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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女神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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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幕

1 序幕

瑪波小姐對這點很是理解。有時候她也會這樣。看看她自己過去的那個女伴護,那個和氣、殷勤、說話輕柔可是令人抓狂的女人。
「別再讓自己捲入謀殺命案了,珍姑媽。那對你沒有好處。」
在她房門口的小徑豎著一道圍欄。這時圍欄外正好有人經過,那女人回過頭來問:
一如往常翻閱過出生、婚姻和死亡等公告後,瑪波小姐又積習難改地自忖道:「現在大家只對死訊感興趣,真可悲!」
瑪波小姐似乎有點懷疑。她不太清楚自己在雀莉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她是否一曾經……她默默反思,想著過去曾有的不同心情。她曾經對畢曉普小姐——奈特小姐(真是的,她不能再這樣了,這麼容易忘記別人姓名)頗為不耐。不過她的不耐多半會說些諷刺的話來表達。而獅子,照理說不會說諷刺的話。獅子根本用不著諷刺人。牠會跳躍、咆哮、善用牠的利爪,還會對牠的獵物大口撕咬吞下肚去。
她記得拉菲爾先生告訴過她一些遺產處理之事,要不然就是她曾經……噢,老天,你越是想把事情回想清楚,它可就越糊塗。依瑟.華特絲——加勒比海那個事件讓她深受打擊,不過她會忘掉的。她是個寡婦,對吧?瑪波小姐希望依瑟.華特絲已經找到第二春,嫁給了一個溫柔、善良、可靠的男人。這似乎不太可能。她想,依瑟.華特絲就是有本事愛上嫁不得的男人。
「噢,天哪,」瑪波小姐又說。「我老是把名字弄錯。我剛才想到的是奈特小姐,不是畢曉普小姐。我怎麼會把她的名字錯想成畢曉普小姐呢?」她想到答案了。當然,是因為西洋棋。兩者都是棋子名。一個叫奈特,一個叫畢曉普
「恐怕人到了我這把年紀都會這樣,」瑪波小姐補上一句。
瑪波小姐首先把注意力放到頭版的重要新聞上。不過她也不多看,因為和她早上看過的差不多,只不過筆調略微文雅些。她的眼光落在目次上:記事、評論、科學、體育;接著她按照慣例把報紙翻個面,迅速瀏覽了出生、婚姻和死亡等欄,之後再翻到通訊欄。在這一欄裏她幾乎總能找一些有趣的新聞。接下來就是宮廷公報了,在這一頁還能找到當天舉辦的拍賣會消息。同一版面上總會刊登一則科學短論,不過她沒打算去看。對她來說,那種文章毫無道理可言。
下午,她用過午膳,在一張為了她背部風濕而特別購置的直背扶手椅上享受了二十分鐘的午休後,她打開了《泰晤士報》。這份報紙是供她在更安閒的時候細讀的。其實《泰晤士報》已是今非昔比。令人氣惱的是,你幾乎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一看的東西。過去你只消從頭版看下去,輕易就能跳過不想看的版面,找到你有興趣的文章主題。可是這種經過了時間考驗的編排方式,現在受到了異乎尋常的干擾。有兩版突然讓位給卡普里的和_圖_書旅行見聞,還附上插圖;體育消息出現在比從前顯眼得多的地方;宮廷新聞和訃告的報導比例行專欄還要詳細。有一段時期,在《泰晤士報》上佔了顯眼地位的出生、結婚等瑣碎消息特別吸引瑪波小姐的注意,可是近來瑪波小姐注意到,這類消息改為固定出現在報紙左頁。
「我想,下回我再想起她,說不定會以為她叫卡莎或是魯珂吧,雖然她不是那種會敲詐別人的人。她確實不是。那麼,拉菲爾先生那位親切的秘書叫什麼名字呢?噢,想到了,她叫依瑟.華特絲。沒錯。不知道依瑟.華特絲怎麼樣了?她該繼承了一筆錢吧?現在她可能已經拿到她那份遺產了。」
那天傍晚,瑪波小姐沿著花園散步,心裏又升起一股常有的煩惱。或許是那盆金魚草勾起了她的回憶。真是的,她一再告訴老喬治,她只要硫磺色的金魚草,不要園丁都喜愛的那種難看而略帶紫色的金魚草。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雀莉問。
她大概再也不會想到他了。她可能會注意一下,看他的訃聞有沒有刊登在《泰晤士報》上。不過她認為這不大可能。他並非赫赫名流,他沒有知名度,只不過很有錢。當然,許多在報上登出訃聞的人也是因為非常有錢,不過她認為拉菲爾先生不是那種有錢人。他不是傑出的實業家,不是著名的金融家,也不是顯赫的銀行家。他只是個畢生賺了天文數字財產的人而已。
「希望他後來沒再虐待小貓。」
瑪波小姐不知道那個看護(他叫傑克遜還是詹森?)後來是不是還繼續伺候拉菲爾先生。他陪在拉菲爾先生身邊起碼一年了吧?一年零三、四個月。恐怕也沒有。拉菲爾先生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他很容易對身邊的人感到厭倦,厭倦他們的行為舉止、他們的相貌、他們的聲音……
「真是的,」瑪波小姐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口中說道:「我們之間不可能只是一種無情的關聯吧?」難道她珍.瑪波,是個寡情的人嗎?「你知道,」瑪波小姐自言自語道。「真奇怪,我以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你知道,我相信我也可以是很無情的……」
「對不起,我在跟自己說話,」瑪波小姐一面回答,一面轉身向圍欄外望去。
她的思路又回到拉菲爾先生身上,還有……不,那人不叫詹森。是傑克遜,亞瑟.傑克遜。

船隻在夜晚行過,相遇時互道問候;
「那太好了,」瑪波小姐說。「我最喜歡花,不怎麼喜歡種蔬菜。」
瑪波小姐說:
瑪波小姐想到,那個隨身看護的品德頗有些可疑之處。拉菲爾先生有時候對他非常無禮,而他似乎從不放在心上。當然,原因依舊是:拉菲爾先生太有錢了。
「你住在本地嗎?」瑪波小姐帶著好奇問道。
「噢,就算他有,他也一定會和*圖*書確定你當時不在附近,」雀莉說。「事實上,我也不敢確定,因為我沒見過其他小孩怕過你。看到你拿著毛線團編織什麼的,任何人都會以為你一定溫柔得像頭綿羊。不過我敢說,哪一天要是你被激怒,你會表現得像頭獅子。」
「你所謂的正當理由是什麼呢?」
「我是以一個伴護兼園丁的身份來到此地的。對了,我姓巴利特,巴利特小姐。我要做的事其實不多,」巴利特小姐說。「她種的盡是一些年生作物類的東西,我根本插不上手,」說到這裏,她張開嘴露齒一笑。「當然,我也得做些雜事,比方說去買東西。無論如何,任何時間你這裏需要我,我都可以挪出一兩個小時為你效勞。我敢說我比你現在雇用的任何花匠都好。」
「噢,我知道。我了解你的感受。我想你也雇用了一個所謂的——我知道那些人的許多稱號,多半都很粗俗——老傢伙,自稱非常懂得園藝。有些確實很懂,有些則是一竅不通。他們過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卻只除了一點草。他們很和氣,有些確實和藹可親,可是仍然令人忍不住要發火,」她又說。「我自己就熱愛園藝。」
「我必須說,你對小賈利.霍普金斯確實表現出你的無情,」雀莉說,「那天他虐待小貓被你逮到,我從沒見過你對任何人那麼火冒三丈!你把他嚇得呆若木雞。他一輩子一定忘不了。」
那天下午她呆坐了許久,想著有關拉菲爾先生的一切。自從回到英國,她從沒想過要和他再見面,事實上也不曾再見過。而奇怪的是,她覺得自己無時無刻都和他有所聯繫。要是他能感受到他們因那段日子或是某種原因而產生的情感牽連,而跑來找她或是向她提議再見面就好了。那種牽連——
哈斯汀太太?瑪波小姐不記得任何叫做哈斯汀太太的人。這位哈斯汀太太一定不是她的老朋友,也一定不是個園藝高手。噢,對了,她很可能是直布羅陀路末端那幾棟新屋的住戶,去年有好幾家人搬進去。瑪波小姐一面歎息,一面苦惱地望著那些金魚草。見到幾根雜草時,她多想連根拔掉,看到一兩根吸枝,她更想用剪枝刀把它們剪除。最後,她歎息著,毅然抗拒了誘惑,沿著小徑回到她的住屋。她又想起了拉菲爾先生。他們曾經,他和她……年輕的時候大家常引用一本書,那本書的名字是什麼?《暗夜行船》。現在想來,這個書名還真貼切。喑夜行船。在那個暗夜裏,她去請求他——不,是要求他幫忙,她堅稱沒有時間可耽誤了,而他竟然同意了,還立刻著手安排一切!或許那一回她表現得就像獅子?不,不對,完全不對。她當時並沒有感到一絲火氣,而是堅持要立刻去做一件迫在眉睫的事。而他非常了解。
「噢,我和一個叫哈斯汀的太太住在一起。我聽她提過你,你是瑪波小姐,對不對?」
「我一定會想起來的,」瑪波小姐說。長年的經驗告訴她,老年人的記性是怎麼回事。「我一定會想起來的,毫無疑問。」
她的目光在瑪波小姐身上從頭掃到腳,彷彿要把她牢牢記住似的,接著她又開心地一點頭,踱著步子走遠了。
瑪波小m•hetubook.com•com姐沉浸在思緒中。織針雖然規律地動著,但她其實並沒有專心在編織上。她的心思放在已故拉菲爾先生身上,回憶著關於他的一切。他確實是個不易讓人忘懷的人。她可以把他的容貌在心裏清楚勾勒出來。是的,他是個性格非常鮮明的人物,不可理喻、脾氣暴躁,有時候還無禮得很。不過,沒有人對他的無禮抱怨過,這點她也記得。大家不嫌他無禮,是因為他太有錢了。是的,他非常有錢。他有個隨身秘書,還有個身兼貼身男僕的看護,一個合格的按摩師。有那麼一段時間,沒人照料他,他就起不了床。
她朝窗外的花園瞥了一眼,趕緊收回目光,努力把花園趕出心頭。花園是她快樂的泉源,也是她多年來辛勤耕耘的地方。可是現在,拜醫生小題大做之賜,她在花園的工作遭到了禁止。她也曾試圖反抗禁令,到頭來終究得到了醒悟:最好照醫生的話做。她把椅子安排在一個不容易看到窗外的位置,除非她特意想看什麼才挪動。她歎息一聲,拿起編織袋,從中取出一件快完成的兒童毛衣外套。外套的前後都已織好,現在輪到袖子了。織袖子一向是無聊事。袖子得有兩隻,得一模一樣。確實無聊,不過粉紅色的毛線倒是很漂亮。粉紅色毛線。且慢,它跟什麼東西有關?啊,對了,和她剛讀到的報紙上的名字有關。粉紅色毛線。湛藍的海洋。加勒比海。沙灘。陽光。她的編織和……沒錯,拉菲爾先生。就是那趟到加勒比海島嶼的旅行。聖哈諾島。是侄子雷蒙招待她去的。她還記得她的侄媳婦,也就是雷蒙的妻子瓊恩說:
「真是的,」瑪波小姐說。「我不認為我曾表現得像隻獅子。」
「我替哈斯汀太太種蔬菜。很無聊,可是非做不可。噢,我該走了。」
「我在跟自己說話,」瑪波小姐說。「我只是在想,我這人可不可能很無情。」
「啊,日子好過多了,自從——」
翻看第二份報紙,是珍.瑪波小姐每天下午的習慣。每天早上,會有兩份報紙送到她家裏,那麼她會邊啜飲早茶邊看第一份——如果它及時送到的話。可惜送報的孩子毫無時間觀念,而且常常不是來一個新手,就是臨時找個人代送。這些送報生對送報路線各有定見,或許是為了從單調之中求點變化,只是苦了那些習慣早早看報、想在搭公車火車或其他交通工具上班前就能搶先知道轟動新聞的人,遲到的報紙令他們懊惱,雖然對聖瑪莉米德村那些寧靜度日的中年居民和老太太們來說,她們毋寧更喜歡在早餐桌上看報紙。
「沒錯。」
「對不起,你剛說了什麼嗎?」
他是個勇者。他死了,她覺得很遺憾,因為她認為他雖然年老多病,但這個世界少了他就失去了某些東西。她不知道他在做生意時是什麼模樣。她想,可能很寡情、無禮、霸道、頤氣指使;他很善於挑釁。可是——可是他是個很好的朋友,她想。他有一股深沉的仁善氣質,而他一直很小心,從來不讓這股仁善顯露和_圖_書於外。他是個令她尊敬佩服的人。唉,她很遺憾他已不在人世。她希望他別太放不下,也希望他死得安詳。現在他無疑已經燒成了灰,骨灰放在一個又大又漂亮的大理石墓窖裏。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結過婚。他從未提過有妻子,也沒提過有小孩。他是個寂寞的人嗎?還是他的生活太豐富,所以根本不會感到寂寞?她不知道。
「你的花園很漂亮,」女人說。
唉,她也不希望自己捲入任何命案,可是命案就是發生了。事實如此。只因為一個裝了一隻玻璃眼珠的陸軍老少校堅持要說幾個又長又乏味的故事給她聽。可憐的少校,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她已經忘了。拉菲爾先生和他的秘書,叫做什麼太太的——華特絲太太,對了,依瑟.華特絲,還有他那個負責按摩的看護傑克遜。她全都想起來了。噢,可憐的拉菲爾先生,他死了。他也知道自己來日無多,事實上,他已親口告訴過她。不過,看來他活得比醫生料想的久。他是個強勢又固執的人——也是個很有錢的人。
大概不會。他可能被重金請來的醫生用鎮靜藥鎮住了,直到最後一刻都很安詳。在加勒比海島嶼的那幾個星期當中,他可是受了不少罪,病痛幾乎不斷。他真是個勇者。
聖瑪莉米德村的人她多半都認識,就算不認識也很面熟。可是她不認識這女人。她是個矮胖的女人,穿著老舊但結實的蘇格蘭粗呢裙,腳踏一雙質地堅實的鄉村便鞋,身穿一件翡翠色罩頭衫和手工編織的毛圍巾。
「現在還不算漂亮,」瑪波小姐說。「想當初我自己照顧的時候——」
「什麼,你?」雀莉說。「絕無可能!你太善良了。」
可憐的拉菲爾先生。那艘在黑夜行過的船是一艘非常有意思的船。一旦你習慣了他的無禮,他該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吧?不!她搖搖頭。拉菲爾先生絕不是個討人喜歡的人。唉,她必須把拉菲爾先生趕出腦海。

房門打開,一個黝黑、鬈髮的腦袋伸了進來。是雀莉,她是畢曉普小姐——噢,是奈特小姐之後一位很受歡迎的繼位者。
至於婚姻欄,她也只是蜻蜓點水瞄過一番,因為她那些老友的兒女輩多半在幾年前就成家了。她的目光移到訃聞欄,這回她看得比較認真。事實上,她看得非常仔細,生怕漏掉了什麼名字。阿洛韋、安古帕斯羅、阿登、巴頓、貝德蕭、伯哥威瑟(老天,這德國姓氏可真怪,不過這人似乎在里茲住過)。卡品特、卡普堂、克萊格。克萊格?是她認識的克萊格家族的一員嗎?不對,看來不是。珍妮特.克萊格是約克郡人。麥克唐納、麥肯齊、尼科森。尼科森?不對,絕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尼科森。奧格、奧默羅——她想,那一定是那家人的什麼姨婆輩。對,很可能。琳達.奧默羅。不,她不認識。關翠兒?老天,那一定是伊麗莎白.關翠兒。享年八十五歲。天哪,真是的!她以為伊麗莎白.關翠兒好幾年前就死了。她身子一直那麼弱,誰料得到她能活這麼久!誰也想不到她那幾根老骨頭居然撐了這麼久。雷斯、雷德利、拉菲爾。拉菲爾?她憶起了什麼,這名字好熟。拉菲爾。梅德斯東的貝爾福邸。梅和-圖-書德斯東的貝爾福邸。不,她不記得這個地址。敬辭花圈:賈森.拉菲爾。這是個少見的姓。她想她大概是在什麼地方聽過吧。羅斯—帕金森。可不可能是——不,不是。賴蘭?艾密莉.賴蘭,不,她從來就不認識叫做艾密莉.賴蘭的人。「深愛著她的丈夫和孩子敬悼」。唉,這是幸運還是悲哀?隨你怎麼看吧。
瑪波小姐放下報紙,懶懶地望著縱橫字謎,心頭卻直納悶,她為什麼會覺得拉菲爾這個名字眼熟。
這一天,瑪波小姐正全神貫注地讀著日報的頭版和其他幾個欄面。這份報紙被她謔稱為「大雜燴日報」,這個帶點諷刺意味的稱號歸因於一個事實:她訂的這份《新聞日報》換過一次老闆,結果增添了不少關於男人衣著、女人服飾、婦女心悸、兒童競賽等方面的文章,外加女性讀者大吐苦水的來函。為了把這些東西排進去,他們不惜擠掉除頭版外的任何真實新聞,要不就是把這些新聞排在誰也不會發現的角落裏。此舉令她和她那幫朋友大為惱火。瑪波小姐是守舊的人,她認為報紙就是報紙,它報導的就該是新聞。
「噢!」瑪波小姐歎了口氣。她必須承認,那時候可真令人興奮。她從來沒把這件事告訴侄兒或是親愛的瓊恩,因為他們殷殷囑咐過她不要這麼做,不是嗎?瑪波小姐點點頭,接著喃喃自語道:「可憐的拉菲爾先生,我希望他沒受什麼罪。」
噢,老天,她已經忘了那女人的名字。是畢曉普小姐?不,不是畢曉普小姐。噢,老天,那段日子可真難熬。
瑪波小姐又回頭想到拉菲爾先生。「敬辭花圈」,訃聞上這麼寫。這倒不是說她想要送花圈給拉菲爾先生。如果他願意,他有能力把英國所有的花房都買下來。再說,他們沒有那樣的交情。他們並不是朋友,也不曾親密過。他們是——她該用什麼形容詞好呢?盟友。沒錯,他們曾經做過短暫的盟友。那段時光真令人興奮,而他也不愧是個好盟友。這點她早就知道了;在那個加勒比海島嶼上,當她在那個一片漆黑的熱帶夜晚跑去找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了。是的,她記起來了。那時候她頭上套著粉紅色毛線圍巾——她年輕的時候這種東西叫什麼?叫做迷幻披巾。她把那條漂亮的粉紅色毛圍巾圍在頭上,他直盯著她笑,後來她開口說出四個字——她一面回憶一面微笑——那四個字惹得他大笑,不過後來他就不再笑了。他沒笑,還照她的要求做了,然後——
人也會生小孩,但是瑪波小姐無從得知那些新生父母的姓名。如果報上有一欄提及新生兒,同時附帶說明是什麼人的子孫輩,那麼她多少有點機會快樂地認出那人是誰。她或許會這麼想:「真是的,瑪麗.潘德葛絲竟然有三個孫女了!」當然,這可能想遠了點。
「硫磺色的!」瑪波小姐大聲說。
「別人付他的薪水絕對不到我付他的一半,」拉菲爾先生說。「這他自己也知道。不過,他倒是很勝任這份工作。」
「為了伸張正義,」瑪波小姐說。
黑暗中只能打個信號,傳送遙遠的聲音。
「善良也無妨,」瑪波小姐說。「我相信若有正當理由,我也可以很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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