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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月蝕灣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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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換言之,惠瑟做你想做的每件事;而她喜歡的事,你連一件也沒做過。你不覺得那在男女關係中是個問題嗎?」
「不用了。有他的前妻替他作擔保,我想我沒什麼好擔心的。非常謝謝你,乃菱。今晚我可以睡得安穩些了。」
乃菱拿起桌上的藍色檔案夾穿過房間。她身穿牛仔褲和深黃色罩衫,頸際的金項鏈在她深褐色的肌膚上閃閃發亮。削薄的黑色短髮突顯出她完美的骨架。
「沒事。我只不過是打算去我父母在月蝕灣的別墅住一陣子。」
莉莉轉身走開,從另一條街道的側門離開百貨公司。她在人行道上不安地左右張望。韋康培消失了。
「我不懂。」他看起來真的大惑不解。「什麼意思?」
「她在我給她填寫的問卷上寫得很詳細。要知道,她對歌劇真的很著迷;她還喜歡參加電影節活動。」
「別荒謬了!」
「正是。如果你當真要歇業,我願意買下你的程式,以及你在工作期間所建立的相關檔案。」
「我不是打算度假,我是打算轉行。」
「程式有缺陷。」在某方面,那離事實並不遠,她心想。
「對於你的私人問題,我深感遺憾,韋先生。但我向你保證,你和惠瑟分手與我毫無關係。」她說。
「你就是開設『密約』婚姻介紹所的那個女人。」
「一個月。」
「但不會像尼克宣佈離開賀氏投資,去寫推理小說時那樣震驚,畢竟爺爺指望尼克在爸爸退休時接管公司。但沒有人會在我宣佈要當全職畫家時,感到欣喜若狂。賀家人不當藝術家,他們是生意人。」
實現夢想的時候到了,她感覺得出來,她的內在起了變化。她在自己的作品裡察覺到前所未有的新層次。
他的嘴角扭曲。「這幾天我一直在注意你。」
「轉行?」他關切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話搞得我莫名其妙,莉莉。你看起來很緊張,出了什麼事嗎?」
「誰管她什麼時候與你的公司簽約?」
「我的看法正好跟他相同。」
「不完全是。我想請你幫我調查一個名叫韋康培的男人。」
但是韋康培沒有跟進百貨公司。她停在化妝品專櫃前,回頭看他是否仍在人行道上。
「我姓韋,韋康培。」他又朝她靠近一步,憤怒使他面孔扭曲。「惠瑟原本好好地跟我在一起,直到你故意拆散我們。」
「不是。他是一個客戶的前任男友。」
恐懼使她掌心冒汗。「你跟蹤我?你沒有權利那樣做,我要去報警。」
賀氏家族歷代多金融和企業奇才。他們並非不尊重藝術,有些人甚至積極收藏藝術品,但純粹出於投資角度。賀家人不會以藝術為業。她始終把成為畫家的夢想深藏在心裡。
不久後,她一出電梯就看到走廊上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密約」門前等她。費德盛。
「我不懂。你一直那麼成功,你吸引了那麼多高檔客戶。」
「惠瑟原本跟我在一起,直到你哄騙她相信我配不上她,唆使她離開我。」
她挾緊腋下的電腦。「你怎麼知道?」
他的面孔扭曲。「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猜吵也是白吵。」
「我不管惠瑟在你的表格上寫了什麼。」他用拇指戳戳自己的胸腔。「她原本跟我在一起。」
她拿起電腦像盾牌一樣擋在身前。「我沒有那樣做。」
莉莉抬起頭,立刻看出女售貨員不是想問她是否需要醫護協助,而是想做她的生意。
「真的。」他把手插|進褲袋裡。「其實我也一直有意提起這個話題。」
乃菱站起來。「查理回來了。該倒酒了。」
「街上本來就很危險。」查理和-圖-書拿起一杯酒。「敬藝術。」
「她什麼時候和你分手的?」
「不認識。」他方正的下顎繃緊。「但我認識你,小姐。你是作媒的,對不對?」
她迅速往四下瞧,確定人行道上還有旁人。然後她直視著韋康培。
「你是指程式有錯誤嗎?」
這簡直是雞同鴨講,莉莉心想。韋康培可能永遠也不會了解,更不用說是在意,他和惠瑟沒有共同的興趣。
德盛今天上午穿得比她上次看到他時保守多了。他穿著灰色的高領毛衣、深色的長褲和帆船鞋。他有次在喝咖啡時告訴過她,正式的西裝和領帶會使病人感到緊張和不自在。她努力不去想他今天穿的是不是紅色小內褲。
到目前為止,奧薇是第一個看到她作品的藝術圈內人。她的畫以前只有親朋好友看過。
「人生難解的謎題之一。」
奧薇站在工作室中央,紅髮在天花板的強光下閃閃發亮,苗條的身軀因專注而繃緊,看來好像迷失在面前的圖畫裡。
「未必見得。」莉莉盡可能溫和地說。「聽來你們兩個並不相配。你需要戶外型、喜歡露營遠足、不怕跟你吵架的女人。」
女售貨員的笑容立刻變冷。「如果需要服務,請告訴我。」她說,然後走向另一個可能購買的客人。
她停頓一下。「專業指導?」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氣急敗壞地說。「你不可以就這樣關掉『密約』。」
「但在你向我保證韋康培不是連續殺人狂後,我的感覺會更好。」
「我認識你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一起做你喜歡的事。聽來你們沒有做多少她喜歡的事。」
唐乃菱在鈴聲兩響後接起電話。「唐氏徵信社。」
「太好了。我下班回家時會過去拿。多謝了,乃菱。」
他是個眼神嚴肅的高瘦黑人,戴著金邊眼鏡,散發出學者的氣息。他親吻妻子,把購物袋交給她。乃菱消失在廚房裡。
「惠瑟熱愛歌劇。我只是好奇你的興趣是否和她相同。」
他又遲疑了一下,然後接受暗示地走出去。他在門外的走廊上停下。
「問題出在韋康培說的有道理。」她慢條斯理地說。「我沒有權利擺弄別人的人生。何況,作媒的壓力太大。」
她打開燈,走向辦公桌。「找我有什麼事?」
「你不能在毀掉我的人生後,隨隨便便地把我打發掉。」他說。「你把惠瑟從我身邊搶走,你沒有權利那做。該死的!你沒有那個權利。」
「莉莉,」他如釋重負地說。「你害我有點擔心。快十一點了。今天上午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到你的辦公室都沒人接,於是決定上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有麻煩嗎?」乃菱在沉默片刻後問。
他逼近一步。「你把惠瑟從我身邊搶走。你把她牽線給別人,對不對?兩天前我打電話給她,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在電話裡告訴我,她打算嫁給那個你替她找的男人。她以為她墜入了情網。我認為你把她的腦筋搞糊塗了。」
她需要一個聽來比較技術性的理由來搪塞他。
「正是我想聽到的。」莉莉說。
「是的,但這件事請暫時保密。」莉莉交抱雙臂,注視著牆壁上成排的畫。「我還在想該用什麼方法婉轉地告訴家人。」
「壓力太大?」
直到現在。
「客戶檔案和程式都在電腦裡,但還是有許多文件。收據、信函、給警衛的字條、租賃公司的信,凡是你想得到的都有。我必須一一過濾,決定何者該留何者該丟。」莉莉吐出口長氣。「但總算做完了,『密和_圖_書約』正式結束營業。」
「我好像記得你說過,你的檔案都存在電腦的硬碟裡。」乃菱說道。
「我愛休息多久都可以,德盛。『密約』在星期五下午結束營業了。」
莉莉略略寬了心。「太好了。謝謝。」
「我是在解釋你和惠瑟分手與我的公司毫無關係。」莉莉按捺住性子說。「她在你們分手後才來找我。」
「對不起,我心意已決。」
「休想推諉逃避。要不是你撮合她和別人在一起,她現在已經回到我身邊了。」
查理脫掉上裝,緩緩對莉莉露出微笑。「聽說我們今晚要慶祝『密約』結束營業。」
「我會帶酒去。」
忙著用金錶察看時間的德盛,沒有注意到她。
「缺陷。你確定嗎?」
她坐進莉莉對面的椅子裡,打開放在腿上的檔案夾。
「首先,你投資了太多。」他揮揮手比向週遭。「你的辦公室、你的程式、你的客戶名單。」
他再度目瞪口呆。
藝術家想獲得金錢上的成功,就不能沒有畫商的支持和聰明的行銷。她全憑直覺地決定先把作品給畢奧薇過目。
「我得到的感覺是,你不大聽她說話,韋先生。」
她深吸口氣,快步走向她的辦公大樓。結束營業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你是賀莉莉,對不對?」他惡聲惡氣地問。
乃菱合起檔案夾,嚴肅地望向莉莉。「要知道,這些並不表示他不會狗急跳牆。」
「你剛剛說今天沒有客戶。」
「干你何事?」
「確定什麼?」
「讓我們實話實說,莉莉。你沒有心理學的背景,你沒有諮詢技巧或臨床治療的訓練或經驗。從你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就可以看出你的程式真的很厲害。但我同意把它用在真人的配對,使你承擔了極大的責任和風險。如此複雜的程式顯然只該由專家來使用。」
那種感覺真爽。
莉莉在椅子裡轉身向乃菱的丈夫揮手打招呼。唐查理進門來,一手拎著公事包,另一手抱著一個購物袋。
他那來者不善的態勢令她口乾舌燥。她在熙來攘往的人行道中央戛然止步,慶幸自己被許多人包圍著。
「我準備離開一陣子。」
但他曾經跟蹤她回家,知道她住在哪裡。
她可以肯定自己嘗試以繪畫為專職的決定沒有錯,只是不知道她的作品有沒有市場。她知道藝術在現實世界裡也是一種商品。如果她的畫沒人買,她就不可能靠繪畫謀生。
她逼自己繼續往前走。離開波特蘭之前,有些事非處理不可。她不能躲著德盛。逃避解決不了事情,她遲早得面對他。
「再見,德盛。」她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
莉莉觀察著畢奧薇審畫時富於表情的臉。藝廊主人流露出全神貫注的神情。
「我能為你效勞嗎?」一個熱心的聲音在櫃檯後響起。
「為什麼不可以?」
莉莉努力堅守立場。「你是誰?」
「我沒有做違法的事,」他一臉憤慨地說。「我只是想要確定。」
德盛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我想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你聽到我的話了。『密約』歇業了。」
她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號。
「不多。只知道在去年秋天以前,他是我的客戶蘇惠瑟的男朋友。蘇惠瑟和『密約』簽約時,你調查過她。」
「不。」她說。「我說過,程式有缺陷。」
「你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
「莉莉,別這麼不通情達理。」
「才怪!要不是你,惠瑟現在還跟我在一起。」
「最近我開始納悶,萬一有一天我搞砸了,把不合適的人配成對呢?沒錯,我對每個客戶都做了廣泛的背景調查,確定和_圖_書他們沒有前科或重大精神疾病的病史。但是萬一我有所疏漏呢?那樣極可能會釀成大禍。」
聽到她的聲音,他面帶笑容地微微轉身。她第一次想到,他可以扮演連續劇裡那種聰明寬容又富同情心的治療師。他的顴骨和下顎都很上鏡頭,那對藍得不能再藍的眼睛更像是充滿洞察力。他的年紀只有三十七、八,但投射出的智慧和成熟形象,遠超過他的年齡。修剪整齊的濃密銀髮和山羊鬍加深了那種印象。
韋康培皺眉蹙額。「她可能提過一、兩次歌劇的事,但我告訴她不可能。那種高雅人的玩意兒無聊死了,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我們的寫書計劃怎麼辦?」
「好的,謝謝。」
「知道了。這應該不需要很久。在蘇惠瑟的檔案裡或許可以找到他的資料。今天下班時,我就可以給你初步的報告。」
「對。」乃菱嘟起嘴巴。「這些只是很表面的背景資料。我沒有足夠的時間深入調查。要我明天繼續查嗎?」
想到這個,就令她冒冷汗。
她站直身,走過去拉開辦公室的門。「如果你不介意,我今天有許多事要做,德盛。我想在後天離開波特蘭,那表示我這會兒沒空跟你多談。」
「別客氣。今晚有什麼計劃嗎?」
「收拾行李。」
他嚴肅地點頭。「這會使乃菱的生意大受影響,但我早就跟你說過,你的那個媒人生意只是等著打官司而已。」
「他們一定會感到震驚。」
她低頭凝視著玻璃櫃裡的面霜。她的脈搏跳得太快,她感到噁心欲嘔。
「確定。」
「是的。但我原本想在多了解你一點之後,再提出如此敏感的問題。『密約』畢竟是你的公司。」
「別客氣。我們同在一條船上。我有預感,當你的畫在我的藝廊展出時,不僅是你的事業會起飛,我的事業也會更上一層樓。」
「恭喜。」乃菱說。「感覺很好吧?」
你憑什麼任意擺弄別人的人生,把人當成實驗室的白老鼠,賀莉莉?
「你能摸著良心說,惠瑟從來沒有暗示過,她寧願去聽歌劇也不願去露營嗎?」
「沒錯。我終於跨出那一大步了,現在我正式成為全職畫家。或者該說正式失業,視你的觀點而定。」
「他明白地指出,我沒有權利用我的電腦程式擺弄別人的人生。」
「你好,德盛。」她把鑰匙插|進鎖孔裡開門。「我今天沒有約客戶,所以利用時間處理一些私事。」
「嗨,莉莉,什麼事?又有新客戶要我調查嗎?」
「有話好說,韋先生。我確實替一個名叫蘇惠瑟的女人作過媒,但她在我給她填寫的表格上說她目前沒有和任何人交往。我向來堅持跟我的公司簽約的客戶,必須是單身和沒有交往的對象。」
「我認為如何?」奧薇好像無法把視線從畫移開。「我認為它非常傑出,就像你『午夜到黎明之間』系列的其他作品一樣。」
奧薇在波特蘭開了一家極具影響力的「輝景藝廊」,在月蝕灣還開了一家分店。
「呃,不用了,謝謝。」莉莉努力控制自己。「只是隨便看看。」
德盛跟著她進入辦公室。「想找你一起吃晚飯。」
莉莉記得惠瑟。內向柔順的她應付不了像韋康培這樣富侵略性的男人。
他眉頭一皺。「韋康培的出現顯然令人不快,你正處於高度的焦慮狀態。但我認為在有機會冷靜下來後,你就會發現你是反應過度。」
韋康培皺緊眉頭。「我們第二次去看『戰爭地帶』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時,她說她不想再和我約會了。問這個做什麼?」
「乃菱,是我。」
「在我看m•hetubook.com.com來,他清白得很。」乃菱瞥向她的筆記。「你也猜到了,韋康培當過兵。從軍中光榮退伍。退伍後接管父親的營建公司,事業非常成功。結過一次婚,六年後離婚。沒有小孩,沒有被捕或被告的記錄,沒有暴力或虐待的前科。」
「不是技術上的錯誤,」她故意說得很模糊。「反正就是不好用。」
「是嗎?」
「原來如此。」
「恕不奉陪。」莉莉說。
她立刻想起星期五下午在德盛的診療室裡看到的景象。她努力壓抑在電梯門關上前,跳回電梯裡的衝動。
「這個姓韋的跟你決定結束營業有什麼關係?」
「謝了,但恐怕不可能。」她抱歉地對他微笑,把筆記型電腦放在桌上。「我整天都會很忙,今晚還有許多事要做。」
「用電腦算出誰該跟誰約會或結婚?這樣不算把人當成迷宮裡的老鼠?見鬼的!你就像電影裡的瘋狂科學家,自以為知道怎樣對其他人最好。」
下午五點半,莉莉抵達乃菱的公寓。她坐進客廳的軟摯扶手椅裡,踢掉鞋子。
「怎麼樣?」莉莉忍不住追問。「你認為如何?」
沒有他的蹤影。
「瞎貓碰到死耗子。」她聳聳肩。「別忘了我沒有長期的統計數據,因為我做這行還不夠久。也許假以時日,事實會證明,我的配對並不比人們以常用的方式自行決定,更加成功。」
「我說過,惠瑟和我的關係好得很。」韋康培提高嗓門說。「是你從中破壞。你憑什麼任意擺弄別人的人生,把人當成實驗室的白老鼠,賀莉莉?」
「你好,德盛。」
「不是客戶?」
他猶豫一下,看出再談也不會有結果。「好吧,我們改天再談。」
他愣住了。「事情不大對勁。這不像你的作風,你的行為很反常。你顯然有心事。」
「我的租約下個月到期。我對程式的投資早已回收數倍了。我已經把客戶削減到只剩下一個。」她擺擺手。「我承認在擺脫他時遇到一點困難,但我相信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別作夢了,她心想,但設法擠出客氣的笑容。
「你沒提過有外出旅遊的打算。」
這種忐忑不安又帶點驚慌的感覺,不完全是剛才與韋康培的不愉快對質造成的。幾個星期前,她就開始有這種感覺。那是她知道「密約」必須結束營業的原因之一。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她猜,即使她剛才說的是她打算當修女,他看起來也不會更驚訝了。
「惠瑟是十二月與『密約』簽的約,我是一月替她作的媒。」
德盛一臉驚駭地瞪著她。「什麼意思?」他厲聲問。「為什麼那樣說?」
她靠在辦公桌邊注視他。「德盛,我剛剛遇到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一個名叫韋康培的男人在街上攔住我,他是我一個客戶的前任男友。韋先生對我非常不滿,因為我替他的前任女友另結新歡。」
「那又怎樣?」
「我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
奧薇把視線轉回畫上。「我正竭盡所能地籌備你的畫展,務必在開幕時造成轟動。」
她猛地轉身鑽進入行道邊的百貨公司。必要時,她可以向百貨公司的警衛求助,她心想。
「你真的要這樣做?『密約』真的要歇業?」
「我知道。但任何人被逼急了都會變成危險份子,對不對?」
「韋先生,在你目前的心情下,我沒辦法跟你談這件事。」她準備繞過他,但他立刻橫跨一步擋住她。
「由此可見你什麼也不知道,我喜歡惠瑟就是因為她從不跟我吵。」
「我懂了。專家。好比你。」
她覺得他的笑容充滿屈尊俯就的優越感。「什麼敏感的問題?hetubook•com•com
擋路的男子看來四十多歲,體型壯碩,五官魯鈍,短髮漸稀,在雨天還戴著墨鏡。
「『密約』的程式是非賣品。」
「你要離開多久?」
「不知道。我希望你替我查明。」
「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奧薇。」
「我還設法聯絡到他的前妻。她說韋康培是專橫跋扈型的男人,嗓門有時會大了點,但在被問到他有沒有可能訴諸暴力時,她聽來十分吃驚。根據她的說法,他心地善良,不會傷害別人。」
也許是反應過度,但管他的。她有權利反應過度。在蓋比、德盛和韋康培之間,她這個星期真的很不好過。
「真的嗎?」
他望向桌上的電腦。「你也知道,我對你的程式深感興趣有一段時日了,但我必須承認,你一直在沒有專業指導的情況下使用它,令我非常擔心。」
他輕聲地笑。「我自信有足夠的專業背景來解決可能出現的小問題。我的價錢會開得很合理,我們可以談出令雙方都滿意的條件。」
「胡說八道!我有聽她說話。」
她斥責自己不該有如此消極的想法。她認為自己在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樂觀積極的,但事關她的畫時,她知道自己十分脆弱。
半個小時後,腋下挾著筆記型電腦,雨衣的兜帽遮住半張臉,莉莉在濛濛細雨裡快步走向「密約」所在的辦公大樓。她專心回想著與奧薇的談話,因此沒有注意到那個壯漢,直到被他擋住去路。
韋康培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你是說我不願去聽無聊的歌劇,就代表我和她沒有共通之處嗎?一派胡言。惠瑟和我有許多共通之處。我帶她去看球賽、露營、泛舟。我們一起做許多事。」
「累死我了。原以為下午兩點以前,就可以把辦公室的東西打包好,結果花了一整天。人怎麼會在辦公室裡堆積了那麼多東西?」
「我記得『戰爭地帶』是去年秋天在各大戲院上映的。」
德盛嚴肅地點頭。「我同意。」
「收拾行李需要體力。到我們家來吃晚飯吧?」
也可能是奧薇討厭她的畫,但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這個壞消息,莉莉心想。
「原來如此。」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你可以讓『密約』休息那麼久嗎?」
她看著筆記型電腦,思忖著該如何向他解釋。如果她說程式只在搭配她的直覺和大量的常識時管用,他可能不會相信。
「好,你知道什麼?」
莉莉笑了笑。「聽來不錯。不打擾你做事了,我星期三啟程前往月蝕灣。」
「太好了。」
她一直在畫畫,身邊總是帶著素描簿。她從小就對水彩畫、粉筆畫和丙烯畫著迷。她拿畫筆就像別人拿刀叉一樣容易。家人只當繪畫是她的嗜好,但她知道其實不然。繪畫對她就像食物、空氣和水一樣不可或缺。
她愣住了。她沒有料到這個。她最不想做的就是把程式賣給德盛。他在使用後很快就會發現程式本身並不好用,更不用說他得犯多少錯,才會發現它沒有神奇的魔力。
「我有帶惠瑟去看電影。我們把『戰爭地帶』看了兩次。」
「那是另一回事,德盛。很抱歉,但我已經決定不插手了。」
「只是好奇。」莉莉說。「韋先生,你喜歡歌劇嗎?」
鑰匙開門聲打斷她的話。
她還記得惠瑟在與裴泰迪第一次約會後,好像變了一個人。裴泰迪沉靜勤奮、溫文儒雅。他和惠瑟一起去聽歌劇。兩人一見鍾情。
莉莉感到一陣寒意竄下背脊。「你說的是蘇惠瑟嗎?」
「莉莉,也許——」
乃菱端著酒和起司從廚房出來,她皺皺鼻子。「你是律師,查理。對你來說,走在街上都是等著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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