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爬進車去，把車開走，自責已留下了一個極好的故事。我已經知道地方報會有什麼頭號標題：「洛城偵探調查本鎮謀殺舊案」。
「被謀殺了？」
有一種索引，可以查出每年在美國各大期刊上，有文章發表的人名。
「有地出租，我也會有興趣。」我告訴他。
「狄科爾，」他說：「蜜月回來不久，就被謀殺了。我告訴你吧，由於兇手沒有找到，至今任何人提供消息，祇要捉到兇手，兇手伏刑，仍有二萬五千元破案獎金等著。假如你到這裏是有為而來，我們很希望得一點內幕新聞。」
「他還住這裏吧，是不是？」
「懂了。」
廚子，自熱的鐵板上翻轉在煎的雞蛋，用大拇指一指：「那邊，夥計。」
我到達酒吧，看了二局棒球。卜愛茜打電話告訴我安先生已經來到辦公室。柯白莎火燒屁股似地在到東到西找我。我又看完了一個打者被三振出局，慢慢地踱回辦公大樓去。
「你還沒有認識呀。」
「怎麼會？不認識。」我說：「我祇對地產有興趣，對人沒有興趣。」
「噢。」他說。
三十分鐘後，我已確知我們的客戶，從來沒有在本國任何有名期刊，安迪睦本名或帝木的筆名，發表過文章。我也知道他從來沒有出版過小說，小品文或任何書。
「什hetubook.com.com麼人提供的獎金？」
突然的驚愕出現在年輕記者臉上，他想立即掩飾，但沒有成功。櫃檯後的女郎一下把手中的橡皮日期圖章自手中掉下，連撿起來都忘了。
我走出門去。
「老實說，」我說：「我還可能真會認識他，六年前我在船上見到一位渡蜜月的狄先生，據說住這裏附近。」
「狄科爾。」我告訴他。
記者連吞了幾口口水，說道：「你認識狄科爾嗎？」
「謝謝，真高興能認識你。」
櫃檯後的小姐說：「他祇是來看些舊資料。」
我知道已捅出了什麼紕漏。事已至此，也只好硬了頭皮要弄弄清楚。「姓狄的怎麼了？」我說。
「原來如此。」記者說。
「沒有。」
「在。」
這不算什麼。祇代表有人在盡自己的責任。鎮外來了一個陌生人，要查小鎮六年前的新聞。也許沒什麼。也許背後有個故事。假如背後有個故事，搞報紙的當然很敏感。他們不希望其他同行先知道了。假如沒有故事，他們不會願意浪費時間的。我決定使他們知道，裏面沒有故事。
他笑笑。
這時候，假如我自顧離開，可能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情。但是我突然沉迷於安全的自信。我覺得得來甚易。我想多收穫一點。
警員正把罰單向和圖書我雨刷上夾，而記者站他身旁，手裏拿著筆和記事本。我向警員說：「我非常抱歉，警官。我正趕來開走這輛車。」
他向街角一塊鑽石形標示牌一指。「一小時停車，洞八三洞到十八洞洞。」他說：「週日及例假日除外。」
「被謀殺了。」
「是不是有什麼不對？」我說：「狄先生得了鼠疫？還是有什麼毛病？」
算了，又能怎麼辦？真豈有此理。假如我們的客戶──安迪睦，能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我何致把自己的頭鑽進如此一個爛攤子裏去。
我祇是對他笑笑，經過廚房，走進後巷。
「生氣？」
「沒什麼我可協助的嗎？」
我微笑著，「是的，我還沒有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當然想知道你是什麼人。」然後，又加一句說：「我想謀殺案和地產買賣沒有關係。」
我給了他最努力裝出來的笑容，說道：「外地來的人，請特別通融一下。」
「真的沒有。」
我是一早用公司車開來柑橘林，把那破玩意兒幾乎直接停在報館門口的。我沒有敢直接回車裏去，所以步行走向一個房地產公司。我走進去和經紀人東聊西扯了好幾分鐘。走出來又去吃了早餐。我步行到公共圖書館，發現要到十點鐘才會開門，所以我又走去另一家房地產公司，出來後走進一個hetubook.com.com電話亭，用手指指著查電話簿。
「妳有沒有見到我們昨天的新客戶，一個叫安迪睦的？」
我把駕照給他看。
我搖搖頭：「祇找到出售的廣告。可能要找到經紀人，才能知道價格問題。即使找到經紀人，可能也尚有困難。」
「有沒有不安寧？」
「他昨天下午三點鐘來的。他今天同時間會再來。現在妳給我注意聽：下午二點三刻我會準時在辦公室對街那酒吧裏。酒保認識我。那傢伙一進辦公室妳就打電話給我。千萬別告訴白莎我們通過話，也別告訴她妳知道我在那裏，知道了嗎？」
「我以為交通整理習慣上九點鐘開始。」
「你來遲了一點。」
我掛上電話，來到公立圖書館。
我很快走向巷口，繞過一條街，直接步向我的車子，不敢跑步，但儘快地走著。
我聽到櫃檯後面辦公室裏蜂鳴聲響起。門一開，辦公室裏出來一位長髮，銳利眼神的年輕小子。他假裝在找什麼東西，而後把兩眼固定於我。「哈囉，」他說：「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忙的嗎？」
那年輕記者說：「噢，是的。」追根究柢的眼光看著我。
那記者還在跟蹤我。
「讓我們看一下駕照。」他說。
我看到一個警員正一面走一面在查汽車的停車時間。我最不願發生的事是車子被人查出來源和_圖_書，所以我走進一個食堂，要了一杯咖啡，走向在食堂後側的盥洗室方向。一轉身就走進廚房。
「車是你的。」
「賴唐諾拒絕接受訪問，堅不吐露姓名予記者。問得多，說得少。無論如何據記者查知，這家私家偵探社過往對兇殺案之調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是的，我相信不一樣。」我說。
「找到了嗎？」他問。
「沒有。」
「嗨，愛茜，白莎在嗎？」
「打聽一件事，」我說：「有一個姓狄的傢伙據說尚有幾畝地想賣掉，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
我把重點記下，把報紙還給櫃檯內的女郎。女郎謝了我又笑笑，把腳尖踩向看不到的電鈕。我看到她身體重心轉移。她要確定信號不致沒有傳到。
「公司的董事會，狄氏企業公司。」
記者微笑著連牙齒都露了出來。
我想到白莎一直把我形容為有腦筋的渾蛋。我又想到我們那位有詩意，夢樣眼睛，長而敏感手指的假貨客戶，當別人給他一份柑橘林報紙剪報時，會把我看成什麼。
「要看你從什麼角度看。」
去他的吧！報紙出版前，我早已把本案結束了。他所要的消息，我都告訴他了。
「我在開。」
我把車開回洛杉磯，打電話給我私人秘書卜愛茜。
「好，」他說：「這次放了你。」
我先假設六年前七月在巴和*圖*書黎渡蜜月，婚禮的舉行可能在六月。我專注在六月。八點四十七分鐘時看到狄科爾和他身旁方麗芍的照片。新娘是當地一家律師事務所的秘書。狄科爾是當地的大亨，橘子園，油井──被形容為廣大石油帝國，有活力的年輕生意人。
他們的內容可能會這樣寫：「賴唐諾──洛城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之資淺合夥人──今晨親來本鎮，查閱本報舊檔案中有關狄科爾被謀殺的資料。
「原來如此。」
「謝謝你，我都忙完了。」
「說得沒有錯，」年輕人同意說：「當然作商業用和作農牧場用，還有很多不同。」
沒有人問我是誰，綑得好好的一捆報紙就交給了我。小鎮唯一的小報，反正一年的量亦有限得可憐。
「姓狄的？」他說。
我有個朋友在洛城一家大報資料室工作。我去找他，影印了一大堆狄科爾謀殺案的剪報。這家大報曾對本案新聞大大地炒了一下。放了不少高空，好像他們真知道一樣。結果當然有始無終，不了了之。
事實使我相當生自己的氣。
我笑道：「我在研究地產的增值。有些土地六年前就做過廣告，我想找出當年出售的價格。」
報社八點三十分開門。我八點三十五分到。我說我要看六年之前的舊報紙。
「離鎮不遠。」藍眼看著我，猶如貓在看老鼠。
「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