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會。」
「妳睡吧！」
現在是怎樣？他良心發現了？
「繡花？」
「不要！」這個男人並不令人討厭，卻教人感到十足的危險。
樸孝寧雙眉聳起。「妳看得懂？」
「看這雨勢，我看起碼要一整天吧！」
她很快便睡著了。
「什麼？」
「當然有，但他們懂倭語、漢語、暹羅語、八兒國語、久邊語、琉球語、爪哇語，就是沒有一個精通這種語言文字。」
「又美又柔軟。」他的手停駐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想都別想！」韓芊卉馬上用被放開的手推拒他的臉俯下來。
韓芊卉對他吐了一下舌頭。「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恕我不奉陪了。」
樸孝寧往不遠處的溪水瞄了一下。
她玩得實在太快活了，以至於全然沒注意到自她來到這裡之後，一直有人隱身在一旁偷窺她。
「這些是從哪裡來的？」
「告訴我妳的名字，我就放妳走。」
甩甩頭，她決定不看了，趕快穿好衣服蹺頭才是正事兒。
「妳不冷嗎？」
「當然。」
「你又為什麼想看懂它？」
「沒事！沒事！」韓芊卉忙道。「你及時趕到，什麼事都沒有。」
「以後不要再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樸孝寧也攬著韓芊卉往回走。
韓芊卉深吸了口氣，「不要！」聲未落，人便往旁邊一閃，打算趁他不注意落跑，沒想到才衝出一步便被他抓住手臂，而且還不巧撞到了她的胸部，她不由得怒火上升，空著的另一手立刻甩出去，外加破口大罵。
入秋後，楓葉依序轉紅，一棵棵紅得像血寶石的楓樹，一株株金黃耀眼的銀杏，滿山滿谷，放眼看去俱是一片艷麗絢爛的楓紅杏黃，襯著險峻秀朗的巖群峭壁，涓涓清澈的溪流，使得楓紅景致更為迷人，更教人驚艷不已。
不想她甫穿好衣裳正打算走人之際，打鬥中的其中一人卻突然喊過來。
「好嘛！」韓芊卉嘟囔。「其實他也不像是壞人呀！你不覺得你們很像嗎？」
韓芊卉一雙眼不停地上下左右滾動，卻仍趕不上雙方的身影，她想看看到底是誰和誰在打，卻只看得眼花撩亂、頭昏腦脹，最後只瞧見兩卷風撲來撲去，撲得她眼睛都暈了。
「我曾經差點淹死——」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再瞅向他。「你——會游水吧？」
有好半天，韓芊卉與樸孝寧兩人大眼瞪小眼，表情越來越僵硬，忽地，她把書扔回給他，全面翻供。
「總算能確定它們到底是什麼書了。」樸孝寧苦笑，再問：「妳認為他們比我們朝鮮人進步嗎？」
韓芊卉不覺得，樸孝寧也不覺得，直至初雪來臨，他們仍然沒有想到要關心一下「正事」。
「妳忘了剛剛他想做什麼嗎？」
韓芊卉點點頭，然後望向水潭，半晌後，她才下定決心似的說：「教我！」
於是，樸孝寧挑上韓芊卉隔壁的廂房，兩人相對盤腿坐下來喝茶吃糕點，一邊看河永敬忙著把行李整理進來。
「我哪裡知道會有別人嘛！」
「他有劍啊！你怎麼可以再和他打下去。」
「不要臉，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原來只是個專吃豆腐的痞子！」
「我教你英文，而這個——」她搖搖手中的書。「我會翻譯好，請你幫我拿給專人做，我真的很想要這些儀器。」
注意到剛剛還在到處走動的韓芊卉突然像根木樁似的釘在某株樹幹前，樸孝寧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她沒有動，也沒有任何回應，於是他趕緊向河永敬擺了一下不准動的手勢，然後屏息等待。
「嗯！」
韓芊卉眼一瞇，驀然抬腳踢出去——朝他的下半身。
「玩雪？」樸孝寧好似鬆了一口氣。「和圖書怎地不叫我？」
兩聲輕笑，於是，四唇悄悄貼合，緊緊交纏，在激|情中喘息呻|吟，在纏綿中釋放出彼此的熱情。
「咦？」半口茶都還沒喝進嘴，只聞到那股香氣，韓芊卉便驚訝地望住手上的茶杯。「原來是這個呀！」淡綠如玉的茶色，茶香中還有天然的果花香，風味醇厚甜美，光是聞香氣就夠令人陶醉了。
「寫字？」毛筆字？「不會。」
男人住捨廊齋，女人與小孩住裡屋，這種事是有嚴格規制的，他卻要明知故犯地破壞這種規制，為什麼？
韓芊卉聳聳肩。「不是我有勇氣，而是身為科學家，頭一個要遵守的原則就是同樣的錯誤絕不再犯，為了遵守這項原則，我一定要學會游泳，才能避免陷入同樣的危險。」
「——作詩？」
「沒錯。」
「我認為他們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學習。」
金振宇臉頰上很快便浮起一副清晰的紅色掌印，可見韓芊卉下手有多憤怒，但他卻毫不在意地繼續盯住她，心下只覺得她越是憤怒，就越是嫵媚。
眼中異采倏閃，金振宇驀然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盯住她的唇瓣不放。
良久，一切歸於靜寂，濃濃的愛慾氣息卻依然飄散在空氣中，揮之不去，驅之不散，燭火不知何時熄滅了，黑暗裡，兩條人影仍舊相互交纏著，捨不得分，捨不得離。
「越是倔強的女人，越是需要用強硬的手段，我想，我就先來嘗嘗妳的唇的滋味如何，或許妳也會覺得我不錯喲！」
「因為我告訴妳我是誰了。」
「怕水？」
他卻始終睜大著兩眼望著屋頂，神情越來越凝肅，越來越陰鬱。
「——妳到底會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男人並不令人討厭，但她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告訴人家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二十一世紀也一樣，何況這還是個保守的時代。
朝鮮半島的夏季是五月到七月，七月底酷熱的高溫逐漸結束，八月初左右會有狂風和暴雨相伴的颱風過境，待暴雨結束之後，楓葉便會開始變色，正式宣告秋天的降臨。
韓芊卉一怔，愕然回眸。「君之？」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是他？」他竟然會武功？那種她以為是虛構的東西？
「那是你自己願意告訴我的，干我屁事！」
「小姐呢？」
雖然誰也沒說，但是他心裡清楚得很，他打不過對方，才會被迫拔出劍來。
「河永敬！」
相反的，入目她的表情，樸孝寧即揚起一抹欣悅的笑。
「不會。」
「嗯？」
為什麼他們倆都是一臉以為吃下蜜棗，結果卻是苦瓜的表情？
金振宇看看躲在樸孝寧懷裡的韓芊卉，再拾高視線對上樸孝寧嚴峻的目光。
夜深沉，屋外雪花無聲的飄落，廂房內，角落邊兒，燭燈輕漾，散發出迷濛暈淡的光芒，柔和又溫暖地灑落在平鋪於地板上的床被，還有床被上的人。
「別吵，今天我要早點睡，明天應該會暖和一點，我要再去找冬螢，就不信我找不到！」
樸孝寧的眼瞇了起來。「永遠別想！」
這一夜，山裡的初雪就在默無聲息中悄然降臨，紛紛飛飛下了一整夜，毫下留情地掩去了所有色彩，只餘下一片雪白的銀世界。
「——妳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
「奇怪的人。沒事了？」
金振宇聳聳肩，唰一下收回劍，然後把劍搭在肩頭上，轉身，舉手揮了揮，瀟灑地大步離去。
「咦？」韓芊卉驚訝失聲。「你要回去了？」隨著驚呼聲，她臉上立刻浮滿一片悵然、失望與和-圖-書不捨，充分顯露出對他的眷戀，不過，她自己好像沒有自覺。
樸孝寧回眸瞥一眼金振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陷入深沉的思緒之中。
「你也不差呀！」
從看到第一堆雪堆開始，韓芊卉就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更多的雪，於是一直一直往上爬，直到眼前豁然呈現一整片純樸又壯觀的銀白色山野，她才讚歎地止住腳步。
「——下棋？」
在這一剎那，她彷彿又回到瑞士，那少女峰上的迷人雪景是存在她腦海中最深刻的記憶，她沒想過要學游泳，卻愛死了滑雪，當她的研究遇上瓶頸時，她就會上滑雪場去滑個痛快，再回研究所時，那所謂的瓶頸早已消失無蹤。
「並不是全部，但某些地方的確是。譬如——」韓芊卉又拿起其中一本，「科學儀器製作，這種東西朝鮮根本沒有，但缺少某些儀器，我的工作根本無法深入。所以——」她沉吟一下。「我跟你條件交換吧！」
金振宇又上前半步，幾乎要貼在她身上。「告訴我妳的名字。」
「告訴我妳的名字。」
眸中猝然湧現讚佩的眼神，「可以。」樸孝寧說。「妳真有勇氣。」
「依據我的經驗——」金振宇慢吞吞地說，一面仔細端詳她的五官，眼底更是欣賞。
回過頭來，樸孝寧又恢復溫和的表情，慢吞吞走過去自身後環住韓芊卉，將下顎親暱地靠在她頭上。
「別走！」
所以，自這天開始，除了抓蟲子以外，他們又多了一項活動，時間也因此變得有點緊湊了。
至少以目前的環境而言，她只能抓昆蟲做標本，如果是有翅膀的昆蟲，還必須是那種可以用手捏死的蟲，需要用到毒瓶的就不能抓，不然會破壞牠們的完整性，抓到了也沒用。
「不會。」
「那個——」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是什麼？」
金振宇輕笑，「好狠！」隨手一格便擋開了。
「——我叫河永敬摘花來給妳插？」
呆然片刻後，她突然尖叫著撲上前捧起滿手雪飛灑出去，跑著、笑著，快樂得不得了。
樸孝寧雙臂環胸倚在柱旁，滿眼興味地看著韓芊卉誇張地舉臂高喊，唇畔綻出愉快的笑靨，很明顯地流露出對她那種真性情的喜愛。
閒閒喂蚊子的日子實在不適合她。
純男性的手指輕輕自優美的曲線上滑下去，她的肌膚不像一般貴族小姐那樣蒼白，而是健康的、細膩的膚色，沒有一絲贅肉，是自然形成的迷人身材，最完美的女性胴體典範。
樸孝寧蹙了一下眉，隨即回身進房，河永敬急忙跟隨在後面，準備伺候主子梳洗穿衣。
「耶？」韓芊卉的驚呼聲更大。「你要搬到這裡來住？但，這不合規矩吧？」
「繡花？」滑稽的咧一下嘴。「也不會。」
「我注意到了，妳總是避開水，為什麼呢？」
「——做標本。」
雪地上，兩條人影在翻飛、在騰躍，掌影繽紛交錯如織，時而擊起一蓬蓬雪花飄揚，猝分又合，猝合又分，戰得難分難解，鬥得天昏地暗。
西洋商船漂流到濟州？
就算那兩人還想繼續打下去，她這麼一衝過來，那兩人也不敢再打下去了。一聲砰然巨響之後，兩條人影驟然分開來。韓芊卉停下來左右看了一下，隨即朝左邊跑去，撲向左邊的人抱住他的腰際。
「我們？」樸孝寧聳高了眉。「很像？」
就在金振宇即將得逞，韓芊卉正憤怒地思考要如何把對方的舌頭一口咬下來之際，忽地，金振宇猛然推開她，她措手不及地仰天跌在雪人身上再滑到雪地上去，滿面錯愕與茫然。
喝了好幾口，韓芊卉忽地停住，凝目望住堆放在樸孝寧身邊的幾本書。和圖書
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而是——
永遠別想——嗎？
「果然如同我所猜測般是個率直又火爆的女人，我喜歡！」
「有兩艘西洋商船漂流到濟州，這是船上的東西。」
此刻，她就如同當時一樣，丟開腦中所有思緒，盡情讓自己沉浸在無憂無慮的嬉樂之中，唱著銀色聖誕，一面堆著雪人，最後還把自己的外衣和長裙奉獻出來穿到雪人身上，然後雙臂環胸抱住自己，一邊發抖一邊還開懷大笑。
「大人，您怎麼——」
「抓到了！抓到了！」她興奮地把抓到的東西呈現到樸孝寧眼前。「瞧，金吉丁，很漂亮對不對？告訴你，牠可是吉丁甲中色彩最艷麗的一種，不要說抓到，見也很難見得到呢！」
如果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肯定會認真念到博士，說不定還能成為知名學者，可惜他不是，所以只能窩在這裡由她這個天才生物學家從最基本的開始教授起，倘若他願意的話，她可以教他更多，但前提是——
「你的女人？」
歷史學家也許會喜歡，文學家也可能會喜歡，但身為生物學家的她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是什麼？」
韓芊卉奮力要拉回自己的手不得，氣得又甩出另一記耳光，但這回金振宇沒讓她得逞，輕而易舉抓住她甩到半途的手，這下子她雙腕都落在他手裡了，不過韓芊卉是不懂得放棄這兩個字眼的，想都沒想，頭一低便往他手上咬去，他立刻放開一手轉而揪住她的髮辮。
「那衣服你穿起來比我好看呢！」
她到底懷孕了沒有？
韓芊卉寶貝兮兮地把手中的昆蟲放入河永敬提著的木箱子裡，再繼續朝另一頭走去，東張西望。
「那我可以睡了？」
「妳願不願意——、呃，我是說——唔，算了，過幾天再說吧！」
慢吞吞地，「不，我看不懂，」樸孝寧很老實地承認。
「我們現在做的事也不合規制。」
「妳知道妳的嘴很誘人嗎？」
她立刻凝聚目力拚命想看清楚哪一個才是他。
「不會。」
再翻，又看，再次失笑。「真不敢相信，原來歐洲教士從不洗澡！」繼續翻，停住，笑容消失。「好殘忍，沒想到菲利普伯爵夫人是被——」抬眸，驟然噤聲，狐疑地來回看那兩個大眼瞪住她的人。「幹嘛？」
「又精悍又——嗯哼，強壯！」她的手流連在最硬挺的部位。
「芊卉？」
「做女紅？」那是什麼？「我不會。」
她說的高興，樸孝寧卻聽得臉色開始往下沉。
「——茶藝？」
而樸孝寧也興致勃勃的陪她山前山後、山上山下的到處跑，像兩個不知憂愁的小頑童，忘卻現實所有的一切，兀自沉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辛苦、忙碌，但愉快，而且無拘無束，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我知道，但我想他只是想親親我，其它什麼也不會做。」
半晌後，韓芊卉閃電般出手，猛然攫住樹幹上的什麼東西，然後像個孩子似的又叫又笑。
「大人，廚房婢女送茶點來了。」
「金振宇，妳呢？」
月廊下，雨水彷彿銀簾般垂掛在屋簷，韓芊卉拎著裙子煩躁地走來走去，什麼事也不能做，這裡又沒有室內健身器材，她快悶死了！
「往上，大人，小姐說越往上雪越深，所以她要往上攀——」
但是，她看得出來才叫有鬼，除了兩團模糊的影子，她什麼也瞧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就在她困惑地喃喃問自己的時候，那兩團模糊的影子中猝然寒光一閃，她立刻想起金振宇有劍，但樸孝寧沒有。
「總之，以後不要再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想自己學這種文宇。」樸孝寧堅持道。「這些書的內容究和_圖_書竟是什麼？」
「芊卉。」
「——說的也是。」
河永敬望向主子，樸孝寧聳聳肩。
「事實上，整個朝鮮國裡真正看得懂這種文字的一個也沒有，或許有一、兩個可以看懂一些，但也要認真研究半天才能約略說出大意，我就是根據他們說的大意來猜測，但是天知道他們是不是胡亂謅，就算他們亂說我也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可以像妳這樣一看就知道它在說什麼。」
聽出主子吼聲裡的焦慮，河永敬一步也不敢慢地衝來報到，赫然見到主子竟然光不溜丟地站在月廊下——就在這大冷天裡！
「原來是船員的書，難怪會有這種遊記。」韓芊卉喃喃道。「也許你應該到大明朝去找，說不定可以找到漢文翻譯本。」
「對不起，我看不懂。」然後若無其事地喝茶吃糕點。
「第一天晚上我就聞到你嘴裡有一股香氣，一直在猜那到底是什麼香，原來是這個。」說著，她大大喝了一口，然後咂舌讚歎。「天哪！真是有夠香，果然是這個沒錯，這樣一來，以後我就不一定要親到你才能享受這種香味了。」
看書？韓芊卉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這時候的書有什麼好看的？
怪了，這應該是十七世紀的事呀！難道英國人提前到亞洲來了？
「難怪妳會這麼無聊。」樸孝寧喃喃道。「看書吧！這妳總該會吧？」
「我怕水。」韓芊卉漫不經心地說，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周圍。
「那我就把他的舌頭咬下來！」
拿起第一本，「西洋風俗——」韓芊卉說，放在一旁，再拿起另一本，「天主教書籍——」放下，又拿起第三本。「天文學——航海學——數學——科學儀器製作——還有醫學。」
樸孝寧環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再推開她，把自己身上的毛裡皮袍脫下來給她。「穿上。」待她穿好後，他又探臂將她納回懷裡護住，因為對面的人走近來了。
那是個年歲、個頭都與樸孝寧不相上下，看上去卻比樸孝寧更粗獷的男人，滿頭亂髮只用一條寬皮帶齊額勒住，手上還抓著一把劍，兩眼正滿盈欣賞和興味的上下打量她。
「成交！」一秒鐘也沒耽擱，樸孝寧立刻同意了。
她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還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樸孝寧不禁啞然失笑，同時又向一旁偷笑的河永敬瞪去一眼。
「什麼條件？」
他必須自己開口提出要求。
真令人意外，中原已少有人能敵得過他，他卻在朝鮮吃了癟，這事若是讓師父知道，不曉得會不會逼他回山去重新修習呢？
沒劍的人怎麼打得過有劍的人？
白天，他們在山裡忙，黃昏前回到宅子裡，韓芊卉又要忙著處理抓來的昆蟲，還要教他英文以及翻譯那本原文的《儀器製作》，百般忙碌之下，她卻更顯得精力充沛，興致高昂。
「幹嘛？」
「哎呀，真的是英文書耶！」放下茶杯，韓芊卉翻了幾頁，「沒想到你也會看這種書——」停住，看了片刻，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歐洲人到現在還是用手抓食物吃啊！嘖嘖，比東方人落後嘛！」
聽她毫不遲疑地這麼回答，樸孝寧的表情才逐漸舒緩過來。
韓芊卉錯愕地一怔。「耶？」
純女性的柔荑則俏悄地由緊窄的臀部往上攀，爬過強勁的腰際，到達結實的背肌，他的身材更不像一般貴族公子那樣斯文瘦弱，而是挺拔的、有力的，是最有魅力的男性本錢。
「她有沒有說要往哪個方向去？」
樸孝寧順手拿給她。「這個我想妳應該看不——」
從第一夜開始，她都是那麼爽直地表現出自己的心情。
樸孝寧跟在她身邊。「芊卉和_圖_書，我想請問一下。」
「你是誰？」
「原來是有主的，嘖，真可惜！」金振宇咕噥著，滿面惋惜之色。「我勸你，如果珍惜她的話，別再放她一個人亂跑，倘若她不是你的，要她的男人可多的是，我就是一個！」
於是，從這天起，韓芊卉開始教授樸孝寧英文，不但教他英文字，也順便教他說英文，因為樸孝寧很聰明，很認真，也很好學，時常會在教授中途插|進來問一些相關連的問題。
劊子手。
毫不猶豫地，她馬上拔腿往前衝過去。「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啊！」
「剛剛那是雄的，如果能再找到一隻雌的就太好了。」
「煩死了、煩死了，暴風都過了，這場雨到底還要下到什麼時候嘛！」
待她回過神來，卻更是目瞪口呆。「上帝，現在是在上演中國武俠片嗎？」是國產片還是港產片？不對，現在是在韓國，應該是韓產片，而且是現場播出，不能NG的！
又靜默片刻，韓芊卉才翻起面前的書。
笑聲驟止，韓芊卉猛然回身——男人的聲音不奇怪，令人起警覺心的是，那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是在摸索，上面有圖，我正在設法猜測它可能是在說什麼——」他拿起另一本書，翻開有圖畫的頁面。
「不是說五官像啦，是氣質啦，你們都是很酷，很帥的人，只不過你比他俊朗，但他比你性格，都超有型的。」
「一整天？天哪，還要我悶在屋裡一整天，不如讓我死了吧！」
「我不會追問妳如何懂那種文字，只想請妳教我。」
「如果他想做的更多呢？」
韓芊卉忙退後一步，恰好背貼住雪人。「那是我的事。」現在才覺得自己只穿著白內衣和白裡裙好像不太妥當。
「什麼？」
「妳不應該自己一個人出來的。」
「我的行李。」
金振宇揚了一下眉，驀而放聲大笑。
「小姐說您睡得好熟，叫我不要吵醒您。」
樸孝寧不悅地瞇起眸子，威稜之態盡展，河永敬心頭一懍，忙下迭哈腰退開，匆匆忙忙到前頭捨廊齋去。
「芊卉——」
「你們不是也有譯官？」
「妳可以做做女紅呀！」
「不，我要搬到妳這裡來住。」
聞聲，韓芊卉移過視線去，見河永敬恭謹肅立，身上有點濕，後邊放著好幾件行李。
通常地勢越高雪就來得越早，所以山裡頭總是比平地早一步迎接落雪的來臨。
片刻後，他勾勾手指頭把河永敬勾過來，俯首對他耳語數句，河永敬吃驚地瞠大眼。
「畫畫？」搖頭。「那更不會。」
樸孝寧附和地點頭贊同，兩眼卻盈滿困惑，根本就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們來寫字吧！」
「妳真美！」
如果他是在思考某件事的話，那件事一定相當嚴重、相當複雜，致使他在闔眼入睡之前，眸中的冷芒陰騖得令人不寒而慄，就像——
「畫畫？」
待大致上知道有哪些昆蟲之後，她就要開始抓幼蟲來飼養以觀察牠們的生態循環，特別是那些將來會瀕臨滅絕的品種，她或許可以查出是什麼因素導致牠們面臨滅種的危機。
沉默了好半晌，韓芊卉始終看也不看他一眼，但她開口了。
「下雪了，大人，小姐跑去玩雪了。」
樸孝寧一手環住她，「妳沒事吧？」兩眼仍與對面的人緊緊相對而視，目光嚴酷冷峻，毫不稍瞬。
但，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女人再如何鍛煉依然比不上男人的力氣，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是枉然。
樸孝寧注視她片刻，倏地使了一下眼色讓河永敬退下，再把所有英文書放到她面前。
韓芊卉哼了哼。「奇怪了，你可以看得懂，為什麼我就不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