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總算都明白了，宮雪菱心頭有說不出的感動，沒想到她那個莊稼人夫婿不但沒有再娶另一個老婆替他生兒子，對她這個有九成九應該已淹死在黃河水中的妻子，他竟是那樣執拗，頑固地不肯放棄。
「又怎樣了？」
「笑哥他會不會……」
「當然找不著，我已經在關外了呀！」宮雪菱咕噥。
相反的，他一點也不激動，只是環臂圈住她，緊緊地，使她的嬌軀一絲縫隙也沒有地與他的身軀密密貼合在一起，然後拍拍她的背。
「你們為何叫我大嫂？是不是認錯人了？」
「想不到吧？人家說七閻羅冷酷無情，其實他們才是最有情有義的人呀！」宮仲卿感嘆道。「我和爹還有仲書，當下就決定也要陪他們一起繼續找下去。」
於是，她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同時又熱淚滿眶地撲上去抱住他又笑又叫。
宮雪菱不滿地噘起小嘴兒。「你忘了我懷孕了嗎？」
「先別忙著高興，」宮雪菱有點不耐煩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還有他們……」她轉注那兩個小伙子，還有另外兩個隨同宮仲卿趕來的人，除了三個小伙子護在他們身前之外，餘下一位中年人已在瓦剌人之間大開起殺戒來了。「他們究竟是誰？」
大嫂？
「沒忘、沒忘，我怎麼敢忘！」獨孤笑愚忙道：「只是，我以為妳在那場洪水中會失去孩子，就算沒有，起碼也得先生上兩、三個女兒才會生兒子。」
「妳公公和妹夫在一起，」宮仲卿有點困惑，不解她為何如此急切。「他和妹夫很像，」
獨孤笑愚困惑地低頭看看懷裡的兒子。「要啊！」
「只要行得正、做得直，又有什麼好怕的！」宮雪菱喃喃嘀咕。
「瓦剌人那邊。」宮仲卿歉然道。「不過我們分手沒多久，接到訊息後，他應該很快就會回頭趕來了。」
「小妹？」宮仲卿瘋了似的撲過來，狂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又笑又叫。「沒想到真的找到妳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她快倒了！快倒了！
「什麼？」
就在她絕望的肯定自己死定了那一剎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突然有隻手扶了她的肩膀一下，只不過那麼輕輕一下而已，她的身體便回到原位站穩了，她甚至沒使上半點勁兒。
「你想……」
然而她拚命想拉回自己身子的企圖也僅是徒勞的嘗試，拉了半天連半根毛也拉不回來，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撞向對方的彎刀，腦海裡塞滿了一大堆人之初：心裡只想到她的兒子會如何？
宮雪菱表情不善的瞇起眼來。「不然你以為我跟誰生的？」
宮雪菱下意識循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山坡那邊果真如飛掠來三條人影，近前一看，其中一條人影竟是……
難不成她的外表比實際年歲臭老？
「是！」宮雪菱馬上乖乖的一個個叫過去，「二叔，七叔……」可是叫到第三位時，她還順帶捧出一臉諂媚送出去。「六叔，有沒有興趣收徒啊，我拜你為師好不好？」
小伙子們快笑掛了。
宮雪菱得意的抬高下巴。「我厲害嘛！」話落，她硬掙開他，跑進氈包裡抱出一個兒子，娜朵抱著另一個小娃娃跟在她後面。「喏，你兒子！」她把兒子放入獨孤笑愚懷裡。
宮雪菱又怔愣片刻，忽地哽咽一聲，終於相信了。「笑哥愛我？他真的愛我？」她呢喃著，真的哭出來了，熱淚滾滾而下，又哭又笑。「大哥，笑哥愛我呢！他愛我呢！」
「毒閻羅？」宮雪菱眨了眨眼，忽地湊近宮仲卿，小聲低語。「二叔看上去一點也毒嘛！」
在粗重的喘息中，宮雪菱不斷說服自己再撐下去，www.hetubook.com.com然而體力卻無法像精神那樣用之不盡，手上的刀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別說施展輕功了，她的雙腳早就痠軟得每跨一步就差點跪下去。
「老爹，兩個，這下子你該滿意了吧？」
哪三個？
她錯愕的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刀竟被瓦剌人給砍掉了，倉促間，她想施展步法避開瓦剌人再度砍過來的彎刀，但她忘了自己的雙腳跟手一樣疲累，一步跨出去竟然沒站穩反而朝對方的彎刀跌過去……
「真是夠了，愈說愈離譜了！」宮仲卿也笑不可抑。「咱們還是先回奈亦日大會等他們吧！」
「但你們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宮雪菱按下感動的心情，又問。
好，不倒，但刀也不能掉吧？
宮仲卿一提醒，宮雪菱方才想到他們還在對戰呢！
她以為他會立刻衝過來抱住她，又笑又叫之類的。
找到……死？
「沒錯！」宮雪菱把另一個孩子放入他另一邊手臂。
不會是她吧？
「剛剛說過了，這句詞！」宮雪菱面無表情地斜睨著他。
是啊，這草原上的沙子可真多，不是嗎？
她愛他，也一直渴望他能愛她，現在，她的渴望真的實現了！
「妹夫深愛妳！」宮仲卿毫不猶豫地替她說出來。「任何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這一點。」
他笑了。「想想，已退出江湖的七閻羅竟又重現武林，江湖上沒有人不被嚇得心驚膽跳的，不知是何等大事逼得他們又重出江湖，這回又有誰要遭殃了……」
「他頑固地堅持沒見到妳的屍體，他絕不承認妳已經死了，後來那位君公子見他都沒回家，便又找了來，一聽妹夫說的，半句不吭就走了。」
突然間，他臉上的生氣回來了，光采回來了，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走向她，一步步慢吞吞地，一點也不急，彷彿他正在做午膳後的散步似的，但他的視線始終緊緊地捉住她，絲毫不放鬆。
嗯，也許是，就如大哥所言，對大多數的夫妻來講，那是不夠的，不然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鰥夫再娶了。
宮雪菱又捶他一拳。「至少先看看你兒子一眼吧？」
她能逃到哪裡去？
誰？
「說來話長……」宮仲卿笑著轉眸一瞥。「啊，妳生了？男的還是女的？」
自己一個人逃了？
「一次也沒有！」宮仲卿重重地又重複了一次。「他甚至沒回去探望過芙兒，只一心一意專注在尋找妳這件事上。老實說，爹很擔心，倘若一直找不著妳，雖然妹夫沒有明說，但恐怕他是不會再娶了，真的會一直找妳找到最後一口氣，到時候獨孤家代代單傳的擔子又該由誰擔起來？」
「大哥，還不快幫我介紹！」她急忙催促宮仲卿幫她介紹。
「姑娘？」
「不知道！」鬼靈精嬉皮笑臉的咧咧嘴。「我爹說要給他個驚喜。」
「惡閻羅？」宮雪菱錯愕地盯住那張比姑娘家更文靜、更秀氣的臉容愣了好半天。「大哥，你……指錯人了吧？」
是嗎？兩年的夫妻還不夠培養出生死與共的情分嗎？
「笑哥呢？」宮雪菱忙問。「他找哪邊？」
「大……大哥就是愛幹莊稼活兒！」
「男的。」
不，她不能倒，她的兒子就靠她保護了！
「別急，再說下去就會提到了。」宮仲卿要她稍安勿躁。「總之，我們又開始找了，妹夫堅持說妳一定是被人救了，但或許是病了，也或許是腦袋糊塗了，所以才沒有回家，因此我們就擴大範圍找，找不到就更擴大範圍繼續找，真格是找得天翻地覆、地動天驚，找得整個武林都被驚動了……」
「別胡扯了！」宮仲卿哭笑不和_圖_書得。「還不快叫人！」
宮雪菱他們的氈包就搭在會場最週邊的草地上。
「真的是大嫂！」
最好不是嚇死！
「他……」宮雪菱宛如作夢般低喃。「愛我？」雖然這是她最渴望的事，但就因為太渴望了，反而一時不能相信。
「別哭，」宮仲卿環住她用力摟了摟。「這時候應該高興啊！」
「慢著！」
她的心酸澀，她的眼眶濕潤，好想哭！
宮雪菱滿腹狐疑地看著那鬼靈精鞭子淩空一甩，陡然甩出一個不知名的物體，上了天空爆開來，她才知道是炮竹之類的東西。
「嗯？」
「還有……」再指向最後一位中年男人。「妳六叔。」
誰知那兩個小夥子一聽她報出姓名，立刻歡天喜地的齊聲歡呼。
然而轉眸一瞧，卻發現混戰早已結束了，韃靼人正在清點死亡人數，並處理傷患，而她面前不知何時又多了好幾個漢人。
「……」某人說不出話來了。
宮雪菱愈來愈疑惑，不停來回看那兩個小夥子。「你們到底是誰？」
宮雪菱嚥了口唾沫，「他知道……」不知為何，她有點緊張。「呃，你們找到我了？」
「真是後知後覺！」對於這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妹，宮仲卿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好了，別哭了，不怕妳那些小叔們笑話妳嗎？」
而他的第一句話是，「現在回家，應該還趕得上給芋頭培土施肥吧！」
宮雪菱瞇了瞇眼，再想一下，繼而轉身抱回兒子，然後聽他們的話——坐下來休息。
「沒問題，是妳救了我們，我自然要放妳自由。」娜朵忙道：「可是妳表姊我就沒辦法放她自由了。」
「他們就找到死！」
雖然她的功力沒了，起碼招式還在腦子裡，只要謹慎小心一點，想逃跑應該也不太難。只是……
獨孤笑愚幾乎無法置信的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來回一直看，嘴裡不斷發出驚嘆聲。
何止有情有義，根本是太傻了嘛！
宮仲卿靜了一晌，忽地怪叫起來，一臉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妹夫都為妳做到這種地步了，妳還問我這種話？」
「他怎樣？」宮雪菱急問。
「還有……」宮仲卿的表情十分奇異。「記得吧，妹夫總是笑吟吟的？」
宮雪菱從娜朵懷裡抱回另一個兒子。「對，另一個。」
「他……」宮雪菱吃驚了。「不會再娶了嗎？」
「你不要你兒子了？」
「指錯了？那我該指誰？」
「是喔，」宮雪菱又點點頭。「那六嬸兒的耳朵一定練得很靈光了，不然就聽不見六叔說話，你要她煮餃子，她卻給你煮餛飩，難怪六叔吃不飽！」
「大哥？」她吃驚的霍地起身大叫。
天蒼蒼、野茫茫，一望無際的茵茵牧草間流淌著蜿蜒的小河，絡繹不絕的牧民自四面八方聚集過來，漫山遍野的氈包中飛揚著縷縷炊煙，豪邁的大碗馬奶酒、熱情的手抓肉，馬頭琴聲伴著羊鳴馬嘶，這年的奈亦日盛會如同往年般熱鬧。
「你是說……是說他……他……」宮雪菱囁嚅著想說又說不出口，就怕失望。
「不會了！」宮仲卿斬釘截鐵地說。
「好了，逃家的老婆，別再撒嬌了，該回家了！」
「笑閻羅？」宮雪菱攢眉思索，突然想到獨孤笑愚的笑。「笑容？」
「快！快通知大家！」
誰知他一開口，宮雪菱又訝異地呆了呆。「六叔，六嬸兒都沒給你吃飽是不是？」
「但……但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宮雪菱困惑地問。
「你自己！」宮雪菱點著頭說。「對，你比六叔更像惡閻羅！」
李慕白啼笑皆非，有點尷尬的咳了咳。「我說話原就這樣。」
「對，跟白癡一樣。」宮雪菱喃喃道。「從新ｈtｔｐs://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ｏｍ•ｃoｍ婚第一面起，他就是那樣笑嘻嘻的，除了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失去過他的『傻笑』，生氣的時候也是，殺人的時候也是，甚至那回在毒|龍谷，他也是笑咪|咪的罵說：『該死的二叔，裡頭明明有五條大蟒蛇！』然後就昏死過去了，明明痛得要死說，他還……」
「喔……」宮雪菱很明顯的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咦？你們怎會知道？」
她今年也不過才剛滿二十而已，跟他們差不多年歲，搞不好比他們還小，他們幹嘛叫她大嫂？
「人家才沒哭呢！」宮雪菱逞強地用力眨回淚水，再抬高下巴。「沙子跑進眼睛裡了啦！」
「因為她已經自行逃走了！」
「但過去一年裡，我們連一次也沒見到他的笑容過！」
那兩個小伙子一起哈哈笑。「那就沒錯了，我們沒找錯人！」
人似虛、影似幻，千百道人影回出千百道爪影，一爪一顆血淋淋的心，活生生挖出、活生生掐爆，那樣殘忍、那般狠毒，雖然左臂衣袖裡頭是空的，但光是一隻右手就夠殺得那靼子驚魂喪膽、魂飛魄散了。
獨孤笑愚怔了一下，繼而愕然傻眼。「怎麼，妳已經生了兒子了？」
宮雪菱驚訝地瞠圓了眸子。
驚喜？
「來了！來了！大哥回來了！」鬼靈精雀躍的跑來通知宮雪菱。
宮仲卿莞爾，「幸好妹夫家的人對這片大漠草原好像挺熟的，不然要我和爹在這裡找人，恐怕還沒找到人，自己先迷路了！」他又說。「不過這裡真的很寬闊，一個個地兒慢慢去找，可能要找上一整年也未可知，恰好這季節是蒙古人舉行奈亦日大會的時候，妹夫便提議說先到奈亦日大會找找看，說不定就找著了……」
宮雪菱嘿嘿笑。「怎樣，佩服我吧？」
「為什麼？」
「真無情！」宮雪菱忿忿嘟囔。
宮雪菱驚愕地與宮仲卿四目相對，好半晌後，她眼中的驚愕才逐漸被遲疑取代，然後又慢慢浮現一抹希冀。
當作沒聽到，宮仲卿繼續往下說。
「後來江湖中人得知七閻羅是在找人，為了讓七閻羅儘快回到閻羅谷去退隱，大家也都幫著找。就在半個多月前，有人來通知我們，說妳可能在關外，至於妳為什麼會跑到關外，請我們不要再追究了……」
誰？是誰的神來之手？
「喔，笑哥，我好愛你，愛死你了！」她終於說得出口了。
「那時候妳好像就快抵擋不住了，所以她就自己一個人逃跑了。」
「不敢相信，我真的有兒子了！」
鬼靈精一邊抽鞭子甩翻三個人，一邊對她嬉皮笑臉的獻殷勤；側旁的俊小子不甘示弱，也一面砍倒四個人，一面笑嘻嘻的應和鬼靈精的話。
「請問姑娘芳名？」
獨孤笑愚笑吟吟的，好好脾氣的承受她一拳。「好好好，都沒有，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他急著要把妻子帶回家「收藏」好，免得又失去她了。
「誰跟你逃家！」宮雪菱不甘心地仰起涕泗縱橫的嬌靨，又哭又笑地恨恨捶他一拳。「人家也沒有撒嬌！」
「那時我們並不知道呀！」宮仲卿苦笑。「說來慚愧，找了三個月找不著妳，我和爹都認為你已經……呃，總之，我們勸妹夫可以放棄了，誰知妹夫……」
「難怪！」宮仲卿恍然大悟。「那傢伙一定是怕了，擔心最後終究會找到他頭上去，屆時他可就吃不完要兜著走了，所以趕緊招供出來，又擔心我們找他麻煩，才會請我們不要追究了，真是狡猾！」
「那就對啦，不過韃靼人有韃靼人的奈亦日，瓦剌人也有瓦剌人的奈亦日，大家商量一陣後，
www.hetubook.com.com決定分成兩邊人，一邊找瓦剌人那兒，一邊找韃靼人這兒……」宮雪菱傲慢地哼了哼。「我有本錢嘛！」
到底哪一個才是惡閻羅呢？「大哥，快呀！」她又催促了一次，目光在那三位臉上繞來繞去，猜想或許是……是……
獨孤笑愚抬眸看她，失笑。「老婆，妳得意忘形了！」
「當時我也那麼認為，不過……」宮仲卿輕嘆。「錯了！」
最後，他終於驚嘆夠了，隨即得意地轉注一旁滿臉錯愕的中年男人。
「說不定……說不定那只是夫妻之情嘛！」宮雪菱吶吶地辯解。
但他沒有，他只是看著她，那樣深刻的、長久的，宛如要看穿她整個人似的注視著她，一眨不眨，一瞬也不瞬，良久、良久……
「對啊，大嫂先休息一下，他們馬上就來了！」
「鬼閻羅？」宮雪菱望著那副嬉皮笑臉，點點頭。「名符其實！」
周圍好幾個小伙子霍然爆笑。
所以，獨孤笑愚是真的愛她的？
獨孤笑愚更是驚駭，「那也是我兒子？」他依然拉著嗓門大叫。
「大嫂是無錫人？令尊是宮家鑣局局主？」
「不然他為何願意與妳同生共死？夫妻之情？」宮仲卿搖頭。「不，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可以，十年也或許可以，但兩年，絕對不夠！否則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再娶、再嫁的鰥夫和寡婦了！」
「何止是愛幹莊稼活兒，他根本是走火入魔了！」宮雪菱喃喃咕噥。「成天念著種田、種田，他在西陲的名頭該不是叫鋤頭閻羅吧？不對，怎麼可以跟他爹同樣的名號，應該叫……叫……啊，我知道了，叫鋤頭修羅？」
她愈說，大家愈是狂笑，說到最後，有人跪到地上起不來了。
特別是第一眼，她是從遠處看見他的，而他又跟她記憶中的模樣不太一樣，沉凝的臉上沒有半絲表情，就像陽光掩上了重重的烏雲，瞧不見他臉上有任何生氣或光采，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以為他只是一個活的死人，使她覺得他們似乎是兩個世界的人。
宮雪菱翻翻眼。「另一個！」
「呃？啊！」終於回過神來了，「我姓宮，宮雪菱。」宮雪菱忙道，以為他們認出她可能是漢人——就好像她也馬上就認出他們是漢人一樣，所以特意來提供一臂之力的。
李慕白怔了怔。「收妳為徒？」
「太好了，妹夫一定很高興！」
「我們是……啊，來了、來了，來了三個了！」
「有……有一點點愛上我了？」
「聰明！」宮雪菱得意的稱讚夫婿。「我們正要去奈亦日大會呢！」
「如何？」
最後，他站定在她面前，又俯眸深深凝視她大半晌後，他的嘴角開始徐徐地往兩旁拉開，再拉開，再拉……
「大嫂，想學武，叫大哥教妳嘛！」
驚人的是，他們竟然一邊回過頭來跟她說話，一邊抵禦人山人海的瓦剌人……不，不是抵禦，是砍殺，好像他們並沒有回過頭來，而是正眼看著前方殺敵，因此半個也不會被瓦剌人溜掉，一鞭就是八、九個人飛出去，一刀又是八、九個人一起躺到地上去，誰敢靠近過來，唯有死路一條。
「是是是，妳厲害！」獨孤笑愚一臂抱緊孩子，另一手又牽起妻子的手。「走吧，回家吧！」這下子，他更急著要回家了，他們母子倆都得好好「藏」起來。
惡閻羅！
好半晌時間，宮雪菱都張著嘴回答不出話來——他們腦後也有長眼睛嗎？
「至於這位，」宮仲卿指著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妳應該叫他二叔。」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叫笑哥教我？」宮雪菱不屑地哼了哼。「他只會教我：立春，該孵秧子了；春分，該種甘薯了；穀雨，
和圖書可以採收梅子了；夏至，該收割了，接著又要插秧了，還得給芋頭培土施肥，啊，對了，忘了問他是什麼時候給豬公、豬母配種……」他愛她？
「錯了？」誰錯了？他？或她？
「我同意，」宮雪菱馬上舉雙手贊同，她也急著想儘快見到獨孤笑愚，沒有耐心在這裡等待他。「不過……」她轉身，娜朵抱著她另一個寶貝兒子專注地聽他們說話。「娜朵，我家人來接我了，所以……」
於是，她急步隨著鬼靈精趕去「迎接」她的夫婿——其實是想早一刻見到他，可是遠遠一瞧見他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腳步卻煞然止住了。
宮雪菱怔了怔，「耶？」錯愕的驚呼。「一次也沒有？」
「說來話長……」
獨孤家不是代代單傳嗎？
等一下，雖然情況不太妙，但她並不想自殺呀！
「怒閻羅？」宮雪菱喃喃道，想起那位到鑣局為「兄弟」報仇的中年美男子「的確，四叔的脾氣好像不太好。」
獨孤笑愚小心翼翼地抱住兒子，無限驚嘆、無限喜悅地審視懷裡的小娃娃。
這下子，連李慕白都忍不住笑到掉眼淚。
「天哪！」他更是驚嘆，不可思議地。「雙生子？」
「耶？」
她疑惑地定睛一看，眼前赫然多了兩個小伙子的背影，一個使短鞭的鬼靈精，還有一個揮舞著她剛剛落地的彎刀的俊小子。
「我是被賣到這裡來的，」宮雪菱咬牙切齒地說：「而且把我賣掉的那個傢伙應該也是江湖中人！」
然後，宮仲卿跟他說了兩句話，並指向她這邊，他似乎不相信似的猛然扭過臉來，旋即，他看見她了。
宮仲卿怔了怔，失笑。「好好好，我說簡單一點！嗯，是一年前吧，妳被大表妹推落黃河，妹夫就一路循著黃河下游找下去，可是都找不著妳，他只好去通知我們，讓整個鑣局的人一起去找，但整整找了三個月還是找不著……」
說她自私還真是自私，不過，也難怪啦，在娜朵的部落裡，雖然做牛做馬很辛苦，至少看在她的份上，沒有人會對陸佩儀亂來，但如果被瓦剌人捉去了，陸佩儀不只要做奴隸，還是性|奴隸，她不逃才怪。
宮仲卿瞪她一眼，以示警告。「妳七叔。」
相隔一年再見到她的莊稼人夫婿，她突然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真沒禮貌！
「見鬼的夫妻之情！」宮仲卿似乎生氣了。「夫妻之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多少時間才有多少夫妻之情，就你們兩個之間來講，光是兩年的夫妻之情還不足以使他為妳做到這種程度！」
「大哥。」
那兩個小伙子一邊打，一邊相對嘻嘻一笑。
獨孤笑愚好一晌沒出聲，驟地失聲大叫，「另一個？」
面前起碼有三個中年人，也就是說七閻羅之中有三位就在她眼前，而她最想認識的就是頭一位到達的那位中年人，遠遠的瞧不正確他的容貌，但他那一身駭人的武功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婆家的人，對她這個不曾見過面的媳婦也如此盡心盡力，居然說要找她找到死！
「半個月後，他們家的人，除了女人之外，全都趕來了，大大小小將近二十個人，他們都要幫妹夫找人，直至找到為止……」
「累了吧？大嫂，先坐下來歇歇吧！」
不，她絕不能倒！
周圍的人全笑了起來，但獨孤笑愚沒空理會他們，連忙看看自己懷裡的孩子，再看看宮雪菱懷裡的孩子，一樣大，不可能是先後生的，何況，才一年，她怎麼可能連生兩個孩子？
周圍那幾個小伙子頓時又笑翻了，連毒閻羅和鬼閻羅都忍俊不住失笑。
終於，她記憶中的笑容也回來了。
「對。」宮仲卿失笑。「還有妳四叔，他也和妹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