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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杭傲眉開眼笑。「妳不討厭我的性子？」
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這種個性的男人？
杭傲莞爾一笑。「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笑容悄然隱逝，琴思淚深深凝視著他。「夫君真要妾身說？」
是他不夠疼愛她嗎？
丁宛君又靜默好半晌。
「喔……」她明白了。「那麼梳攏和渾倌又是何謂？」
見杭傲那副慌裡慌張的樣子，碧香笑得嘴歪眼瞇，百分之百的幸災樂禍。
「碧香、添富，你們兩個留在樓下，不要跟上樓。」
「這麼複雜？」杭傲喃喃道。
沒來由的，杭傲心頭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滋味，面無表情地瞪著琴思淚好半晌，察覺她確然心平氣和，毫不氣惱。
幼稚？
幼稚？
「妳……」
「說的也是。」螓首微俯，琴思淚福了一下。「那就有勞夫君了。」
他在氣什麼？
「岳父大人倒是挺開明的嘛！」杭傲安心地喃喃道。
杭傲重重點頭。「就是如此。」
唉，這個女人純淨是夠純淨了，卻又純淨得太過火了，老是在那裡搞不清楚狀況，令人啼笑皆非。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女人了？
大嘴一張，杭傲想飆火，但舌頭捲起來，卻發現不曉得該飆什麼火，心頭那股子不舒服的滋味有轉變成另一種哭笑不得的心情。
「碧香！」杭傲怒吼。「姑爺我到底什麼時候欠了妳什麼？」
「保有純真的童心是好事，妾身一直這麼認為，」琴思淚徐徐道。「在婆婆面前，夫君多半都像個頑皮的孩子，可見夫君仍保有某種程度的童心但要說那是幼稚，其實也是夫君成熟的地方，因為那會使婆婆開心，夫君才會有那種表現的，對嗎？」
「這……」琴思淚若有所悟地微微蹙起柳眉，「妾身倒是沒想到這點，嗯嗯，夫君說得沒錯，這麼做才是正確的，既然無意，就該讓她及早死心。」她歉然地福了一下。「對不起，夫君，是妾身錯了。」
所以，他非得卯起勁兒來，拼死命改掉她眼裡的那些缺點，成為一個可靠的男人不可。
「鬼扯，沒那種事！」杭傲又氣又急，滿頭大汗。「成親後，給了她三千兩，我就沒再找過她了，真的，老婆，我發誓！」
「誰瞞著妳？誰又偷偷成親啦？」杭傲輕蔑地斜睨這眼前這個竟然追男人追到男人家裡來的女人，「我是光明正大的娶老婆，還宴請全城呢！更何況……」他哼了哼。「我成不成親有關妳屁事了？妳要怎麼辦又與我何干？」
「夫君不也說有人願意收她為妻為妾嗎？」
杭傲認真思考片刻，然後又嘆了一大口氣。
好了，這個也解決了，就如同他想像中一樣，只要把話挑明了講，輕而易舉就可以讓她自動退場了。
甚至於，她可能嫌棄他比她小——還小了整整五歲，覺得他只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幼稚男孩而已？
杭傲微微瑟縮了一下，「我也不是看不起她們，只不過……只不過……」搔搔腦袋，再聳了聳肩。「我想，就像妳所說的，丁宛君看不起我，那我自然也就看不起她囉！」
「因為我老婆是個嫁夫從夫的女人，我要娶妾，她只會忙著安置妾室的房間，半個字也不會多說；倘若我不想娶妾，她也不會吭上半句話，因為娶妾收丫鬟是丈夫的權利，妻子沒有資格干涉，這是她的認知，所以，找她是沒用的。」
「還真狠，人家也跟了姑爺你兩年了呢！」碧香有嘟嘟囔囔的。
放下書信，琴思淚持壺再為他斟滿。「莫非是丁姑娘對夫君有情有義？」
丁宛君沉默片刻。
「三少奶奶，您的信。」
杭傲不由自主和圖書地橫眼覷向碧香，發現後者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杭傲啼笑皆非，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我說老婆，妳就是不懂，丁宛君自己就有足夠的積蓄為自己贖身了，但之後呢，她又能如何？要替她贖身，就得有法子替她安排未來的歸宿呀！」
所以，她對待奴僕們都是那麼的和氣有禮。
「但夫君既是無意，她找妾身又有何用？」琴思淚困惑地再問。
「好好好，我會慢慢改進的。」
不管丈夫有多少女人，都能夠很有度量的接受而不吃醋、不嫉妒的妻子，這不正是男人最期待的老婆嗎？
不知為何，那眼神令他好心虛。
他不由眉頭一皺，想了一下，臉色微變，即刻回首吩咐，「添富，去老管家那裡取三千兩，送去給怡香院的丁姑娘，告訴她，往後我都不會再去了！」不安的嚥了口唾沫，再轉回來。「呃，老婆，過去我只是玩玩而已，沒認真過的，以後不會了，還有，我保證不會娶妾收丫頭，妳不要再不開心了，我……」
從大堂廳回傲苑一路上，杭傲頭一回將琴思淚撇在後頭，一臉臭屎，自顧自悶不吭聲地大步走在前面，琴思淚困惑不解，碧香和添富也很不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了。
「怎麼啦？」
杭傲樂得哈哈大笑，可轉眼一瞧，卻見琴思淚凝眸靜靜地注視著他，默默的不吭半句話，那眼神……
「妳太傲了，杭家供不起妳！」
她這麼爽快的認錯，杭傲有點意外，又不是太意外，畢竟，她是不同於其他女人的。
終於明白他要問什麼了，琴思淚深深凝視他片刻。
琴思淚當然知道。
「這……」琴思淚仔細想了又想。「寄信人妾身並不認識呀！」
按照杭傲的吩咐，琴思淚端坐床沿，疑惑地看著杭傲在床前來回踱步，好半晌後，他的腳步才定下來，轉而面對她，表情很奇怪，有幾分氣惱，也有幾分尷尬，還有幾分不安。
一聽琴思淚出聲了，杭傲嚇得差點跪下去，沒空再跟碧香對嘴了。
「有趣？」是在說他很風趣嗎？
竇豔梅三兩句就被打發掉了。
「這封信好奇怪。」
白搭！
但另一位一心想嫁給杭傲做妾的花魁丁宛君，可就沒那麼容易私心了，一收到杭傲遣人送來的三千兩，她才驚覺情勢不對。
「因此，夫君你也不應該看不起因不得已而流落風塵中的女人，」琴思淚義正辭嚴地再追加一句。「她們也是被環境所逼迫，很可憐的！」
原以為杭三少奶奶很快就會被休棄了，她並不甚在意。
「夫君要妾身說實話？」
「好，我懂了。」杭傲笑得很得意。「那不成熟的地方呢？」
明明是他的問題，她卻表現得像是她的麻煩，謙卑的請求他代他解決，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
杭傲氣急敗壞的橫過去一眼，碧香聳聳肩，沒在給他怕，裝作沒看見地專注他處，繼續咕咕噥噥的。
燦爛大笑臉僵住了，「妳是說……」杭傲的聲音也有點僵硬。「我現在還不夠成熟？」
誰知他這麼一說，琴思淚反倒困惑地怔了一下。「妾身不解夫君何意？」
「耶？那不是姑爺以前的老相好嗎？」碧香脫口道。「幹嘛找我們家小姐？想示威嗎？」
「老實說，妳找上我老婆真是大錯特錯！」
杭傲心頭一沉，她會這麼問，肯定是實話不太好聽，「對，和圖書我就要真真確確的實話！」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這麼說。
琴思淚又掩唇笑了。「其實夫君的這種性子，妾身不但不討厭，還覺得挺有趣的。」
如此一來，她就會把心放到他身上來了吧？
「過幾年，待夫君再成熟點兒，自然就不會了。」琴思淚很自然地道。
有這種老婆，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愛找多少女人就找多少女人！
「哦？為何？」琴思淚並沒有跟他爭辯，而是很嚴肅地詢問理由。
他的任性、脾氣暴躁和不懂得尊重別人，是她眼裡的缺點，有缺點的男人就不可靠，不可靠的男人就不值得她付出更深刻的感情，最多只能付出喜歡而已，這是理所當然的，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
「三少喜歡那種女人？」
心頭又揪起那股子不舒服的滋味了，杭傲咬了半天牙根，終於硬生生壓下懊惱的不甘心。
「三少，你太過分了，竟然瞞著我偷偷成親，那我怎麼辦？」劈頭就質問。
雖然也不是沒有其他男人想為她贖身，娶她做妻做妾，但那些色|欲熏心的糟老頭子又怎麼配得上她！
在人山人海的廟會中找人，是最愚蠢不過的事，竇豔梅只好在杭府裡等候，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也等到了她的耐性已經變成了負數了，才把人給等回來。
「碧香哪裡說錯啦？」活該，誰教他愛玩女人，讓女人都找上門來對上她家小姐了！
她求得也不多，只不過是一個妾室的位置而已呀！
他本來就很體貼的嘛！
丁宛君訝異地睜了睜眼。「那三少為何要來找宛君？」
「那個女人一直死纏在我身邊，而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我對她客氣，豈不是給她不死心的希望嗎？」杭傲振振有詞地自我辯解。「這麼一來，不說我對她愈來愈厭煩，對她來講，把時間蹉跎在我身上，錯失真正的姻緣，損失的是她不是我。所以我必須盡快讓她死心，難道錯了嗎？」
那倒是。
要讓丁宛君死心，其實也不是太困難啦，只是要多一道「手續」——兩人面對面，一切挑明了講。
因為竇豔梅也被設計了。
好片刻後，杭傲才頭痛地柔著太陽穴，尷尬得苦笑。「那是我……呃，我以前睡過的女人，妓……妓院裡的女人。」她最好不是連妓院是什麼都不知道！
杭傲又僵了一下，笑臉垮了，是他自己剛剛說過的，不想承認都不行，他嘆了口氣，然後搔搔腦袋，抓抓脖子，摸摸鼻子，再嘆一口氣。
「三少……」
琴軒內，石桌上擺滿了琴思淚親手做的南方點心，杭傲正大快朵頤，吃的津津有味，琴思淚在一旁伺候，時而在空杯上斟滿茶，時而用手絹為杭傲拭嘴。
「說！」杭傲硬著聲音命令。
「請夫君安心，這點妾身是明白的。」
「對不起，竇小姐，我們三少爺帶三少奶奶逛廟會去了。」
有勞他？
「是，夫君。」
磨了幾個月，好不容易終於躲過竇夫人的監視網逃回北方來，卻聽說杭傲已然成親，二話不說，竇豔梅立刻殺上門去「興師問罪」……
丁宛君抿了抿嘴，「宛君懂了。」端莊地福了一下。「那麼宛君告辭了，往後也不會再來打擾三少了。」
「老婆大人、祖宗、太上皇，妳可千萬別聽信碧香的胡言亂語呀，那個丁宛君並沒有跟我，我只不過是……咳咳，偶爾會去找她解解悶兒而已，再說，她十五歲就被梳攏了，當時我還不認識她呢！總之，我頭一次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個渾倌了，我可不必負什麼責任吧？」
杭傲冷然一笑。「丁宛君出身官宦之後www.hetubook.com.com，因種種原因而流落青樓，但她依然自恃自傲，那原也是她的風情，應是令人讚賞的，可她卻傲到不將一般人看在眼裡，包括我在內，對她而言，我的出身低下，是卑賤的商賈……」
也是，妓|女從良最是不易。
琴思淚訝然微愕。「這又是為何？」
「哦？是誰？」杭傲隨口問，再咬下一大口梅花糕。
「夫君要娶妾或收丫鬟，身為人|妻是不得干涉的，」琴思淚認真地道，神態毫無半點虛假。「只請夫君預先告知妾身一聲，好讓妾身為她們安排住處即可。」
杭傲也呆了呆。「妳不是不高興嗎？有女人來找我，又……」
「為何她可以，宛君就不行？」丁宛君直問。
「正是如此。」
愈是高傲的女人，其實愈是容易打發呢！
他幼稚？
還說他不成熟呢，到底是誰不成熟呀？
他嘲諷地哼了哼。「是啦，她高貴、她高尚、她高雅，在南方，或許會有不少年輕文人、風流雅士因同情、因憐惜，或因男人的自傲而挺身而出，拯救她脫離苦海，但在北方，管她出身哪裡，不就是一個妓|女罷了……」
琴思淚柳眉微蹙，但沒吭聲。
心花兒頓時朵朵燦爛地開放來！
「很簡單，夫君的任性和暴躁的脾氣，就是夫君不成熟的地方。」
好好好，就快點嫁吧，最好明天就嫁，這麼一來，就少了一個花癡來煩他了！
為何？
「夫君以為呢？」
等老婆背過身去，他一定要偷偷殺了這鬼丫頭！
琴思淚不以為然地皺起柳眉。「收妾收丫頭是夫君的意願，妾身焉能插嘴！」
添富送來一封書信，琴思淚放下茶壺，接過書信來，本以為是家書，然一展開信紙來，才一眼就滿眼困惑地攢起了柳眉，看完後更是滿腹疑惑。
是說夫君生樣比較俊俏嗎？
「成熟的地方就不必說了，」他也知道自己很成熟，「我要知道的是……」咬咬牙，「不太成熟的地方，還有……」再咬一次牙，更用力。「幼稚的地方。」
琴思淚先是怔了一下，繼而笑了，「喜歡啊！」輕快地，純粹是安撫小弟弟的口氣。
為了生意上的利益，竇老爺打算把女兒嫁給南方的大糧商之子，說是要竇豔梅陪母親回娘家探親，其實是被拐到南方，想說服她嫁給那位大糧商之子，竇豔梅自然打死不肯，人家都下聘了，她始終寧死不屈。
杭傲翻了翻眼。「想也知道，多半是認為妳比較好說話，只要滴上幾滴淚水給妳瞧瞧，妳就會心軟求我收下她了。」
不對，不對，見杭傲是沒用的，應該要見那位杭三少奶奶，倘若那位杭三少奶奶果真如傳言中那樣溫柔善良，那麼，她這個身世淒涼的青樓落難女，應該很容易說服對方吧？
算了，算了，直接問吧！「老婆，妳喜歡我嗎？」
琴思淚恍然頓悟。「她不尊重夫君你，夫君也就不想尊重她了？」
「妳還沒睡醒是不是？」
雖然頭皮有點發麻，但……
「老婆，跟我來。」
「即是如此，那麼……」琴思淚垂眸審慎思索措辭。「在某些地方，夫君其實是超乎年紀的成熟，總讓人覺得夫君似乎經歷過許多滄桑，但以夫君的生長環境與年紀而言，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但在另外某些地方，夫君又不太成熟，還有若干時候，夫君顯得相當幼稚……」
回到傲苑，經過前園、前院、小園，踏上後院，進入寢樓後，杭傲忽地回過頭來吩咐了一句，再繼續上樓……
「那麼，我要說……」琴思淚慢條斯理地道。「夫君很不懂得尊重人，這也是夫君不成熟的地方之一。要知道和*圖*書，你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你不尊重別人，別人也不會尊重你的。」
「……呃，妾身只是想請問夫君，何謂老相好呢？」
「你你你……你太過分了，我這麼的愛慕你，你不回應我也就罷了，竟然說我沒人要！」竇豔梅氣得七竅生煙，三竅冒火，「好，我發誓會用最快的速度成親，然後……」怨毒的目光惡狠狠地刺向杭傲，「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今天對我的無情的！」話落，氣呼呼的飆走了。
「請問夫君……」
一時忘了這女人過去二十五年來從不曾出過門，又是書香人家的大閨女，自然沒聽過那種市井之詞，結果他汗流浹背的解釋了大半天，全都是……
「丁宛君，應該是位姑娘吧！」
琴思淚抿唇而笑，「那也要分兩方面來說……」
論容貌，那女人並不美，完全的比不上她；說家世，那女人是書香世家，她卻是官宦之後，更高一及；談清白，她是渾倌，那女人也是再嫁的婦人，都不是黃花大閨女；至於年齡，她大了杭傲兩歲，那女人卻整整大上杭傲五歲。
「其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如妳所說的，我的確不太懂得尊重別人，不過，我一定會努力改進的！」
嗯嗯，自尊心強的煙花女，是有可能這麼想。
琴思淚點點頭，而後垂眸尋思，適才夫君和碧香的對話內容到底是何意？
姑爺在生氣嗎？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想插嘴的！
「真是的，是不是沒人要了啊？」杭傲一整個不耐煩。「竟然追到男人家裡來了，妳不覺得丟臉，我都替妳丟臉！」
琴思淚道。「這點，總讓妾身覺得夫君真的是個很體貼的男人。」
寢室內——
一陣靜默，杭傲與碧香面面相覷，滿頭滿臉的黑線。
小貓咪？
是的，他一定會改的！
杭傲不以為然地翻了翻眼。「那不跟木頭人一樣了，有什麼好玩的？」
「好，我承認，這我也會努力改進的。不過……」頓了一下。「如果妳說的是我剛剛對待那個女人的態度，那我要抗議，因為我沒做錯！」
她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是，還不少呢，但都是些以妻妾成群的色胚老頭子，她不願意。總之，那女人雖然瞧不起我，但畢竟我很年輕，兩相比較，還是跟我比較『好看』。」
丁宛君微微抽了口氣，「你……」及時噤聲。
「丁……丁宛君？」他嗆咳著重複道。
此刻，他看上去就很幼稚，很可愛了！
然而，三、四個月過去了，杭三少奶奶不但沒被休棄，杭傲也不曾再來找過她了，現在還送來了分手金……
再成熟點兒？
不，她無法就這麼放棄，她必須再見杭傲一面……
琴思淚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又笑了。「光看夫君不耐煩的樣子，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小貓咪，那就很有趣了！」
該死的，究竟是為什麼？
噗一聲，杭傲嘴裡一泡梅花渣渣屑屑全噴射出來了。
兩道修長的劍眉往上一挑。「妳根本就看不起我，又為何一定要跟我？」杭傲反問。
「好，那麼……」杭傲咳了咳，「我要問妳……」頓住，該怎麼問？「呃，我是說，妳對我是……」又遲疑了，這麼問不妥吧？「呃，我想問的是……」再猶豫了，這種問法也不太好……
竟然把他比做小貓咪！
「妳是說，不管我有多少女人，妳都不在意？」
「那夫君以為妾身如何是好？」琴思淚認真的請教。
杭傲呆了呆，扁著臉不開心地咕噥幾句只有他自己懂的話，「算了，不說這個了。」他擺擺手。「我還想問妳，剛剛在堂廳裡，妳是在不高興什麼？」和圖書
「就由我去見她吧！」杭傲仰杯一飲而盡，橫臂抹去酒漬。「如同竇豔梅，我得讓她及早死心，免得誤了她的姻緣！」
她能明白是最好……
只不過是沒聽過那些「專有名詞」而已——她又不上妓院，既然沒聽過，自然不懂，因此杭傲和碧香的對話雖然很簡單，卻聽得她一臉茫然，滿頭霧水！
琴思淚略一思索。「夫君何不替她贖身，也算功德一樁？」
見她並不生氣，杭傲暗暗鬆了口氣，「她想做我的妾室。」端杯盡飲杯中酒，先壓壓驚再說。「又不是沒別的男人想為她贖身，收她回去做妻做妾，偏她就是咬定了我。」
好看？
「是，夫君。」
她不能插嘴，還有誰呢？
「碧香又沒說錯！喔喔喔，還是說，不是以前的，是現任的？」
杭傲聳聳肩，默認了。
「為何？」
還用得著問，理由多得是，真要讓他說，說到幾十年後都說不完，光是聽就可以讓她聽到頭髮白了！
為什麼？
琴思淚莞爾。「怎會？我爹說過，士農工商無論是哪行哪業，即便是廝役奴僕們，在我們生活中具是不可或缺的，只要是靠自己的努力，那麼，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瞧不起你了！」
「妳去見她？」
可是……
琴思淚頷首。「跟夫君在一起，就算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都不做，也不會無聊。」
「有情有義？」杭傲輕蔑地冷哼。「才怪，她根本就看不起我！」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不正表示，她對他並沒有如同他對她的那種感情，所以才會如此不在意嗎？
見鬼的正是如此！
「為什麼？」
以往他認識的女人都是打死不認錯的，但他的妻子，是不一樣的。
「既然如此，妳見她又有何用？」杭傲沒好氣地說。「安慰她嗎？多此一舉，說不定她還以為妳是在嘲笑她呢！」
目注徐步離去的傲然身影，杭傲淡然一哂。
「宛君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真大方！
設計讓杭傲儘快成親，是為了打消竇豔梅覬覦杭傲的念頭，誰知到頭來仍是一場空，竇豔梅竟然嫁給了別人，郭承康又氣又惱又恨，簡直想殺了自己！
「其實……」杭傲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任性了點兒，脾氣也不怎麼好……」
這個笨女人未免好心過頭了吧？
「梳攏是妓|女第一次接客伴宿。」杭傲小聲得不能再小聲地解釋。「渾倌是已非清白之身的妓|女。」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杭傲坦然道。「但是，我可以慢慢教她。」
多嘴！
雖然理由多得說不完，卻沒有一個說得出口，起碼他是說不出口的，既然說不出口，也只好用耍賴的。
半晌後，她才低喃，「原來如此，」舉眸，「那麼，既是夫君已無意再去找那位丁姑娘，她要見妾身是為何呢？」
「總之，無論妳有多麼同情她，也不能替我收下她。」
琴思淚有點困惑。「為何要討厭？」
「不妥。」
杭傲聳了聳肩，「我喜歡聽妳彈箏，不過呢……」忽又咧嘴笑開來，一整個得意洋洋的。「我老婆彈的箏比妳好聽，往後我就不需要再去聽妳彈了。」
話語忽頓，「說到這……」杭傲目注琴思淚，眼神忐忑。「妳也會看不起杭家嗎？我是說，妳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而杭家是滿是銅臭味的商賈，一香一臭，我都很想看不起我自己！」
「老婆，我問妳一些話，妳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許有半句虛言。」
還是說，她不認為他值得她放下感情？
「但你應該娶的人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