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然她無法嚇跑他——她乾脆趁他停下來時，搶一盤菜到自己面前，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小剛後悔了。
林玲盯著眼前氣得漲紅臉的男孩，開始懷疑是否真的認識過他。
家偉捶了他一下。「你是什麼意思？我是要你形容耶，哪個人類不是長眼睛鼻子嘴巴的啊！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嘛！」
林玲真是嚇住了！她沒料到小剛的反應會這麼激烈，甚至比她剛遇上他時還凶，她只不過說幾句話罷了——這太過分了嘛！從來沒有人或天使敢當她的面罵她。
就在他如願考上大學後，他拒絕了所有朋友的邀請，當晚獨自在房裡點著蠟燭，擺上他的天使最喜歡的菜餚等待她的降臨。
「天使，你生氣了？」他試探的問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直聽見聲音，沒看見人，覺得有些怪怪的，再說——你聲音滿好聽的耶。」他討好的說道，眼睛不住的往她看去，可惜他只能看見牆壁。
「小剛！你怎麼啦？」他的母親在外頭著急的叫著。
「對。今天碰上你，算我倒霉。小剛特地為我留的菜都給你吃了大半啦。」
小剛心斂笑容。「你是說以後你來的機會會越來越少？」
「篡改生死簿？」小剛好奇的說道：「那是你們天使負責的嗎？」雖說他和林玲是好朋友，但林玲卻鮮少提起她自己和天堂的事。
「是嗎？那——」家偉帶著狡黠的笑容。「那天使是不是應該也要走呢？」
她乾脆坐在角落裡陪著他念書。
林玲和小剛迷惑的盯著對方。
「你倒是對他瞭若指掌嘛。」
他勉強笑一笑。「沒什麼事。」
「天使？」
「嚴家偉，你到底說完了沒？」小剛不耐的說道。「這一套你留給其他女孩子用吧，玲玲是不吃它的。」他乾脆硬推家偉出門。
家偉仔細打量小剛。「你拼命趕我走做什麼？難不成——你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個嘛！」小剛故做思考狀，眼睛不住的在林玲身上轉。「玲玲有一雙眼睛——」
尤其是每當她嘗到這齒唇留香的人間美食時，就忍不住想永遠留在人間，再也不回無聊的天堂了。但可惜的是，近來門禁森嚴，她想溜一次都難。
等到了小剛屋外，她乾脆直接從小剛房間的窗口飄進去。以往小剛總會在他房裡隨時擺上好同樣她喜歡的菜以便隨時接待她的到來，想到這兒，她的眼睛不禁一亮，不知今天小剛生日羅媽媽會做什麼好菜。
「沒什麼？那就好。」家偉拉他過去坐。「你現在看著林玲，仔細看著啊。我可是看不見，你要好好的看啊。」
林玲不自在的笑著：「小剛，祝你幸福——還有——考上好大學。」她飄出窗外，頭也不回的飄走了。
該死！為什麼他要說出那些無聊過分的話？
「明天見。」他當著家偉不滿的臉孔前關上門，心中不免舒暢幾分。
「到底決定如何？」小剛的表情似乎早已勝券在握似的。
林玲吃驚的看著安琪，這倒是她頭一回聽到這件事。
小剛眼睛一亮。「可是我從來沒見到你收過靈魂啊！玲玲，下回你帶我去看看，如何？」
小剛緩緩笑開。「你總算注意到我了，原本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我手裡捧的東西竟然比我的人還有魅力。」
「喂！你這是做什麼？」小剛正要拿毛巾擦汗，沒想到這個混小子竟然會偷襲他。
他一步一步搖搖欲墜的走向她。
「那又不是什麼頂重要的事啊！我不懂你到底是怎麼了，從我一來你就變得這麼奇怪，又叫又吼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朋友啊？」
小剛瞄了眼著急的家偉，他才不要讓他知道玲玲到底長什麼樣呢！
「午夜。」
她甚至連桌下也不放過。
「我是很想早點來啊！可是這年頭就連天堂之門也愈來愈難過了呢！」她開心的笑道。
但卻再也叫不回來她遠去的身影，如果他也能像她一樣飛上天，他一定會去追她的。
「我是說以前！以前——」
林玲搖搖頭。「才不是呢！我們所擁有生死簿只包括將來有資格上天堂的靈魂，至於其他可就不屬於我們管轄範圍了！」
「亦剛！」
她口好嘆口氣：「沒人。」她看見他的恐懼。「不過，你也別怕，雖然沒人在，可是有個天使在，天使是不會害人的，即使是對一位小偷先生。」
「怎麼啦？」她擔心的望著他。「發生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嗎？」要不是她無法碰到小剛的實體，她可能會去摸摸他的額頭。
「廢話！」林玲和家偉同時喊道。
為什麼上帝在賜與人類情感的同時，也讓時間做無情的劊子手——
「因為沒吃東西嘛！」她終於忍不住高聲叫道：「你到底是不是要給我吃的啊？」
「小剛！」小剛的母親在外頭叫著，顯然她也被兒子的聲音給驚醒了。
過了幾個月，林玲趁著安琪再度下人間來時，飄進小剛的屋裡。
他多想林玲啊！
林玲聳聳肩。「當有一個像小偷的人類正在偷吃我的食物，我怎能不出聲把他嚇跑呢！可惜你的朋友膽子嚇不破的。」
林玲盤腿笑著。「我倒覺得很有意思呢！他們看起來——好生動，好活潑，像是所有的生命力全注入他們的身軀裡呢。」
他拒絕家偉的關心。
小剛直盯著她看。「玲玲！」他近乎癡迷的盯著她猛瞧。
「沒什麼！」他摔摔頭，想摔去一些——突生的感覺。
小剛眨眨眼。「我知道嗎？家偉，你來我這裡有事嗎？沒事就請快回去，好嗎？」他做出送客的樣子。
「等等！」家偉伸出一隻手阻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昨天還不讓我知道天使的長相，怎麼今天就改了念頭啊？」
「嘿！天使，我說過我不是小偷，我叫嚴家偉。」家偉朝著她的方向大聲的說道。
小剛瞇起黑色的眼睛注視林玲輪廓分明的臉蛋，然後徘佪在她柔軟的唇間，他的心不禁漏跳一拍。
「做什麼？」
至少，他的天使為了她所謂的美食是不會輕言離開他的。
「那可不！我死的時候快二十，現在依照人類的推算，我起碼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她開始嘗起家偉吃剩的殘餚。
「玲玲！」
小剛得意的看他一眼。想知道玲玲長什麼樣，簡直是在作夢，看他這副樣子，似乎想打架？他可是隨時奉陪。
「這還差不多。」林玲有些害羞的說道，www.hetubook.com.com她還不太習慣人家如此誇她呢！
當他看見林玲眼裡浮著的淚，他就後悔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他罵了一頓——他剛才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以往他不是這樣的啊！難道——他是在吃醋嗎？他愕然的驚覺到，他真的是在吃醋？他對一個天使動情了嗎？不！不可能啊！他們本來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啊！可是——他真的是在吃醋。
「我倒是很驚訝曾被是人類的未婚夫拋棄的你怎麼還會這麼眷戀人間？」安琪嘲諷道。
「當然不是。」他坐起來，對著她這個方向開口，開口時仍帶有濃濃的笑意。「我只是很驚訝竟有人——不！是天使把我當做小偷，這對我來說可是頭一次。」
要不是為了不在女孩面前使用暴力，他早一拳打倒亦剛這個混小子了。家偉忍住眼裡噴火的想道。
她深吸一口氣。「滾開！你這個小偷，這些菜是我的。」她以恐嚇的語氣說道。也許他馬上破窗而逃？
嚴家偉又氣又笑的望著他。「你剛才不是從門外就知道是我來了嗎？」這混小子！瞞了他這麼久，不好好整治他，怎能消除這心頭大氣呢！
「你看不見玲玲，卻聽得見她說話？」
「政大？嘿！你不是開玩笑吧！憑你最近幾次模擬考的成績可以上臺大吧！」
「我沒跟你講嗎？」林玲興奮地指向樹下坐著的那個大男孩。「就是他啊！長得有些冷酷的樣子，但你可別被他的外表嚇倒，他有時候還是很害羞的。」
小剛瞪大眼。「什麼？那怎麼可以？」
「發暈？」林玲有些不知所措。「那怎麼辦？找羅媽媽上來看看吧！我當初考大學時，可就沒發生過這種事，顯然我是太混了些。」她喃喃自語的加上後面一句。
她輕輕降落在小剛的屋內。
他重重嘆口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餓死的！」
空無一人。
「你確定你沒有辦法來嗎？那一天我可是會請我媽咪做很多很多很香的菜唷。」他的表情就好像大餐就在他眼前一般。「像糖醋排骨啊，清蒸白斑魚、還有北方的包子、花捲啊等還有很多很多——你上回就吃過我媽包的包子、水餃、饅頭啊，你應該知道那味道有多——」他帶有陰謀的眼神望著她。
小剛靠著門看著她。「我能請教你，剛才你到底趴在地上做什麼嗎？」他的聲音有些尖銳。
「那根本不可能，因為我不是正統的天使。」她一看小剛困惑的表情，馬上嘆口氣。「我乾脆告訴你好了啦！我是由人類轉為天使的，所以我只能算是個會飄來飄去的天使。但正統的天使可就不一定啦！他們天生就是天使，不但有法力，還能實體化呢！」她有些羡慕的說道。
在一分鐘以前，他總認為家偉是一個重外表人，所以他根本不配和林玲做朋友。
「還有呢？」家偉急切道。
小剛搖搖頭。
「瞞你什麼啊？」羅亦剛從外頭走進來。「打從門外就聽見你的聲音——」他驚愕的看見滿桌殘餚。「我替玲玲準備的食物，你怎麼都——」他又看到坐在一角的林玲。「玲玲！你可終於來了。」他狂喜的衝過去，但突然警覺到家偉的注視。
除非先過了他羅亦剛這關，有本事就來打啊！小剛瞪著他想道。
「天使玲！」安琪帶些悔意。「我不是有意要扯出這件事的。」
或許他達成他的天使的願望後，她能原諒他的魯莽，再來和他相見。
他絕口不提天使，甚至一度想放棄考大學，要不是家偉的一句話提醒了他，他可能連學業都放棄了。
許久，小剛臉上似乎頗有悔意。
林玲聽了簡直口水大蠢動。是的，她上回當然是嘗過了那人間美味，要不她的肚子怎會開始咕嚕咕嚕的叫起來呢！
可惜的是這位小偷先生並未聞聲就跑，反而四顧張望，臉上並沒有太大的驚慌。
安琪瞄了她一眼：「例如，你的小剛？」
「不要！」他深吸口氣，才抬頭看她，臉上的紅潮稍退。「我現在沒事了。你——你來怎麼不叫我一聲？」
林玲開口。「看我做什麼？」
林玲沉默下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難道正如安琪所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在死之後就不能持續了，那不是對人類太殘忍了嗎？
一切的一切都得不到解答，即使得到答案，又能如何呢？林玲再也不來了。他們的緣分也只有止於此了，既是如此，又為什麼要讓他認識林玲呢？上帝能解答他的問題嗎？能告訴他為什麼他和林玲的緣散了，情卻還留著——讓他如此難受、痛苦呢？
小剛注意到她的沮喪，他掛上笑容。「不過，我就是喜歡現在的玲玲。」
「你真的有未婚夫？」他待林玲點頭後，又大叫起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也許有，也許沒有。不過無論是有是無，這幾年我的想法變了——或許在這世間沒有人能永遠記得我，但至少——我曾留在他現在記憶中，那就夠了。」
「為什麼不可以？我又不是女孩，更不是同性戀——亦剛，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天使到底長得怎樣？漂亮嗎？」
小剛有些發怒，但馬上換上笑容，一個頑皮的笑容。
小剛微笑。「一雙有靈氣的眼睛。」
「你閉嘴！總之今晚不可以。別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壽星最大，今晚我想要獨處。」小剛堅決的說道。
小剛側身拿參考書，一抬頭就看見坐在角落的林玲。
「有人嗎？」他輕聲問道，肯睛不住的打量四週。
小剛低頭不說話，震驚於他剛才心中的感覺。
家偉急忙跟著他的視線走。
「我本來就大你很多，要是我還活著，你可能要叫我阿姨了。」林玲有些困惑，有些生氣。今天的小剛為什麼這麼奇怪？像是在對她生氣似的。她又沒招惹他，頂多只是把她的意見表達出來而已嘛！
安琪搖搖頭。「你以為當天使這麼好當的啊！天使玲，要不是你死前做了一件大善事，你說什麼也不會上天堂做天使。」
他稍稍洩氣，但又振作起來。「那你告訴我，你是老的，還是年輕的？漂亮嗎？」
小剛聳聳肩。「玲玲可不是人類，她是天使啊！你又怎麼知道天使長得跟人類一樣呢。」
「什麼？」這下子，小剛的吼聲幾乎掀翻屋頂。「你再說一次！」他有臉變得很難看。
雖然m.hetubook.com.com他看不見，她還是瞪他一眼。「抱歉！我可不是展覽品，要看展覽品請到博物館去。」
他回歸以往的封閉，除了家偉以外，不再理任何人。
小剛也露出笑容。「同性戀？那你還敢跟我在一塊？我不是不交女朋友，是緣分還沒到，我可不像你可以一次交那麼多女朋友，現在我是把全部心力放在大學聯考上。」
他對每一個人大吼，包括他的好友，家偉。
「別吃！別吃！」她忍不住心疼的叫道。「起碼留給我一點，一點就好嘛。」
少裝模作樣了！誰不知道你嚴家偉向來看見漂亮女孩就追，想打玲玲的主意？
「喂！天使？你走了嗎？」他四週張望。
家偉聳聳肩，整個人倒在榻榻米上。「我今晚打算搬來跟你一塊睡呢！」他暗自竊笑。
她哼了一聲，想來時下年輕人當真是愈來愈諂媚了。
「午夜？」小剛失望的低喊。
家偉勉強忍住笑。「天使，你真是太會潑冷水了。也許哪一個國家要發動戰爭可以派你當和事佬呢！」說完，他又大笑起來。
林玲聳聳肩。「那倒也對。什麼山盟海誓對於你們這些大男孩只是年少無知的承諾。」她想起她的未婚夫，不禁黯然。
管他什麼天使守則，先吃要緊。
安琪順著她的的眼光看去，「你——找到了嗎？」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走到她面前的小剛。
她和小剛的臉上雖然有些失望，但興奮之情卻未曾稍減。
家偉點點頭。「你這家夥太不夠意思了。怎麼不告訴我，你家裡住了個天使？」
他暗自平靜下來。「我沒有女朋友——現在對我還太早了，我現在只想把全部心力放在大學聯考上。」他的心思一片混亂。
之後的三年間，他不曾再見過他的天使。
「解決？」他浮起一個苦笑。
林玲輕嘆口氣。「小剛，你們到底是不是朋友啊？為什麼老覺得你們像是仇人似的，動不動就想打架。打架是下等人洩憤的方式，常常打架動怒的人是無法上天堂的。」
除了小剛以外。
「我當然知道啦！因為我也談過戀愛！我甚至還有個未婚夫呢！」她冷淡的說道。
林玲在一旁哧一笑。
「當然，我又不是人，你當然看不見啦。」
她舔舔唇。「我本來想替你清清房間的，但我發現我沒力氣。」
安琪低頭望著下頭嬉鬧的人群，搖搖頭。「我就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陪你在這裡，這裡一點意思也沒有。」
小剛注意到他的焦距無法對準玲玲。
「玲玲！」他朝天空喊著、叫著。
「我死的時候快滿二十。怎麼？我的聲音聽起來像老太婆啊？」她打趣道。
「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啊？亦剛，你把你看見的林玲形容一下吧。」
小剛仰頭看著天空。「在你的眼裡，外表才是重要的嗎？」
她才不理他呢！膚淺的小子。
「那又有什麼用？過幾年，他們入了社會還不是成為社會的敗壞分子。」安琪嗤之以鼻。
「喂！亦剛，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走了還會說話啊！」她不耐的回答。「你跟小剛不是好朋友嗎？你不會去問他啊？」
她大驚：「小剛跟人說，我是個貪吃又迷糊的天使？這是什麼意思——」她停頓一下。「你是誰？不是小偷？」她注意到她才一說完，眼前的大男孩笑倒在榻榻米上。
他眼珠一轉。「那——你告訴我一些天堂裡的事，好不好？」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一連串的不如意，至少對羅亦剛而言是如此。
林玲眼裡的光采驀然消失。這件事彷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就被遺忘了。一個她極不願意回想的事實。
「偷吃起來？」
家偉趁著小剛練球休息的時候，從樹後勒住他的脖子。
林玲哼了一聲，但心裡還是很開心。
「那——」小剛想了想。「起碼，你每年在我生日時一定要來。好不好？」他退讓一步，他可不想她來個幾年不見。
林玲笑了。「當然！天堂就跟人間一樣，大部分的人類也是被領導人所管啊！再說，我現在可是個學生天使呢！」
林玲驚詫住了。她從沒想過她和小剛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收場。她原以為她和小剛是一輩子的朋友，她一點也不在乎小剛將來會變老變醜，真誠的交一個朋友是要看心的，不是嗎？但現在她連到底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無緣無故就失去了這個人類朋友——她的自尊不允許由她來挽回他們的友誼，雖然她真的很喜歡小剛，但錯不在她啊——她甚至連什麼狀況都不清楚——
家偉仔細傾聽。
她難過的嘆息。「那——既然如此，我——應該走了。」她尷尬的說道，眼裡充滿無助。
他沒想到現在跟玲玲說話，還要被一個外來者干擾。
林玲嘴裡塞滿食物，哪有空回答他，但鑒於到時上頭天使們發現她為了一盤佳餚竟使人類發瘋，那她罪可大了。
「嗨！小剛，好久不見啊！」她似乎沒注意到小剛突然長高不少，她的眼裡只看見他手上端的豬腳麵線。
家偉細細打量他。「你是說真的？」
林玲微微皺眉。「你是在嘲笑我嗎？」她有些氣惱的說道。
「倒霉？你怎能這麼說？這應該叫做有緣。你沒聽說過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他瞪著眼前的景象：菜飛到空中，然後消失——
「小剛承諾過不把我的事情說出去，你應該慶幸有這樣值得信賴的朋友，是不是啊？小剛！」林玲看向小剛，但小剛根本沒回答她。
想來小剛又去做復健了吧！
「喂！你的手怎麼抖得跟人間的地震一樣啊！你是不是想把它給弄倒啊——」她的「啊」停在半空中，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好半晌，這兩個一觸即發的男孩才突然同時大笑起來。
「天使？你是成人嗎？」家偉突然發問，讓小剛瞪了他好久。
他大驚。「什麼叫偷吃？誰知道這是特地留給你的！不過話說回來，等亦剛這小子回來，我要好好罵罵他，什麼意思嘛！四、五年的好朋友了，還瞞我——」
「好！我說，她的臉是標準的瓜子臉，嘴巴就在她的鼻子下面，頭髮的長度嘛！」他比了比。「應該及肩吧。至於她的耳朵嘛——」
他正想開口道歉，林玲早他一步說話。
「不！我當然沒這個意思啊，我雖想問你現在是天使了，還要被管啊？」
「林玲？」
他搖搖頭，想甩去剛才突生的怪異感。「我當然喜歡玲玲，她是我的朋友啊！wｗw•hｅtｕｂook•com•ｃｏm」
現在林玲永遠不會回來了。
「你根本不把我當朋友！」
「當然不是——」
他只為了實現一位好朋友的願望，一個她未能來得及實現願望。
他驚駭的瞪著。「有人嗎？」這回他的眼裡有著驚慌。
他又停下來，看看四週，這次他的臉上帶著警覺。
「真的？」她有些欣喜的問道。
「小剛，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念書念得神智不清啦？」她保持距離的問道。雖說她是個天使，小剛是觸摸不到她的，但——他那副樣子就連個天使也會害怕啊！瞪她的睛睛像要突出來似的。她又沒惹到他！
「嘿！他看得見是他的事，我又沒使法術。你可不要害我被上頭的天使們罰唷。」
他呆了半晌，眼裡緩緩露出驚訝——及遲來的笑意？她沒看錯吧？難道現在人類對於這些科學無法解釋的天堂、地獄，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先前家偉的回答。他認識了林玲，而且看樣子他們似乎處得不錯——這應該是好事啊，他兩個最好的朋友現在也變成了好朋友，這不是他的願望嗎？——應該說是很久以前的願望吧——可是為什麼他的感覺好像有些奇怪——有些難受，有些——吃味。玲玲一直是他的天使，但現在她認識了家偉，會不會喜歡上家偉？然後就不再理他？雖說他現在在學校不乏朋友，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難受，玲玲不會喜歡家偉甚於喜歡他吧？雖然他以前常罵她是笨天使，但他長大之後，可就從沒再罵過，每回她來的時候總是豐盛的招待她啊——為什麼他的心還是難受呢？一定是玲玲曾經在他最難過的時候給他友情，所以特別顯得珍貴，自然他也會有不捨的心理啊！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還會是怎樣呢？他給自己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接下來的一年裡，林玲準時到小剛家報到。
家偉一笑。「那就好啦！改天我介紹幾個女孩給你認識認識，看你現在還沒女朋友，別人還以為你同性戀呢！」
林玲輕笑起來。「安琪，你說得太過火了些吧！至少有些人就不會。」
家偉乾脆躺在草地上。「但我可沒見到她的樣子啊！亦剛？」
「難啦！」她的表情就像是個孩子一樣。「要是以後我被抓到，可就再也出不來啦！」
直到蠟燭燃燒殆盡，窗外仍不見絲毫動靜時，他才驀然驚覺，他與林玲真的絕緣了。
這幾年她為了美食可稱得上不擇手段呢！當然尤以今年為盛，林玲忍不住沾沾自喜的想道。打從一大早她就躲在天堂入口處附近的石磚後，苦苦等待時機偷溜出來——這都是為了誰呢？還不是小剛——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能說全是為了小剛，多多少少還是為了羅媽媽做的美食。要不是今天是小剛生日，羅媽媽會特地做許多好菜，她說什麼也不願意甘冒大風險溜出來呢！
早知道會這樣的話，她應該也把天使守則拿下來默念才是。其實再過幾天，就是中級天使的考試了——不過，她倒一點也不擔心，反正她考了好幾年，沒一次是榜上有名的。倒是小剛念書的樣子，讓她想起當初她日夜不分的死啃活啃，就是為了想跟她的未婚夫念同一所學校。可是到頭來呢？上了天堂之後又有多少人還記得她呢？跟她同年的朋友現在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吧？——將來小剛也會一樣，人類的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
她聽到一聲輕咳。
「大學聯考？」家偉想起來就頭痛。「兄弟，我還沒問過你的志願呢！我要是能混上個大學就謝天拜地啦。你呢？想上哪所？說不定我們還有緣在同一所學校裡呢！」
林玲倒是不以為意，她當然知道小剛這年紀是變聲期嘛！
他帶著絕望在入秋時分進了大學之門。
「大智若愚嘛。」林玲困惑的看著下方，搖搖頭。「現在我愈來愈弄不清楚人類交朋友到底是怎麼個交法了。」
使她一飄進去，反而大吃一驚。面對她的不是滿桌的美食，也沒有小剛的身影，而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正大快朵頤——上帝啊！那不是小剛特地為她準備的嗎？這個人類正在偷吃她的美食嗎？她氣憤的走近桌前，看見滿桌都是她喜歡的菜，而那些佳餚都快被他給吃完了，太過分了嘛！這是誰？小剛的朋友嗎？不可能吧！雖然小剛近年不但腿趨於正常，就連學校方面也復學了，當然難免有幾個好朋友，但他從不讓別的朋友進這間房間的啊！難道——是小偷？
小剛看她的眼神怪異起來。「但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二十歲的樣子。很快的，我的年齡就會超過你了。」
「亦剛，你別只顧自己看啊！」
小剛笑笑。「政大。」
「原來——」他輕咳一聲，勉強止住笑意。「我一直以為亦剛是騙人的，沒想到原來是真的。真的有一個既貪吃又迷糊的天使做他朋友。」
「如果玲玲沒有漂亮的外表，你還會接近她嗎？」小剛彷佛沉入自己的思緒中。
她吞下口水，垂涎的盯著它猛瞧。
她退向窗口。
小剛轉向他。「玲玲很可愛，比你想像中的要可愛許多。」他突然說道。
林玲搖搖頭。「今天我才見識到人類原來是這樣交朋友的！跟我那時代完全不一樣。」
林玲瞪著他。「你應該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你可不能騙我唷。」就算為了小剛說的單單一道菜，她也會豁出去。
「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枉費我們相交一場，竟然不告訴我天使的事，還敢把我擋在門外，分明不把我放在眼裡嘛。」家偉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但還不到半秒鐘小剛就讓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因為他抱著一個渺小的希望。
「小剛呢？」她張望四週。
他又笑起來。「我不是小偷，我是亦剛的朋友，嚴家偉。天使，你現個形讓我看看吧？」
「但亦剛就看得見。」他有些抱怨的說道。
安琪目睹這一切。「天使玲，我給你一個忠告，別太接近人類，人類只會互相傷害。」
難道林玲真的不肯原諒他嗎？
「年少無知？」小剛的語氣又激烈起來。「你認為我們的感情只是年少無知？為什麼每次你說得好像比我大很多。我已經十九歲了，不再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了！」
「我食言過了嗎？」林玲和-圖-書高傲的看著他。
「你是怎麼了？問這麼嚴肅的話題？我雖然沒看見她的樣子，但我跟她談得也很融洽啊！這不就證明我也不是看外表的啊！」家偉睨他一眼。「亦剛，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說出來我幫你解決啊！」
安琪微微一笑。「我一直以為你沒有頭腦呢！」她有些感動。
「不！沒什麼——」他吞吞吐吐的說道，但眼睛並未抬起來過。「我只是一時——一時念書念得太久了——頭有些發暈——」
家偉忍不住哈哈大笑。
「當然，好幾年的朋友了。」她依舊凝望著下方。
但林玲似乎沒怎麼在意。
「但你已經死了，已經是天使了。」他毫不留情的怒道。「你出現在我面前是十九歲的樣子，你在我的眼裡也是十九的樣子，現在我們是十九歲對十九歲。我不准你再說什麼比我大、足夠做我的長輩之類的話了。我也不要你教訓我，你根本就沒談過戀愛，你又怎麼知道我們的心態如何！」他吼道。
「嚴家偉，你是什麼意思？」小剛咬牙切齒的吼道。
「亦剛！想什麼這麼入神啊？要是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好歹朋友一場，如果你不要我再和天使說話，那我就再也不說啦！」家偉放棄道。
他舔舔唇。「玲玲——」再怎麼說，都是他的錯。他是應該道歉的！
小剛苦笑。「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和玲玲做朋友，不是嗎？」即使是嫉妒也不能。
小剛只是一逕地不說話。
「看你用功，捨不得叫啊！」她坐在他身邊，看著桌上攤開的書。「現在看這些書，我都沒什麼印象了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都是白念了。」
「沒這麼好笑吧？」林玲回想一下她說過的話。「我說的是笑話嗎？不是吧？」
家偉略為驚訝的挑起眉。
安琪挑起一道眉。「什麼意思？跟你的小剛有關嗎？也許你願意告訴我下頭哪個孩子是小剛？」
她搖搖頭。「那還得看有沒有機會呢！」
「沒什麼？」她眨眨眼。「小剛，你今天很奇怪耶！該不會——該不會是交了女朋友吧？」她眼睛發亮。「打從我認識你，我不曾聽過你談起別的女孩子呢！」
「沒力氣？」小剛挑高眉。
她站起來拍拍衣角的灰塵，慢條斯理的轉過身去。
小剛聳聳肩，走回桌前。「家偉那小子不理也罷。倒是你說的好像你是活在好久以前似的。」
林玲認為他可能受刺|激太大了，所以她代他回答。
他聳聳肩。「不知道，我也是來找他的啊，所以羅媽媽留我在這裡，我又看見這裡有好吃的，所以就——」
難道她的法力弱了？說的話他聽不見？他繼續吃了起來。
「我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她也氣得有些莫名想哭。
「玲玲——」他急切的跟過去。「我不是——」
安琪輕嘆。「或許他不會，但你有沒想過，你現在是永生的天使，他可不是。再過幾十年他會老死，那時候你會很痛苦。」
家偉笑嘻嘻：「是他想打架，可不是我想打架。不過，以前我老認為只有聖人可以上天堂，但現在看來天堂似乎也滿好玩的。起碼你『感覺』起來就很好玩。」
小剛肯定的點點頭。「但你可別對玲玲有非分之想唷。」
永遠不會了。
「問他？我倒不如求神吧！自從我第一次認識亦剛，他提過你一次後，就再也絕口不提啦。」他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但他根本看不見林玲竊喜的神情。
「實體化？」小剛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玲玲，你要是能跟她們一樣的實體化，那該有多好啊！」
小剛利落的打斷他的話。「玲玲，這次你可以待多久？」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他八成以為鬧鬼了，事實上也差不了多少了。但她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可以這麼說。安琪，你太過憤世嫉俗了，如果你肯來多看看這些人類，你會發覺人世間好美。」林玲像是沉於夢幻中。
她聳聳肩，既然他用功到根本沒注意到她，她也不想打擾他。
小剛的眼光變冷。「既然你不把我當做朋友看，我又何必要你這個朋友呢？」
小剛心中一動，驀地臉紅起來。
林玲蹙著眉，看著下方攢動的人群。「不！你說的沒錯。我曾以為就算我死了，還是會有人惦著我、念著我，但很顯然的，他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另尋他歡，這著實讓我傷心了好一陣子，畢竟人類的記憶是敵不過時間的——」她突然看見下方兩個男孩在樹下玩過肩摔，眼神不禁柔和起來。「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眷戀人間嗎？那是因為我一直想找尋，找尋一個不會被時間打倒的人，他會永遠記得曾被遺忘的事物——或人。」
「天機不可洩漏。」她端起另一盤菜。
「當然！」他補上一句：「要是你能常來，那更好。」
他暗中做個鬼臉。
「學生天使？」家偉愈聽愈驚訝，愈聽愈稀奇。「難不成等我們上了天堂還要念書？那太痛苦了吧！現在我們為了大學聯考可吃盡了苦頭呢。」
但他自己呢？他自己何嘗又不是如此呢？當初在他雙足不便，拒絕所有朋友的同時，一個天使從天而降，他幾乎是半強迫性地讓她和他做了朋友，只因她是天使——一個獨一無二的天使。也許是他的虛榮心暗自作崇，傷殘的他竟也能和一個天使做朋友——和一個「天使」做朋友，而不是和林玲做朋友，他這不也和家偉一樣只看見表面的浮象嗎？他不也是個膚淺的人類嗎？——可是他敢發誓，自從好幾年前他就真把林玲當做好朋友了，一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才沒有交女朋友呢！」他激動的大喊，換來林玲的驚訝瞪視。
林玲看得困惑。難道是她做天使太久了，所以才不清楚現在人類的心理狀況？
安琪的眼神變暗。「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她話鋒一轉：「天使玲，人類的靈魂或許有得到永生的一天，但感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林玲淡淡一笑：「那就跟作夢一樣。」
林玲偏過頭去看小剛。她倒也想聽聽這相處多年的小剛對她是怎樣的一個看法。
家偉暗暗瞪了他一眼。好小子，分明不讓他知道林玲的長相嘛！明兒個到學校較量較量。
小剛有些不滿、有些抱怨。「你停留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還要短。」
小剛呆了一下，小小的竊喜稍為沖淡了剛才那股怪異的難受，畢竟還是只有他可以看見玲玲，和*圖*書連家偉也只能聽見她的聲音，而無法看見她的人。
「她的鼻頭上散著幾粒紅紅的雀斑，笑起來七分像酒井法子，三分像——」他想了想，柔柔的笑了。「三分像她自己，還有她的眼睛——」
他氣得猛捶牆。
她撇撇嘴，繼續吃起來。「你當然是頭一次啦，不然你還遇見過那個天使？」她咕濃道。
「我早該想到你沒見到能吃的東西是不會放棄的。」小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學校操場的上方有兩個天使飄浮著。
她撇撇嘴，開始吃起她的麵來。
「我叫林玲。不要老叫我天使、天使的。」
「我答應玲玲不告訴其他人她的存在，現在你知道啦，你還不滿足啊？」小剛瞪他一眼，就靠在樹邊坐下。
目前這對他而言，就足夠了。
小剛柔柔笑著：「是的，這實在太棒了！」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把面擺在桌上。「如果你早些時候來，就能更早知道這個消息。」
「你笑什麼？」她有些生氣問道。
林玲瞄了他一眼，發覺他的眼神深沉而且似乎帶著——悲傷？
林玲注意到他的凝視。「啊！你總算注意到我了。你念得怎麼樣啦？」她靠過來。
映入窗內的陽光彷佛金色的光芒灑落在林玲的四週，雖然部分光芒穿過她的形體，投射到榻榻米上，但卻使她看起來出奇的漂亮可愛。
林玲眨回淚水。「太棒了！小剛，太棒了！」她一直重複著。事實上，她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其他話來。
自從小剛去年生日之後，她就沒再來見過他了，不知道他的腿是否好些——她到處東張西望，她倒是不太在意小剛的腿，畢竟他都已經去做復健了。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沒有留些好吃的給她？雖然照她的邏輯推斷，她都這麼久沒來了，小剛是很有可能不再留吃的給她了，可是找找看總沒錯，至少——說不定有幾個水果充充饑也不錯啊！
「小剛不會，他是個好孩子。」
原來小剛打從那次後，就真的遵守他自己的諾言，不再和外人談起她的事。她心頭一陣溫暖；看來小剛真的當她是朋友。
「你以為我很膚淺？」家偉不滿的說道：「我當然也很注重內涵啊！但不可否認的，外表也是很重要的。」
看到小剛那副表情真可以算是值回票價了。
他振作起來了。
但他失望了，徹底的失望了。
她屈指一數，再過幾天就是大學聯考了，難怪小剛現在這麼用功。
他好恨他自己。
上帝！林玲興奮的尖叫起來，她甚至衝動的想抱住小剛，卻撲了個空，從他身體穿過。
他馬上停下來，輕咳幾聲。「家偉，你來啦。」他小心的不去看林玲坐的地方。
兩人同時跨前一步，眼裡寫滿暴力兩字。
像今天就是一例，要不是安琪當擋箭牌，她根本無法走出天堂大門一步。
林玲一楞。「不！到時候他會上天堂，我們還是朋友啊！」
她一眼就看見小剛背對著她在啃書。
她繞著他打轉，他當然是看不見她的。這個男孩看起來跟小剛一樣大，也長得眉清目秀，就是皮膚看起來小剛健康許多。莫非是做小偷訓練出來的？不可能吧！小偷都是夜間活動的啊，哪曬得太陽？不過這個小偷也未免太笨了吧！來偷東西還在這邊悠哉悠哉的吃東西，不怕被屋主發現嗎？
小剛的臉上出現難得的溫柔。「我是為了實現一個朋友的願望。這是她來不及實現的願望。」
她之所以如此準時，不單單是為了小剛，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羅媽媽絕妙手藝。
小剛露出特大笑容。「不食言？」
家偉失笑。「嘿！再怎麼說，她也是天使啊！你以為一個天使能和人類有什麼結果啊？」他看了眼突然蹙眉的小剛，心生警惕。「亦剛，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天使的吧？」
她點點頭。「沒辦法，雖然奉公守法的天使很多，但叛逆的天使也不少啊！像上回費兒為一個人類小女孩，擅自篡改生死簿被發現了，那可是轟動整個天界呢！」
門外劇烈的敲門聲並沒有讓小剛停止大吼。
他仍是抑不住笑意，笑容在他臉上增添不少帥氣，不過比起小剛嘛——那還是要差一些。
畢竟在他受痛苦折磨時，是林玲在身邊陪他的啊！甚至——還有他見林玲最後一面的那一晚，他的舉動、他的言語在在使他想不透——難道他真的愛上林玲了嗎？如果他真愛上了林玲，上帝讓他在最後一晚才明瞭，他——不是太悲慘了嗎？愛上一個天使？他真的愛上一個天使嗎？
「是啊！我得在天使們交班的時候溜回去，要是讓舍監天使發現我沒回去，我可就完啦！」
但她現在可沒心情管那些無聊事，她心疼的看著她香噴噴的美食快被這個男孩給吃完了，看他一副食之有味的樣子，這一定是很好吃的——她垂涎的舔一舔唇，一直心疼的盯著盤中食物像是變魔術一樣逐一消失；難道她真的要讓他吃個飽，而自己卻餓個半死？那她費了那麼大的工夫偷溜出來，所為何來？不行！她難得下來人間一趟，怎麼能入寶山而空手回呢？也許嚇嚇他，這位小偷先生就嚇跑了，畢竟小剛這裡除了幾本書，也沒什麼好偷的。
「你——你怎麼知道？」小剛回頭看林玲。「這是怎麼回事？玲玲，家偉也知道嗎？」
以往他把林玲當作理所當然，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林玲對他如此重要。
他們互瞪對方，空氣中彌漫著即將崩裂的緊張。
起先她沒發覺，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手上端的大碗裡，但她開始皺眉。
「安琪，我死前到底做了什麼大善事，我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
小剛偷偷瞪了她一眼。
「怎樣啊？」家偉催促著，臉上還帶著緊張。
既然是小剛先提出來的，她再怎麼不捨，又能如何呢？也許小剛長大了，再也不需要她了。
「做什麼？」
「玲玲現在在準備中級天使的考試。」小剛死瞪著他。「你倒走不走啊？」
小剛回過神來，看見兩雙關心的眸子。
難道她沒有在上頭看見他替她圓願嗎？
她生前可沒像他們現在這麼複雜呢！也許她上去後該再去修修人類學才是。
林玲打量著這兩個人。「喂！你們不是要打架吧？我看你們好像是在『眉目傳情』耶，有什麼話就直說嘛，幹嘛還用眼睛說話？怎麼？現在人間流行用眼睛進行無言的溝通啊？」她注意這兩個男孩的動靜。
許久，她才合上她的嘴巴。「你比我還高。」她只能吐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