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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暗道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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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六、問題

第一部

六、問題

陶品絲還不時提出其他建議。
「是碧翠絲,」陶品絲說。
「貝里福太太,前幾天博蘭小姐還談起你。」
漢尼拔再度嘗試。牠一心一意要讓女主人明白,並且努力以各種姿勢表明,任何一隻狗都可以再去散一次步。努力終於失敗,牠失望地走下樓梯,開始大聲狂吠,並且擺出各種姿態,彷彿就要朝一個頭髮蓬亂、正拉著吸塵器繞來繞去的女孩咬上一大口似的。牠不喜歡吸塵器,也反對陶品絲跟碧翠絲長談。
「我想也是,」陶品絲說。「什麼樣的問題?順便問一聲,你知不知道住在這裏的家庭或是以前住在這裏的人當中,有沒有一個姓喬丹的人?」
「喬丹嗎?噢,我也不知道。曾經有戶人家姓強生,當然,還有姓,啊,對了,有個警官就姓強生。郵差裏也有一個,叫做喬治.強生。他是我的朋友。」她咯咯笑了起來。
「沒錯,」陶品絲說。「你的問題是什麼?」
「斯科田是什麼?那時候誰住在這裏?」
碧翠絲一臉疑惑,她搖搖頭,再次主動出擊。
「噢,我想牠總有一天會真的咬下去,」碧翠絲說。「對了,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跟您談談?」
「牠不會咬你,」陶品絲說。「牠只是假裝要咬你。」
「噢,老天,」湯米說。「又有問題了。」
「她接著又說:『噢,你不能那麼做,那會為我惹來麻煩的。』」
「我這才知道它為什麼這麼便宜,所以我把它買了下來。這一切都還好,可是回到家我才發現大衣上有個標籤,上頭寫著六英鎊而非三點七英鎊。噢,夫人,我不喜歡這麼做,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我就拿著大衣回到那家店,我想我最好把大衣還回去,再向他們解釋我不是存心貪便宜把大衣拿回家的。可是那個賣大衣給我的女孩——她人非常好,叫做格拉蒂,我不知道她姓什麼——非常難過。我就說:『這樣吧,我把不足的錢和*圖*書補給你。』可是她說:『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因為已經入帳了。』就這樣,您知道我的意思吧?」
「教區護士會不會有幫助?」
「嗯,我想我知道,」陶品絲說。
「是帶來問題的人。其實是伊麗莎白——也就是我們雇用碧翠絲之前的清潔婦——帶來的,她老是跑來對我說:『噢,夫人,我能跟你談談嗎?你知道,我有個問題。』後來碧翠絲每個星期四來,我猜她一定是聽見了,所以連她也『有問題』了。雖然那只是個口頭禪,不過大家都把它稱為問題。」
女士們一面喝咖啡,一面談論做菜的種種訣竅。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我本來是想,既然大衣賣的價錢比標籤價格便宜,我就把它送回去吧,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會為她惹來麻煩。她說如果出現那樣的疏忽,沒看清正確的標籤價就以錯誤的價格賣給我,她可能會因此被開除。」
巴伯太太開心地迎上前來,還奉上幾塊看來非常可口的巧克力奶油點心。
「我的叔祖家就有一棵李樹,」陶品絲說。
「要認識鄰居和同村的人,這是個絕佳的途徑。再怎麼說,這村子畢竟不大,大家老是談起他們的老姑媽或是認識的人。我想從葛瑞芬太太開始下手,她過去顯然是這附近的重要人物。我敢說她以鐵腕控制著每一個人。她欺負牧師也欺負醫生,我想連教區護士和其他所有的人都在她的欺凌下。」
「噢,就是我一直在打聽的,」陶品絲說。「要是我能找到有關帕金森家族的線索,我們就能解開我們——呃,我們的問題。」
「噢,」陶品絲說。「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您不介意我問這個問題,夫人,可是這問題讓我很為難,而且我不喜歡——」
你得和水電工、營造商、木工、油漆匠、壁紙工、冰箱商、煤氣行、電器供應商、室內裝潢店、窗簾製造商、窗簾懸和圖書掛工人、鋪油氈和地氈的人重新建立或調整關係。每天除了預定的事務外,通常還會有約莫四到十二個不速之客來訪。這些客人不是早就想著要來,就是你早已忘記他們會來。
「噢,對了,你的問題。」
貝特比是當地的糕餅店。
「好漂亮,」陶品絲說。「是在貝特比買的嗎?」
「這年頭好像什麼事都叫做問題。你是指瑪麗.喬丹的問題,是不是?」
「噢,不要讓牠咬我,」碧翠絲說。
「噢,她算不上是朋友。我只是去那家店買東西。跟她聊天的時候,她非常和善,可是她不能算是朋友。她在以前工作的地方也惹過一次小麻煩,他們說她把賣東西的錢放進自己口袋裏。」
「沒錯,」陶品絲說。「人生就是這麼為難,對不對?我很抱歉,碧翠絲,但我真的認為這件事你得自己拿主意。如果你不能信任自己的朋友——」
「我想是一家姓沃丁頓的人。」
「碧翠絲是誰?」
陶品絲走下山坡,一面沿著果園路行走,口中一面喃喃自語。一路上她按照老習慣邊走邊想:不知道過去這裏所有的人家是不是都有果園?這年頭要找個有果園的房子有如癡人說夢。
「噢,你就快說吧,」陶品絲說。「我要出去參加咖啡晨敘。」
「唉,」陶品絲說。「這年頭有關商店的事都這麼奇怪,我想我真的老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價格反常,樣樣都難處理。不過如果我是你,又想把不足的錢補上,那你最好還是把錢交給那個叫什麼來著——格拉蒂——的女孩。她可以把錢放進收銀櫃之類的。」
她衝出門去。
「夫人,關於剛才的問題……」
「噢,夫人,是這樣的,我有個問題。」
「噢,你得用一種特製的麵粉。我想這是關鍵。」
「噢,是件大衣。一件非常漂亮的大衣。西蒙服飾店賣的,我進去試了試,看起來非常合身,真的。只是它的裙襬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呃,就在接近下襬的地方有個小斑點,不過對我來說這並無所謂。不管怎麼說,它,呃……」
「你從來沒聽過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叫做瑪麗.喬丹的?」
「噢,問題就在這裏。她非常難過,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只好又把大衣拿回家。現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欺騙了那家商店還是……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名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陶品絲說。
不過,也有陶品絲終於可以舒口氣、如釋重負地宣佈各種工作都已完成的時候。
「我真希望,」湯米絕望地說。「噢,真希望我們能把帕金森全忘掉。」
「噢,是在巴伯太太家吧?」
「『月桂園』,」她說。「對一幢房子來說,這名字很傻氣。我不懂它為什麼要叫『月桂園』,這裏並沒有月桂樹。叫它『法國梧桐居』不是更好。梧桐樹非常漂亮。」
「既然如此,」陶品絲說,語氣帶著一絲絕望。「我就無能為力了。」
「噢,」陶品絲說,「真的,博蘭小姐?」
漢尼拔暗示她:「你弄錯了,我還沒散過步。」
「不行,漢尼拔,」陶品絲說。「你已經散過步了。你早上已經散過步了。」
「你的意思是,這樣我們就不會有問題了?」
陶品絲搖著頭,緩緩步下樓梯。漢尼拔滿懷期望地搖著尾巴,一路扭著身子向她跑來,希望多得到一些恩寵。
「啊,非常重要。我的意思是:我們常買三磅裝的麵粉,可是這類容器都裝不下。麵粉箱都很漂亮。你知道,有一種上頭有朵漂亮的玫瑰花,另一種有向日葵的花樣,可是都只能裝一磅。多蠢。」
「好吧,」湯米說。「我們得承認事實如此。你有問題,我有問題,我們兩個都有問題。」
「她住在牧師家隔壁。她家很早就住在這裏了。她曾經告訴我們她小時候搬來這裏的原因,當時她很盼望能住在這裏。她說,那和_圖_書是因為院子裏有非常可口的醋栗,還有李樹。現在你幾乎看不到真正的李樹了。有些東西雖然也叫做李子,可是味道完全不同。」
「啊,不是,是我姨媽做的。她很了不起,什麼都做得好。」
「噢,沒錯。就是在安奇斯特當過教堂牧師的那個吧?亨德森牧師很早以前就跟他妹妹住在那裏。可憐;有一天她正吃著芝麻餅,結果一顆芝麻卡在氣管裏,她就這麼嗆住了,嗆著嗆著,最後窒息而死。噢,老天,真可悲,你說是不是?」巴伯太太說。「實在可憐,我的一個堂兄也是嗆死的,」她又說,「因為吃了一塊羊肉,這種東西很容易卡在喉嚨裏,還有人因為打嗝不止而死。他們不知道那首古老的民謠,」她加以解釋:「『打嗝打嗝,嗝到隔壁城;三嗝一杯酒,嗝兒你快走!』你唸這首民謠的時候一定得屏住呼吸才行。」
「我真的認為這廚房接近十全十美了,」她說。「只是我還沒找到合適的麵粉箱。」
「噢,不止是那個。有帕金森家的問題,有瑪麗.喬丹的問題,一定還有其他許多問題。『瑪麗.喬丹並非自然死亡,』那個信息接著又說:『兇手是我們當中的一個。』這是指帕金森家的成員,還是指住在房子裏的人?如果帕金森家有兩三個人,外加上一代的長輩,再加上姓氏不同卻是帕金森家的舅媽、外甥或外甥女,我想還有女僕、侍女和廚師之類的,也許還有家庭教師,也許……啊,不會是以家教換取食宿的女孩,因為那麼久以前還沒有這樣的行業。『我們當中的一個』一定是指一家子的人,以前的『一家子』可比現在要多。瑪麗.喬丹也有可能是女僕、侍女,甚至廚娘。可是為什麼有人要致她於死地,而且不是自然死亡呢?我的意思是,一定有人希望她死,不然她應該是自然死亡才對,你說是不是?後天我要去參加另一個咖啡晨敘,」陶品絲說。「你好像老是去和_圖_書參加咖啡晨敘。」
「所以呢?」陶品絲說。「它怎麼了?」
「噢,」湯米說。「這很重要嗎?」
「到處都是問題。」
「有人告訴我,這房子在叫『月桂園』之前叫做『朗.斯科田莊』。」湯米說。
「你是指哪一方面?」
「噢,我想不至於吧?」陶品絲說。「我想你做得很對。除了這樣,我不知道你還能怎麼做。」
「呃,我不知道這麼做好不好,因為她有可能把錢據為己有。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把錢放進自己口袋——噢,這並不難,不就等於我偷了錢,而我其實沒偷。換句話說,這就等於是格拉蒂偷了錢。我對她還沒那麼信任。噢,天哪。」
準備搬家的人在事前往往認為搬家是個宜人的運動,自己一定會樂在其中,可惜事情不見得如人所願。
她們又談起了一些味道不如從前的水果。那些水果依然留在她們童年的記憶中。
「真令人一頭霧水,」陶品絲說。「先是沃丁頓家,接著是瓊斯家,也就是把房子賣給我們的那家人。更早是布萊摩爾家吧?而且,帕金森一家也在這裏住過。姓帕金森的人真多。我老是碰到姓帕金森的人。」
她堅決的口氣使漢尼拔也加入了磋商行列。牠對碧翠絲狂吠一陣,接著撲向牠視為重要敵人的吸塵器。「我不信任這個吸塵器,」漢尼拔吠道,「我要把它咬個粉碎。」
「噢,漢尼拔,安靜!別叫了。不可以咬東西,也不可以咬人,」陶品絲說。「我要遲到了。」
「為什麼那會為她惹來麻煩呢?」
「我想不會。她已經死了。我的意思是帕金森家住在這裏時的教區護士已經死了,現在的護士才來沒多久,對這地方不感興趣。我想她連半個姓帕金森的人都不認識。」
「巧克力奶油點心很難做,」陶品絲說。「我從來就做不好。」
湯米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真沒見過像你這樣愛撒謊的狗,」陶品絲說。「你不是跟爸爸去散過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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