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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旅客中的兩個？」

「兩萬鎊，」瑪波小姐說。「是的，就我來看，這的確是筆大數字，非常之大。」

瑪波小姐從從容容地在書桌另一端坐下。

瑪波小姐將她隨身攜帶的包裹打開來。

「我很懷疑，」瑪波小姐說。「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救得了自己，除非——當然，」她說。「希望他會遇上最好的事——遇到一個真正的好女孩。」

「他們給了我這個，」她說，「他們認為我或許會想留著它，因為我幫忙查出了事情真相。不過，我想你是最有資格得到它的人——如果你真想保有它的話。不過，你可能並不想要它。」

她走到門邊，回過頭來露出笑容。一時之間，舒斯特先生這個比布羅崔先生多點想像力的人，彷彿看到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在一個鄉村花園的聚會上和一個牧師握手。過了片刻他才想起來，這是他自己年輕時代的記憶。可是就在那麼一剎那，瑪波小姐讓他想起那個年輕、快樂、準備縱情享樂的女孩。

他望著汪斯岱。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呃，她這個女人非常令人害怕。」

「我最欣賞你的，」汪斯岱教授說。「就是你樂觀又務實的心態。」

對邁克來說，這可說是一個緊要關頭。這一刻很可能會影響到他未來的新生活。

「聖瑪莉米德村，高街一三二號，米德頓銀行，」瑪波小姐說。

「那兩個女人——」地檢署的檢察官說。「你知道，就是暗中保護她的安全人員，形容那天晚上的她，實在是非比尋常。她們很輕易就潛入了屋內，藏身在樓下一個小房間裏。直到大家都上樓去了，她們便一個進入臥房躲進衣櫃，另一個則留在室外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把風。房內的那個女人說，當她推開衣櫃門走出來的時候，那位老太太正端坐床上，脖子上圍著一條粉紅色的羊毛圍巾，神情一派從容，嘴裏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就像個鄉下老教師。她們說，她可真讓她們跌破眼鏡。」

「你父親在他臨死之際，就下定決心要為你尋回正義。」

「可是投資是——」

她站起身，和他們握手。

「或許今後他會走上正路。」

瑪波小姐被帶入房間。

「你對她有什麼看法，艾德蒙？」

「拉菲爾先生會高興我這麼做的，」瑪波小姐說完，踏出了房門。

「我很納悶，這位老太太居然沒有被殺掉，」布羅崔先生說。「她年紀夠大了，很難照顧自己的。」

「你應該感激的不是我，」瑪波小姐說。「你應該感激你父親。」

「正義，」邁克．拉菲爾思索著這兩個字。

「如此慈眉善目，卻又如此無情，」副廳長說。

「是的。釋放令很快就會通過，再過不久你就自由了。」

「噢，沒錯。謝謝你，非常謝謝。你知道，我……我真的很感激。」

「一條粉紅色的羊毛圍巾，」汪斯岱教授說。「對，對，我想起來——」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布羅崔先生說。「這麼說，你就是要我們把這筆錢交付給你的銀行？」

「我相信，要習慣自由需要一點時間，」瑪波小姐和氣地說。

「下雨天我只需要一把傘，」瑪波小姐說。她再度和兩位男士握了手。

「這一定是拉菲爾先生開的另一個小玩笑，」布羅崔先生說。

「你不認為——」

電話鈴響了，舒斯特先生拿起聽筒。

「他們說要給我一個特赦還是什麼可笑的東西，是真ｈttｐs://ｗｗw•hｅｔｕbooｋ.cｏm.ｃｏｍ的嗎？」

「我很樂於這麼做，」瑪波小姐說。「也很高興見到你。再會了，祝你時來運轉，我們國家現在經濟狀況不大好，不過你還是可能找到工作或是其他你喜歡做的事。」

「一如我在信中告訴兩位的，」她說。「我想我已經完成了提議的條件。我已經順利完成拉菲爾先生要求我做的事。」

「你想到什麼了？」

「噢，我知道。是的，我們已經聽說了。我們是從汪斯岱教授和司法部、警察局那兒打聽到的。嗯，這件事做得真漂亮，瑪波小姐。我們在此恭喜你。」

「噢，」瑪波小姐說，「這純粹是毅力問題，所以才得到這樣的結果，你說是不是？」

「顯然有兩個密探保護著她。」

「她是我見過最可怕的女人，」內務部長回答。

「是的，」瑪波小姐說。「我要把它花掉。你知道，我會從中得到一些樂趣的。」

「不，是出自聖經。我們都必須思考它的意義。我就是這樣。」

「你可以去問問貴銀行經理的意見，瑪波小姐。天有不測風雲，什麼時候下雨誰也說不準。」

他道別後，就離開了房間。

「沒錯。這整個事件真是夠不尋常的，對吧？」

「是的。你的父親認為正義很重要。我想，他自己就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他在寫給我的信中請我接受這個任務，還引了兩句詩給我：『讓正義如流水，源源不絕，讓公理如小溪，永不停息。』」

他接過相片，站在那裏怔怔地望著它。他的臉色變了，臉上線條變得柔和，接著又變得剛硬。瑪波小姐一言不發地望著他，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好半晌。汪斯岱教授也在觀看。他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個老太太，一個年輕人。

「噢！這是什麼意思呢？是出自莎士比亞m•ｈｅtuｂoｏｋ•cｏm.cｏm嗎？」

「噢，」邁克說，似乎更為窘迫不安了。「謝謝你好心幫忙，我相信你一定費了不少心。」

「我想，你該有定存帳戶吧。我們把它存進你的定存帳戶，是嗎？」

他的語氣聽來好似對這件事依然很沒把握似的。

「噢，」邁克的聲音聽來有點懷疑。

「我年紀這麼大了，沒有必要再存錢了，」瑪波小姐說。「我相信這筆錢的用意是——我相信拉菲爾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去享受幾件沒有錢絕對享受不到的樂趣。」

「是，」瑪波小姐回答。「我明白。我認為你說的對。希望你就要開始的新生活一帆風順。」

「復仇女神，」布羅崔說。「這就是拉菲爾先生給她的稱號。復仇女神！但我從來沒看過有誰比她更不像復仇女神的。你呢？」

「當然不是，」瑪波小姐回答。「把它存進我的活期帳戶。」

「噢，沒關係，」瑪波小姐說。「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他那麼做，那會讓他更尷尬的。你知道，」她又說。「當你必須對他人言謝、開始新生活、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一切，凡此種種都會讓你覺得尷尬。我想他會一路平順的。他並沒有怨恨，這是最重要的。我了解那女孩為什麼會愛上他。」

她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她試著用追憶的眼光看他，回想他十多年前的樣子。雖然現在的他一副緊張的模樣，但仍舊相當迷人。是的，迷人。她認為他過去一定非常迷人。那時候他身上一定有股無憂無慮的氣質，還有魅力，現在他已經喪失了這些特質，不過日後或許還會重現。那張柔弱的嘴，那對凝望著你的動人眼睛，在說出你願意相信的謊言時，勢必是極其有用的利器。他很像——像誰呢？她陷入回憶之中……對了和圖書，很像喬納森．伯金。他曾是唱詩班的一員，有一副美妙動聽的男中音。女孩多喜歡他啊！他在加布利爾公司擔任職員，算是不錯的職務了。多可惜，就是出了偽造支票這樣的過失。

這個三十二歲的年輕人帶著幾絲狐疑，望著那白髮蒼蒼、弱不禁風的老太太。

她把克羅蒂．貝伯利史克在老莊園客廳拿給她的相片遞給他。那是微綠蒂．亨特的相片。

「唉，」汪斯岱教授說。「不是個很熱情的青年。他對你為他做的一切應該更熱烈感謝才是。」

「如果你願意讓我們介紹一位經紀人給你，他們可以為你在投資方面出點主意。」

「噢，呃——」他說。「噢，我已經聽說了。非常謝謝你。」

「一開始我簡直不能相信，」布羅崔說。「你知道，可憐的拉菲爾臨死之際，我還以為這整件事的安排是——呃，以為他年紀大而糊塗了。看來他還沒老到那個程度。」

「那位老太太令我毛骨悚然，」安德魯．麥克尼爾爵士謝過瑪波小姐並向她道別後，不禁說道。

「她隨時會到，」布羅崔先生對舒斯特先生說。

「是的。我本來也不知道。」

「我老爸？老爸從來沒想到我。」

「恭喜你，瑪波小姐，」布羅崔先生起身向她祝賀。

邁克．拉菲爾歎息一聲，伸手將相片遞還給瑪波小姐。

「多謝你，布羅崔先生；還有你，舒斯特先生。你們兩位對我太好了，把我需要的資料盡可能提供給我。」

「因為她無情？」汪斯岱教授問。

「噢，我不想投資。」

「老拉菲爾。他對我說起她，接著就大笑。他說有件事他終身難忘。他說當年他在西印度群島，平生第一次見到一個可笑之至、糊里糊塗的老太太，脖子上圍著一條毛茸茸的粉紅色圍巾闖進他的臥房，要他起床去阻止一樁謀殺。他就問：『ｍ.hｅｔｕｂooｋ.ｃｏm.ｃｏｍ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回答，她是復仇女神。復仇女神！他說他簡直無法想像比這個更離譜的事。而我，我喜歡粉紅色羊毛圍巾，」汪斯岱教授若有所思地說。

汪斯岱教授將瑪波小姐帶到他那部正候著的車上，隨即又回來說了幾句話。

「你真的要把那筆錢存進你的活期帳戶？」

「噢，她到了，是嗎？請她進來，」他說。「她來了，」他說。「我很好奇。這是我這一輩子聽過最奇怪的事。找一個老太婆到鄉下去東游西蕩，去探查一件她也一頭霧水的事。你知道，警方認為那女人不只犯下一起命案，而是三起。三起命案！老天！一如這個老太婆所說，微綠蒂．亨特的屍體被埋在在花園裏的小土丘下面。她不是被勒死的，容貌也沒有遭到毀壞。」

「是的，我非常喜歡。」

「復仇女神，」汪斯岱教授若有所思地說。

舒斯特先生搖搖頭。

「當初我很害怕，」瑪波小姐說。「我怕我無法擔當這項任務。一開始它看來是那麼的困難，幾乎有如天方夜譚。」

「你說的對，我不想要。那段日子過去了，她也走了，我不可能把她留在我身邊。我現在的一切，都必須從頭開始。我得往前看。你——」他望著她，躊躇說道。「你明白嗎？」

「可喜可賀，做得真漂亮，」舒斯特先生一面和她握手一面說。

「現在，讓我們談談留在我們手中的那筆款項吧。你現在隨時可以動用它。你是要把這筆錢轉到你的銀行，還是託付我們幫你投資？那可是一筆大數字。」

「邁克，」汪斯岱教授說。「容我為你介紹，這位是珍．瑪波小姐，她為了你出了很大的力。」

「我認為，」瑪波小姐說。「我要把它存在活期帳戶裏。」

「噢，的確，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瑪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