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耶？不要！」女人手舞足蹈，驚恐地尖叫。「幹嘛要這麼拚嘛！」
「沒有聽錯。」
「除了我，你不會為其他女人死？」
「那小天……」
玉含煙輕輕歎息。「我管不住你，不叫你回去又能如何？」
「我走了。」
女人不禁倒抽了口氣，已經可以感覺得到他堅硬火熱的慾望在他下半身蠢蠢欲動了。「我沒有那樣說啦！」尖叫聲中，她的褻褲也壽終正寢了，雙膝硬被撐開。「救命啊！」
「可是，姊，這是一輩子的事，要是嫁錯了人，可是要痛苦一生的耶！」
「沒見過這麼活蹦亂跳的迴光返照。」
他又轉身走向門口，她緊隨在後。
弘昇先是愣了愣，繼而臉頰一抖瞬間扯歪了臉，「十六叔還在這兒？」他失聲驚呼。
「迴光……返……返照……」
「要不，姊，讓我跟大哥說說去，」王瑞雪試探著說。「你已經犧牲得夠多了，至少該讓姊往後的幸福有個依靠呀！」
「呃？」仍忙著吃魚吃肉吃菜的女人漫不經心地問：「繼續什麼？」
當早膳送來時，只見柳佳氏滿兒一副標準的賢妻模樣，不但溫婉柔順地服侍丈夫抹臉梳頭穿衣，還跪在地上替他穿靴，弘昇錯愕之餘，差點忍俊不禁，倘若不是十六叔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住了他，他早就趴到地上去給他笑翻了。
「不可能。」
兩隻丹鳳眼都笑得瞇成兩條毛毛蟲了，「你發誓？」滿兒得寸進尺地要求。
「別再說了，」清靈的嬌靨上一片漠然，玉含煙絲毫不為所動。「自我來到這兒的第一天起，我就下定這種決心，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的。」
「你已經把他趕走了，眼下說這些又有何用？」
「不會。」
「人家……人家忍……不住嘛……」
「把床帷放下來。」他命令，而後出去。
可若是不幸大哥真打算不管姊的幸福，那她可就要跑第一個了，因為……下一個肯定會輪到她！
「別再掐我了，你嫌我身上的烏青還不夠多麼？」
「我才不要！」現在他才真的瞭解到十六叔到底有多寶貝他的妻子了，這可是十六叔頭一回撇下工作不管，只為了安撫沒事亂吃乾醋的十六嬸兒。「我看還是等十六叔醒了，我再親自把飯菜送過來，免得下人們疑惑這兒怎麼多了個男人。」
「找不到。」
「你聽錯了！」女人尖叫著想要拔開他的腦袋。https://m.hetubook.com.com「聽錯了啦！」
聞言，小天不禁喜出望外地咧開憨純的笑容。
「除了你，我從來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他冷冷地說。
噗哧失笑，她又躺回去了。「去找你那可憐的侄兒吧！他一定還在等你。」
「是喔！等你膩了那個女人才會……啊！」尖叫，「不是、不是，大爺你有空才回來、有空才回來！」
小天停住了，又躊躇了下後才遲疑地側過半邊臉來。
「不管了、不管了！」王瑞雪氣呼呼地大聲道。「你愛怎麼考就怎麼考，隨便你了啦！」
「不會。」
「真的？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
滿兒無所謂地聳聳肩，一等弘昇離開，她把門關好，馬上又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了。合上眼之前，忍不住順手好玩地推推身邊的男人看能不能推醒他，卻只聽他不清不楚地咕噥了一句什麼，翻個身把手臂擱在她胸前……
她輕笑——他果然來了！
「都安排好了？」
直至掌燈過後好一陣子，她才又被身邊男人起身、下床、穿衣、開門的動作聲音吵醒。
「好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玉含煙撫慰地拍拍小天的手臂。「去，去洗洗澡吃個飯，把自個兒弄端整一點兒，好好休息一天，明兒再開始讀書工作吧！存孝，你去幫幫他。」
「不！」玉含煙毫不遲疑地拒絕了。「我會嫁給大哥替我安排的人，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只要對復國大業有利，我不計任何犧牲！」
「現在……你……見到了……啊……」
「沒有？」
「說的也是。」滿兒不由得眉開眼笑地咧開了嘴。「那以後也……不會？」
「叫貴嬸送進房裡來吧！你十六叔還在睡呢！」
既是昔日名門望族的豪宅，滿兒所暫居的這棟宅邸至少也有幾十間房，真要整理起來，怕不要十幾二十個奴僕才夠。可因為只有滿兒與弘昇二人居住在東院落，再加上某人的特意叮嚀，所以宅內僱請的奴僕也不多，只有一位幹粗活的男僕，一位洗衣打掃的婢女，以及一位負責膳食的大嬸。
「姊，你……現在不是你有沒有資格的問題，而是你……你真的喜歡小天？不……不可能吧？那天你還說存孝小我一歲，而小天……小天可是小你四歲耶！即便不論年齡，那小子一副傻呼呼的樣子，到這裡來的客人個個都比他強和*圖*書，憑什麼讓你喜歡他？」
「你要『回去』了？」回到「別的女人」那邊去。
王瑞雪下唇一咬。「好嘛！那……那我也幫忙去找，這總可以了吧？」語畢，她便啟步往外走去，沒想到才行兩步，迎面就差點撞上任飛。
「你不是要我死在你身上麼？」男人又壓上女人身上。「我還沒死！」
「你你你……你說什麼？」他還沒「死」？
「那我也不回去，」
「大……大小姐？」
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有時候還真的很可愛呢！
黑暗中沒有聲音，可一忽而後，火折子聲輕響，燈突然點亮了，她撐起上身看過去，驚訝地瞧見他只套了一件長褲，上半身依然赤條條的佈滿了許多可疑的烏青，甚至還光著腳丫子不曉得要到哪裡去。
「哪夠啊？」王瑞雪不以為然地咕噥。「換了是我，我才……」
「我懂了，」王瑞雪若有所悟地輕頷首。「姊，你在這兒待太久了，從十六歲到現在五年了，在這五個年頭裡，你見過的男人不知凡幾，可無論條件多優越的男人，他的情仍是無法專一，所以對姊而言，真摯專情的男人才是最難得，最令人心動的，對吧！姊？」
「姊，你不會是……」王瑞雪驀而停住，總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可笑了，不過，沒耐性的人最後還是把它給問了出來。「喜歡上小天了吧？」
雖然小天那傢伙她是愈看愈有氣，不過……
王瑞雪窒了窒。「最多……最多我以後不管小天看不看書了嘛！」
嗚嗚……怎會變成這樣？
這三位恰恰好是一家三口，入夜只要活兒幹完了便可回到後面傭人房裡閤家歡樂一番了，因此，他們幹得很起勁，近一個月下來，滿兒與弘昇對他們的工作態度也感到很滿意。
這天入黑之後，滿兒一反常態地一用過膳後即回房去睡覺，弘昇沒事幹，又不敢扔下滿兒一個人出門去找樂子，只好回房去看《金瓶梅》過過乾癮，既然主兒們都歇息去了，那三位便也喜孜孜地提前回到後頭去共敘天倫了。
「最好是不敢。」話落，滿兒她家的相公便回身走向門口。
「沒……沒有啦……」
「你這算什麼死魚？」
「你可以放過我舅舅一馬嗎？」
「不一定。」
「小天，我替瑞雪向你道歉。」來至在小天面前，玉含煙仰起靈秀的雙眸憐惜地凝住在那張憨厚純真的臉上。「你放心，以
ｈｔtps://www.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coｍ後她不會再趕你，也不會再欺負你，更不會再干涉你看書了，你就安心留下來吧！」
算了，既然是姊喜歡的人，她就姑且忍他一忍吧！
「上床繼續！」說著，男人攔腰一抱，將女人又拖回床上去了。
再翌日——
「真的……沒有……啦……」
「要我死的人是你，你要我饒你什麼？」
一踏入二進院落裡，玉含煙已自廳裡急步迎上來，不待她詢問，朱存孝便搖搖頭。
眼角兒怯怯地偷覷著王瑞雪，小天悄聲問：「也不管我考不考院試了嗎？」
「睡得可熟呢！」滿兒嘟囔著回身，老牛拉車似的再把自己拖回房裡，隨便看上條凳子便癱下了。「要不你試試看叫他叫不叫得起來。」
仍然酣睡不醒。
「人家沒……啊……沒有那……那樣說啦……唔……」
動作遲緩地下了床，滿兒先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才不情不願地穿上衣物，「來啦、來啦！別敲了啦！」再一步一爬地把自己拖向門邊，雙手一拉打開門。「吵死人了啦！到底要幹嘛啦？」
玉含煙靜默片刻。
她輕笑著把床帷放下，聽著不久後有人進來把床帷拉好，然後另一個人進來在桌上放下一盤盤的菜後出去，再回來放下另一些菜，以及酒壺、碗筷等後又出去，最後是關門聲，她這才探出頭去，見他已經開始據案大嚼了。
「好，繼續吧！」
剎時間，噗的一聲，女人嘴裡的食物噴得滿桌滿地都是，而男人早已一閃身飄到女人身後去了。
「也別再用你的指甲抓我的背，你昨兒個夜裡留在我背上的抓痕已經在淌血了！」聲調語氣始終冷淡平板如故，然而，動作可是愈來愈火熱勇猛了。
但見小天既猶豫又惶惑地拖著腳進來，甫一瞥見王瑞雪，便臉色一慘地掉頭又想逃掉，玉含煙連忙出聲喚住他。
「都安排好了，十六叔。」
弘昇立刻驚怖地連退三大步。
唰一聲，女人的長裙也被撕破了。
止步，停手。「那是工作。」連聲音也是陰森森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忍……呃……啊……」
「是是是，那是工作、那是工作。」
是在十六嬸兒這兒磨蹭了太久，趕不及麼？
三兩步跳下床，她立刻衝過去搶食物，一時之間，只有陣陣公豬母豬搶食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臥室裡。
無論姊怎麼說，她非得去告訴大哥不可，就不信大和*圖*書哥會那麼殘酷無情，毫不顧念姊的未來幸福！
才剛起更，雖然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毫無丁點聲息，但滿兒依然感受得到那份驟然爆發，勃然於無形的怒氣。
「也不會動心？」
「小天，別走！」
「胡說！」女人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他。「你你你……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那麼說的？」
「放過我舅舅？」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僅有他才能令我憐惜萬分，也許就是因為他的純真憨直吧！」她低歎。「我有智慧，有才情、有美貌，獨缺他那種單純潔淨的心靈，而且，他永遠都會是那樣，不會因為年齡，環境或困厄的遭遇而有所改變，唯有這種男人才會如同女人一般，一旦動了情便始終如一，至死不渝。」
「那就不要再給我惹是生非。」
翌日傍晚，滿兒勉強撐開酸澀的眼瞼，首先意識到的是身邊依然沉睡不醒的男人，她不禁再次揚起輕笑，挺得意的。
呿！真小氣，這樣也不給她上當一下！
「不要啦！姊，大哥……大哥好可怕的耶！不要叫我回大哥那兒去啦！」
柳佳氏滿兒這輩子從來沒有輸得這麼徹底過！
玉含煙默然無言。
緊隨在她英勇豪邁地先行登上烈士碑之後，他終於也壯烈成仁了！
「好吧！算我聽錯了，那……要我現在停嗎？」
漠然的眼神悄然沁人一絲溫柔，「我會放在心底，這已足夠了。」玉含煙淡淡道。
她不承認，卻也沒有否認，王瑞雪立刻察覺到這其中的微妙之處，不覺猛然一呆。
王瑞雪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甫掉頭離去，嘴裡卻仍不曉得嘟嘟囔囔些什麼。
「我哪兒敢啊！」她沒有給他惹是生非，反倒給她自己惹來了不少「是非」。
「真的沒有？」
「你不回去？」
「啊……天……天哪……饒……饒了我吧……」
「要死的人是我，我沒喊救命，你喊的什麼救命？」
「但我不是你，所以……」玉含煙挺直了背脊。「我會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好了，你到後頭去吧！我要接待客人了。」
唬的一下，欣長的身軀立刻轉回來，臉色陰沉、眼神陰騖、表情陰鬱地才剛跨過來一步，滿兒便慌慌張張地舉起兩手亂搖，兩眼驚恐地瞪住他那只已經開始在解開馬褂的手。
滿兒聽不懂他們叔侄倆兒在說什麼，只能隱約意會到她家的相公又要回到「別的女人」那兒去了。
「不行。」
太可惡了，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m•cｏm居然不招呼她一聲！
「不是、不是，是你要出去了，你要出去了！」
門外，弘昇擠眉弄眼地笑著。「十六嬸兒，差不多時間用晚膳啦！」一大早沒見十六嬸兒起床，中午也不見人影，不必猜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只是奇怪十六叔怎地沒去擰了他的人頭。
「這樣你最好『忍耐』一點兒，學學人家怎麼當死魚的，乖乖睡一覺醒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的見到我筋疲力盡地死在你身上了。」平淡的聲音，行動卻是截然不同的粗魯。
「不會。」
「是是是，除了我，你沒……咦？真的嗎？」
玉含煙身形倏顫。「我……我現在沒有資格談論感情。」
於是，朱存孝帶著小天到後頭去了，任飛一溜煙又不見人影，小翠兒去準備招呼待會兒預定要來的客人，只剩下王瑞雪若有所思地仔細端詳靜立沉思的玉含煙好半天。
「我沒有必要騙你。」
「不必，我找到小天啦！」任飛說著賊眼兮兮地把小天扯到前頭去。「他這幾天都在廟會那兒到處打雜換饃饃吃，晚上就和一些乞丐睡在城隍廟裡，幸好我跟那些乞丐挺熟，這才問到了他的行蹤。」
「我發誓。」
「要『回去』啦？」就連她自己也聽得出來自己的口氣有多自嘲。明明她才是正牌大老婆，為什麼她得說這種小老婆才會說的話來「恭送」自己的丈夫回到「外面的女人」那兒去呢？
「不要！！！」
「你什麼時候要再……呃、回來？」
早膳過後，弘昇離去，餘下夫妻倆面對面，那對大又明亮的瞳眸注定她半晌。
他憤怒地覆上灼熱的身軀——捐軀赴「女」難，視死忽如歸！
一驚，王瑞雪忙堆上一臉討好的笑容。
「你還沒死，我就會先死翹翹了啦！」他想先把她害死在床上，再去上那個女人的床嗎？
「兩隻耳朵。」一把扯開她的短襖，他又埋首在她雪白豐盈的胸脯上態意落下斑斑點點的吻痕。
「你不是要我死在你身上麼？」男人平平板板地說。「我還沒死，所以我們可以上床繼續了！」
「希罕！」哼，不放過就不放過，她自己想辦法！
好半天後，男人仰首飲盡最後一杯酒，毅然起身。
「我餓了。」他面無表情地說。「你又改變主意要讓我餓死了麼？」
玉含煙蹙眉，回身對王瑞雪平靜地說：「你還是回大哥那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