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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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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廿九 落難才女張愛玲.另類張愛玲

附錄廿九 落難才女張愛玲.另類張愛玲

「祖師奶奶」欠的就是行家戲稱的「工會證書」(the Unioncard):博士學位。
夏先生的品題,使我們對張愛玲作品的看法,耳目一新。也奠定了她日後在中國文壇的地位。但這方面的成就,對她當時的處境,毫不濟事。要在美國大學教書,總得有「高等」學位。學士、碩士不管用。要入雇主的候選名單,起碼得有個博士學位。當然也有例外,如劉若愚。但劉教授能在美國知名的芝加哥大學立足,靠的是等身的學術著作。
不厭其詳的交代了這些個人瑣事,無非是跟「祖師奶奶」找差事有關。
他也是落難之人。
如果我們從這個角度去看,那張愛玲的確有點像淪落天涯的「末路王孫」。
六六年九月,她離開美國首都華盛頓,到了Ohio州的「牛津鎮」(Oxford),Miami大學所在地。除了Miami外,牛津鎮還有Western College,是一家小規模的女子「貴族」學校。
對起居有定時的「上班族」來說,這應該一點也不為難。但張愛玲孤絕慣了,要她坐辦公室面對群眾,確有「千年未遇之變故」的惶恐。
小說家言固不足信,那麼「自白」式的散文呢?張愛玲在《流言》中跟我們推心置腹,說了好些「私隱」,特別是她跟父母的關係。像曹七巧說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由此可以推想,她在印大跟我和我兩位學長見面時,境況相當狼狽。如果不是在美國舉目無親,她斷不會貿貿然地開口,向我們三個初出道的毛頭小子求助,托我們替她留意適當的差事。
信上提到的「周」,是我一九六五年離開Miami後的「接班人」。
我一九六四年在Miami拿的講師年薪,是七千元。除應付房租和日常開支外,還可分期付款買二手汽車。
周先生是否把張愛玲視為「威脅」,局外人無法聽一面之詞下判斷。他們之間如果真有爭執,誰是誰非,就我寫本文的動機而言,可說「無關宏旨」。
那天,張愛玲穿的是旗袍,身段纖小,教人看了總會覺得,這麼一個「臨水照花」女子,應受到保護。這麼說,聽來很不正確。但女人家看到年紀一把的「小男生」,領帶七上八落,襯衣扣子眾叛親離,相信也難免起惻隱之心的。
張愛玲出身簪纓世家。如果不因政治變故而離開上海,輾轉到美國當「難民」,她留在香港繼續賣文、編電影劇本,生活縱使不富裕,但最少可讓她過晨昏顛倒的「夜貓子」的生活。
同年六月我們在印第安那大學一個會議上第一次碰頭。記得跟我一起到客房去拜訪這位日後被王德威恭稱為「祖師奶奶」的,還有兩位印大學長,莊信正和胡耀恆。
「如已發下也當璧還」,這種語氣,當真顯出非份之財,一介不取的氣概。
賴雅是三十年代美國知名作家,曾在好萊塢寫過劇本,拿過每週起碼五百美元的高薪。依鄭教授解讀現存盤文件所得,他該是個「疏財仗義」的人物。
張小姐大概沒有好好地守規矩,沒有按時到辦公室恭候學生大駕。

另類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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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得分兩頭。前面說過,我用「落難」二字,因在感情上有先入為主的偏袒。為什麼偏袒?因為我認識的,是張愛玲,「是今日中國最優秀最重要的作家」。
志清先生平生肝膽,因人常熱。他急著幫張愛玲找差事,想當然耳。我自己和其它曾在台大受業於濟安先生門下的同學,愛屋及烏,也一樣的不遺餘力地為她奔走。他們接二連三地發信給已在大學任教的舊識。結果總是徒勞無功。理由如上述。
在異國,Ms.Chang一旦受聘於人,合該守人家的清規。現實迫人,有甚麼辦法?主人隆重其事地替你接風,你卻遲到欺場,難怪人家側目。
「今晚我到Badgley家吃飯,」她一月十二日來信(中文)說:「別人並沒來找我。有兩處學生找我演講,我先拖宕著,因為Badgley說我不如少講個一兩次,人多點,節省時間。與學生會談的課程表明天就將擬出。周曾轉話來叫我每天去office坐,看看書。我看書總是吃飯與休息的時候看。如衣冠齊整,走一里多路到McCracker Hall坐著看書,再走回來,休息一下,一天工夫倒去了大半天,一事無成。我想暫時一切聽其自然,等give a couple of talks後情形或會好一點。——」
這些信件,台灣《聯合文學》全部整理出版後,將會是張愛玲研究一大寶藏。除幫助我們瞭解「側面」的張愛玲外,還可以藉此解開她作品中一些真真假假的問題。
張愛玲晚年在美國,連「散工」也沒得幹了,只靠稿費和版稅收入維持,照理說,如果她一向「視財如命」,在這階段中更應斤斤計較。但從台灣皇冠出版社的發行人平鑫濤的回憶文字看來,她對錢財的態度,還是瀟灑得很。平鑫濤說撇開寫作,她「生活非常單純,她要求保有自我的生活,選擇了孤獨,不以為苦。對於聲名,金錢,她也不看重。——對於版稅,她也不大計較,我曾有意將她的作品改拍為電視劇,跟她談到版稅,她回說:『版權你還要跟我說嗎?你自己決定吧。』」
宋先生不負所托。張愛玲如約赴會。出人意表的是,她沒有留下來寒暄,見了我們的「影后」一面,點心也沒有吃,就告辭了。
月來整理歷年朋友書信,想不到從一九六六年至一九六七年間,張愛玲給我的信,竟達十八封之多。
郁正先生古道熱腸,可見一斑。
我認識的,不是Eileen Chang。
胡適回台灣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前,在美國流浪過一段日子。唐德剛先生覺得他這段生活過得狼狽,「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離開Miami前,她來了封英文信(一九六七年四月十二日):「周起初顯然把我看成是他的威脅。他轉來院長的指示,要我每天到辦公室,光去看書也成。我告訴他這可不是Badgley跟我的協議。後來我跟Badgley見面,提到這件事。他好像有點不太高興。自此以後,我每次提到周時,他總是顯得很不自然似的。周怎麼扭曲我的話,我不知道。我和*圖*書本沒打算以這些瑣事煩你。我怕的是他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她說自己「真的很容易開罪人」(do offend people easily),一點也沒說錯。
張愛玲在上海「紅得發紫」那年代,狗仔隊尚未誕生,否則我們臨水照花的閨女作家,跟胡蘭成相處的時候,時刻都有被「踢爆」的可能。
我的前輩中,為張愛玲奔走,鞭及履及的,有羅郁正教授。他每次寫信給他的「關係網」,例必給我副本。求援的信件中,有一封是給Iowa大學作家「工作坊」的Paul Engle教授。事情沒有成功,因為那年的名額已經分派,給了詩人(病字旁+亞)弦。
根據鄭樹森《張愛玲.賴雅.布萊希特》一文所載,賴雅(Ferdinand Reyher)一九五六年跟張愛玲結婚時,「健康已大不如前,但仍寫作不輟;直至六〇年初期才放棄」。
大概朋友不想我這個「保人」聽了尷尬,只輕描淡寫地說她這個貴賓遲遲赴會還不算,到場後還冷冷淡淡,面對校長請來為她「接風」的客人,愛理不理。
張愛玲寄居的地方,就是這家女子學校。
這也好,可以讓她冷清清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時候有緣「識荊」的是宋淇夫婦。宋先生「到底是上海人」,書香世家,移居香港前早就讀過她的小說,是她的「粉絲」。五十年代宋先生在國際電懋影業公司工作,負責審查劇本。因工作的關係,認識不少當時的「艷星」,其中最「艷」的一位是他在《私語張愛玲》一文稱為「紅得發紫的天王巨星」李麗華。她「到底」也是一個上海人。
九月二十日她來信(英文)說:「——病倒了,但精神還可支撐赴校長為我而設的晚宴。我無法推辭,去了,結果也糟透了。我真的很容易開罪人。要是面對的是一大夥人,那更糟。這正是我害怕的,把你為我在這兒建立的友好關係一筆勾銷。也許等我開始工作時,感覺會好些。——」
我在美國大學的第一份差事,是在Ohio州的Miami大學,時為一九六四年。次年轉到夏威夷。一年後拿到博士學位,才應聘到麥迪遜校區威斯康辛大學。
張愛玲雖然沒有跟李麗華久談,印象卻深刻。第二天跟宋淇夫婦見面時,說到李麗華在她心中「漸漸變成立體了。好像一朵花,簡直活色生香。以前只是圖畫中的美人兒,還沒有這麼有意思。」
夏威夷和威斯康辛對我鄭重推薦的「才女作家」沒興趣。Miami大學的John Badgley教授倒來了信。他是我在Miami大學任教時的老闆。信是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七日發的。謝天謝地,該校原來在二十年代有過禮遇「駐校藝術家」(artist-in-residence)的先例。
如果張愛玲的作品都在月色下完成,那我們面對她在小說和散文中的真真假假,也不知如何應付。但書信是另一種書寫,因人證物證俱在,應該不會給我們真真假假的困擾。她給夏志清百多封信件,出版後應是張愛玲研究一件大事。
「疏財仗義」總不善理財。張愛玲回港趕寫劇本,「可能和當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賴雅體弱多病,手頭拮据有關。及至六〇年代中葉,賴雅已經癱瘓——」
在《小說史》問世前,張氏作品鮮為「學院派」文評家齒及。在一般讀者的心目中,她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新派鴛鴦蝴蝶說書人而已。
本文以「落難才女張愛玲」為題,在感情上已見先入為主的偏袒。在「封建」時代,末路王孫迫於環境而操「賤業」,謂之「落難」。
這篇文章,拉雜寫來,沒有甚麼「中心思想」,或可作張愛玲研究補遺這一類文字看。
(選自《到底是張愛玲》)一九九九年三月四日
事後我向朋友打聽,愛玲那晚赴校長之宴,結果怎麼「糟透了」(turned out badly)的真相。
二〇〇七.四.四
看來她沒有把「駐校藝術家」的任務看作一回事,否則院長不會出此「下策」,「傳令」她每天到辦公室去,「光去看書也成」。
夏志清的A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Fiction(《中國現代小說史》)於一九六一年由耶魯大學出版。先生以顯著的篇幅,對張愛玲小說藝術和她對人生獨特的看法,一一抽樣作微觀分析。一落筆就毫不含糊地說:「——對於一個研究現代中國文學的人說來,張愛玲該是今日中國最優秀最重要的作家。——《金鎖記》長達五十頁;據我看來,這是中國從古以來最偉大的中篇小說。」
張愛玲在Miami的「差事」,不用教書,但總得作些演講和會見有志學習寫作或對中國文學有興趣的學生。
張愛玲補充說:「她當時很感動,連我自己也感動了。」
依張愛玲同年八月十五日來信所說,她每月拿到的酬勞,約為千元。
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提到張愛玲留港期間,那時的「天皇巨星」李麗華慕其名,通過宋淇先生安排一個讓她一睹才女面目的機會。
在《童言無忌》中有一段對白,對上面說到的有關張愛玲記事的真真假假問題,極有參考作用。張愛玲十二歲時,有天晚上,在月色下跟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同學散步。那位同學跟她說:「我是同你很好的,可是不知道你怎樣。」因為在月色底下,因為她是個天生寫小說的人,所以她「鄭重」地低聲說道:「我是——除了我的母親,就只有你了。」
在Radcliffe待了兩年後,張愛玲幸得陳世驤教授幫忙,到柏克萊校區加州大學的中國研究中心做事。玆再引鄭樹森文章一段:「張愛玲日間極少出現,工作都在公寓;上班的話,也是夜晚才到辦公室。一九七一年間,任教哈佛大學的詹姆士.萊恩(James Lyon)教授,為了探討布萊希特的生平事跡,通過賴雅前妻的女兒,追蹤至柏克萊,在初次求見不遂後,終於要在夜間靜待張愛玲的出現。雖然見面後張愛玲頗為親切,但不少查詢仍以書信進行,其雅好孤獨,可見一斑」。
如果我們深信「散文家言」不疑,那麼現實生活中的張愛玲,該一毛不拔,視財如命,損人和-圖-書利己的了。從目前看到的她給其它人的有限信件中,祖師奶奶似乎不是這種人。
劉紹銘
六十年代中,電動打字機尚未流行。羅先生用的是舊式品種,手指按鍵盤真要點氣力。用複寫紙留副本,更費勁了。
能給我們這樣側寫張愛玲私人生活的人不多。她弟弟子靜和姑姑當然可以,但也只限於她在上海成長的階段。她在香港生活短短的兩三年,有資格說話的,大概也只有宋氏夫婦。到美國後,她跟夏志清教授往來的時間最長。這裏說「往來」,也僅限於書信。夏先生三十年來跟她坐下來談的機會,我想反而不及宋氏夫婦在一兩年內那麼多。夏志清跟張愛玲書信往來,積下一百五十多封。夏先生最近來信說,這些信件已給南加州大學「搶購」去了。
在她致《聯合報》副刊編輯蘇偉貞的一封信中,我們看到一個「另類」張愛玲。事緣副刊刊登了電影劇本《哀樂中年》後,蘇偉貞寄了給她看,要付她稿費,她才想起這片子是桑弧編導,「我雖然參與寫作過程,不過是顧問,拿了些劇本費,不具名。事隔多年完全忘了,以致有過誤會。稿費謹辭,如已發下也當璧還。希望這封信能在貴刊發表,好讓我向讀者道歉。」
第一封是中文寫的(一九六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上款落「紹銘先生」。這麼「見外」,因為大家從未見過面。
遠適異國,張愛玲變了Eileen Chang。身世悠悠,已經諸多不便。更不幸的是生活迫人,不善敷衍而不得不拋頭露面,與「學術官僚」應酬。不得不「衣冠齊整」,一小時挨一小時地在光天化日的辦公室裏枯坐。
也許是出於經濟考慮,張愛玲於一九六一年飛台轉港,經宋淇的關係,接下了電懋影業公司的一些劇本,其中包括《南北和》續集《南北一家親》。
張愛玲那段日子不好過,我早從夏志清先生那裏得知。這也是說,在初次跟她見面前,我已準備了要盡微力,能幫她什麼就幫什麼。
受過西方文學批評訓練的人,都曉得在月旦作品時,不應把作家的生平跟小說家言行混為一談。曹七巧也好、小艾也好,都不跟張愛玲拉上風馬牛的關係。
天王巨星知道宋淇跟張愛玲相熟,央他介紹見一次面,因為「她聽說愛玲性情孤僻,絕不見生客」。因此託他安排。好不容易約定了時間在宋家見面。「那天下午,李麗華特地從九龍過海來我家,打扮得非常漂亮,說話也特別斯文,等了相當久,愛玲才施施然而來。她患深度近視,又不肯戴眼鏡,相信李麗華在她眼中只不過是一片華麗的光影。坐了沒多久愛玲托詞有事,連我們特備的茶點都沒吃就先行告退了。」
在《童年無忌》(一九四四)中,她大言不慚地說過,「一學會了『拜金主義』這名詞,我就堅持我是拜金主義者。」類似的話,一再在她的散文中出現。
一九六七年三月,她接到東部貴族女子學院Radcliffe的通知,給她兩年合約,做她要做的翻譯工作。
一九五二年她拿了香港大學給她的復學證明書離滬抵港,靠翻譯美國文學作品為生。較為五十年代港和-圖-書人熟悉的作家,不外是俊人、傑克、平可和「千面小生」高雄。香港人有過「傾城」之痛,當然也熱熱烈烈的戀愛過,但有機會讀過張愛玲風靡上海一時的《傾城之戀》的,想萬中無一。
「適當的差事」,對我們來說,自然是教職。六十年代中,美國大學尚未出現人浮於事的現象。要在中國文史的範圍內謀一棲身之地,若學歷相當,又不計較校譽和地區,機會還是有的。
張愛玲在天王「艷」星面前,一點也不驚艷,為文人爭光,好烜!好烜!怪不得胡蘭成有此名言:「就是最豪華的人,在張愛玲面前也會感到威脅,看出自己的寒傖。」
我結識張愛玲時,因出道不久,「關係網」只及近身的圈子。投石問路的地方,順理成章是Miami、夏威夷和威斯康辛。
劉紹銘,廣東惠陽人,香港出生。台灣大學外文系畢業後赴美,在印第安那大學攻讀比較文學,得博士學位。曾先後任教中文大學崇基學院、夏威夷大學、威斯康辛大學。學術著作以英文為主。譯作有《魔桶》(馬拉末)、《夥計》(馬拉末)和《一九八四》(奧維爾)。散文作品包括《吃馬鈴薯的日子》和《舊時香港》等。七十年代曾以二殘筆名在《中國時報》發表《二殘遊記》連載小說。現任嶺南大學中文系主任兼翻譯教授。

落難才女張愛玲

在《我看蘇青》(一九四四)中,她說她姑姑常常覺得奇怪,不知她從哪裏來的「一身俗骨」。原因是,對於錢,她「比一般文人要爽直得多,」毫不諱言自己是拜金的人。
張愛玲在加大中國研究中心服務期間,中心的主任是陳世驤教授。換了一位不知張愛玲為何物的雇主,一來不一定會錄用她,二來即使用了,會否讓她「日間極少出現」,大成疑問。
(選自《到底是張愛玲》)
經Badgley教授幾番斡旋,終於說服校方請張女士駐校七個半月。
張愛玲對每月千元的待遇,滿不滿意,她沒有說。不過,她七月二日給我的信中,對自己的處境這麼描述:「——即使你不告訴我有關學界中要手段、玩政治的情形,我對自己能否勝任任何教職,也毫無信心。這方面的活動,非我所長。適合我需要的那類散工,物色多年,仍無眉目。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事。你關心我,願意替我留心打聽,於願已足,亦感激不盡。目前生活還可將就應付。為了寫作,我離群索居,不必為衣著發愁,因此除日常必需品,再無其它開支。但不管我多照顧自己,體重還是不斷減輕。這是前途未明,憂心如焚的結果。你和你的朋友雖常為我解憂,但情況一樣難見好轉。——」信是英文寫的。以上是中譯。張愛玲給我的十八封信中,中文只有五封。我給她的信也是英文居多。用打字機「寫」信,既比「引筆直書」方便,也較容易留副本。
後來宋先生跟李麗華弟弟聊天,告訴他這番話。李先生搖搖頭說張愛玲可以欺其方。「究竟是書獃子!」他對宋淇說:「她要是看見我姐姐早上剛起床時的清水面孔,就不會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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