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現在她真想找個洞躲起來，啥事也不管！
「還笑！都是你害的，你還笑得出來！」因為他的關係，她現在已經變成玉泉鎮上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蕩掃了。
「你——」杜念秋差點一刀丟過去，幸好她還殘留了一滴滴理智，緊急縮回右手，左手削好的水梨就丟了出去，「笨蛋！你去死好了！」跟著便氣沖沖的甩門出去。
「可是老大，小子他——」
「那妳當初嫁那小子，就是因為喜歡他了？」
赫連鷹在她身後看了，拼命忍住想把她抓回來的衝動。他得看看這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們夫婦團圓。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便多擾了。」鎮長說完，趕緊帶頭回家去。
「誰說不信，師父說天山以西的人，真有一族是長這樣的，那裡的人都叫他們吸血鬼。北方還有一族，生得金髮白膚，還愛吃帶血生肉呢！」她眉飛色舞的形容，也不知是真是假。
「為什麼？」他怒目瞪視著她。她究竟還要他怎麼樣？誤會已經解開了，她也親口說不恨他了，這些天兩人也算恩愛異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裡有問題！
赫連鷹一聽差點傻了，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蕭靖娶了？」
「我吃飽了！」戰不群當機立斷，搶在戚小樓前頭開口，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這下赫連鷹可真變了臉。海龍戰家的大小姐不就是戰不群唯一的姐姐？那混帳該不會一開始就是蕭靖讓他到黑鷹山的吧？赫連鷹瞇起眼，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傢伙顯然一開始就知道念秋人在何方，這幾年來卻半點口風也不漏！
她知道經過那天小樓和二師兄多嘴多舌後，他一定又誤會她和蕭大哥的關係了。但他卻連問也沒問，只繃著張臉，害地看了就有氣，也懶得跟他解釋。那蕭大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整天對她噓寒問暖、大獻殷勤，讓赫連鷹看了去，臉色就更難看了。就這麼惡性循環下，她被被兩人夾在中間，都快被逼瘋了。
從蕭大哥來到客棧那天起，赫連鷹就得陰陽怪氣的，成天掛著一張冰塊的臉。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哪！
沒想到戚小樓還真的打量起蕭靖和赫連鷹；她認真的考慮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是都很帥啦！但那個性蕭的一直笑，臉又白白的，好像不懷好意的曹操。那大娘的相公好兇，臉雖然黑黑的，但看起來又像土匪一樣。我可不可以兩個都不要啊？」
念秋聞言低頭一看，心裡頭更悶了，老大不悅的將那只剩銅錢大小的馬鈴薯丟到一旁的木盆裡。
「你身上的傷是打仗弄的？」杜念秋切了塊水梨插在刀上給他。
完了完了，看來是白鬍子鎮長帶人來批斗她了。杜金秋一跺腳，瞪赫連鷹一眼，「都是你害的啦！」
「秋丫頭，妳把馬鈴薯削成那樣是要給螞蟻吃啊？」劉叔看著她手中那沒剩多少的馬鈴薯大皺眉頭。
杜念秋心一慌，趕忙到了前頭，「誰被抓走了？」
「我說秋丫頭啊，妳這是在和誰鬧別扭？妳好好聽劉叔一句，嫁雞雞、嫁狗隨狗，我看那小子對妳還不錯，妳這幾年又老念著他，這會幹啥和自己也和他過不去？」
「我——那是因為——我又不喜歡他們！」
「你這個笨蛋！你要是真死了，那我怎麼辦？」她氣得拿刀指著他臭罵。
此話一出，立時讓那兩個男人尷尬萬分，杜念秋卻忍不住將一口酒全笑噴了出來，連冷如風都笑得直拍桌。
念秋一聽，呼吸一窒，腿一軟，差點站不住。忽然間，她身後多了個寬厚的胸和-圖-書膛，厚實的大手扶住她的腰，冷靜沉穩的聲音在她耳邊答起，「有多少人跟上去？」
「應該有吧。」如風賊兮兮的小聲回答。
石頭正好從後院進門，欲阻止當著一屋子人面前吵架的爹娘，一抬頭就見到門口那名書卷味十足的男子。
掛上虛偽的笑容，她輕移蓮步晃過去道：「哎喲，張鎮長、陳員外，還有諸位鄉親，今兒個怎麼有空一塊兒來咱家這兒啊？」
「老大，把嫂子氣出去的可是你自己，怎麼可以怪到我身上？」戰不群拿起桌上沒削過的水梨隨便在衣服上擦一擦，使喀吃喀吃的吃起梨來。他大手拉了張凳子，蹺著二郎腿對裝病的赫連鷹念道：「傷好了，就別老賴在嫂子床上。你們倆都已經關在屋裡七、八天了，這客棧又不大，每晚上就聽屋子裡傳些怪聲音，兄弟們個個忍不住輪流向百花樓報到。鎮上的人久不見嫂子，還以為客棧換了外頭那瘋丫頭當老板娘了。我知道嫂子身材好，你們又分離了十多年，但這樣也未免太縱慾過度了——」戰不群的「建言」才說到一半，突然見到赫連鷹不怒反笑，直覺大事不妙；一轉過身，果真見到杜念秋站在身後。
赫連鷹對她那副愁眉苦臉感到好笑，逕自下床提劍跟了出去。
赫連鷹聽到這裡可緊張了，臉一沉便要發作，聽到她接下去說：「可是蕭大哥那時已經娶了，大師兄又為情隱居山林，二師兄流連花叢，三師兄又還跟在師父身邊，其他人石頭都看不順眼，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石頭這聲乾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齊向門口望去。
要趕他們出去，她又趕不動；要罵人嘛，他們一個對她猛笑，一個只知道繃著個臉，全都將她的話當耳邊風，還是一天到晚黏在她身邊。偏她現在又不能承認自己愛的是赫連鷹，要不然他一定更有恃無恐的綁她回黑鷹山去；但蕭大哥又罵不走，加上二師見和小樓老在一旁搧風點火，她都快氣瘋了。可她又不能發作，因為一發作就表示她像真和他們倆有什麼。
石頭拉著蘭兒一走，其他人也像逃難似的，不一會兒就走了個空，只留主角那一桌和死愛看熱鬧的戚小樓及心懷不軌的冷如風。
「誰——誰念他來著！」她一扁嘴，死不肯承認。
杜念秋聞言，白著臉回頭向赫連鷹，「真的嗎？」
「沒念著他，這些年那麼多人來說親，妳怎麼都不嫁？」他搖頭笑她觜硬。
黑鷹山的商旅幾次打了勝仗，也不知怎地，傳言卻說他們搶劫軍隊，大概是輸掉的將領丟不起輸給普通商旅的臉，才造謠生事。
破碎聲再次響起，這次大家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一個人抬頭，只是拼命的塞飯——雖然在這種氣氛下，根本就食不知味。他們現在只希望那少根筋的瘋丫頭和冷如風能閉上尊嘴，不要再刺|激某人了。
「小鬍子，你覺得大娘會選哪一個啊？」小樓又偷偷的和冷如風咬耳朵。
「我回去妳當然也得跟我回去！」赫連鷹被她激得脾氣也來了，聲音不覺又大了起來。
「妳到底想怎樣？」他都已經表明他只娶了她一個妻子而已，她居然還想趕他出去，那這幾個晚上她把他當什麼？消火縱慾的工具嗎？
赫連鷹身子一僵，這女人難道以為他會拿兒子的命來玩嗎？但看她眼中蓄滿了淚水，擔心得全身都在顫抖，他又火氣全消，將她攬到懷中安慰，「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乓啷一聲，赫連鷹手中的瓷杯突然破了，所有人皆嚇了一跳，但隨即又假裝沒事和_圖_書，安靜的繼續吃飯。
「蕭大哥！」杜念秋立時張大了眼。老天，這傢伙怎會挑這時候出現！
戰不群還要再說，卻被剛到的冷如風打斷，「青焰堂的殺手既要殺了石頭，就不會抓石頭回去。他們是要利用石頭來威脅赫連鷹，所以石頭暫時是不會有事的。」
那他這幾天不就是在吃乾醋？
赫違鷹還沒回答，戰不群就從門外進來多事的道：「老大他啊，有次為了救個兄弟，自動送上門讓人砍了十幾二十刀，要不是逃出來時剛好遇到了西去採藥的齊白鳳大俠，他早在沙漠中成了乾屍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寂靜。
「你怎麼會變成強盜？黑鷹山缺銀子嗎？」杜念秋拿刀削著二師兄不知從哪家姑娘那兒弄來的水梨，邊問赫連鷹。
杜念秋垮著臉，認命的提裙到前頭去面對那些個自認為「純樸」的鎮民。
杜念秋聽了臉一白，手中的刀差點握不住。幾年前師父曾在大漠中救了個多年不見的世侄，說是彌留了三天差點沒救起——沒想到竟然是他。
他跟著簡單告訴她事情的前因後果——
杜念秋頭痛的深吸一口氣，上次他們來是為了冬月和大師兄，沒想到事隔沒幾個月，這些鎮民再到她這兒，她卻成了被興師問罪的對象。這報應也來得太早了吧？
現在到底是啥情況？
玉泉鎮上每個人都以為她是個寡婦，結果那天他光著膀子衝出客棧，她火冒三丈忘了理智地和他對罵，那時流言就已滿天飛了；結果下午又發生了他被青焰堂暗殺的事，她又為他和一群男人大打出手，到了晚上，傳言更是不堪。
他當時都避開要害了，只是不小心失血過多而已。
「諸位慢走。」赫連鷹硬架著強顏歡笑的杜念秋將他們送出門。
「誰和妳說我是強盜？」他斜靠在床頭，悠哉的看她雙手輕巧的使刀削梨。
一群王八羔子！杜念秋氣得快吐血，一回頭又見赫連鷹滿臉的笑。
後來西域不少國家都曾派人攻打黑鷹山的商隊，卻每每鎩羽而歸；他一發火，再加上當時四處找不到她和蕭靖，乾脆帶著手下直接殺進各部族，這才造成傳言越演越烈，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因為他在沙漠中神出鬼沒，每戰皆捷，嚇得那些族長君王全自動送上貢品，一致尊他為沙漠之王。
他X的，他非宰了戰不群不可！
黑鷹山一干人等全部轉向赫連鷹，只見他一股鐵青，臉頰開始抽搐。若眼神可以殺人，那姓陳的員外早死了不下十次。
因為你不愛我！杜念秋張嘴要吼卻及時打住。她看著他，雙眼一紅，耍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為什麼！」
這男人好大的膽子啊！
「你剛剛說誰縱慾過度來著？」杜念秋皮笑肉不笑的問，右手的刀子還閃著寒光。
她一點頭，第一個覆額稱幸的便是白鬍子鎮長。說實在話，他此次進悅來客棧可是被鎮民給逼進來的，早抱著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弄清楚是人家夫婦團圓，可不是什麼男盜女娼、通奸窩藏，心上大石立刻落了地。
這男人說謊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聽了赫連鷹的話為之氣結，卻不能反駁半句，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於是她只能抱歉的對陳員外點頭。
「我——我們——聽說妳——窩藏了個男人。這——不是不讓妳再嫁，但——這些人——來——來路不明，鎮上的人——有——有些擔心——」白鬍子鎮長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話都講不清楚。
「我也吃飽了。」石頭跟著道。
杜念秋將臉埋到他懷裡，忍ｈｅｔuｂoｏｋ•cｏｍ.coｍ不住淚如雨下。
戚小樓偷掃他們一眼，以為只是湊巧，便小聲回答：「不是啦！是鎮上那個和大娘提過很多次親的陳員外。怎麼，那位姓蕭的書生也向大娘提過親嗎？」
那時他求救的看向冷如風和戰不群，誰知道戰不群早跑得不見人影，冷如風則被戚小樓抓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在他白衫上，他根本就自顧不暇。後來蕭靖一進門，手還沒伸出來，他就抱著念秋進房，寧願自個兒抱著她，任她將他的胸膛哭成一片淚海，也不要讓那傢伙碰她一根秀髮。直到現在，她好不容易才有停住的樣子。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經重複很多遍了，這男人難道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
冷如風好不容易離開溫柔鄉，回客棧找飯吃，豈料一進門就看見師妹左邊坐了個笑容滿面的蕭靖，右邊坐了個臉上結冰的赫連鷹，而廳裡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飯菜，每桌都坐滿了人在吃飯，卻連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氣氛僵硬得像在治喪。
「赫連鷹，你是什麼意思？被你這樣一攪和，教我以後怎麼收尾！」她煩躁的抱胸踱步，這下他們勢必得多留一陣子了，真是一團混亂。
看來師妹也快抓狂了。冷如風玩得正高興，怎麼可能停下來。他又回問戚小樓，「要是妳的話，妳會選哪個？」
「大娘，你們要不要先吃飯再繼續？」
「來了。」她能不見嗎？人都已經來了，她躲得了一時，也避不過一輩子。
「你這王八蛋立刻帶著那些傢伙搬出客棧，聽到沒有？」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剛走了位陳員外，現在又來了個白面書生，身邊還有個分離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樓看戲似的趴在櫃台上，看看大娘，再瞧瞧這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溫和的兩名男子，忽然開口問了個問題。
喂喂喂，他問了個問題也！怎麼這些人全聾了，連點反應都沒有？冷如風挑起眉，就見到戚小樓那瘋丫頭對他擠眉弄眼的，示意他過去。
誰知道戚小樓還蠢蠢的不知道自個兒和冷如風的耳語全讓人聽了去，竟然張嘴還要再說——
在這種情況下誰吃得下去，更何況是向來膽小的蘭兒。他從方才就一直在注意她，只見她僵坐在椅上，連粒米都未沾唇。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抓著她離開這裡，要不然這笨女人不是餓死，就是僵硬而死。
一旁的陳員外顧不得那麼多兇神惡煞環伺在旁，硬是鼓起勇氣抓著她的手道：「大娘，那些流言是假的，對不？我看妳這客棧還是收起來吧！妳一個女人家能成什麼事？這會兒客棧住了那麼多男人，可壞了妳的清譽。妳就嫁給我吧！我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不會虧待妳的。」
赫連鷹才要說話，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戚小樓興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大娘，前頭有好多人找妳！」
老天，這丫頭真是有夠天才！拿曹操和土匪來形容那兩個人還真是有夠貼切啊！
燭火被風吹得閃爍不定，赫連鷹將妻子抱在腿上拍哄。她臉上猶有淚痕，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好像他是救生圈一樣。
赫連鷹看到蕭靖卻綠了臉。
看她嚇得臉都白了，赫連鷹警告的瞪了戰不群一眼，輕握住她的手道：「妳別聽他胡說，那傷沒那麼嚴重。」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妳要收什麼尾？」她到底在彆扭什麼？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什麼奸夫淫|婦，她為何就是不肯承認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赫連鷹聽了心頭一樂，「妳不是說妳恨我？我死了不正ｗwｗ•heｔｕbook.ｃｏｍ•coｍ好。」
還好他傷的是胸不是手。赫連鷹穩穩的接住水梨，不爽的瞪著戰不群，「你為什麼不能閉上你的嘴，安靜一天？」
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嫂子，哈哈——妳怎麼回來了？」他假笑幾聲，額頭直冒冷汗。
冷如風挾了片涼筍放入嘴裡，和戚小樓像看戲一般，正大光明的盯著那三人看。
這麼多年了，她一樣還是不講理，他也一樣獨斷獨行。幸好石頭那小子未像他爹娘一般頑固。男子揚起嘴角摘下遮陽的斗笠，踏進客棧。
「才——」杜念秋還沒回答，突然就聽見戰不群那破鑼嗓子鬼吼鬼叫，「被抓走了！你們他媽是幹什麼吃的！這點小事都幹不好！」
「大娘，妳見不見客啊？外頭的客官正和鎮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呢！」
杜念秋瞥他一眼，「江湖傳言啊！」
來到前頭，就見兩方人馬各據一頭，中間像是隔了楚河漢界。白鬍子鎮長那邊是個個力持鎮定、正襟危坐，桌下的兩隻腳卻不受控制的猛發抖；另一邊以戰不群為首的黑鷹山大漢們，腰間提著亮晃晃的大刀，一臉兇神惡煞的瞪著那群膽小的鎮民，活像山賊強盜。
好不容易一干鎮民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臉孔又冒出來。
「乾爹。」
赫連鷹聞言更是心疼，不由得收緊雙臂。這傻女人何苦要帶著兒子獨自走這些冤枉路，真是的——
正當這兩人吵得精采，眾人一句話都不敢插口的時候，客棧門口來了名風塵僕僕的男子。內功深厚的他從進了這條大街就耳尖的聽到這兩人爭執的聲音，到他下馬時，剛好就聽見杜念秋的耍賴言詞。
「江湖也傳言我綠眼紅髮、頭上長角，吸血過活，妳怎麼不信？」
赫連鷹聞言，笑容立時僵在臉上。他還以為這幾天下來，她會比較軟化，看來希望又落空了。
赫連鷹聽了嗤之以鼻，將話題拉回。「我沒有當強盜，只是行商經過絲路，每遇部族戰亂，若不自保便要虧錢。」
陳員外被其他人帶出門時，還一直猛搖頭，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別家的小孩在玩騎馬打仗的年紀，他卻自動自發的幫忙客棧裡的事，小小的個頭還沒桌子高，就已經懂得生火打水弄糧草。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娘親，明明留在長安可以讓他過好一點的生活，卻硬要來這兒開客棧，可那小子從來沒有抱怨過。到外面別人欺負他沒爹，他就和人打架，回來又怕我知道了難過，老是騙我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我又不是笨蛋，怎麼會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我本來真的要找個人嫁了——」
「沒有，我是說兄弟們。不過妳放心，我會教他們收斂點，別成天跑百花樓。嫂子妳慢坐，多休息，我到前頭幫忙去！」戰不群汗如雨下，落荒而逃。
他一席話讓眾鎮民張口結舌，陳員外因此大受驚嚇，忙望向杜念秋，「妳——他真是妳相公？」
「收什麼尾？！又不是你要在這兒住一輩子，你當然不會介意。過幾天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時候你教我拿什麼跟那些老古板解釋？說我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嗎？」杜念秋氣得破口大罵。
「三個，其他兄弟全掛了彩。」戰不群神色不善，這次他非把那狗屁青焰堂給拆了不可！
「有誰死了嗎？」
「多年不見，你不會真忘了為兄吧？」蕭靖笑容可掬的問候赫連鷹，絲毫不介意他那張臭臉。反正他這義弟十多年前也從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早習慣了。
「想你和你那群手下搬出去！我是個和_圖_書寡婦耶！現在被人說窩藏男人，我的名譽已經被你們搞得蕩然無存了，你教我以後怎麼在這地方做生意，難不成教我喝西北風去？」
啊！這下教她怎麼繼續在玉泉鎮做人？若不是這群男人個個長得兇神惡煞，她相信白鬍子鎮長老早帶人殺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一干人聽了差點昏倒，完全被她打敗。
戚小樓一見到她，便淚眼婆裟、哇啦哇啦直叫，「大娘，石頭和蘭兒被兩個壞人抓走了啦！我們本來一起出去的，我才停下來買把青菜，一回頭就冒出來兩個壞人要抓石頭。他們還想把蘭兒殺了，石頭為了救蘭兒被砍了一刀，幾位大哥們想救人也被打傷了。後來那些壞人丟了會冒煙的東西，煙一散他們就不見了人。」
杜念秋側著頭靠在他肩上，沙啞的道：「他剛出生的時候好愛哭，一定要人抱著才要睡覺，每次一離手就哭得震天價響，一直到十二歲多了，他都還愛黏著我。剛來玉泉鎮時，有陣子很忙，那小子仍愛跟前跟後，結果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碰了滿頭的血；我嚇得抱著他直哭，倒是他一滴淚也沒掉，還反過來叫我別哭——」她哽咽一聲，「你知道嗎？從那次之後，他就沒再哭過了。」
「查出對方落腳的地方後，教他們先別輕舉妄動。」
不行，她得趕快補救才行。杜念秋看著赫連鷹那張笑臉，忽然想起方才戰不群說這男人傷早好了的話。她本來就已經在懷疑，現在更能確定他的傷早就好了。先前她就知道他的傷口早就結疤了，他卻老說他的內傷還沒好，硬是賴在她床上。
啪啦！這次是瓷盤裂掉了，不過是杜念秋眼前的那一個。
可是因為也沒人反對，戚小樓便拉著蘭兒自動自發的到廚房幫劉叔做萊，沒兩下子，眾人還真的吃起飯來——
冷如風小鬍子一翹，壞壞的看看師妹那一桌，也壓低聲音，「是那個姓蕭的嗎？」
之後他這幾天又——反正她的名聲已經被他弄得臭到不能再臭了！方才她氣沖沖的到了前頭，只見想娶她做繼室的陳員外抓著石頭逼問她是不是真藏了個男人，害她急忙又跑回來，才會聽到戰不群那大個子說的話。
今天若不是她躲到廚房來，只怕那兩人還要跟在她身邊大眼瞪小眼。
她竟然還敢對那男人笑！赫連鷹一把將杜念秋抓回來，對那些膽小又愛管閒事的鎮民道：「赫連鷹在此多謝諸位鄉親關心。不瞞各位，念秋實為在下內人，石頭則是在下小兒。在下為一名商旅，這些人皆是在下家僕，非來路不明人士。當年在下行走絲路出了一場意外，內人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帶著小兒遷往他處，並以寡婦自居。在下生還後，歷經十數年才輾轉尋到此處，日前因故受傷，才未早些告知眾鄉親，以致生此天大誤會，還望諸位見諒。」
「陳員外，你別這樣。」杜念秋抽回手，尷尬的對他笑了笑。這人是挺好的，但她實在對他沒啥興趣。
「別哭了。」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從下午哭到現在，他差點被她嚇壞了。從來沒見她掉過一滴淚，沒想到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
等他到了她眼前，戚小樓才很小聲、很小聲的對他說：「剛剛有人向大娘提親耶！」
杜念秋煩躁的窩在廚房幫劉叔削馬鈴薯，心裡快煩死了。
「是啊！我沒說過嗎？他帶我回中原後，知道你一時不會消氣，便去了趟江南遊玩，在那兒遇到了海龍戰家的大小姐，沒多久就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