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滿兒哈哈笑。「這隻雞腿原就是我要拿給你阿瑪吃的嘛，所以啊，他非吃到不可！」
「誰讓了！」金日啼笑皆非。「阿瑪，您幾歲了？竟然搶兒子的雞腿吃！」
「不˙准˙叫˙我˙叔˙叔！」金日咬著牙根一個宇一個宇吐出來。
滿兒又重複了一次，這回已轉換成威嚇的意味，金日還想再縮，可惜動作稍微慢了一點點，一個不小心，耳垂子被拎走了。
「唔，叔叔，你回來了……」
打從金日被逼吐露出自己的真實年齡那一刻起，翠袖就一直拿非常奇異的眼光偷覷他，好像她這輩子頭一次見到他這種「怪物」似的，直至夜深進房就寢，她還是在偷窺他，窺得他一肚子霹靂火瀕臨爆發邊緣。
「滿兒，日兒真是可愛呢！」袁夫人笑道。「原先我還擔心他們小夫妻倆年歲太近容易吵架，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倘若一開始就起用岳鍾琪，這場仗說不准早就結束了，可是……」
自搬來總兵府後，汪家那四口人總是窩在西跨院裡，住在那裡、吃在那裡，所有生活都侷限在那一小片空間中，既不願意出來和大家一起聯絡感情，也從來不和大夥兒一塊兒用膳，用最孤高的態度把他們四口子和袁家人隔開來。眼下，汪映藍卻突然跑來說要和他們一起用膳……
「這裡有多少人？」
咳咳，那是另一個故事，以後有空再說吧！
餐桌旁又是一陣靜默，旋即爆起連聲狂笑，除了金日、翠袖和允祿，餐桌旁沒有一個不笑到翻的。
滿兒轟然爆笑。「小日兒，你可真窩囊，竟然貓到老婆背後去了！」
廳裡再次哄然大笑，金日又挑了一下眉。
「才不要！」翠袖咯咯笑。「我也會怕阿瑪，你找額娘嘛！」
「再警告她，倘若玉弘明膽敢再來招惹莊親王府的人，致使你額娘憂慮煩心，我會親手將他砍成兩半！」
「老爺子，還是你厲害，一個字都不用吭，兒子就把雞腿『讓』給你了！」
「以後不管你是清醒、白醒或是扯夢話，不許叫叔叔，要叫就叫爺爺！」
她的目的達到了。
「二十八？」
「嘿嘿，阿瑪，請別再瞪眼了，小心眼珠子掉出來，不掉也會著涼！」
「已傳遞回京。」
「是，阿瑪。」
「誰擺臉色了？他那張臉本來就長那個樣兒嘛！」
對大少爺而言，那人可不正是鬼！
「呃？」黃希堯也傻住。
「不˙准˙叫˙我˙叔˙叔！」金日咬牙切齒地命令。「不管岳母大人是否說過大你十歲以上的男人你都得叫他叔叔，我已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老婆，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你敢叫我叔叔試試看，我會親手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金日笑吟吟的不在意。「算準了你們會來看摔跤，我才參加比賽，贏不贏不關緊，找著了你們才緊要，丟份兒也罷！」
「一定一定要說？」
頭一回招待親家老爺，袁夫人特別謹慎，晚膳格外豐盛，但她還是從頭揪心到尾，因為允祿那張臉隨時都是陰惻惻的，尤其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像兩粒冰珠子一樣，酷寒得嚇人，除了滿兒，沒有一個人不怕他。
「以後絕不再叫了！」翠袖忿忿道。「要叫就叫你兒子！」
「額娘www.hetubook.com.com……」頓了一頓。「曾毀過容，連眼都瞎了……」
金日氣唬唬的看看滿兒，再看看允祿，忽地扭脖子趴上翠袖的肩頭，嗚咽。
滿山遍野都是綠的夏意，舉目淨是人山人海，力的角逐不時激起陣陣轟然喝采，姑娘們簇擁著吼出勝利歡呼的男人，誰也沒有料到，在這樣的場面裡，天涯海角分散開來的幾組人馬，竟然奇蹟似的又能聚在一起，因為大家不約而同全跑到摔跤場來了，女人想看，男人想摻一腳，興致勃勃的全湊到一堆了。
「翠兒，昨晚我不是一再交代過了，」袁夫人正著臉色責備女兒，眼裡卻笑意盎然。「你怎麼還……」
「信了？」宋巧佳狐疑的來回看她們。「這麼快？」
「大把鬍子？」金日神情古怪的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再看看允祿。「難以想像！」
袁紅袖聳聳肩，沒說話。
「這種事讓額娘去告訴她不就行了。」
「額娘，請別污衊我的人格，」聲音從翠袖背後冒出來。「我這不叫窩囊，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是阿瑪的老婆，你吐出來給阿瑪吃呀！」
「夫君……」她一邊服侍他褪下外衣，一邊遲疑地開口，兩眼還在偷覷他。
「對不起嘛，夫君，人家真的是在作夢才會不小心……唔！」又被摀住嘴了。
餐桌旁驀然一陣爆笑，允祿面無表情，管自啃他的雞腿，滿兒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金公子，你真的二十八歲了？」
她是哪裡想不開了？
脫好靴子後，金日縮腿上床，翠袖再自己褪下外衫和繡花鞋，眼角還是在偷窺他。
她要是敢叫他叔叔，他真的會把她的嘴巴縫起來！
「既然你回來了，那麼……」袁夫人看看天色。「都晌午了，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吧！」話落，領頭又鑽出去。
金日默不吭聲，悶頭坐上他的座位，翠袖小心翼翼在一旁落坐，再悲慘的抽噎一下。
「呃，再想一想，還是我去說好了。」
「可惡，阿瑪，你搶我的雞腿！」金日怒吼。「人家都咬一口了說！」
翠袖猛抽氣，「毀容？瞎眼？」驚駭得大叫。
「原只有兩人，現在起碼有八個。」
金日可憐兮兮的抬起半張臉兒。「我要十隻。」
再過半晌，另一條纖細人影飄然離開總兵府。
「人家？」袁紅袖爆笑。「姊夫，你幾歲啊？」
「十七、八歲，嗯？」
「說！」滿兒才不吃他那一套。「老實告訴你岳母，你幾歲了？」
「誰跟他說好！」金日氣嘟嘟的嘀咕。「阿瑪在哪兒？」
「那麼，去告訴玉含煙，玉弘明已逃出天地會總壇，叫她滾回去……」
「鐵保在。」
金日啼笑皆非。「你別給我瞎胡扯，阿瑪、額娘只是看上去年輕，他們可不只三十歲。」
「那你又叫我叔叔。」
「可是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翠袖淒淒慘慘的猛吸鼻子。「人家是在作夢嘛，夢裡的夫君不太一樣，看上去好成熟、好深沉，跟阿瑪好像喔，而且……而且還長鬍子！」
「額娘啊……」掛在唇畔的笑容消失了，金日沉默片刻。「說到額娘，可就得提到十年前那件事……」
更驚詫的同聲大叫，和*圖*書翠袖的叫聲最大，還多了一句。
「滾！」
「我……」翠袖也笑得快說不出話來了。「我剝蝦子給……給你吃。」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冷峻的五官，陰鷙的大眼睛，森寒得駭人。
「喂喂喂，請不要往門縫裡看人好不好？人不可貌相沒聽過嗎？」宋巧佳兩手扠腰，氣憤地抗議。「別看他軟趴趴的，其實他才厲害呢，不然剛剛的射箭比賽，他怎能拿到優勝？」
「小日兒，你怎麼了？」
「誰說的，金祿就不是！」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金日也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餐桌旁突然冒出兩聲噗哧笑，也不知道是誰。
眾人一聽，頓時爆笑如雷。
「對不起嘛、對不起嘛，人家是在作夢，不是故意的嘛！」
「夫君，你真的只比我爹小九歲？」
不等她說完，金日動作奇快無比的一把摀住她的嘴。「不准叫我叔叔！」
金日低眸看看手上的雞腿，聳聳肩，先咬一口再說，然後含著雞肉口齒不清地辯解。
難怪他要隱瞞自己的年齡！
其他人相顧幾眼，聳聳肩，相信了。
金日聳聳肩，明明是阿瑪沒問清楚的嘛！
「雞褪有兩隻。」
「好，她走了。額娘那邊，阿瑪會負責吧？」
「對，絕對絕對不准叫我叔叔！」
「姊夫？」
「好個妮子，居然反過來咬我一口，嗯？」
「對，絕對不准叫我叔叔！」
話一說完，眼前一花，金日手裡的雞腿不見了，轉眼一看，原來長翅膀飛到允祿手上去了。
鐵保想笑，忍住。「是爺，鐵保瞅見爺了！」
「姊夫，好丟臉喔，你被摔倒了啦！」
嗤之以鼻的冷哼。
「要我說，這場仗之所以打到現在還打不出個結果來，怪只怪皇上決策有誤，用人不當。」
一溜煙，他躲到翠袖身後，還彎腰駝背地想把自己整個兒藏起來。
「可是夢裡的你留了一大把鬍子，跟關公一樣啊！」翠袖理直氣壯的說。
「喂，你們幹嘛都不吭聲了？」
人不可貌相，姊夫可是個最佳典範呢！
「另一隻我早吃掉了！」
金日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十年前？」
「怎不可能？」金日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瞧瞧我不就明白了，這張臉盤兒天生就年輕，總是年少個十來歲，阿瑪又食用過兩支可以延年益壽常保青春的紫玉人參，不但又年輕了好幾歲，老得也慢了，人家一年老一歲，他得兩、三年才會老一歲，所以說，他瞅上去只有三十歲並不奇怪。」
翠袖得意洋洋的對他吐了一下舌頭，金日正想再說什麼，驀又噤聲，驚訝的望住廳口，其他人也跟著望過去，頓時間，所有笑聲都消失了。
金日渾身一僵，凍結了好半晌，驀地怒氣沖沖的跳下床，光著腳丫子到處翻到處找。
「我們都信了，還吭什麼聲？」
「真的、真的！」翠袖卻猶在那邊強調，還比手勢。「這麼大一把喔！」
至於汪映藍，她除了多看允祿兩眼之外，只注意到廳內的男人之中，允祿似乎根本沒瞧見她，金日用極為冷淡的眼神注視她，黃希堯的表情是疑惑的，而王承先看她看直了眼，嘴角掛上兩條亮晶晶的口水絲https://www.hetubook.com.com。
自翠竹軒出來，翠袖哭喪著臉緊跟在板著一張臭奶娃盤兒的金日後頭，一路往後廳走，誰都看得出來金日是真格挫火兒了，偏還是有人不怕死的上前來多添幾根柴火。
他大爺的，就知道她會想叫他叔叔！
笑聲又爆起，幾乎掀開屋頂，連金日自己說完後也笑開了。
滿兒怔了怔。「年歲太近？」
於是，大家開始往回走，逐漸離開熱鬧的人群，宋巧佳走在最後面，她悄悄拉住了袁紅袖。
一片寂靜，驀而……
「嗚嗚嗚，翠袖，你看阿瑪、額娘欺負我！」
見狀，金日的心立刻軟成一團麵糊，他輕嘆，緊一緊環住她的手臂。「我沒有挫火兒，只是不想你再問，無論我幾歲，你都不准叫我叔叔！」
金日笑容僵住。「阿瑪？」他大爺的，真是見鬼了！
「額娘，」金日拉開諂媚討好的嘿嘿笑。「有事？」
金日嘀咕著回到自己房裡，見翠袖還在睡，便悄悄脫衣褪靴再回到床上去，五指喜滋滋的覆上老婆的小腹，想像她肚子大起來時會是什麼模樣。
「……對，不准叫我叔叔！」
「人家只是奇怪嘛，」水靈靈的眸子又抬起來了，困惑地瞅著他。「如果夫君你真的二十八歲了，那阿瑪、額娘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歲上下，難不成阿瑪額娘三、四歲就生下你了？」
滿兒使勁一扯他的耳垂子。「說不說！」
「阿瑪。」
以下消音。
那才是怪胎！
「原來玉弘明逃出來了，這下子可多事兒了！」金日沉吟片刻。「鐵保！」
默默地，她在袁紅袖與袁蝶袖之間落坐。
袁紅袖與袁蝶袖興奮得齊聲尖叫，活像兩隻蚱蜢似的在場邊狂跳，兩手亂揮亂舞，就怕場內的人注意不到。
「什麼？」滿廳駭異的大叫，異口同聲，碗盤一陣顫動，險些全體陣亡。
金日聞聲回首，雙眸喜色湧現！！螞蟻果然來找他了，就在這一瞬間，砰一下，他被人摔倒了，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小奶娃臉上卻仍是一片喜滋滋，一邊拍拍身上的灰塵，一邊跑向她們，二話不說，先抱住翠袖狠狠啵一下再說。
「可愛？」宋巧佳不可思議的望住金日頎長的背影。「他根本不比翠袖大嘛，而且……」不屑的哼了哼。「還是個無用的窩囊廢，難怪滿人還得靠漢人提拔，我說你大姊還真是可憐呢！」
不理她，金日管自抱住翠袖不放。「那你要保護我喲，老婆！」
「那雞腿是你阿瑪要吃的，幹嘛先搶走？」
「額娘才不管我的死活呢！」金日嘟嘟囔囔，百般哀怨地吸吸鼻子。「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都不顧我，我只好自個兒顧我自個兒，阿瑪真敢欺負我，我就跟他卯上了！」
「才不要，阿瑪老耍臉子給我瞧，為啥我要把雞腿讓給他？」
金日嘆氣。「一定要說嗎？」
她喜歡那麼想就那麼想吧，免得她又拿大姊當仇人，姊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們自己人清楚就行了。
「記得我妹妹梅兒成親那年，阿瑪承諾額娘要帶她下江南去好好玩一趟，不過隔了一年後，阿瑪才有時間履行諾言。他原計畫搭船直航至江南，可是……」
天，剛濛m.hetubook.com.com濛亮，自總兵府內悄無聲息地縱出兩條人影，如雲鷹大鷗般飛向鎮外的林子裡，在翠綠的密林深處，早已有一人負手挺立其間，兩條人影先後落於那人身後。
四周又是一陣狂笑。
「是啊，翠袖才十七歲，日兒看來也不過十七、八歲，這年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脾氣總是把不定，一個火上來，說不準就吵起來了。不過看日兒這模樣，應該是不會吧？」
眾人一聽，異口同聲咦了一下，旋即不約而同鑽進圍觀人群裡，片刻後，大家擠到最前方，果然瞧見金日正在場中和另一位摔跤手比賽。
「不准再問了！」金日不耐煩的低斥。「也絕對絕對絕對不准叫我叔叔！」
「過來、過來！」滿兒皮笑肉不笑，揪著他的耳垂子硬扯向前。「小日兒。」
「滾！」
「姊夫，你真的二十八歲了？」
「我想……」袁夫人極力嚥回笑意。「我們還是回府去吧！」
「好嘛、好嘛，說就說嘛！」苦著小奶娃的臉兒，金日可憐兮兮的對袁夫人露出哀怨的笑。「岳母大人，小婿已經，咳咳，二十有八歲了。」
「說！」
「是麼？」金日眉毛挑高了。「那你還是叫我爺爺吧！」
「那我不就應該叫你……」
言語方罷，翠袖驟然一聲驚喘，他還以為是被他說的話嚇到了，正想安慰安慰她，又見她的視線越過他肩頭，驚恐地望住他後方，他不禁忐忑不安地嚥了口唾沫，猛然回身，正好對上那張幾乎跟他一模一樣的臉兒，陰森森、寒惻惻的，那雙冷酷的大眼兒彷彿要咬下他的腦袋似的瞪住他。
依然不敢相信，翠袖兩隻眸子仍瞪著老大。「可是……可是……怎麼可能？」
他們這種臉盤兒，天生就不適宜加上鬍子，要真搭上了，一定很滑稽。
「你是兒子，該你孝敬給阿瑪吃！」
金日不在乎的笑。「瞅見鬼了？」
「大少爺！」說人人到，說鬼鬼到，才剛鑽出人群外，鐵保就出現了，表情十分古怪。「大少爺，猜猜，鐵保瞅見誰了？」
「夫君，你真的大我十一歲？」
「好，給你剝十隻。」翠袖一邊笑，一邊剝蝦子。
「你真的二十八歲了？」
「姊夫！姊夫！」
「咦？」袁紅袖愣住。
「才不要！」翠袖嬌嗔地推他一把。「平白多人家兩輩，才不給你佔便宜！」
話說得既大膽又大聲，反正皇上又聽不見，不趁這機會罵罵多可惜。
「原來如此……」翠袖恍然道。「那額娘呢？」
「叫玉含煙馬上離開，不要再讓我瞧見！」
金日搖搖頭，「不涮你。」
袁紅袖才剛說到這裡，圍觀人群裡便傳出袁蝶袖的尖叫，硬生生卡斷她的話。
翠袖更驚奇，用力拉開他的手，「你怎麼知道我要叫你……唔！」嘴又被摀住了。
翠袖也上床了，金日習慣性的將她攬入懷中，她仰起臉兒。
那人冷哼，旋即飛身離去。
「為啥不可以？」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金日噘嘴耍脾氣。「阿瑪最喜歡欺負人家了！」
「夫君，你……」
「啥事兒，額娘？」
「我可以跟你們一道用早膳嗎？」
金日一臉快哭的表情。「我已經二十八歲了。」
「老婆，我https://m.hetubook.com.com好想你！」五指張開覆住她的小腹。「還有小寶貝！」
不，還有個人，說他不怕允祿，在允祿面前又老是一副畏畏縮縮的老鼠樣；說他怕允祿，偏又不時故意去招惹親爹——
「好，去給我傳個話……」
片刻後，兩條人影同時飛離林子，鐵保往另一方向，金日回到總兵府，輕身來到玉含煙房門外，敲敲門……
十分驚訝的語氣，滿兒咕噥著朝金日瞥去，後者揚起尷尬的笑，直往後瑟縮。
「皇上要查的消息呢？」
翠袖聽得兩眼圓睜，震驚的大叫，「騙人！」
「那他們幾歲？」
夠了！
她在開什麼玩笑，三、四歲就生孩子？
「啊啊啊，痛啊，額娘，饒命啊！」
「就算我想叫，你也不像嘛！」
「那你幹嘛問個不休？」
該死的針線到底在哪裡？
「那我們往這頭！」轉身要往另一邊走。
今天的早餐是爆竹配炸藥嗎？
「如何？」
「好，不過且等等，鐵保他……」
「訥親身為文官，既沒有帶兵經歷，也缺乏指揮作戰的經驗，更不瞭解金川的地理軍情，又是勳戚後裔，怕苦又怕死，這種人怎能打勝仗？再說到張廣泗，根本就是個傲慢自大的糊塗蟲，打敗仗不知自省，只知奏請增兵進剿，難怪老打輸！」
「我要大隻點的。」金日抽噎著拿她剝好的蝦子來吃，大眼兒滿含委屈，水汪汪的。「謝謝。」
廳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是纖細高雅，清麗絕俗的汪映藍。
翠袖羞赧的滿臉通紅，袁紅袖與袁蝶袖在一旁大叫。
「十七、八？」
「他也要參加？」袁紅袖滿眼懷疑的上下打量王承先。
金日湊在她耳際說了兩個數字。
幾個人先後進入後廳，早膳早已備妥，就等人到齊便可開動，已在座位上的滿兒和袁夫人見金日竟然戴著包公面具來吃早膳，不禁訝異萬分。
「那頭。」鐵保指指摔跤場對面。
「對啊，姊夫很可愛吧？」袁紅袖說得很得意，她最崇拜姊夫了！
「我是男人，自然會長鬍子，你又不是沒瞅見過我冒鬍子碴兒！」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氣，我不問就是了嘛！」翠袖委屈的垂下臉兒。
「耶？」滿兒更是驚呼。「你們父子倆說好的是不？居然同一天同一刻到！」
就在這當兒，耳際突然傳來翠袖睡夢中的呢喃。
「夫君！」翠袖失笑，硬拉住金日。「怎麼可以這樣嘛！」
金日哈哈一笑。「可給你說著了！」
「夠了，沒問你這些，少多話！」
「找我們？」袁紅袖擠眉弄眼。「是找大姊吧？」
「紅袖，他就是你姊夫？」
「等我姊夫回來，你就會明白為什麼我們這麼快就信了，他呀……」
「老爺子，你最愛吃燻雞腿對吧？來，我幫你……小日兒！」
袁夫人怔了一怔，「當然可以！」她說，然後示意袁紅袖與袁蝶袖挪挪椅子讓個位置出來，心下暗暗訝異不已。
說別的她們不一定信，但說到人不可貌相，她們想不信都不行，早有個「標準模範」活生生的擺給她們看了！
為金日更衣完畢後，翠袖再蹲下去替他脫靴，兩眼瞅向上，繼續窺視他。
「……」他全神戒備，兩眼到處搜索，針線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