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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

作者:茱麗.嘉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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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她知道她不能再自憐下去了,如果還不停的話她就會像個嬰兒般哭起來了。她的未來已經註定了,只有上帝才能改變她的命運。
「我不記得你。」
「但這個人拒絕了我的求婚……不是嗎?」
什麼都沒有。她等了幾分鐘,看她感覺到的東西會不會自己現身,但仍然什麼都沒發生。她聽到的唯一的聲音是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沒有回答。看起來,他們似乎很高興能站在那兒跟她說話。他們的樣子很奇特,這些士兵似乎不像是那種到處閒逛的人,但他們現在卻正在這裏閒晃。他們在等著什麼事嗎?如果是的話,那會是什麼呢?
「為什麼你不跟我說話?」
玟娜現在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想要自己抓個丈夫,還想要偷隻小豬當寵物養。她能想到的唯一藉口就是當初她實在是太小了。
不,不,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她可能根本不明白自己當時在做什麼。
「可能不會,」康諾回答,「自從父親去世後,她就覺得回到我們的領地對她來說很困難。她甚至直到現在還在哀悼她的過去。」
他們的服裝也很原始,但她覺得有點眼熟。他們穿著淺棕色黃綠色相間的羊毛披肩。膝蓋裸|露著,腳上的鹿皮靴用皮帶綁在小腿上。
讓一群流亡者耐心地聽一個女人說話應該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如果她結結巴巴或是滿臉恐懼的話,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所以她必須勇敢,她告訴自己。
只有喬安知道她的有關找丈夫的計畫,而她也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家人以外的任何人。事實上玟娜根本不記得她的求婚是怎麼回事,畢竟那時候她太小了,但她的姐姐經常跟她說起這件事,以至她覺得好像這件事就發生在昨天一樣。跟其他姐妹一樣,喬安也很喜歡取笑玟娜荒唐的舉止來折磨她。她尤其喜歡談論關於小豬的那部分情節。
「不過你的兄弟還是會生氣的。」
「很好,就算你們是因為我的求婚而來好了,但剛才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根本全都忘了,我的一個姐姐知道我當年愚蠢的行為,她告訴我,我當時很擔心自己將來找不到丈夫,儘管我非常懷疑當時的我根本不明白丈夫是做什麼用的,為了安撫我,喬安才讓我向別人求婚的。她根本不知道我真的會去做,但現在我認為這應該是我父親的錯,因為他告訴我,說他無法找到一個男人能夠容忍我,而這也該是你的錯,先生,因為你當時朝我微笑。我倒一直記得那個。你應該知道,在英格蘭,好女孩是不會向紳士求婚的,那是不對的。」她幾乎是吼出這些話的,「上帝作證,我真的再沒力氣跟你解釋了。」
他聳了聳肩,他根本不在乎她記不記得他。
「三次?我……」
「你們來到這跟我的求婚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是?你們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雖然有點莽撞,但她決定把他們的謊言作為突破口。
「但是,小姐,我所知道的是你向他求了三次婚。」
「我不能離開這些士兵。去吧,你跑吧。」
「她可不容易讓人忘記。而且,我現在有更好的理由給亞力了,而那對我很重要。」
他在婚禮上塗著作戰油彩。
她該怎麼辦?
他們正等著她。當她看見他們的時候,她真希望自己暈倒算了。她聽見幾聲長長的抽氣聲,她知道這些聲音是那群流亡者發出的。她的樣子明顯嚇到了他們——他們臉上的表情表現的很清楚——而這種反應根本毫無理由。他們顯然是正在等待她的現身,因為她走過來時他們正面對著她。
蘇格蘭,一一一九年
終於,她準備好了。她一直在跟上帝說著話,請他幫助她脫離此刻的險境,如果上帝不想讓她活著,那麼能不能請他使自己死的快一點?而每隔幾秒鐘她就「毫不痛苦」地把這些請求吞回肚裏,而這些所有的請求就全都變成了「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她心裏很確定上帝能夠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
「我們因他的背叛而跟他作戰。」
「他告訴他了,是的,他說了,」她喊出聲來,一邊不停地點頭來強調她的話,「他扔掉了他的劍,指給他們你的位置,然後我找到機會跑了出來。你父親的士兵會被殺死的。現在那群野人正在等著他們的頭目回來,然後就會開始屠殺。他們會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
「謝謝,」她輕聲道謝,然後才想到不該向他道謝。
「是的,這將是我最後的報復,這會讓麥內爾痛苦很長一陣子的,我會為此相當滿足。你知道那隻豬有多想跟英格蘭聯盟。我們就利用他的貪婪作為我們的有利條件。記住,朋友,他使你的家庭蒙羞受辱!」
她等著有人攻擊她。沒有人移動。然後正當她準備要求被告知他們的意圖時,那些蘇格蘭人突然使她驚奇的無法呼吸起來,他們整齊劃一地跪下身去,把手舉過頭頂,朝她的方向低頭致意。他們表現出來的尊敬嚇壞了她。不,不,不是尊敬,她想。他們在嘲笑她嗎?上和圖書帝明鑒,她根本無法判斷。
她只匆匆瞄了一眼那群流亡者,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士兵身上了。哈樂德和其他士兵都跪在空地中央,垂著頭,手背在身後。然而當她走近時發現並沒有人綁住他們。她又仔細觀察了他們的傷勢,奇怪的是,她發現他們和以前一樣健康。
他什麼都沒有做。沒說一個字,哪怕點點頭,甚至眨眨眼都沒有。她在跟一棵樹說話嗎?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的領主了嗎?」昆藍問。
這就是他們等在這裏的原因了,她應該早猜到的。如果她不是忙著想辦法逃離他們的話,她應該早想到他們的首領應該也來到這裏了。
「不,我已經傳話給我的繼母,告訴她我將有個新娘了。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何家的人。」
她真的需要習慣於他在身邊。該死,他還準備今晚跟她上床呢,但他不會現在就把這個打算告訴她。她將成為他的妻子,不管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讓她同意在牧師面前宣誓嫁他,結果都不會改變。如果必要,他不在乎用今天一整天的時間等她平靜下來聽他說話。
他花了好一會才記起怎樣呼吸。他接受過的訓練最終幫助了他,雖然他知道她對自己平靜的心態是多麼的具有威脅性,但他還是對她很滿意。她漂亮的外表會使得他對那頭豬的報復更有樂趣,麥內爾會更加痛苦於失去一個美麗的新娘。從英格蘭得到漂亮女人可是非常困難的,而現在他應該聽說了,這珍貴的寶物已經落入他的懷中了。
「我的禱告?」她被徹底弄糊塗了。
玟娜開始迅速整理剛才洗臉時散落在四周的東西。她開始重編辮子,但馬上改了主意。她幹嘛要在意自己遇見領主時的外觀呢?她解開絲帶,用手指刷著頭髮,結果匕首和絲帶都掉了下來。她剛一揀起匕首就聽到負責護送他的一個叫哈樂德的士兵的呼叫聲。
她告訴自己她真的必須抬頭看他,如果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他就會把這看作是懦弱的表現。嘗試逃跑只會給他暗示,他的塊頭對她造成了多麼大的威脅。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有點骨氣?幾分鐘前她還很有勇氣呢。
他把雙手背在身後,耐心地等著她恢復。他想知道現在她是否還認為他是個魔鬼。她的眼神表明她可能還這麼認為。這種想法真是荒謬的可笑,但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笑意。
他的回答令她皺起了眉頭。既然他說的是蓋爾語,她也決定使用蓋爾語。她和他的姐妹們在爸爸的堅持下學會了蓋爾語,現在她很感激父親當年的堅持。這些逃亡者的語言跟她學過的有點不太一樣,但她還是聽懂了他剛才的話。
那個戰士對她的順從感到吃驚,但她只是絕望地舉起雙手,「歐文,你準備殺死我和我父親的士兵嗎?」
然後他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終於開口對她說,「好的,玟娜,我會娶你。」
他知道她認為自己正走向死亡,她臉上的恐懼已經表現的很清楚了。一個換十二個,她是這麼說的吧?康諾被她搞糊塗了。她是黑耐沃的女兒,不是嗎?不過她可一點也不像他所知道的其他的英格蘭女人那樣。在這麼多年的戰爭中,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英格蘭人有她這樣的勇氣,直到今天。他想著要跟她說起他計畫的這件事,但又改了主意。他認為現在跟她說話好像不太明智,這女人現在正謹慎地讓自己不再害怕他。
昆藍突然大笑起來,「我在想上帝肯定在幫我們,康諾。直到今天早上我們才知道你要帶走的女孩的名字。你還記得她嗎?」
「不,一旦他知道很久以前,這個英格蘭女人已經把自己許給我的事實之後。他會高興的。」
「哈樂德不會告訴他的。」
「我很可能說,『你願意娶我嗎?』」
她直視著他,希望他能對她說話,但他一聲不吭。
領主身旁還有五個士兵騎著馬與他同行。這些男人也都呈現出戰鬥的狀態,但是他們每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因為誰也不想在今後幾天裏跟一個英格蘭新娘同行。昆藍騎在領主身邊。這個戰士幾乎和康諾一樣高,但肩膀手臂及大腿上的肌肉不像他的領主那樣強壯,因此看起來沒有康諾那麼強大的力量。但那不是昆藍跟隨康諾的原因。是康諾的機智,他對公正的渴望,他堅定的領導才能使他的士兵一直跟在他身邊。作為他忠實的跟隨者,昆藍會獻出生命來保護領主的安全。康諾曾經救過他一次,而昆藍知道無論多麼危險,他的領主都會願意再次再再次的這麼做。
昆藍點了點頭,「她問了你三次,但是我要提醒你那是很多年前了。她肯定已經忘記了。」
玟娜想只有一個辦法能脫離困境,她必須想辦法讓這個野蠻人能夠理解她的話。
「請叫我的名字,小姐,如果您能叫我歐文,我將不勝榮幸。」
「我想是一群流亡者。太多了我數不清,他們的臉是藍色的,而且都長著魔鬼的眼睛。他們就像撒旦那麼高大。其中一個還說,要是哈樂德不和-圖-書告訴他你藏在哪的話他就殺了他。」
她並不知道自己一直盯著他看,她當然也沒注意到他抬起了手,所以當他把手放在自己手上時,她居然只能傻乎乎地低頭看著他把她的手從背後拉出來,然後又溫柔地拿走她緊握在手中的匕首。
「那是很多年前,小姐。」歐文說。
「他們是誰?」玟娜害怕地低聲問。
「只是剛才。」昆藍回答她。
灰眼睛看起來很震驚,「我叫昆藍,小姐。我們不是蘇格蘭人,我們是高地人。」
不准害怕,她命令自己。我必須無所畏懼。
他們似乎都被她的問題嚇了一跳。那個長著灰眼睛的士兵回答了她,「不,玟娜小姐,我們絕不會傷害你,這裏的每個人都曾經發過誓要保護你直到我們死的那天。」
她挫敗地大聲歎了口氣,「恕我冒昧,我並不想要你們跟隨我去任何地方。」
「你們不打算馬上離開,是不是?」她的聲音聽起來令人同情。
其他人一致點頭表示同意。
等她停止了哭泣,母親開始給她婚前忠告。她告訴玟娜不要擔心,情況馬上就會好轉,她還告訴女兒要學會生活,放棄自己孩子氣的夢想。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謝他?他剛剛還把她嚇的半死,她不是該因他帶給她的恐懼而大聲責罵他嗎?
等到她走到營地邊的小路轉彎處的時候,她已經恐懼發抖的幾乎站不穩了。她突然想起自己手裏還握著那把匕首,於是她把它藏到身後裙子的褶皺裏。強迫自己深吸口氣。
「他在哪?」
「很好,我會叫你歐文。」
「你錯了,歐文。我沒做過這種事。」
康諾笑了,他把她拉向他,低下頭,親吻她,時間長的足以激怒她。
當她終於抬頭看他的時候,康諾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吃驚。她的美使他無法呼吸。他在小溪邊看她解開辮子上的絲帶時就已經知道她很漂亮了,但他沒有花時間仔細觀察她到底有多美。他當時離得很遠,而且也不在乎這個。
「你會怎麼對他說?」
「現在改主意還不太晚,」昆藍說。「還有其他方法來報復麥內爾。」
玟娜決定藏起自己的恐懼,她想自己確實做的很好。她無法確定這個魔鬼是英俊的,還是如聖經所說代表著醜陋的罪惡。她無法不注意到他臉上的藍色油彩。她當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卻溫暖而令人安心。他臉上的輪廓看起來完美無缺:鼻子挺直,高高的顴骨,嘴唇看起來冷酷無情。他暗夜似的黑髮似乎太長了,幾乎垂到肩膀。但奇怪的是他看起來很乾淨。
她當然不理解,她很想要問他是否可以讓她離開而不用擔心他們跟著她,可是她還沒問出來,昆藍就開口提醒她,「小姐,關於您的求婚……」
「我沒在等啊。」她斷然回答。
為什麼他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她完美的外表呢?她的皮膚毫無瑕疵,她的藍眸清澈透明,閃閃發光,而她玫瑰色的豐|滿的嘴唇,使他想到的全是不該有的想法。他把視線轉到她的額頭,使自己能集中精神。
「很好,那麼我命令你們離開。」
他們知道這件事。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她不得而知,但她太驚慌了無法正常思考。
她怎麼可能記得?難道這些人沒有聽她說話嗎?
「你們是高地人。謝謝你肯花時間教我,昆藍。」
他朝她低下頭,「我要謝謝您,小姐,因為您肯屈尊向您卑微的隨從尋求幫助。」
麥內爾領主。上帝救她,每當她腦子閒下來,她的思緒就會轉到她未來的丈夫那去,然後她就會想吐,多虧今天她還沒吃東西。的確,她從沒見過那個男人,很可能自己所做的結論都是錯的,他可能非常好,所有那些關於他的可怕的傳說可能都是些誇大之辭。上帝啊,她誠心希望如此。她可不想嫁給一個殘忍的男人,甚至不能想像那種情況。她是怎樣懇求父親不要這樣對她啊。可他不願理會她的懇求爭辯,他向來如此。
昆藍不僅僅是個忠誠的隨從,他也是個親密的朋友,像其他所有的何氏族人一樣,他也信奉著自己的怨恨,把這恨當成愛人一樣藏在心裏,直到他能找到辦法替自己及家人復仇為止。
他們不是多的數不清。白翠絲誇大了他們的人數,這裏只有五個流亡者而已,他們呈半圓形站在她父親士兵的身後。不過,這五個人已足以讓她的膝蓋發軟胃部抽筋了。
「是的,我求了婚。但後來我改主意了。這個人還活著嗎?他現在肯定已經很老了。是他派你們來的嗎?」
她拿出匕首,慢慢站起來,慢慢轉身,同時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眼睛搜尋四周,想知道暗黑的樹叢裏可能隱藏著什麼。
昆藍搖了搖頭,「他拒絕了你的前兩次求婚,但我們的理解是你應該還在等著他答覆你的第三次求婚。」
「小姐,快跑。」她尖叫,「我們被魔鬼攻擊了。在一切還太遲前藏好你自己。那些野人打算殺掉我們的士兵,但是他們想要的是你。你絕不能讓他們找到你。現在快點。」
她拎起裙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營地跑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女僕白翠絲截住了她。這個大塊頭女人塞滿了狹窄的小路,一邊抓住玟娜的手臂,一邊努力繼續前進。翠絲臉上恐懼的表情使玟娜的脊背一陣發涼。
「因為我們的領主。」歐文回答。
另外一個蘇格蘭人問她。
何康諾的心情就像他臉上和手臂上塗的深藍色油彩一樣陰鬱。領主對於他所執行的任務並不高興,但是他是個具有榮譽感的男人,為了公正,他會做任何需要他做的事。康諾全心全意地想著自己的復仇計畫,事實上他並不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因為,每個配的起自己的劍的高地人都是具有復仇心的。很簡單,事情本來一向如此。
「我在祈禱耐心,」她以盡可能高貴的態度聲明,然後問,「你是誰?」
但是這個巨人既不是上帝也不是魔鬼,他只是個男人,野蠻而令人恐懼,但也不過是個男人而已。而且,稍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女人可比男人聰明多了。她母親曾經跟她的女兒們講過很多這樣的事例,當然都是在父親不在場的時候。母親總是誠實待人,有時甚至過分誠實,不過她也很體貼,從不會說出傷害男人感情的話來。
「你向他求過婚。」
為什麼他們不說話?她感覺他們好像已經盯著她看了至少一個小時了,可她知道實際上很可能剛剛過去一兩分鐘而已。
她也朝他微笑,「那麼你會聽從我的命令了?」
她匆忙跑向空地,一邊向上帝做最後的禱告。她沒有浪費時間羅列她以前犯的所有那些過錯以請求上帝一一原諒,如果她把那些罪過一件件的都回憶起來,然後加以分類,最後在向上帝請求贖罪的話,做完這些恐怕得花掉她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她把他們全都集中起來,打包成一個整體,直接請求上帝原諒。她以一個請求結束她的禱告:她請求上帝能賜給她足夠的聰明才智努力活下去。
「你錯了,先生。」
親愛的全能的上帝,她居然把禱告大聲地唸出來!
她最好保持警戒,同時找出答案。
當然她並不想轉身,但她的驕傲使她不去想嘗試逃跑。她握緊手裏的匕首,對馬上要面對的情況做好了心裏準備。終於,她轉過身。
「為什麼我該記得他?我甚至從沒見過那個人。」
那個被她一直盯著的士兵突然對她咧嘴一笑,「我們正在等,小姐。」他解釋,聲音低沉有力。
「你覺得尤菲米婭會回來嗎?」
玟娜害怕地想要隨女僕而去,但她不能。她鼓起全部的勇氣不讓自己向想要逃跑的欲望低頭,如果女僕說的是實話的話,玟娜知道她很可能幾分鐘後就會死掉。
其他士兵都點頭表示同意。
「這個姓對我毫無意義。我認識他嗎?」
「等什麼?」她用蓋爾語問。
他們是蘇格蘭人。他們可能是麥內爾族長的敵人嗎?
他們現在已經侵入他的領地了。他們會為了向她未來丈夫報復而殺了她嗎?
歐文點頭,「您確實求了婚。」他頑固地堅持著。
「是的,但是他們被殺是早晚的事。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跑。」
「你太認識我們的領主了,小姐。」
「那亞力呢?你的兄弟命令你結束這種不和,而你答應了他。」
她突然不說話了。三次,上帝啊,他說的不是關於……她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們是蘇格蘭人,」她開始發問,但對自己虛弱的聲音感到驚訝,「但你們在蘇格蘭的家在哪?」
「你在你的信中是怎麼說的,小姐?你還記得你的求婚是怎麼說的嗎?」她聽出那是她身後昆藍的聲音。
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
昆藍又笑了。其他的人也都咧開嘴笑了起來。
她不能回頭面對昆藍,因為他們的首領還抓著她,而他似乎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當然。」
「那還不夠,」康諾聲明,「等我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你父親的頭會再一次的高高昂起。」
玟娜打算以母親為榜樣,她會試著體貼一點,但她不會絕對誠實。如果她說了實話那她就無法脫離這場混亂了。
然後她開始說話,「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
「你會因為你的愚蠢而送命的,」她咕噥著,一邊把玟娜擠出小路朝樹林跑去。
他們終於要說到他們的首領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因為她現在好像無法集中精神去聽他們說話了。她此刻突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因為如果那個灰眼睛說的是實話的話,那麼沒人會死,她所有的恐懼都是沒有必要的了。感謝上帝!
他通知她的方式也相當冷酷。他在半夜把她搖醒,告訴她他的決定,然後命令她去幫助母親和女僕準備行李。她會在天一亮就前往蘇格蘭南部低地。他給她的解釋不能令她釋懷:這場婚姻可以幫助她的父親將他的勢力延伸到蘇格蘭。既然國王認為瑞秋應該嫁一個他寵信的男爵,那麼,只好把玟娜給麥內爾了。這暗含的意思大大的傷害了玟娜:是的,父親愛她,可他更愛權利和勢力。
她把眼壓在這群人中最高大的一個戰士https://m.hetubook.com.com身上,他長著黑色的頭髮、灰色的眼睛。
康諾笑了,「那重要嗎?」
親愛的上帝啊,她非常害怕。她極需要勇氣,而她突然擔心她是否把這一高尚的品質也留在了家裏。但是她不能因自己的膽怯而讓哈樂德或其他的士兵送命。不管她說服那群魔鬼讓士兵離開的可能性有多麼的微乎其微,不管她有多麼的害怕,她還是得努力嘗試一下。
如果她父親發現了她當年的求婚,他會殺了她。這讓她憂慮不已,但她馬上意識到這未免太過荒謬可笑。爸爸在殺她之前,會先殺了這個沉悶的戰士,然後是他的手下,然後是……麥內爾!上帝啊,她幾乎忘了麥內爾這個人了。如果他知道他準備要娶的新娘是這麼厚顏無恥的話他一定會氣的發瘋!
其中一個士兵朝前一步站了出來,他一臉凶像,一塊疤從一邊的眼眉一直斜過鼻樑。
「我一直在等著你們笑出來,你們不會笑,是不是,昆藍?」
那個巨人看起來似乎就要笑出聲了。他搖著頭說,「如果我離開了就無法為您服務了,你應該能理解。」
上帝啊,她一定是瘋了,居然以為自己能對他坦誠自己的不滿。她連話都說不出來,怎麼能對他大喊呢?而且,她小小的匕首根本對他無法造成一點傷害。這可能就是他讓她留著匕首的原因吧。這巨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告訴她,如果她打算嘗試攻擊他的話,他連退都不會退一下。
她抬頭朝他皺眉,想要弄明白這一切瘋狂行為到底是怎麼回事。
每個流亡者都點著頭,她又小聲問,「一直都在嗎?」
想到父母讓玟娜開始想家。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們要強迫自己接受這場不受歡迎的婚姻。她好想回家,她想念每一個人,甚至那個上了年紀脾氣卻仍然暴躁的保姆。
這些人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老天爺作證,他們是認真的!
她沒有馬上移動,她知道最好不要立刻跳起來跑回營地。如果是野豬或是更糟的什麼東西在附近的話,任何突然的行動都會使自己更危險。
他的眼睛可怕地閃著光,「不,小姐,我們不會馬上離開。」
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那些侵入者們還在解釋著他們為什麼來這的原因。他們看起來可不像是來進行社交拜訪的,她知道她必須在想到讓他們離開的辦法前找出他們來這的真正意圖。
「我們認為你在等。」歐文堅持。
她拒絕相信他們只是來到這裏提醒她幾年前的一場求婚事件,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指望她現在來兌現當年的求婚。她也無法相信他們所說的,他們是她卑微的隨從的胡話。
「又來了。」又一個戰士低聲說。
「我得說,你還在這沒動,昆藍。你是不是剛好沒弄懂我的命令?」
只有一個士兵做了一下嘗試,但也只是象徵性地喊了一聲,以警告他們的女主人而已。康諾聽見那聲叫喊時正在監視玟娜,以確保她在小溪邊徘徊時不會遇到危險,但他的一個手下,——毫無疑問,是昆藍——制止了那個士兵。玟娜也聽到了喊聲,正好是在她準備回營地的時候。好奇心令她匆匆忙忙,結果她忘記了她的絲帶和手帕。但當另外一個英格蘭女人抓住她,並向她灌輸有關魔鬼的可怕故事的之後,她居然能繼續回到營地,可是夠有勇氣的了。
「你傻了嗎?」
玟娜想自己可能只是在犯傻而已。如果真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在那兒的話,她早就應該在那個東西接近她之前聽到聲音了。爸爸總是說她的聽力有多麼的不尋常,他還經常向他的朋友吹噓,她甚至能聽見秋天第一片落葉落地的聲音呢。她確實能聽到很細微的聲音。
這個流亡者突然伸手抓住她,他的大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她想這是在告訴她他不讓她走的話她就哪也不能去。不過他並沒有傷害她,事實上,他相當溫柔。
昆藍回答,「是的。」
她本以為他會留著匕首,或是把它扔的遠遠的以表明自己體格上的優勢,但當他又把匕首插回她斜跨在臀部的有漂亮絲帶裝飾的皮鞘裏的時候,她不禁大吃一驚。
他朝她微笑。
她一直等著他們站起身希望他們能指出,哪個是他們的首領,這樣她就可以跟他說話了。但沒人給她任何暗示,而他們身上塗的藍色油彩使她更覺混亂。他們的表情冷酷陰鬱,臉像是帶著面具。
難道她把自己警惕的本能留在家裏了?她想肯定是的,因為她還是覺得有人在看著她,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玟娜沒有這個耐心。她有種感覺,那就是如果他們不想解釋,她就無法知道他們的計畫。
她認為他們都瘋了。「為什麼你們想要保護我呢?」
「你說你們是我的隨從,你說的是實話嗎,昆藍?」
他搖了搖頭。她的喉嚨因想要朝他大喊而隱隱作痛。很明顯,他跟他的手下一樣都發瘋了。她該怎麼跟他溝通呢?
「似乎這裏有點誤會,」她又開口說話,「我並沒有等著你回復我的求婚。」現在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力多了。「那時我還只是個孩子,你當然和*圖*書不可能這麼多年了還在考慮我的請求。」難道這個男人沒有其他更好的事情去想嗎?「你的人只是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我是玟娜小姐。」
啊上帝,啊上帝……
「我現在必須走了,如果我遲到,麥內爾領主不會高興的。他應該已經派人來接我了,我不想因為一點小誤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
她也想到了交易,麥內爾的財物使這場婚姻更具吸引力。當然,國王並不知道這場婚姻,而且很可能會因此而大怒,但她父親似乎根本不在乎。貪婪填滿了他的心,沒有什麼空間用來小心或害怕了。
「啊上帝,啊上帝……」
其他人與昆藍想的一樣,因為康諾把所有追隨他的人都當作他寶貴的家庭的一員。
「我們又回到這個話題了嗎?」
她真笨,不該離開父親的士兵和午餐營地這麼遠。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她誰也不能責怪,只能怪自己。但如果不是因為她太想獨處一會的話,她是會考慮到可能的後果的。她當然還是會出來獨處一會,但她會更小心,至少會隨身帶著自己的弓箭出來。
那個蘇格蘭人看起來很吃驚,但他馬上藏起了自己的反應。
她父親的士兵可能已經開始擔心他們的旅程了。她想他們很可能已經進入麥內爾的領地了,但是她也知道,在到達他的要塞之前他們還有一整天的路程。
「如果他們想要的是我,也許他們會答應我的請求,放父親的士兵走。這是一種交換,一個生命換回十二個。我知道這有點蠢,但我必須試一下。」
「他正站在我身後,是不是?」她想可能是她太緊張了所以沒聽見他靠近的聲音。
她可以感覺自己的臉開始發熱,挫折感是自己臉紅的原因。她大聲地不淑女地歎了口氣,聲音聽起來更像是一聲呻|吟。
「我們等著你結束你的禱告。」
白翠絲歇斯底里地喘著氣,她抓緊了玟娜的手臂嘗試讓女主人行動。
士兵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樹林某處,然後笑著回答道,「我是來這保護您,並為您服務的,我們所有人都是的。」
但現在她什麼都聽不到了。玟娜認為自己有點緊張過度了。這趟旅程對她來說太艱苦了,她已經累壞了。是的,肯定是這麼回事,是疲倦使她感覺到了其實並不存在的威脅。
她不喜歡這個想法,為一個還沒見過的男人去死並不值得。事實上,為任何理由去死她都不會喜歡,她提醒自己。話說回來,什麼理由重要嗎?
玟娜掙扎著離開這個女人,「你離開的時候我們的士兵還活著嗎?」她問。
她無法想像還有人這麼落後,但她不會說出來以免激怒他們。如果他們想當野人,她當然不會在意。
她簡直無法理解處於這種恐怖的情況之下,為什麼這些逃亡者對她還這麼有禮貌。他們會不會殺她?
他沒動,而她一點也不奇怪。
這真是該死的太過簡單了。她的士兵居然沒有一點抵抗,他甚至連手指都沒動一下。他只是走進他們的營地,讓他們跪下,結果他們就真的聽話的跪下了。他們像小羊一樣溫順,當然也一樣的懦弱。幾個膽小的甚至扔掉了他們的劍。
是的,他正站在她背後。為什麼她居然沒能發覺?這個戰士高的像棵松樹!如果她伸出手,她就可以碰到他了。她盯著他堅實的胸膛,突然一陣緊張不敢抬頭看他。他的塊頭太驚人了。天哪,她的頭頂居然還碰不到他的下巴。他站在離她一兩步遠的地方,她本能地退後一步,但他馬上跟上一步。
她只好強迫自己再次抬頭去看那群流亡者。上帝啊,看到他們只能給她帶來惡夢。他們不是魔鬼。不,不是,他們只是男人而已,她近乎瘋狂地想。非常高大的男人。白翠絲叫他們野人,玟娜對這種稱呼完全贊同。似乎這是那個瘋女人弄對的唯一一件事。是的,野人,這個描述非常準確,他們的臉上都塗著藍色的油彩。以這種奇怪的方式打扮自己很可能是某種古老儀式的一部分。她想知道用活人祭祀會不會是他們接下來要進行的儀式,她馬上停止這種可怕的假設。
她剛剛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實,這些高地人不想放棄他們祖先的古老的髒兮兮的傳統。這些人都穿著原始粗糙的服裝,這就是很好的體現。要不是她太慌亂,她應該在跟他們說話前就意識到他們的想法了。
玟娜小姐突然有種可怕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正在注視著她。她正跪在小溪邊,用自己的繡花手帕抹乾臉和手,突然她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存在。
「好像你剛一開頭就不太順,女人。難道禱告的剩餘部分你都想不起來了嗎?」
這女人非常精緻。他禁不住一直盯著她看。她的美迷住了他,而他突然意識到,他也沒比他的士兵好多少。他剛才看到他們傻裏傻氣的樣子時簡直氣壞了,可現在呢,他不得不承認,他也和他的士兵一樣冒著傻氣。
「我會告訴他事實。她確實向我求婚了,你沒忘記這個吧?你還因為這個笑了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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