的最蠢的女人之一,但她真的是一個靈媒,不管是哪種靈媒。賽澤.格雷我就不知道了。她跟你說了什麼?是她說的話讓你感到不安,我猜得對不對?」
我推門走到裏面。左邊的酒吧尚未開始營業,右邊是一間散發著濃烈煙味的小吸煙室。樓梯口有個「辦公室」的標誌。辦公室外面是一扇大玻璃窗,還緊緊關著。另一個牌子上寫著「請按鈴」。整個地方這時都瀰漫著一種荒涼的氣氛。辦公室窗外的架子上有一本訪客登記簿。我隨手打開看看,沒什麼客人。一週或許只有五、六個,大多數都只住一個晚上,我隨便看了看來客的名字。
「我們現在真正需要的,是找出某種關聯。名單上的任何一個人與『白馬』的關聯,實實在在的關聯。」
牧師公館的客廳大而簡陋,大部份的光線被一株似乎無人能約束的維多利亞巨型灌木遮擋,但房間裏並不因此而顯得幽暗,相反hetubook.com.com的卻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大而破舊的椅子,一看便知多年來有許多人在上面休息過。壁爐上方有座大鐘,沉重而規則地發出悅耳的擺動聲。一進這個房間,便覺得心情暢快,可任意地暢所欲言,忘掉外面那個喧騰世界所滋生的煩惱。
向主人道謝告別後,我們沒有從屋子直接出去,而是繞到了側門。
她的嘴在肥胖滾圓的臉上形成一條長弧線,眼中流露出狡詐的神色。
「我覺得是無稽之談。」黛安.卡索普太太堅定地說。
「別把老賽澤的話太當真。」狄斯柏上校用寬容的口吻說,「她就喜歡滔滔不絕地談那一套,看看別人有何反應。」
「我會盯住那三個女巫。我仍然覺得她們——不是問題的關鍵。這就好像那個叫史丹福的女人說上一大套埃及預言和金字塔古文,雖然是漫無邊際,可是金字塔經文和古廟的確有其神秘之處。我不禁認為賽澤.格雷掌握了某件事,可能經由親眼所見,或是別處聽來的,而且她正胡亂地利用這件事吹噓自己的重要性,表示她可以控制神秘的力量。邪惡的人總是很自大,而善良的人則從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很奇怪,對不對?這便是基督教教人要謙遜的結果。我想,好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好。」
貝拉說:
「只是一些人想除掉另一些人,而且設法不留下痕跡。」
我笑起來。
在泥濘小巷中徘徊了大約半小時後,我最後轉進了牧師公館的大門口,走上路面很差的車道,按下了前門邊已生銹的門鈴。
「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克。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葬禮。一定要趕回去,不能遲到。」她說,「我最痛恨參加葬禮。」
「我丈夫是個很好的人,」她說,「我是說,他不但是個牧師,人也很好。因此有時便辦不好事。你知道,好人不能真正了解邪惡。」她停了一停,然後直截了當地說:
「我一直以為你是蘇格蘭人呢。」
「我知道。如果不是那個女孩提到『白馬』時的奇特表情,我便會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自己笑笑。」
「貝拉?我承認她是有點不同尋常。」
去年,有位叫桑福德和帕金森的到過國王紋章酒館,這是不是巧合?這兩個姓氏都出現在科雷根的名單上。當然,這兩種姓並不少見,可是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名字——馬丁.迪格比。要是這個馬丁.迪格比是我認識的那位,那他就是我一向稱作「敏姑」的赫斯基杜波夫人的侄孫了。
不等任何人有開口的機會,我便迅速走開了。我急需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是的,」我說,「和_圖_書那是我的看法。不過不知道對不對。他們之中的三個人死掉了:赫斯基杜波、棠瑪希.塔克頓和瑪麗.德拉方丹。三個都是自然死亡在她們的床上,就像賽澤.格雷所說的那樣。」
今天,又遇見了賽澤.格雷。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車子開動後,奧利薇夫人說,「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亂扯,」黛安.卡索普太太說,「你憂慮的不是這些。你其實是認為——他們全都死掉了?」
「牠們對我們很有用處。」
「我了解。」金潔說,「而且,我並不認為你的話是錯的。」
「我想我最好還是坐火車——」
黛安.卡索普太太明快地說:
(馬克.伊斯特的敘述)
「不妙,」她說,「非常不妙。不管幕後隱藏著什麼,一定得想法阻止你知道。」
我正巧走到「國王紋章」酒館,酒館外觀高雅大方,招牌上還剛剛漆上了「午餐、晚餐、茶點供應」幾個字眼。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了頭。
「你說得真對。」我說。
她飛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是指她。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有機會,就咬住不放,但她沒有另外那個危險。」
「你說到了要害,」我說,「我一定是受了那個女人催眠。」
「這就是你們舉行降神會的地方,是不是?」
「我想這回是逃不掉了。瑪麗.德拉方丹是我的老朋友,我想她一定會要我去。她就是那種人。」
「白公雞。」我說。
她又補充說:
「沒有,沒有。她沒有提到任何具體的人。她只敘述了她認為可能發生的某種情形。」
接下來,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驅使,我去了帕比工作的花店找她。而帕比卻堅決否認自己知道「白馬」的任何事情。更重要的是,帕比感到恐懼。
她像個妖怪一樣,突然出現在門後。
「我想出去散散步。剛才吃多了。豐盛的午餐再加上茶點,得消化消化。」
她說話的口氣,就像一個人在說:「我只會做家常菜。」
「恐怖的人類大拼盤。」狄斯柏上校評論道。
「哦,對,我們該走了。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
「這,呃,是的,是很重要——我的意思是,對我很重要。」
「我的專業知識比不上你,」我說,「可是我希望能阻止別人被——傷害。」
奧利薇夫人眨眨眼,顯出有點為難的樣子。
「不行,你不能參加,」狄斯柏上校堅決地說,「我不准你扯上那種事。」
「我覺得他們通常都太聰明了,」狄斯柏上校看了看手錶又說,「羅妲,我想——」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我。
m.hetubook.com.com哦,不。」黛安.卡索普太太說,「你不可能。你不容易受別人的暗示所影響,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事,發生在這些事情之前。」
我深深吸了口氣。
然後,我簡明扼要地敘述了戈曼神父之死,以及那天晚上第一次聽到的關於「白馬」的事。最後,我從衣袋裏拿出從科雷根那兒抄來的名單。
「對不起,」我說,「只是——這,呃,我只是在想,我最近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德拉方丹這個姓氏。是你提過的吧?」我看著奧利薇夫人說,「你說過要去療養院看她。」
「隨你怎麼說。」
果然不出我所料。
黛安.卡索普太太的眼睛張大了一點。
「我也不是說她。我是指熙碧。她看起來很傻,戴了那麼多念珠和護身符,還有她講的那些巫毒和轉世的故事。(為什麼轉世的不是女佣或又老又醜的農夫,而是埃及公主或美麗的巴比倫女奴,真奇怪。)可是儘管她不太聰明,我卻感到她應該真有兩下子,能讓怪事發生。我習慣把事情往壞處想——可是我感覺她會被利用,因為她很蠢。我不敢奢望你們了解我的意思。」她悲哀地說。
而此時此刻,我,馬克.伊斯特——學者、作家,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準備向一個滿頭灰髮、滿面風霜、眼睛美麗的婦人,訴說我的煩憂。為什麼?我並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要找的就是她。
「你的經驗真豐富,黛安.卡索普太太。依你的所見所聞,是否一個人與另一個人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便可以從遙遠的地方毀滅對方?」
「我們真應該參加一次她們的降神會,」羅妲渴望地說,「說不定很有趣的。」
「你的意思是,她聲稱那些死亡是她造成的?」
黛安.卡索普太太皺著眉,低頭看完名單。
我大步向前走著,很想找個人聊聊。不管是吉姆.科雷根、大衛.亞丁利或者一向冷靜敏感的赫米亞都行。總之,我希望遇到一個能幫助我解開腦中謎團的人。
「我們還不確定。可能是勒索,或者是販毒——」
我可以想像,在這兒,某個圓眼睛的女孩,為了自己即將成為未婚母親而煩惱地向黛安.卡索普太太哭訴,而她得到的勸告,雖不一定合乎傳統,卻有些幫助;也在這兒,憤怒的親戚吐露心中對姻親的不滿;在這兒,一個母親心急地解釋她的鮑勃並不是壞孩子,只是精力太充沛,把他送到管教中心實在太過嚴厲。丈夫們和妻子們也在這兒傾吐婚姻生活中的難題。
「我想還是找我比較好些。」
金潔好奇地看著我,目光敏銳犀利。
「準備會來當上桌的佳餚?」狄斯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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