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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親愛的

作者:古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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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他確實想說出實話了,但是尚未說到重點便被打斷,所有視線齊聚於那扇厚重的牢門上,有人在用鑰匙開鎖,由於是鐵門,所以聲音很大。
「不,爸爸,是你不懂!」司琪厲聲哭叫。「時間還沒到啊,還有二十分鐘,至少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再做最後的努力,也許就在這二十分鐘裡,我們就可以找到秘密地道的入口了呀!」
「也不會。」文颺瞥向地牢入口處。「以我對他們這隊傭兵的瞭解,他們不會這麼做,向來他們標榜的是零缺點的完成任務,而眼下的問題是他們自己招惹來的麻煩,倘若為了解決他們自己的問題而破壞了僱主借給他們使用的建築,這種瑕疵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們太驕傲了,絕不會留下這種缺點。」
文颺雙眸半闔。「你想如何?」
那群年輕人頓時歡天喜地的笑開來,包括司琪,一起把期待的眼神投向文颺。
「超酷!小弟若是知道你有這種身手,看他還敢下敢叫你肉腳!」
「我答應和你結婚了,文颺,你回來啊,我願意嫁給你了呀!」
不一會兒,門開了,九個歐洲傭兵陸續進來,帶頭的正是那位黑痣傭兵,除了他手上舉著一支手槍,腰上一把藍波刀,還有最後兩個傭兵提著衝鋒槍之外,其他人身上任何武器也沒有,只各自挾了一捲毯子和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
腳步聲走遠了,文颺扶著牆壁吃力的、慢吞吞的起身,沒有人多注意他一眼,因為他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再倒回去;司爸爸又氣又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間,她的腦海中變成一片空白,眼前,也化為虛無,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地牢門前,文颺悄然止步,緩緩回過頭來,瞳眸中閃耀著如許深情的光采,他專注地凝視她,好半晌後,綻出最最溫柔的微笑,沒有恐懼、沒有遲疑,只有令人心酸的溫柔。
「上面的人,知道了?」文颺又問,聲音沙啞。
望著文颺溫柔的笑臉,司琪心頭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讓她有點害怕過去,但不過去又下行,只好一步拖成兩步,戰戰兢兢的靠過去,一到桌旁就被文颺硬拉著坐下。
但是司爸爸不敢猶豫,不是他怕死,而是害怕救不了其他年輕人,對他而言,救多數人比一個人重要,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至於頭髮,唔,我最愛看妳綁這種髮型,看上去格外迷人……」文颺繼續說他的,畫他的。「既然妳不喜歡穿得太涼快,那就……嗯嗯,穿件長袖晚禮服如何?唔,可惜沒機會親眼看看妳穿晚禮服的樣子……」
至於司琪,她沒吃也沒休息,自大家合力把文颺搬出牢房後,她就一直守在他的床邊,文颺的眼睫毛才微微飄了一下,她便緊張的貼上去呼喚。
「妳不喜歡我把妳的胸脯畫太大對不對?好,我畫小一點,雖然我並不覺得我畫太大……」他一邊說一邊畫。「還有妳的腰,唔,我也畫粗一點,其實我覺得我只是稍微誇張了一點,和事實並沒有相差太多……」
文颺一把捉住她,用力得幾乎扭斷她的手臂,可見他有多麼痛苦,但他仍掙扎著在粗重急促的喘息中吐出幾個字。
「什麼事?」文颺卻沒有一絲半毫開心的神色。
「什麼事?」門外突然傳來問話。「為什麼有槍聲?」
司琪把他的臉轉回來。「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放鬆警戒?對我們來講,不都一樣嗎?」
最後一名傭兵驚恐的轉身要去拿衝鋒槍,文颺隨手拔出傭兵胯|下的藍波刀射出,正中最後那名傭兵的後心口,顛躓兩步,往前撲倒。
「好,我告訴妳,我們公司是……」
「不!不!不……」
「……其和圖書實我可以從通風口放毒氣下去,這麼一來,你不想死也得死,至於其他人,他們本來就得死,並不是拿來做籌碼的人質,能夠做你雷羊的陪葬,他們也算榮幸了。」
文颺被扔在石灰地上辛苦的喘著氣,高群保那票年輕人依然躲他躲得遠遠的,司爸爸始終緊緊地捉住司琪,直至押送他們進來的人都離開了,他才放開女兒,司琪立刻衝過去扶起文颺,並順勢坐在地上,好讓他躺在她懷裡。
「既然你能毒死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出去?」
「我有經驗。」
但文颺好像沒聽到她的叫聲,繼續自顧自畫畫。
那群年輕人笑容瞬間凍結,司琪倒抽冷氣,文颺平靜如故。
「文颺?你醒了嗎?文颺?」
文颺以超乎尋常的冷靜將兩腿放下床,慢條斯理的走向小桌,定住腳,盯著對講機。
現在他才明白天鬼為何要說中文,天鬼是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
文颺繼續粗重的喘氣,沒有吭聲,司爸爸蹲在一旁把住他的腕脈,眉頭緊皺。
司琪沉默一下。「那麼,你騙了我什麼事嗎?」
然後,他毅然開門走出去,霎時,司琪的心碎了。
文颺遲疑一會兒,隨即下定決心地正起臉色。
「騙?不,我沒有!」文颺矢口否認。「我可能瞞了妳一些事,但,騙?不,絕沒有!」
「不要!救我啊!」
「對不起,我沒有自殺的意願。」
地牢裡的衛兵休息處不但有床,還有桌椅,此刻,桌上一片杯盤狼藉,管他是不是傭兵吃剩的食物,那些飢渴的年輕人三兩下全掃光了,然後女孩子睡床上休息,男孩子就地坐在牆邊小聲說話,武器堆在一旁,司爸爸靠在文颺的床腳處打盹。
「但你說你在家族公司裡上班!」司琪憤慨的指責。
「不,天鬼,你恨我並不是因為我不接受你們老大的感情,而是恨她愛上的是我,而不是你。」
堅強?
「……你果真沒死。」
別人都已經「開動」了,司琪卻還在那邊蝸牛慢慢慢爬,黑痣傭兵再也等不下去了,手槍插到腰後,迫不及待的撲過去將司琪壓倒在毯子上,急吼吼的撕開她的T恤埋頭進去。
眼看無法說服司爸爸,文颺又已站上樓梯最頂階,司琪不由驚恐萬分的痛聲大吼。
換吧、換吧、無論任何事,交換吧!
「來,小琪,來!」
尖叫聲淒厲的響起,年輕人們想衝向前救人,另一邊立刻傳來衝鋒槍打開保險拴的聲音,眾人瞬間凍結,不敢再動,拳頭緊握,憤恨又焦急的眼空自怒睜。
拿槍的才是老大。
「不可能!」文颺胸有成竹地駁回她的顧慮。「這是兩、三百年的老建築,可能已經沒人知道地道的出入口了,想想,如果他們知道地道在哪裡的話,老早就從地道進來了不是?」
「天鬼是一個無情的冷血動物,就像他的外號一樣,鬼。但他也是一個十分驕傲的人,因為太驕傲,一旦許下承諾,無論如何非做到不可,所以,他的承諾是可信的。」
「文颺!文颺!」
司琪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霍然像核子彈一樣轟然爆開,使她不由自主的脫口拒絕。
「下輩子,我一定娶妳!」
瞪著他那支手槍,年輕人們只好忐忑不安的自動分開,心下似乎有預感,女孩子中有人恐懼的哭出聲來了,司琪連忙抱住她低聲安慰。
「嘖,真麻煩!喂,你們好了就換我們,快點啊!」
「雷羊?」
「你沒有注意到嗎?」文颺環顧四周。「這裡不太像牢房,但明明又是牢房,我猜測這裡應該有兩種用途,平常是地牢,緊急時刻是避難處,避難處通常都有通向安全地點的秘密地道,我們和_圖_書必須把地道入口找出來。」
「來,小琪,告訴我,妳喜歡我把妳畫成什麼樣子?」
「你玩弄我們老大的感情!」
對於他的身分,他為何會擁有那樣驚人的身手,司琪感到愈來愈疑惑,但她並沒有追問,因為現在不是時候。
「不行,黃蛇交代,任何一個都不能讓他們離開這間牢房,」黑痣傭兵筆直的走向司琪,後者立刻擺出防身術的自衛姿勢,他雙眉挑高,似乎覺得很有趣的笑起來,槍口卻徐徐指向司琪旁邊的女孩子,司琪僵住,隨即憤怒的收回姿勢。「如果你不喜歡,去換別人來!」
但既然稱之為秘密地道,自然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不過沒有人放棄,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她尖叫著跳起來想阻止他,但身後十幾隻手迅速捉住她,包括司爸爸在內,她拚命掙扎,尖聲哭叫。
他深深凝住她,黑黝的眸子傾訴著無盡的愛戀,深濃的情愫。
十數分鐘後。
他沒有回應,但眼睫毛在輕輕一陣眨動後徐徐揚起,先定定的看著她幾秒,隨即轉開四處游顧,確定已不在牢房裡之後,他才放心的閉了閉眼,再張開。
「沒試過怎知道不可能?」司琪憤怒的尖叫。「爸爸,你是我親生的爸爸,在這一刻裡,為了親生的女兒,起碼你要支持我,我這輩子就只要求你這件事,時間未到之前,別讓他去啊!」
「門……通……樓……樓上……鎖……鎖……」聲音斷絕,他失去意識了。
文颺若有所思地望住她的背影,見她才走出兩步又回過眸來,頑皮的擠擠眼。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但她說不出話來,無論是否認,或者是反駁,她連一個字都吭不出來,淚水梗在喉嚨抽搐。
「那如果在我們找到地道入口之前,他們乾脆用炸藥轟進來呢?」
一聽要換別人,那些傭兵們立刻爭先恐後的分別找地方鋪毯子,黑痣傭兵把毯子扔給司琪,示意她鋪在地上,司琪不情不願的蹲下去打開毯子,比蝸牛更慢的動作,而其他傭兵早就三兩下鋪好毯子,各自拉了一個女孩子丟到毯子上,壓上去。
「不,不是那樣,不是那樣……」連看都沒看一眼,司琪拚命搖頭否認,聲音在顫抖。
「知道了、知道了,別再來吵我們,我們就能夠快點!」
他冷哼,閃電般矮身貼地滾過去,藍波刀往上一戳,那可笑的傢伙還擺著側踢的姿勢,喉頭便被洞穿,整個人原姿勢趴下去,文颺適時翻滾而出,單膝著地,藍波刀飛揚,筆直的刺入一名傭兵的胯間,傭兵痛呼著跪下來,文颺順勢轉到傭兵身後,兩手捧住傭兵的頭用力一扭,喀嚓一聲活生生扭斷傭兵的頸脖……
文颺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我沒有,是你們老大自作多情。」
「我要你死!」
司琪按住他想坐起來的身子。「邵風說你得睡一天,你就這樣躺著睡吧!」
文颺慢慢坐起來靠在牆上,司琪立刻去倒了一杯水來給他喝,他一口氣喝光,再把杯子還給她。
「對不起,小琪!」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閉嘴!閉嘴!閉嘴!總之,用你一條命來換他們的命,這筆生意是我虧本了,但我願意,只要能讓我親手殺死你,再虧本都行!所以,你考慮考慮吧,一個鐘頭後我再來聽你的答覆,如果不行,就讓他們做你的陪葬吧!」
文颺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嘴角。「即使是這種廢物般的身體,倘若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面對那幾個不入流的角色,我根本不會被捉住,就算被捉住,最多三分鐘後就可以脫身。但現在……」
見他們神態不對,高群保馬上把妹妹推到身後,其他女孩子也紛和-圖-書紛躲到男生後面,司爸爸橫跨一步擋住司琪。
「我就是要你死在她面前!」
「……如果我承諾會親自把其他人都平安送回家,並且保證不會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你願意用另一件事來交換嗎?」
「不!我不告訴你!」
「告訴你是要嚇唬他們,待會兒若是再有槍聲,不用理會,滾遠一點,少來吵我們!」
「文……文颺……」恐懼緊緊的扼住司琪的喉嚨,令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惜,情況不允許他們繼續抱著希望不放,突然,熟睡的文颺猛然起身,同所有人一樣將目光移向牆邊小桌上的對講機,一直寂靜無聲的對講機在傳出一陣沙沙聲之後冒出一句話,不,一個代號,而且是中文。
「好好好,那我們先上去了,媽的,在外面光聽聲音哈不著誰受得了!」
「我真愛妳,小琪。」
老闆?老大?
「雖然有毯子,但這地上實在是……」另一名傭兵嘟嘟囔囔。「不能到樓上房間或者外面嗎?」
他的目光投向那群仍避開他遠遠的年輕人。「拖上一大票什麼都不懂,只會慌張尖叫的大學生,我對自行脫身一點把握也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放鬆警戒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是白癡嗎?為什麼要告訴他們你的身體不好?」
「更該死的是明明又捉住了你,黃蛇應該命人將你用鎖鍊鍊住,再把你鎖進鐵櫃裡,還要叫上所有人手一起看守,可是他沒有,他以為你身體不好就可以放鬆警戒,結果又讓你脫出我們的手掌心。哼!雷羊,你表面上看似一隻無辜、無助、無力的綿羊,其實是一頭比狐狸更狡詐、比隼鷹更犀利,比獅子更兇悍的怪物!」
「不!文颺,回來啊,文颺!」
「不能休息,大家必須起來找。」
驟然一條黑影疾若閃電般掠過來,在沒有任何人驚覺的情況下,黑痣傭兵腰後的手槍已被人奪走,砰砰兩聲,那兩個手持衝鋒槍的傭兵就在最興奮的時刻裡結束他們燦爛輝煌的一生,額頭正中央各一個小黑洞,仰天倒下。
司琪差點咬斷牙根。「他不會!我會親自把他推出去,可以吧?」
黑痣傭兵見狀不耐煩,懶得跟他們囉唆——因為言語不通,扣動扳機就在他們腳下射了一排三槍,子彈擊起的碎石片進起四濺,其中一小塊還在某人臉上帶起一道刮痕,駭得眾人一陣驚叫。
接下來兩個多小時,大家都在找地道入口,甚至連那間躺滿死人的牢房都有人去找,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貼在牆上仔細檢查,又摸又搖、又摳又挖、又推又頂、又敲又打,就差沒學蜘蛛人爬到天花板上去。
文颺緩緩打開眼。「還有一點累,不過,沒事了。」
司爸爸收回手。「那就讓他安靜一下吧!」
連斃九人的性命,幾乎只是喘一口氣的時間,然後,文颺自己也倒下了。
然後,對講機沒聲音了。
一個秀氣得像女孩子的男人,一個比女人更俊美的男人,雙方卻是生死不相容的敵人。
文颺往旁瞄一下,見司爸爸並沒有不悅的表情,反而又握住他的腕脈專注的把量脈搏,他才放心地繼續躺在她懷裡。
「妳要堅強,不要哭。」
那兩個手持衝鋒槍警衛的傭兵早就瞪凸了眼,嘴角在流口水,眼睛也在流口水,喉頭更是拚命嚥口水,一個看那邊,那邊的女孩子上半身已經被脫|光了;一個看這邊,這邊的女孩子底褲被拉下一半。
「門,鎖上了?」
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括司琪和司爸爸在內,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只是一個人,只是一瞬間,所有足以危害他們生命的威脅就全部消失了。
「現在,分開和_圖_書!」這下子該明白了吧?
「你放心,鎖上了。」司琪心疼的撫挲他蒼白的臉。
「我要你自己出來就死。」
「倘若你真想這麼做,你不會告訴我,所以,你究竟想如何?」
不,不,不,她不知道!不知道!
話落,他又覆住她的唇,依依不捨的留戀許久後方才退開,不待她回應便起身行向樓梯,腳步堅定毫不遲疑,司琪傻傻地望住他的背影。
「好,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叫他們開始找,無論如何,總比坐在這裡等死好。至於你……」司琪推他再躺回去。「繼續休息,你能做的事都做了,現在該換我們表現了。」
地牢裡也沒有半點聲息,每一個人都失去了呼吸,每一張臉都像冬天的落葉,枯槁又灰暗,乾巴巴的,隨便一踩就會碎成千萬片。
「住口!你不接受她的感情就是玩弄她!」
在桌旁落坐,推開狼籍的杯盤,白紙放上去,他對司琪招招手。
「你是公司老闆?」司琪驚訝的喃喃道。「好,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因為……」言語頓住,緊接著傳來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咯登咯登的好像快咬碎兩排牙齒了。「我…想…親…手…殺…死…你!」
文颺吃力的睜眼看她一下,旋即又闔上,司琪心痛的抱緊了他。
「就快好了,再幾筆……嗯,好了!」他自己先看看,滿意的頷首,再把畫交給她。「喏,這張畫應該可以讓妳滿意,希望妳喜歡。」
不過牢房裡就是純粹的牢房,除了石灰壁和糞坑之外,一無所有。
年紀大了,實在禁不起這麼多刺|激。
「不!」司琪驀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包含無盡驚懼與恐慌。「不是那樣!不是那樣!」
「可是如果對方在地道出口等我們呢?」
「文颺?你怎樣了?文颺?」
「孩子,兩個鐘頭都找不到,何況是二十分鐘,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有槍聲,我們自然要問一下呀!」
「我必須讓他們知道我的身體有問題,他們才會放鬆警戒,不然他們一定會如臨大敵般重重警衛住我們。」
「誰說不喜歡!」
藍波刀驀然刺出,一個傭兵就像自殺似的自己撞過來讓藍波刀戮入他的心臟,在他俯地倒下之前,文颺已轉著勢於起身滴溜溜一旋,藍波刀倒握,咻一下又劃過另一人的咽喉,鮮血噴灑之間,他倏伸左臂挾住一支猝襲而來的拳頭,右手藍波刀在對方心口處一進一出,鬆手,推開對方,側身,恰好迎上一道強勁的側踢……
看似已熟睡的文颺突然出聲說話,嚇了司琪一跳。
「你們想做什麼?」
黑痣傭兵一驚,想拔刀應戰,豈料腰間的藍波刀也早已被抽走,他連下個動作都來不及反應,驀覺頂門上一緊,有人捉住他的頭髮使他的頭往上仰,緊接著喉頭一涼,他翻著白眼雙手握住自己的咽喉咯咯咯往旁倒,鮮血像瀑布一樣噴出來。
他居然還不承認!
他要她堅強?
「希望你在別的地方殺我,我不想讓我深愛的女人看著我死。」
「孩子,對不起,但為了其他人……」司爸爸滿懷歉疚的緊拉住她。「妳應該明白他必須這麼做的不是嗎?」
司爸爸遲疑一下,壓低聲音。「倘若他到時候反悔了呢?」
「不要,文颺,不要去,不要啊!」
「我是啊!」文颺掙開她的手臂,自行坐起來靠在牆上,為了要辯解。「我只是沒告訴妳我是公司的老闆,也沒告訴妳公司的工作性質而已。」
不,他怎能這樣要求她,她夠勇敢、夠強悍,卻無法像他那樣堅強,她畢竟不是他,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文颺,你還和圖書好嗎,文颺?」
一聽到又要他們死,那群年輕人霎時又驚懼慌張起來,司琪猛吞口水,唯有文颺毫不動容,依舊冷靜如初。
而且這座位於沙漠中碉堡的地牢也不太像是地牢,有床鋪、有廚房、有廁所,還有儲糧室,稱它為緊急避難室似乎更貼切一點。
「他的心頻快得不像話,又紊亂,像失控的馬達,你確定他真的沒有病嗎?」
在埃及的夏天,沸熱得讓人腦袋當機的高溫是每日必經的地獄考驗,不管擦什麼防曬油都像是塗抹烤肉醬,不用多久就可以聞到陣陣烤肉香,說實話,陰涼的地牢反而比較舒適。
「小琪,妳知道我必須這麼做。」
文颺凝視她片刻,放下畫紙,溫柔地捧住她的臉蛋,俯首在那誘人的紅唇上烙印下深情的一吻。
「早就知道了,你昏睡了一個多鐘頭了呢!」司琪朝樓梯那邊瞄去一下。「大約半個鐘頭前,他們大概是想來『換班』,結果門被鎖住了,他們在上面又叫又罵又吼,可是我們不開門,他們也沒轍。」
他為什麼問這個?
手中一把滴血的藍波刀,文颺尚半跪在黑痣傭兵身旁未及起身,其他傭兵已怒吼著先後撲過來……
「沒有,他只要安靜個十到二十分鐘就可以恢復了。」司琪溫柔的為文颺拭去額上的冷汗。「不過打一針可以讓他快一點回復,可是針劑在旅行袋裡,他們大概不會給我們吧!」
「你們,男生,女生,分開!」黑痣傭兵揮舞著手槍命令。
而司琪正在努力護衛她的胸罩,但女孩子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男人,眼看她的胸罩即將不保,就在這當兒……
不過文颺一倒下,司琪立刻回過神來,撲身過去扶住文颺。
文颺嘆息,緩緩回過頭來,深情的眸子瞬間便揪住了她的心,就在那一剎那,槍聲響起,司琪整個人驚跳了一下,待她再定睛看去,深情的眸子不見了,只有他躺臥在地上的影像。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分析起天鬼的個性來,只有司琪,她驚懼的瞅住文颺那張清秀沉靜的臉,恐慌得頭都昏了,幾乎不懂得他在說什麼。
「我可以!」司琪又憤怒又惶急地央求。「求求你,爸爸,再給我們二十分鐘吧!爸爸,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是我小琪在求你啊,爸爸,求求你,爸爸,別讓我恨你啊,爸爸,求求你啊!」
「伯父,請放心,我真的沒事了。」
「放開我,爸爸,放開我啊!」
「你為何如此恨我?」
「文颺,你沒事了?」
「你確定?」
司琪依然看也不看一眼那張畫。「不,我不喜歡!不喜歡!」
文颺微笑著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拍拍她的臉頰,像哄小孩子一樣,再自顧自畫起來。
「天鬼?」
不用死了嗎?
「沒什麼,嚇嚇他們,」黑痣傭兵又揮揮手槍,頭也不回的大叫出去。「不然他們不肯乖乖聽話。」
「找什麼?」司琪困惑地問。
司爸爸搖搖頭。「以他的身手,沒有人奈何得了他的。」
什麼經驗?
她哭叫著用自己的腦袋去撞其他人,那些捉住她的人才陸續鬆手——因為文颺已經出去了,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拔腿衝向樓梯飛奔上去,司爸爸緊追在後,但地牢門又被關起來並從外面鎖住了,她只能自地牢門上的鐵欄杆窗往外望出去,眼睜睜看著文颺從容不迫的步向中庭,面對那個比女人更俊美的男人。
「你在死前還有什麼請求?」
總是只有文颺是不一樣的,他始終是平靜的,甚至是冷淡的,注視著已經沒聲音的對講機,良久、良久後,他抬起腕表看了一下時間,輕輕嘆息,隨即轉身到處翻找,好不容易,終於給他找到一張不是很白的白紙和一枝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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