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靳雷望著遠去的曉月，眉頭不禁蹙起。她這會兒看起來越發像縷幽魂，樓上的那個卻直像個惡鬼，這兩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三爺，我送飯來。」靳雷不理他，自顧自的捧著飯菜開門走進來。
這是什麼鬼問題？孟真奇怪的看著秦冬月，「妳問這做什麼？」
靳雷過了一個時辰後才來收碗盤，當他瞧見空空的碟子時半點反應也無，好像這很正常似的，安靜無聲的將東西收一收又退了出去。直等到出了雲樓，他嘴角才浮現一抹幾乎看不清的笑意。
早先他不只一次地將她摟在懷中，便知道她很瘦；但現在映入眼中的身影卻更加孱弱，看起來站都站不穩似的。
「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妳！」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靳雷將空空的碗盤拿到她眼前，曉月見著了，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鬆了口氣。
他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臉上老掛著淡淡笑容的宋青雲，取而代之的是脾氣暴躁、孤僻自閉的宋三爺。
何況他——還是無法走出雲樓，無法適應這個世界——
又是一天的到來，外頭從黑夜的寂靜無聲，漸漸地陸續有蟲鳴鳥叫的聲音傳來；但時辰其實尚早，風雲閣內除了幾名宿衛之外，還沒幾人醒來。
「哇！」秦冬月的嘴張得老大，她是知道自己掉到唐朝，可從沒想過竟然還掉到這麼有名的年代，貞觀之治耶！
「呃，你不知道八股嗎？」這時代還沒這詞兒啊？秦冬月也搞不清楚，只好再解釋道：「就是別說那些場面話，說得白話一點。嗯——就像平常你形容一個人的方式就好了。」她和他的代溝還不是普通的嚴重。不過這種怪怪的談話方式也是種生活情趣嘛！
等在廚房的曉月遠遠看見靳雷，她就站了起來。
曉月不疑有他，端著藥便走過去，「先把藥喝了，會感覺好點。」
無法置身事外啊！
至於能重新再看到這個多彩的世界，他一點興奮之情都沒有，無論他看到什麼都覺得虛幻而不真實。在他以往的黑暗世界中以為是長這樣的東西，實際上卻是以另一種形狀呈現，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和他所想的不盡相同；甚至在見到和他相處二十年的大師兄和靳雷時，他都覺得有種隔閡，而嫂子秦冬月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模樣。
「八股？什麼意思？」
曇花？他只知道曇花能入藥，卻不知曇花也能拿來做菜。
靳雷後腳才跨出門檻，整扇門便「砰」的一聲被宋青雲用掌風關了起來。他本來想把那些飯菜一起送出去，可若是打翻了，屋子裏便整天都會有那飯菜的味道。反正靳雷會收回廚房去，所以他便不再理會那擺在桌上的吃食。
一批批的災民湧向長安，官府便派人在城外空地搭起臨時收容所，風雲閣也派人去幫忙，能動用的人手都過去了，當然靳雷也不例外。
「什麼？」她錯愕的看著他，反應不過來。
若不是這次黃河水患，她還壓根m.hetubook.com.com忘了到底現在是誰當皇上這回事了。
過大的刺|激造成宋青雲雙眼眼白部分因為充血而赤紅著，曉月當晚便以靳雷帶回來的草藥混合了其他幾味藥，讓他內服並外敷其眼，再以乾淨的布條纏繞固定。
原本平靜的生活，再也找不回來了。他無時無刻都看見爹娘死在他的眼前，夜夜都在噩夢中驚醒。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場夢魘一再上演，卻無力挽救一條人命，想報仇卻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他都沒吃嗎？」她開口問道。
本來她是比較希望能看看那詩仙李白的啦，可惜照這時間算來，那愛撈月亮的傢夥可能都還沒出生呢。那退而求其次，看看唐太宗這位有名的皇帝也是不錯的說。
雖然水患未波及京城，但受災民眾卻越來越多，城外的收容所又多了幾座臨時帳篷。
「我不是不答應，只是不放心。既然有白姑娘陪著，妳要去便去吧。不過還是要注意點，我這邊的事忙完了就過去，妳別替白姑娘惹麻煩，知道嗎？」
「我等會兒來收。」他跟著便退了出去。
曾經她想像過那會是怎樣的一雙眼，但她沒想到竟會帶給她如此大的震撼。失明的他英俊得像石壁上完美的浮雕，美麗歸美麗，卻不像真的；可當他黑色的雙瞳有了靈魂，好似畫中人活生生的走了出來，耀眼得讓人無法正視，但是——她一直以為幫他復明才是對的，直到現在她瞧見了他眼中透出那樣強烈的仇恨，和他對視的她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恨意透過那雙黑瞳傳出直達她的心底，冷入骨髓。
用完了早膳，宋青雲將餐盤放回門前。過了一個時辰，曉月便來將食具收走。
再說她的相公可是曾官拜大將軍，聽說冷如風那小鬍子也和皇上關係密切，她想看看那位名人的長相也是無可厚非的嘛！
曉月搖搖頭輕聲道：「不用謝我，我只是和你一樣關心他而已。」
「出去！」宋青雲滿臉陰寒，聲音不大卻清晰。
「他吃了嗎？」她心急的忙上前問。
「你——」曉月嚇了一跳，閃避不及，一碗藥有一半都潑到了她身上。
靳雷瞧見她顯然有些驚訝，但卻沒多說什麼。
就這樣，她每餐都來送飯，放在外頭就走；宋青雲就每天在屋子裏偷看她回去的背影。
「有人生病？那我去拿藥箱。」曉月二話不說便答應了，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轉身便回房拿藥箱去。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終於醒了過來。
曉月幫著廚娘把碗筷洗好，視而不見的望著木盆裏清水流轉，彷彿看見他陰鬱日漸消瘦的身影，不由得愁眉深鎖。
「妳找我有事？」曉月在風雲閣其實難得見到這對夫婦，因為他們倆本來就忙，最近又因為黃河水患，兩人忙著安撫照顧在當地風雲閣分行的家屬，更是忙得昏天暗地，成天不見蹤影。
靳雷微微一笑，「再給三爺一點時間，他會想通的。」
「或許吧——」她嘴裏這樣說，黯淡的雙眼卻不帶希望。
再說他們這幾個月已經進步許多啦和*圖*書。
才短短幾天，雲樓已成了鳥不語、花不香、人煙稀少、陰氣沉沉的鬼屋了。
「謝謝妳。」
屋漏偏逢連夜雨，黃河洪水未退，老天爺似是嫌雨水不夠，接連著幾天猛對地面灌水。
「好吧。不過可別勉強啊，要是身子不舒服就甭弄了，告訴王媽一聲，王媽會做的，知道嗎？」她關心的再三交代，見曉月點頭保證，才放心讓她自個兒去弄。
好不容易大事底定，沒煩惱了，這杜念秋杜大娘又出了問題。為了不讓大娘被那一臉寒酷的沙漠之王赫連鷹宰了，她只好叫小鬍子冷如風跟去玉泉鎮。
幾天前黃河氾濫成災，靠河岸的村落有不少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對他來說，他的想像世界是真的，這樣的世界才是假的。
所以替宋青雲送飯的人才會變成她，因為留下來的人沒人敢過來自討苦吃。
「你別老拿我當小孩子看，我比曉月還大上幾歲耶，瞧你說的好像比較信任曉月似的。」
靳雷依舊把他的話當耳邊風，逕自把飯菜放在桌上。
所以他把那股無處宣洩的恨意全發洩到她身上。
這女人如此瘦小，她是從哪來的力量和他爭辯？甚至反駁他的言論，動搖他的意志，質疑他的觀點——白色的身影轉進後院被茂盛的枝葉遮去，宋青雲離開窗邊，打開門將食物拿進來。坐到桌邊，他開始專心的研究今天的菜色，先看看那些菜的形狀然後再聞聞那是什麼東西，現在吃飯研究那些東西已是他每天的例行公事。
那天剛拆下眼上的布條時，他只一味的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到她身上，然後轟她出去，根本對她的長相毫無印象。
最後，她不得已聽從了秦冬月的勸說，暫時先待在風雲閣幫忙，等爹爹有了消息再去找他。
他不理她，突然伸手將眼上的布條硬扯了下來。
「不是妳的錯。」他知道三爺只是需要有個怪罪的對象，剛好白姑娘比較倒楣而已。
在他失明的時候，她從未敢去深想兩人之間的關係，只一味的告訴自己，他不過是她的病人，卻渾然不覺早已對他投入太多的關心和感情；更到他昏迷的那幾天，她才猛然驚覺自己早就對他動了心。
話說回來，她來到唐朝快兩年了，為何今天才想到要問年代呢？那是剛開始她在玉泉鎮悅來客棧忙得昏天暗地，所以沒空問，後來到了長安又煩惱孟真到底愛不愛她，所以也沒空問。
曉月本想離開風雲閣，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爹爹雲遊四海不知人在何方，君山又歸不得，她怕一回去又要引來劉七的騷擾。
「我很好奇呀！你不是常常見他嗎？和我形容一下下嘛。」
端著清粥小菜，曉月在樓下站到手中的食物都快涼掉了；她又瞧了雲樓一眼，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舉步上樓。
「走開。」門還沒開，就聽宋青雲冷冷的聲音從房裏傳來。
「我曉得。」他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要她安心。
等一切都弄好了，她才讓人喚靳雷來送過去。
「是這樣的，和-圖-書城外的臨時收容所不少人生了病，我要過去幫忙，想問妳要不要同我一起過去？」秦冬月頓了一頓又乾笑兩聲道：「其實主要是因為我半點醫術都不懂啦！孟真不放心，希望妳能陪我。」
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這麼多天，宋青雲想了很多事，從剛開始的逃避自憐、怨恨恐慌、猛鑽牛角尖，到後來理智漸漸重回腦海——他當然知道不是她的錯，事情不能怪到她頭上去。
秦冬月聽完，兩眼一翻，差點氣到昏倒。
秦冬月聽聞此事，大大的吃了一驚，沒想到現在當政的皇帝還如此有良心；到了這會兒，她才想到要問老公現在是何年號，又是何人當政。
「別讓他知道是我做的。」她特別交代，怕宋青雲知道了會更不肯吃。
過了好一會兒，他仍沒聽見她上樓的聲音，也沒聽見她離開，不禁開始猜測她到底想做什麼？
「這——」王媽想了想也對，她從小生長在北方，口味的確重了些，若是換些南方的菜色，三爺也許會因為新鮮而吃些飯。「要不然妳教我怎麼弄吧。」
因為好奇，所以他在桌邊坐了下來。屋內雖然陰暗，但還是有些微光線透進來，他勉強可以看到桌上那幾道菜，便從氣味去分辨什麼東西是什麼菜。
從那天起，她搬出雲樓，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他並不這樣認為。」她牽動嘴角，有點認命的味道。
如果把她曾看過的中國古人排個帥哥名次，民國初年的孫先生可是排名第一，至於唐太宗嘛，勉強還可排進十名內。不過她看孫先生可是看照片！唐太宗卻是只有畫像可以看，而通常中國古代畫像和本人根本都不像，所以她這會兒可是好奇的緊。
她想開業行醫，才知道事情沒想像中簡單。一名女大夫，誰會找妳看病？
孟真點頭，不懂她為何那麼驚訝。
曉月來到了廚房，廚娘見到那原封不動的飯菜，臉色更是難看，嘴裏直叨唸。
陽光耀眼得刺人，縱使只有幾縷光線透進，宋青雲還是瞇起了眼，極端不習慣那樣的明亮。
他的爹娘不是她殺的，最近城裏那樁血案更不是她策畫的，事實上，這根本完全不關她的事。
她本來不想管他、不想再和他有所牽連，可等她回過神來時，人已行至雲樓外頭，正好撞見靳雷從樓上下來。他手上端著飯菜，一看便知道宋青雲連動都沒動過。
「曉月，妳來啦。」秦冬月聽聞笑聲，轉頭對她招呼。
「白姑娘，這怎麼可以！」王媽大驚小怪的直嚷嚷。「妳身子骨這麼瘦，怎麼能做這些粗活！」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她調|教有方？
忙了一下午，曉月弄了幾樣口味清淡的小菜，又去後院摘了幾朵昨晚才開過的曇花，配以肉絲煮成湯。
「別這樣！」她上前阻止卻被他推開，下一刻她便瞧見他張開了眼——
老天爺成天下雨，不少人淋雨得了風寒，那麼多人擠在同個帳篷，空氣又不流通，結果一個接著一個都倒了下去，病號越來越多。
所有的一切之於他，都像是一場惡劣的玩笑。
「王媽，我也不是什麼千金小和_圖_書姐，以往在君山，吃的、用的大部分也是我自個兒打理的。我是想弄些南方口味清淡的小菜，也許三爺多少會吃一點。」她溫和的解釋著。
他害怕外在的事物，但卻好奇這些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的東西。食物又不會咬人，他就每天將這些食物和腦海中的印象兩相對照，重新記憶。
真是有夠無力的——曉月才踏進廳裏，便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孟真，咱們的皇上長得帥不帥呀？」她攀著老公的臂膀問。
這地方不像是他所認識、生活了十多年的風雲閣，光是看到那些不符「事實」的東西，都讓他無法忍受。
曉月望著靳雷，輕嘆了口氣。「對不起。」
「我不吃，拿出去！」
忽然間，他聽見腳步聲，本來以為那人會進來，腳步聲卻在雲樓前停下。
他每一樣菜都淺嚐一口，每試一種都要研究老半天，將那樣菜的模樣和記憶中的味道結合在一起，最後他才在湯裏找到曇花。這幾樣菜嚐起來清滑爽口、毫不油膩，宋青雲於是吃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覺中，那飯菜便被他吃得乾乾淨淨。
所有僕人都不敢靠近雲樓，無論送飯、打掃、上茶全推給靳雷，因為只有他還能完完整整的進去，然後平平安安的出來。
「皇上便是皇上——」
宋青雲瞪著那道身影離開門前，不知道心中的情緒如何界定。他該是恨她的才對，但方才他竟希望她能進來——等腳步聲遠去。他才來到窗邊，面無表情的從窗縫中向下瞧去，只看到一名白衣女子漸行漸遠。
沒想到等小鬍子一走，她才發現風雲閣的大事小事竟一古腦的全落在宋青雲、孟真和她身上，結果她再度陷入忙亂之中，對於當今在位的皇帝和年代，她還是——沒空問！
他遵守承諾幫了君山鄉民，她也醫好了他的雙眼。雖然主因不是她，但他總是復明瞭——誰也不欠誰，失了心是她活該，怨不得人。
她才把傷藥拿到床邊，想餵他喝藥，他突然伸手一揮便將湯藥打掉。
孟真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只道：「因為妳對我很重要，我才不想妳出事。」
秦冬月見狀，對孟真奸笑兩聲，「這下你不能反悔囉。」她早知道曉月心地善良，絕對會爽快答應的，能利用的當然要盡量利用嘛。
皇上兩天前便下旨，全城大夫皆需到城外義診；今早又下召，要官員開倉發放米糧！舒緩災民食物短缺的困境。
孟真去說他不聽，秦冬月去勸也勸不動，最後秦冬月也火了，不准孟真再去雲樓，說是乾脆讓宋青雲在雲樓裏發黴長菇算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看靳雷把東西送去雲樓，曉月只希望宋青雲多少吃一點，才不會讓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秦冬月聞言臉一紅，真是的，這個千歲老骨董可真是越來越懂得說些甜言蜜語了。
宋青雲聽到她上樓的聲音，又是一僵。
他知道有蓮藕、有涼拌豆腐、有清蒸魚，但他光從外表看去卻不知道那是什麼魚，好奇心不停作祟，他終於舉筷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裏，一入口他便認了出來，是鱸魚。
他沒和-圖-書有說話，只是就這樣坐著。
但是一抹熟悉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蹙起眉，認出那是曇花的香氣。
曉月聞言又道：「王媽，妳還要打理風雲閣所有人的食物，我在這兒閒著也是閒著，妳就讓我自個兒來吧。」
當她從外頭端了碗湯藥進來時，看見他坐了起來，終於鬆了口氣。「醒了？你還好吧？」
他點頭算是回答。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震驚過後，她大小姐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去看看那名留千古的唐太宗長得什麼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像歷史課本裏那樣肥——不不不，是那樣福泰威嚴。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唐太宗的畫像可是歷史課本中少數幾名還長得不會太恐怖的。
宋青雲在聞到空氣中那股熟悉的藥香味時，全身立即僵住，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門。
兩人還是沒正式照面。
她力持鎮定，蹲下身把地上破碎的瓷碗撿一撿，然後二話不說便轉身出去。
於是，他把自己關在雲樓裏，足不出戶、夜不點燈，甚至連窗都關上。
「你——」面對著相同的臉孔，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又來做什麼？
靳雷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沉默。
曉月上了樓又停在門外，深吸了口氣道：「靳大哥去災區幫忙，沒辦法過來。我知道你不想再見到我，我把東西放在門外。」說完她便將食物放在地上，跟著便轉身下樓離開。
但是，他都已經說不想再見到她了，他也拉不下臉來道歉。
曉月在外頭望著雲樓的木梯，卻沒有勇氣上褸。她是代替靳雷來送早膳的。
「嘖，你少說什麼威嚴福相、天庭飽滿之類的八股形容詞喔！」秦冬月突然打斷他，聲明在先。
「貞觀？！」秦冬月驚訝的望著孟真，張口結舌的又問了一次，「你是說，現在的年號是貞觀？」
瞧見她的背影，他第一個感覺便是這個。
「這東西我拿回廚房就好了，你上去看著他吧。」曉月也不再多說，主動的拿過木盤便往廚房去了。
她唯一做的，便是救了他的命。他隱約記得，那些晚上她柔柔軟軟的聲音一次次將他從噩夢中拉回來。
好瘦。
看他這樣傷害自己，她真的無法置身事外。曉月將碗盤歸回架上，終於下定決心的對還在唸個不停的廚娘道：「王媽，三爺的飯菜以後都由我來做吧。」
他恨那個女人，恨那個殘忍地動搖他二十多年來信念的女人！若不是她一再的刺|激，他不會如此輕易便釋放了那場噩夢。
他有那麼餓嗎？宋青雲瞪著一個個空掉的小碟，突然又回復早先陰沉的模樣，整個人又縮回陰暗角落的椅子上，看也不看那桌子一眼。
孟真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說：「皇上有兩個眼睛、兩個耳朵、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曉月蒼白著臉望著他，只覺得心如刀割。她從來不知道他的話會對她有如此大的影響力，直到現在聽見他說了這句話。
日子又過了幾天，雖然曉月極盡所能的避開雲樓，但風雲閣再大，宋青雲把自己關在雲樓裏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曉月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