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約翰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小房間裡幾乎什麼都不剩。但約翰最近用剩的梵薩沉思蠟燭還在桌上的碟子裡。迪生走到桌旁，舉燈照亮染成深紅色的蠟燭。他從碟子裡剝下一小塊嗅聞它的味道。
他緩緩露齒而笑。「讓我把我的刺青給你看，親愛的。」
「迪生。」她倒抽口氣，瞪視他的目光好像他當場變成了妖怪。
迪生打定主意。「跟我來。」
一陣驚愕的沉默後蘿絲突兀地改變話題。「我必須承認，看到妳認可妳孫子的新娘人選很令人吃驚。姑且不論她與謀殺案的關聯，她以前的職業卻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好的。」她吹熄蠟燭擺到一邊。「出了什麼事？有沒有找到那個梵薩鬥士？」
「我還以為妳中意的是身份地位比較高的孫媳婦，例如女繼承人。」
他低頭看著刺青。「這叫梵薩之花。妳以為會是比較有趣的圖案嗎？」
愛瑪望向她。「我想也不是。」
薇麗抿緊嘴唇。愛瑪咬緊牙關，準備挨罵。
「你為什麼要為我這樣做？你對我並無虧欠。我甚至沒有告訴你你唯一想知道的事，我師父的名字。」
一個身穿制服的男僕托著滿盤的飲料經過。她從托盤上拿了一杯檸檬汁，停在一棵棕櫚樹下啜飲著。正在找地方放空杯子時，她聽到薇麗的聲音從樹葉間傳來。「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蘿絲。殺人兇手，真是的。根本是一派胡言。」
「我是個私生子。」約翰用毫無變化的聲調說。
她摸摸他的手臂。「你在煩惱什麼？懷疑自己做對了嗎？」
「史約翰。」
一定有下一次，很多個下一次。他的未來不能沒有愛瑪，她現在想必明白那一點。
這出其不意的一招令迪生不得不佩服。他採取同樣的出其不意策略，不但沒有往後退，反而一躍而起，跳過翻滾的鬥士，在半空中扭腰轉身，落在另一邊的地面。
「愛瑪。」他用力親吻她，好像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
他不帶感情的聲音令她擔心。「怎麼了？你有沒有……你是不是……被迫殺了他？」
「你不尊重古老的傳統，所以我也不必以傳統的方式向你挑戰。」
迪生靠在支撐玻璃屋頂的柱子上，雙手抱胸地望著她背後窗外的夜色。「我把他送上一艘駛往梵薩嘉拉島的船。」
「非常認真。」
出事了。她可以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來。「我馬上下去。」
「迪生！」愛瑪尖叫，幸好聲音卡在喉嚨裡出不來，否則整條街的人都會被她吵醒。
他突然弓起背部，渾身一僵，釋放出他的精力泉源。
「這一次我們要慢慢來。」他發誓。「這一次我要讓妳體驗到我上次感受到的愉悅。只要一點點，妳就會了解。」
他重新點燃她帶來的蠟燭，嘲弄地向她一鞠躬，然後脫下白襯衫。
這下輪到愛瑪渾身僵直地凝視窗外的夜色。「一個相識最近提醒我，受雇者愛上僱主是極其不智之舉。」
「希望妳不是打算放火燒我的胸毛。」他嘀咕。
他皺起眉頭。「你沒事吧？」
「那不算是對我的問題作出回答。」
他望著賭場窗戶裡那些浪蕩子的身影。那些人沒有東西可失去，他們甚至不再擁有自我的榮譽感。今晚的失敗很容易就會使約翰變得跟那些人一樣。
「沒什麼。」她回答得太快了。
「什麼意思？」
她關上窗戶，綁好睡袍繫帶，拿起桌上的蠟燭，悄悄走出臥室。她躡手躡腳地經過薇麗的房門，從後樓梯下樓進入廚房，直奔溫室的門。她一開門就看出她不再需要蠟燭。銀色的月光傾瀉進玻璃暖房。
「我的天啊！迪生。」可悲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為她不欣賞他赤|裸的胸膛而難過。他的笑容消失。
但幾秒鐘後，當高潮來臨時，她知道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東西能把她拴在冰冷的地面。她飛上了雲霄。
「真是怪異。」
迪生突然壓在她身上，他的體重使她陷進溫暖的大衣裡。他把自己推送進她體內，她的猛烈收縮使他忍不住呻|吟。他太大，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兩人的結合，在命運允許的時間內擁有他。
迪生注視著愛瑪。「關於這個康莎莉——」
「真不敢相信——」
迪生猶豫片刻後放開他的對手。他站起身來，低頭望著地上的年輕鬥士。「起來。拿下那可笑的蒙面布，站到亮一點的地方。」
「不，我在想我們是品德問題的受害者。」迪生說。
「非常感謝妳對他伸出援手，夫人。」愛瑪輕聲說。「這件事對他非常重要，因為他覺得他必須報答羅義泰先生和梵薩嘉拉島僧侶對他的恩惠。」
薇麗揚起眉毛。「妳聽到了，是嗎？」
他緩緩放下她讓她站好，然後把他的大衣扔到地板上。他轉身脫掉晚禮服的上裝。兩人的目光交會。
「這一次，妳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他一邊解鈕扣一邊承諾。
「你叫什麼名字？」他平靜地問。
「也許吧。但他答應要找出那個竊取秘笈和靈藥秘方的壞人。在發生那麼多事之後，他無人可以求助，除了妳以外。」
在這期間，他另有計劃要執行，它們需要他的全神貫注。
他再度親吻她，他的唇舌熱情又粗魯。但他的手卻出奇的溫柔。她感覺到他的手指來到她兩腿之間的敏感地帶，一股熱流在她體內升起。
約翰低頭凝視自己的腳。「拜託，別問我那個問題。我不能告訴你。」
她朝他走一步。他沙啞地呻|吟一聲，拉著她躺到地上。厚厚的大衣掩蓋不了石頭地板的堅硬，但它很暖和，而且充滿迪生的味道。愛瑪深吸口氣。興奮和需要在她體內油然而生。
「你有時很煩人，約翰，但你成功地使我相信你是真心想修習正統的梵薩術。我猜你沒有突然改變主意吧？」
「我不懂。」約翰推高肩上的包袱，困惑地望著「夏珍號」嘎吱作響的桅桿。「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迪生把她擁進懷裡，用他的體溫籠罩她。她覺得他們這樣做並無不當。感覺到他的手滑到她兩腿之間時，她渾身一陣顫抖。
「但是被人發現我們在這裡，還是會很令人難堪，先生。」聽到「先生」兩個字使他皺眉蹙額。積習難改，他提醒自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闖進來撞見我們。我想我們這次不會被人發現。」
當迪生和約翰抵達碼頭時霧已散去。冷冷的月光照亮隨波輕蕩的船隻，空氣中充滿泰晤士河令人熟悉的臭味。
「很遺憾，今晚你在鏡子裡看到的是年輕時的自己。」她輕聲細語。
她恍然大悟他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更原始野蠻的東西。她猶豫不決了。這是她第二次站在這懸崖邊上，她從第一次的經驗中得知這樣有多危險。但迪生眼中的飢渴點燃她體內的火苗。想要安慰他的溫和衝動變成回應他慾望的迫切需要。
那種奇特的愛撫令她震驚訝異和興奮無比。她全身緊繃，伸出雙手抓住狹窄走道兩旁的工作檯桌腳，好像它們能把她留在安全的地面。
「奇怪的是，在遇到妳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我的感情有多麼強烈。」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他使你想到當年的自己。」
「妳說什麼？」
見到他安然無恙使她寬慰到有點頭昏眼花。「你沒事吧？」她輕喊。
聖詹姆斯街籠罩在薄霧之中。迪生沒有費時在霧中尋找監視者的身影，他可以從頸背寒毛直立中感覺到那個梵薩鬥士的存在，他已經跟蹤他兩天了。
「別慌，親愛的。」他以臂當枕，抬眼望著她。「妳不再是必須時時
hetubook.com.com擔心品德問題的貴婦伴從了。」他覺得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很迷人。
「愛瑪？」
「非常實際的決定。恭喜。你也許還有點希望。」
「好吧。」他勉為其難地站起來，正要扣襯衫鈕扣時發現她表情怪異地盯著他看。「怎麼了？」
他解開了白襯衫，但還不及脫下，愛瑪已經把手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由於他傾身壓著她，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胸膛，但她可以感覺他。他結實的肌肉和捲曲的胸毛令她興奮。
「迪生？」
「原來如此。」她停頓一下。「他是不是像你猜測的那樣年輕？」
她慌張地站起來，但因腳軟歪向一邊而急忙伸出一隻手恢復平衡。
「該不該送史約翰去梵薩嘉拉島嗎？不，我對那一點毫無懷疑，那裡是他唯一的希望。我雖然看不起梵薩學會會員編造的那些怪力亂神之說，但我必須承認我在梵薩嘉拉島上領悟到我該走的人生方向。」
他揚起眉毛。「我的刺青顯然不如預期那樣讓妳印象深刻，下次我不脫襯衫了。」
乒乒乒。
「快點，先生。」她邊說邊整理儀容。「天快亮了，僕人就快起來活動了。」
「家住哪裡？」
「你的師父是誰？」
「我……認輸。」
「謝天謝地。你把他怎麼了？」
她翻身下床，穿上睡袍，跑過去打開窗戶，探頭出去往下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迪生睜開眼睛仰望夜空中的一輪明月。他收緊摟著愛瑪的手臂。她在他懷裡動了一下。他感覺到她的手貼在他赤|裸的上腹部而微微一笑。他竟然沒能來得及把解開的襯衫脫下。
迪生把欣喜若狂的約翰送上「夏珍號」，交待船長在梵薩嘉拉島讓他的新乘客上岸，然後回到約翰過去一年來的住處。
「沒事，沒事。只不過我剛發現我還是沒看到你沒穿襯衫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遲早會接受挑戰。」鬥士滿意地說。「我聽說你雖然退出了梵薩圈，但你仍然保有梵薩人的榮譽感。」
迪生看著他，壓抑住一聲長歎。他沒有猜錯。鬥士的年紀最多只有十八、九歲，跟他當初隨羅義泰航向東方時的年紀差不多。那對抑鬱憂愁的眼睛使他想到當年的自己。
愛瑪抬起下巴。「說到底，她畢竟是他的祖母。」
在那緊張的一刻裡，迪生擔心年輕的鬥士會死不認輸。他不想節外生枝，於是開始思索用哪些冠冕堂皇的字眼能讓對手不失顏面地脫身。
「即使退出了梵薩圈，梵薩學會或梵薩嘉拉島上的任何人也不曾質疑過我的榮譽感。」他說。「我命令你表現出弟子對大師應有的尊敬。認輸。」
她不等巴瑟答話就轉身走開。迪生離開後，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跳舞。她忙著擔心他今晚的計劃。但迪生一走，巴瑟就出現，在艾夫人的敦促下，她不得不接受他的邀舞。
下一次。
「『夏珍號』是我的船，她將在黎明時出航前往遠東，梵薩嘉拉島是她的停靠港之一。我會給你一封信讓你交給一個名叫瓦拉的僧侶。他是一個擁有大智慧的人，他會傳授你正統的梵薩術。」
「別擔心，夫人。我不會錯誤地假設他愛我。」愛瑪歎了口氣。「災難似乎都是這樣發生的。錯誤的假設。」
「脫掉外套。」他厲聲道。「還是你今晚又打算用槍扳回劣勢？」
「沒有，但我找到他時就會知道他是叛離份子。現在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從他漠不關心的語氣中聽出他今晚的思緒都放在往事上。與史約翰的邂逅喚起太多回憶。她很想安慰他，但不知該如何穿越他心中的那堵厚牆。
薇麗端詳她的臉。「妳果真愛上他了。」
「梵薩嘉拉島？」約翰一臉驚愕地猛然轉身，包袱差點掉下來。「但那是不可能的。梵薩嘉拉島在重重海洋的彼和圖書端。你打敗我還不夠嗎？你非這樣嘲弄我不可嗎？」
鬥士發現自己的攻勢被瓦解，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他被迪生壓制在地上無法動彈，恐懼和憤怒使他渾身發抖。
「那又怎樣？」
不料薇麗問的卻是：「妳是不是愛上了我的孫子？」
「了解什麼？」
「該死！」他默默地在腦海中重新整理和拼湊線索。
「據我所知，柯契敦不是正人君子，他的死也不是世人的損失。」
她舔舔嘴唇，深吸口氣。「康莎莉在一條手絹上繡了由那種記號構成的圖案。她把手絹和兩百英鎊藏在她的房間裡。我發現了手絹、那筆錢和一封寫給她朋友霍茱藜的信。」
「不，我不打算用槍。」迪生退後一步，讓大衣滑落肩膀。
乒乒乒。
「不，他需要過。問題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妳，很遺憾，並不擅長提供幫助。」
「史約翰有沒有告訴你他那個叛離份子師父是誰？」
她衝動地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他一反常態，粗魯地抱住她。
在回家的馬車上，愛瑪實在忍不住了。「血統上的弱點？」
「天啊！愛瑪。」
「要知道，人的血統就跟馬的品種一樣。想要維持家族強健，在挑選未來的孫媳婦時就得著重聰慧和活力，就像挑選牝馬一樣。」
「迪生。」
他轉身走向薄霧籠罩的巷口。他沒有回頭看約翰有沒有跟來。
「我們不應該再冒險。」
天快亮時愛瑪聽到臥室窗戶上響起細微而快速的乒乒聲。她還非常清醒。上床後滿腦子翻騰的思緒使她無法入睡。
梵薩鬥士一定無法抗拒這大好機會。他太年輕，還沒學會耐性的好處。
「沒有。」
「哪裡？」
她不理會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多年前刺在肩膀附近的梵薩記號。
「我向妳保證。」薇麗以嚴厲的語氣說。「如果我孫子的未婚妻真的射殺了這個叫柯契敦的人，那麼他一定是罪有應得。」
「沒那回事。」愛瑪瞥向跟老友聊天的薇麗。「艾夫人好心地邀請我在結婚前去她家暫住。」
「不到一年。」他驕傲地說。「師父說我學得很快。」
「你妳怎麼可以說出那種話？」蘿絲驚駭地問。
「以前的職業？」薇麗茫然地重複。
「是。」
當她開始扭動身體，無言地要求他把不斷增強的快|感做個了結。迪生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但沒有像她期望的那樣解開褲襠，置身到她兩腿之間。相反地，他滑下她的身體，把她的睡衣撥到旁邊，進一步分開她的大腿。然後令她大驚失色的是，他把頭埋在她兩腿之間，開始用唇舌愛撫她。
觀其徒之燭，知其師之名。
迪生在她面前停下，把大衣扔到近旁的工作台上。「有。」
愛瑪用全身的力氣抱緊他。
薇麗猛地轉頭面對她。「什麼意思？」
「那麼你顯然不太適合練梵薩術，因為你是個感情強烈的人。」
「誰？」
年輕鬥士相當優秀，發動攻擊時迅速又安靜。要不是一直在等他出擊，迪生就不會聽到那細微的吸氣聲。但吸氣聲洩露了鬥士的位置，迪生往旁邊跨步轉身。在霧裡閃著微光的賭場燈火剛好足以使他看見從側面逼近的蒙面身影。
他轉進一條霧濛濛的長巷，巷底的賭場燈火通明。他沒有回頭看，沒有那個必要，雖然沒有聽到腳步聲，但他知道監視者尾隨他進入了巷子。
愛瑪默默凝視著薇麗緊握的雙手。
「愛瑪？」
「如果我們早一點發|生|關|系或做|愛的次數多一點，妳早就會注意到我的刺青和康莎莉的刺繡圖案十分相似。」
「哦，愛瑪，妳不知道妳在對我做什麼。我答應過自己今晚要保持自制。」
愛瑪突然無法動彈。
巴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今晚之前，社交界都認定虎姑婆絕不會屑於承認她私生孫子所選的新娘。」
「我了解。」她把手指伸進他的頭髮裡。「我很高興你來找我，迪生。」
「好極了。」迪生輕拍他的肩膀。「因為我打算給你一個正確修習梵薩術的機會。在梵薩嘉拉島的園圃寺。」
「天啊！」她猛然坐起。一臉迷茫地環視週遭。「我們竟然在你祖母的溫室裡。我們必須在被人發現前離開這裡。」
「你的前任師父。」迪生說。「你錯了。我對你有所虧欠，你使我想到我年輕時認識的一個人。」
「改變主意？對於梵薩術？絕對不會。今晚的失敗絲毫沒有影響我的決心。」
「我自己。」
一個小時後，迪生離開俱樂部時還在想他跟愛瑪的口角。他不明白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是怎麼發生的。他並不想跟愛瑪吵架，他只想在找到兇手前確保她平安無事。
「我今晚非見到妳不可。」他在她唇邊嗄聲低語。
他們中途只在一家小酒館短暫逗留，讓約翰去樓上的房間收拾他的私人物品。
他一言不發地望著她。片刻後他自嘲地說：「我還不覺得自己有那麼老。」
「拜託你別再那樣叫我，好像我是古代的傳奇人物。」
「我不相信。」約翰猛然抬頭，眼神坦率。「我認真修習，對師父忠心耿耿。」
迪生茫無頭緒。「誰？」
「結束了。」迪生輕聲道。
迪生滑到他踢不到的地方。「這是做什麼？沒有正式挑戰？真令人生氣。你對傳統的敬意呢？」
「沒事。下樓到溫室來，我有話跟妳說。」
迪生站在窗戶正下方的花園裡抬頭望著她。
「因為師父說你是他的敵人。即使你光明正大地打敗了我，我還是不能出賣師父。那會使我失去我僅剩的榮譽感。」
薇麗轉頭望向窗外。她的下顎緊繃，肩膀僵直。「那還用說。」
「康莎莉繡的手絹上。」
「這裡。」他從兩棵樹之間的陰影裡出來，沿著月光照耀的通道走向她。「別太大聲，我不想吵醒屋裡的人。」
「你好強壯。」她低聲說。
「妳一定聽說過柯契敦被人發現中彈身亡在她的臥室裡。」那個名叫蘿絲的婦人說。
「喔，迪生。」她感到啼笑皆非。
「真令人吃驚。」薇麗目不轉睛地望著夜色。「迪生以前從未需要過我的幫助。」
蘿絲吃驚地倒抽口氣。「薇麗，妳一定是在說笑。我們談的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紳士遭到謀殺啊！」
找到把深紅色蠟燭給約翰的那個人就能找到那個叛離份子。
鬥士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緩緩跛行向賭場窗戶，然後停下來扯掉蒙面的布巾。
「那是可以推想而知的結論。」她道歉似地說。
「你的父親呢？」
他用手指回答她。他的愛撫由淺而深，由慢而快。她在如潮水湧來的快|感中顫抖。她隱隱約約注意到她的呼吸變得淺促起來。
「莎莉顯然打算把錢和手絹給霍小姐。回到倫敦後不久，我就帶了它們去找她。你記得那天嗎？我回費夫人家的時間遲了點惹得你很不高興。」
「我在別處見過這個記號，迪生。」
「我要提醒妳幾分鐘前妳並沒有怨言。」他開始把襯衫穿回身上。
「對不起，愛瑪，我不太明白妳想要說什麼。」
鬥士欺身靠近，但狠狠踢出的第二腿再度落空。
「你的傳奇將在今晚結束。」
「梵薩術的缺點之一是它教人迴避一和*圖*書切強烈的情感。」他在她頸際說。
「說下去。」
「你嘲笑我，退出圈子之人啊！但你囂張不了多久了。」
「抱住我。」他在她體內移動，每一次的衝刺都比上一次更加深入。
「為什麼不能？」
「事實上，我的榮譽感是我自己的。」
「真的嗎？」薇麗聽來有點驚訝。「果真如此，那的確令人惋惜。上流社會畢竟沒有多少真正的紳士。但我相信在此處沒有恐慌的必要。」
「好的。哦，迪生，好的。」
「我沒有家。我的母親在兩年前去世，我沒有其他的親人。」
迪生一邊不疾不徐地走向巷底，一邊解開大衣把它像斗篷似地披在肩上。
她起初以為是雨點，但月光那麼明亮，所以不可能是下雨。
她微笑。「你所受的梵薩術訓練想必可以在這種時候發揮功用。」
他一邊吻她，一邊把她抱起來使她雙腳離地。他用一隻手把她的下半身壓向他的亢奮。
迪生考慮。他或許可以逼約翰說出那個叛離份子的名字，但那樣會剝奪約翰僅剩的重要所有物，他的榮譽感。迪生沒有忘記只剩下榮譽感可以稱為己有是什麼感覺。
「她在跟魏巴瑟發生曖昧關係之後就失蹤了。」
取悅薇麗真的很難，愛瑪在穿過人群時回想。在兩人相處的這短短幾個小時裡，她所有的新衣裳都被薇麗批評得一無是處。不是領口開得太低，就是裝飾太多，再不然就是顏色不對。薇麗還嫌蕾蒂替她接受太多不適當的宴會邀請。總而言之，愛瑪慶幸自己沒有倒楣到受雇當薇麗的伴從。艾夫人無疑會是跟她孫子一樣難伺候的僱主。
「等一下，你的刺青。」她抓起蠟燭靠近他。
「可惜迪生不在場，不然他一定會覺得很有趣。」
「我得到的正是我所中意的。」薇麗乾脆利落地說。「種種跡象顯示她能夠幫助我的孫子給家族注入新的活力。」
「妳說對了。」他吐出口大氣。「他的身世、遭遇和心情都使我想到當年的自己。」
「我早該料到。」他們的身世相似得令他不寒而慄。「修習梵薩術多久了，史約翰？」
迪生靠近他。「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師父是叛離份子，他傳授給你的不是正統的梵薩術，說出他的名字會不會比較容易？」
「這一次，麻煩你脫掉襯衫。」她呢喃。
愛瑪不安地望著他。「我猜你在想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康莎莉和手絹的事。」
「妳的洞察力有時真的太強了，愛瑪。受雇者有這種習慣很容易惹僱主生氣。」
「迪生？」
「看來艾氏虎姑婆被妳收服了。」魏巴瑟帶著愛瑪跳到舞池邊緣停下。「恭喜妳，葛小姐。妳的本領真不小。」
「我說過，你們兩個的頑固和自尊心都非常相似。」愛瑪苦笑道。「它們無疑是妳提到的那些經由血統傳承的特質之一。」
梵薩鬥士發現位置暴露，立刻踢出一腳。
迪生開始沿著街道步行。稍早時他是乘出租馬車到俱樂部來的，他把自己的馬車留給愛瑪和薇麗使用。下午僱用的那兩個警探會充當馬伕和車伕，負責把女眷從舞會平安送回家。
她抬眼望向他。「我以為會是完全陌生的圖案。」
下一次，他默默發誓。
「她是魏夫人臨終前幾個月的伴從。在魏家堡的宴會期間，我住的就是康小姐的房間，記得嗎？」
不是雨點，是小石頭。
「往妳四周看看。」薇麗說。「妳不覺得可惜嗎？上流社會有太多家族都流露出血統上的弱點。體質不良、好賭縱慾。多虧我的孫子和他的新娘，我的家族將免於那種命運。」
他靜止不動。「你說什麼？」
察覺有機可趁，蘿絲立刻發動攻擊。「天啊！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妳葛小姐在跟孫子訂婚之前靠擔任貴婦的伴從維生？」